霍宵瞳孔微动:“莫非就是你现在这具身体?”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闻人煌原本只知道阮正清能绘图成真,但真没想过,他真的真的能创造出一个人!
阮正清抿唇,艰难地点了点头:“臣也没想过,这灵力竟能逆天至此,心中惊惧,便趁下山时机把这女婴送回家中,让父母兄长抚养。”
“就像你自己在外面偷偷生了个女儿一样……!”闻人煌惊叹。
“如此作为却不曾声张,阮大人也是谦虚之辈。”沈琛也惊叹。
阮正清低声道:“正清本就未曾以这身灵力为荣过,只想着可以让一家人过着平定的生活,这般逆天之力实属恐怖,所以不曾向任何人提及。”
“那照你这么说,你创造了现在这副身体,此前身体也是有意识存在,如此可如何行事?”霍宵皱眉问道。
阮正清道:“原本那女童是否有意识,臣不知,但当臣被袭击那日之后,臣的意识就在这身体中了。”
霍宵眉头一挑:“阮大人当日失踪之事,真的是遭了袭?”
提到此事,阮正清眉间笼上阴郁:“正是,因为臣终于堪破他们的阴谋,所以即便臣是栖凰山之人,他们也不会放过。”
闻人煌咬了咬嘴唇,犹豫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阮正清转头看向他,冷漠道:“栖凰山。”
第三十一章
“臣当时身在国子监,为二皇子之师,平日里只做些简单工作,为二皇子绘些画作模板,却不曾想过有日撞破乌丞相妄图派人刺杀二皇子。”
霍宵皱了皱眉:“如何撞破?”
“国子监纸张不够那日,臣想着顺便再去购些画笔,便请了假打算出宫,”阮正清低下头,细细回忆当日情形。
“虽平日里只顾着丹青,但臣还是有些防身武术的底子,在二皇子东宫边察觉到了身形鬼祟之人便偷偷跟了上去。”
沈琛眯起眼:“鬼祟之人竟能出入皇宫?”
阮正泽点点头:“这也正是臣当时所疑惑的,于是臣便偷偷跟随那几人去了东宫墙外躲在树后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结果你发现了乌鸦?”闻人煌心中暗自紧张。
阮正泽幽幽道:“不,臣什么都没发现,连同那几人也在转眼间就失踪了。”
“那你撞破了什么!”他低声叫道。
阮正泽注视着闻人煌,慢慢说道:“不知闻人公子可否知晓乌鸦的灵力为何?”
“不知。”他诚实说道,不仅是乌鸦的,在栖凰山上那么久,除了听闻过阮正清有绘物成真的本领之外,其余人他一概不知,连凤天擅长什么他都不知道。
其实也不能怪他,身有灵力本就玄幻,众人平日里都不会多向他人描述自己,而阮正清不过是太出众被传道出来。
“那便是了,我来告诉闻人公子,乌鸦的灵力显现出来便是,遮天蔽日。”阮正清回过头,低声说道。
闻人煌瞳孔微微放大:“何为……遮天蔽日?”
沈琛摸了摸下巴:“莫不是,可以隐去身形?”
阮正泽带有赞许的看了沈琛一眼:“正是,所以臣当时见了几人身形突然消失,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乌鸦在此。”
“为何……你想到的不是他们几人武功非凡,去来无踪呢?”闻人煌不解。
阮正泽笑着说道:“若是他们真的武功非凡,就不会被我这个三脚猫功夫的家伙发现跟踪了一路。恐怕是他们到了东宫之外,乌鸦要他们行动才会施展遮天蔽日。”
一直沉默的霍宵问道:“然后乌鸦发现了你,他立刻对你下手了?若是下了手,你又如何知晓他们接下来是如何施展阴谋的呢?”
对哦!
闻人煌立刻疑惑地看向阮正泽,若是乌鸦发现了他就下了杀手,那光凭几个鬼祟之徒能判断出什么呢?
阮正泽苦笑一声:“乌鸦没有杀臣,臣是为护二皇子而死。”
“哦?”霍宵意味不明。
“臣发现那几人突然失踪,虽然想到了乌鸦,但第一反应仍是二皇子安危,二皇子久居东宫不出,这几人贸然出现不知意图,所以当下便立刻翻入东宫打算护驾。”阮正泽回忆着,眉头微皱。
闻人煌默默道:“这二皇子真是香馍馍,这么多人都想杀他。”
霍宵道:“那是自然,现在二皇子是大启唯一的储君,于敌国和叛党来说,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阮正泽低声道:“若不是那突然失踪的人让臣想到遮天蔽日,也未曾想过此事与乌鸦和栖凰山有关,毕竟,栖凰山在臣心中一直都是忠君爱国的强力臂膀。”
霍宵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安静听着。
“臣进了东宫,发现一路侍卫都已被杀,想来是此刻身形被隐,无法察觉,”阮正泽顿了顿,继续道,“当时臣心中一时大乱,立刻奔去寻找二皇子,找了很久未见二皇子,却在那时被不知何处过来的刀刺中了。”
“拼劲全力回头看,臣最后看到的是乌鸦前辈手中拿着的刀。”
最后叹了一口气,阮正泽缓缓说道。
闻人煌呼吸一滞。
霍宵眼中透露出了一股了然。
“为什么……”闻人煌茫然问到。
乌鸦不仅想杀他,连阮正泽也未能幸免于难,明明同为栖凰山之人,可他如此作为和黑鸾有什么区别?
