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众朝臣哗然,不由的额角渗汗,头低着,竟是不敢抬眼看前方御座上的皇帝的神色。昔年夺嫡何等激烈,至今,平安州还扯着太子的旗号夺下半壁江山。
而如今说这个,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你外甥贾琏都登基为皇了,现在来敲登闻鼓,有意思吗?!
“朕让你,再说一遍。”乾锦帝手扶着龙首,眼底涌出一股怨恨神色,面色愈发铁青,狠狠的咬着后牙跟,神色带威慑之意,冷冷道。
“我携当年狱中……”
“皇上……”忽地勋贵之中,有一人忽地以头呛地,哀怨非常的说道:“皇上,老臣年老,头昏脑花的,这……这张家小郎……我们……”
三爷神色淡漠的看了一眼出来插科打诨的,至今还把持京城第一极品侯称号的华味侯,嘴角冷冷的勾出一抹嗤笑,冷冷道:“你难道忘记你表哥了吗?他也是狱中惨死,尸骨不存……知道火舌忽地窜出两米多高,但是人却无能反驳,连呼喊都不行,被活活疼醒来的滋味吗?呵呵呵……你说说,你们怎么连区区迷药也舍不得买多一点,下多一点,否则,我就……没有……咳咳……没有任何知觉了啊……”三爷开口,嗓音甚是沙哑,一字一顿,道。
华味侯抬眸,唇舌动了许久,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朝臣心中一紧,后背淋漓,不由微微两眼一番,若昏过去状。这牵扯皇帝登基旧事,皇家秘辛,他们又如何参与进去,不若早早脱身,摆个姿态!
乾锦帝坐于上首,自然居高临下,看得清众人的神色,静静的冷眼旁观了许久,直到屋内所站立之人不过先前十分三四,才开口道:“小夫子,还得谢谢您帮我理清朝中之蠹虫啊!”
三爷眼睫一抬,朝前看去,唇角弯了一弯,并不在意乾锦帝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只不过继续淡淡的说道往事,“当年,也是我傻,没有发现你的狼子野心!”
声音依旧低沉,一下连着一下,缓缓的,像是钝刀子在磨一般,在寂静的夜晚尤其显得如同鬼魅。
“我……也知道,火与你无关,但是……无疑是你一刀刺过……”三爷眼眸眯起,手缓缓的攥紧衣袖,强撑着力气,让自己咬牙坚持下去。面色依旧平淡,但是眸光里却是迸发出火焰,隐隐有杀机乍现。
乾锦帝眼睛闭起,神色缓缓一沉,咬牙许久,才道:“成王败寇,落子无悔!”
“呵呵……我教你的,九皇子?”三爷握了握拳,“我发现与你三观不和,竟然无言可说。”
贾琏躺在地上,看大殿之上两人几乎“心平气和”的你来我往,若非话语带刺,远远看去,就像老朋友在交谈一般。心里恨不得直接拔枪上前,对着皇帝砰砰两抢,结束这非人折磨!
实在是忍受不了!!
而且,这内监来拖“昏倒”之人,马上就要到他了。
贾琏深吸一口气,手不禁又往袖内缩了一缩,朝人不注意,对着混进来的影卫悄悄比划一个手势。先拖着解决暗卫。
一声九皇子就像打开的闸门一般,之前不堪受辱的种种场景,而后忍辱负重多年的坚持忽地在脑海中轰隆一声爆炸开来,乾锦帝面色在也维持不住那股淡定。
“呵呵……”三爷狠狠的掐手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嘴角泛起一抹轻笑,“‘夫子,若是阿九不会,能过来请教你吗?’、‘可以啊!’、‘夫子,后天乃是阿九寿辰,能带我出宫玩一会吗?’、‘夫子……”
听着人活灵活现的描述两人私下的日常言行,乾锦帝不由的呼吸急促,死死的盯着人看,不由的从御座上往下而冲去,咆哮道:“你闭嘴,闭嘴!来人,抓刺客,刺客!”
“刺客啊~”三爷闻言轻轻垂下了头,向上走了几步,忽地靠近皇帝,眼眸勾起一抹笑意,淡淡道:“皇帝,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听过吗?”
乾锦帝脑袋咯噔一声,紧绷的神经忽地骤然崩断,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浸透骨子里,赫然转头望向三爷,原本黑如锅底的面容爆发一丝的惶然神色,胸腔一起一伏,“你……你什么意思……”说完,听着殿外响起的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哈哈的大笑着,“张凌轩,你如今就是以卵击石!”