阮正泽淡淡笑道:“或许,因为正清挡了他的路吧,撞见这等阴谋自是不希望留下知晓真相的活口的。”
那他闻人煌又是挡了乌鸦什么事,才让他起了杀心的呢。
霍宵说道:“凤凰本就稀少,乌鸦自己又单方屠戮,恐怕这并不是凤王的命令,”他目光扫过呆滞的闻人煌,“他杀了你之后,也不曾找到二皇子,那只小狐狸没那么容易死。”
阮正泽点头:“正是,并且依臣估计,乌鸦没有找到二皇子之后又巧妙地整理了东宫现场,总之事后没有一丝东宫遭袭的消息传出。”
“不是他做的好,是二皇子做的好,”霍宵目光戏谑,“既然他当日灭你之口,又为何前几日突然找到你这副身体?”
问到这里,阮正泽忍不住轻轻咳了几声。娥眉微皱,目似带怯,不管这身子里的灵魂是谁,这长相终究是无可厚非的。
“恐怕,听闻王爷对阮涟上了心,便打算让臣前来勾引王爷了吧。”
不论前面谈论的多么伤感,一谈论到此,闻人煌还是被冲散了悲伤,和沈琛一起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霍宵眉头皱了皱。
阮正泽面不改色:“王爷留下阮涟画像的第二天,乌鸦趁夜到阮府,兄长……急欲加官进爵,也不顾已和王爷有约,便推了阮涟去应付,殊不知,那时的阮涟,其实已经不是阮涟,而是臣了。”
“有趣,”霍宵似笑非笑,“竟什么方法都能用上。”
“乌鸦不知阮涟与臣的关系到底为何,但见长相相似,便当做是臣的亲妹妹,与臣聊了很久,具体想必王爷的探子已经告知了。”
“是,探子回报说乌鸦与你说了很多当年你们的同窗之情。”霍宵似笑非笑。
阮正清苦笑:“而事实却是,臣当年在栖凰山与乌鸦根本不曾有过多少交集,虽是年纪相仿一同下山入朝,但实则并无多少往来,他如此说,无非是想软化一个姑娘家的戒心,可惜,臣并非姑娘家。”
闻人煌听着心里怪别扭的,阮正清好说歹说也是一代风流才子,如今沦落到借尸还魂般,不禁问道:“你现在成了女子……可还方便?”
阮正清一愣,顿时红了脸不知所措。
霍宵挑眉看了看闻人煌,道:“不要废话,说正事。”
“正是,”阮正泽尴尬道,“臣从不知道,乌鸦竟然可以说话做事那么温柔,虽然心中知晓是假装,不过他为了扳倒王爷也算是牺牲不小。”
闻人煌立刻来了兴致:“他对你做了什么?”
霍宵等了他一眼,阮正泽无视道:“他对阮涟许诺,若是能将王爷之心收拢,必将许阮涟荣华富贵……丞相夫人之位。”
“噗——!”沈琛一个没注意,喷出了满口茶水。
闻人煌也莫名觉得好笑:“真是神了,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丞相夫人能比王妃还有吸引力?”
霍宵眉头微挑:“哦?那你是觉得,王妃之位极有吸引力了?”
闻人煌大大咧咧道:“那当然,王妃听起来就十分霸气威武,一个夫人,怎能与妃比?”
霍宵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又立刻恢复平静。
阮正泽笑了笑:“若是一般想来,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而乌鸦对阮涟说的却是,端王树大招风,四处树敌,这个王妃恐怕当的不易。”
闻人煌心中开始渐渐讨厌起乌鸦:“哼,自己心怀鬼胎还血口喷人。”
见闻人煌开始为自己出气,霍宵心情莫名变好:“哦?这王妃当的不易,所以让阮涟改送他怀?”
“所以他才说到与臣往日情分,若是阮涟投入他怀,必将好好照顾,但前提便是,先入端王身边,听候他差遣。”阮正泽说道。
这是何等的不要脸!
闻人煌简直要怒骂了:“用心何至于这么歹毒,若真是平常姑娘家经不住他几番甜言蜜语的,简直是毁了王爷又负了人家姑娘!”
阮正泽点头:“正是如此,几番下来,臣总算是看清了栖凰山的用心,不说良苦,但说险恶。”
沈琛也惊呆,坐在桌边一时无语。
霍宵不在意地咧了咧嘴,似笑非笑:“真是看不出来,乌鸦对女人居然这般会讨好。”
阮正泽点头道:“若非不是早先知晓真相,恐怕阮涟真是会被他骗到,那王爷下一步打算如何?”
霍宵道:“那得看他下一步让你如何,栖凰山反心已露,你的选择呢?”
阮正泽苦笑:“从始至终,臣都没有背叛大启之心,栖凰山虽赐臣异能,但不能改臣之心。”
“说的好,这才是我大启良臣。”霍宵淡淡赞许道。
阮正泽垂眸:“乌鸦让臣安静等待王爷,若是王爷和臣说了什么重要的事就立刻向他汇报。”
“那看来,今晚裕华楼一别,他又要深夜去见你了。”闻人煌同情道。
阮正泽一梗,幽怨地看向闻人煌。
“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既然他信你,把你放在本王身边,那不如就将计就计,和他之间保持着联系,也好知晓他到底打算如何。”霍宵平静道。
“臣遵命。”阮正泽低声道。
“沈琛,今日起,你就贴身保护好阮大人安全,若有人问起,”他眯了眯眼。“你就说,是奉本王之命保护阮姑娘。”
阮正泽和沈琛二人同时呆了一下。
“是!”沈琛迅速回过神。
阮正泽半晌才反应过来,抿唇道:“多谢王爷。”
霍宵轻声道:“本王并非不讲理之人,凤王作乱生叛心可并非所有人都罪该致死,栖凰山,终究还是我大启的领地。”
这就是他的忠诚吧,闻人煌难过的想。
就算他还未弄清楚自己父亲到死是否死于栖凰山之乱,但心中还是痛恨着栖凰山,但终究不能以杀泄恨。
他不仅是朝廷的端王,还是大启的端王,即便心中没有名利权贵可终究还是有天下百姓。
当他还在伤春悲秋,门外小二已经轻轻敲门问了:“王爷,可否上菜了?”
霍宵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了,不带一丝沉重地喊道上菜。
闻人煌却心中沉沉的,连吃菜都显得没精打采,倒是几番下来阮涟的谈吐愈发洒脱。
“早先刚发现身体变了之后,臣谁都不敢告诉,到处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如今在王爷这里才敢放心下来,哈哈。”
阮正清心情却是十分舒畅,终于可以做回原来自己的模样,喝到尽兴,举起酒杯对霍宵说道:“此前一直听闻端王心高不问世事,大启栋梁不过恭维,现在看来原是他人误传,这世上除了王爷,恐怕再无人真心为大启了。”
霍宵平静道:“本王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自古人言可畏,公道自在人心。”
阮正清眉间光影错动,杯酒下肚。
“对,还很毒,打人从来不手软……”已经醉倒在桌上的闻人煌嘟囔着。
霍宵皱了皱眉,眼见阮正清和闻人煌都喝得几近不省人事,对沈琛道:“你把阮大人送回去吧。”
沈琛也被两人的醉相惊的一愣一愣,此刻立刻起身架起阮正清。
“动作放轻,现在他至少是个女子。”霍宵淡淡说道。
本来下手马虎的沈琛猛然僵硬,回神过来才发现自己手中是个软绵绵的女子!
霍宵不明意味地笑了笑:“送他回去吧,注意安全。”
沈琛尴尬点头,转身出了门。
夜深,整栋裕华楼因为被端王包了场,依旧静悄悄却灯火通明。
霍宵静静喝着杯中醇酒,身边青年已醉得七晕八素满口胡言了。
“本王怎么毒了?”霍宵慢悠悠问道。
闻人煌眯起眼:“我只要一做错事,你就打我,打的每次都肿好久。”
霍宵觉得好笑,这家伙喝醉了竟不吵不闹,却像委屈炸毛的猫一般:“既然打得痛,那下次就放乖点。”
“可是,我,我一直就是这样,改不过来!”闻人煌突然提高了嗓子,一身繁杂的女装早被他自己拽扯的不像话,此时就如同一个撒泼的娇小姐一般,“平时凤天都不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一簇火苗从霍宵眼中升起,他猛放下酒杯低声道:“你再说一遍?”
闻人煌还未察觉到危险,只觉身体里有股燥热,不禁抬起头迷茫地看向霍宵:“你又干嘛了,我好热。”
那一双澄清的眼睛此刻泛着水光,十分无辜地四处看了看:“这里是哪里?”
霍宵心中一口怒气未下,捏住闻人煌的下巴危险道:“你仔细看清,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闻人煌燥热愈发强烈,他有些不适地摇了摇头想要挣开霍宵的手:“你走开,我不大舒服……”
霍宵眉头皱成了“川”,拧过闻人煌的手臂刚要发作,猛觉腹部一阵燥热。
他的动作瞬间停顿了半晌,闻人煌趁机逃出他的手心,一边迷迷糊糊叫喊着“好热”一边开始脱去身上凌乱的女装。
霍宵的瞳孔在短暂的失焦之后骤然缩紧,只剩下闻人煌纤细腰肢在晃动的烛光中摇曳生姿……
第三十二章
谁也说不清醉酒之后还被下了药是怎样一个感觉,闻人煌只觉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烧,脑袋也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清楚,只想要快点把身上这些累赘的布料都剥干净,剥干净。
而正面迎来的男人带着急促沉重的呼吸,慢慢摸着他的脸。对方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应是常年练武执兵器摩擦出的茧,此时的摩擦竟让他觉得有点舒服。
“闻人煌。”
霍宵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听起来有道不尽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