“知道我为什么会活吗?因为……我是人体蛊虫。”三爷慢慢的继续朝乾锦帝靠近,轻笑,丝毫不在意逼近的禁军,“你不是很好奇蛊虫长什么样子吗?顶着我的名义拿个蛊虫,如今,你过来啊,我让你看看清楚,一个蛊虫……用处真的很大,能让我硬生生的多活了这些年头。”
“你……”乾锦帝蓦然睁大了眼眸,一股寒意渗透到骨子里,不由朝后趔趄了几步,“来人……”
贾琏眼看禁军头子就要入内,直接一个翻滚,趁人不备,掏出腰间的火铜,一个侧身,黑漆漆的枪管顶着乾锦帝的脑门,“乾锦帝,一人退一步,平安放我三舅离开,我们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否则,我轻轻按下扳门,你就没命享了!”
“贾、琏!”
被挟持的乾锦帝眼睛越睁越大,爆发出怒啸,“你居然胆敢来这!”
三爷也被贾琏忽现的一幕给吓楞了,身后的影卫直接一把抱过三爷,立在贾琏身后,看着大殿内降临的暗卫还有禁卫。
一方仗着人多势众,将区区几人包围。但是碍于皇帝在对方手中,也不敢前进一步。
一时之间,大殿寂静无比,气氛无比紧张。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贾琏,摩拳擦掌的想要活捉。
三爷被影卫禁锢怀中,被憋着说不出话来,咳咳了好几声,才获得稍微活动的空间,淡淡的开口,“你们,没了皇帝,不是还有二皇子吗?”
殿内诸臣:“……”
“尔等,难道是第一次面临太上皇吗?”
“你……”乾锦帝眼眸瞬间血红一片,愤怒的说不出话来,“你……”
“你以为我会轻易来送死?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你当年怎么逼你爹退位让贤,今夜不过又上演一遍!”三爷说话间手微微一动。
话音刚落,殿外忽地响起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响,又侍卫带血进来,面色惶然毫无血色,“皇上,不好了,二皇子,逼宫了!”
话语刚落,忽地嘭的一声响起。
贾琏傻愣的眼前忽溅的血滴,傻傻的转头看向影卫怀中举抢的三爷。
忽地,觉得自己特蠢。
第101章:称帝
乾锦帝愤恨的看着三爷。他膝下一共三子,一个尚在襁褓之中,唯一成年的两个一个被贾琏坑杀,如今连尸骨都未找回,剩下的老二,没想到张凌轩竟然也不放过。
他恨……但是忽地却是四肢无力,有什么东西飞射进入脑海之中,然后……他……目眦尽裂,嘴不由张大,嘴巴张合,可终究来不及说任何一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后一招,无人送终!
他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落到最后还是女婿送终,如今他就要乾锦帝死不瞑目,死后也无人捧盆送终。看着乾锦帝直挺挺的倒下,三爷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云淡风轻,但是他背后早已衣衫湿透,原本他也可以无忧无虑倒下,然后朝中无人,局面失控,贾琏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趁机而入。
可谁知?
棋差一招,贾琏竟敢孤身入敌营。
简直是……三爷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心中却莫名的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一张脸冷的渗骨,环视了一圈殿中的众人,目光透着一股威压,淡淡的笑道:“我想诸位大人都是聪明人,该懂得如何选择。”边说,边缓缓解开衣袖,露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臂,上面绑扎几块炸药包。
贾琏:“……”
他有罪,貌似把人教坏了。
外面冷风刮过,厮杀声不断,里面炸弹加持,众位留下的朝臣看着倒下的乾锦帝身躯,一时呐呐寡言。漠然的看向三爷,虽然其神色苍白,但那口气,真是笃定万分,让人听在耳朵里,不似商量,而是命令。
三爷话语缓缓落下,暗卫神色骤然变化,直接朝人刺过去。
影卫抱人且退且战。
贾琏一手持枪,一手匕首,与人厮杀。顿时殿内混乱一团。
抱着三爷的影卫眉目一簇,看着人脸色逐渐发白,毫无血色,没有机会把脉,但所幸一点,他们原先乃是太子的暗中人员,对皇宫地形深谙。
一路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且战且朝荒废多年的东宫而去。
东宫太子性1爱桃花,曾经手植桃花百余株,春日落英缤纷,夏日桃子悬挂枝头,乃是宫中一景。但除此之外,院中还有密道,通往宫外。
此密道,乃是其花费数年,小心翼翼带人指挥他们从宫外一点一点的挖出来。
对皇宫,贾琏自认为是两眼抹黑,有着引路的影卫,自然是求之不得,从顺如流的撒腿就跑。人多目标大,但是人少也有好处,地方大藏个人容易。
而且,如今各为其主,人心不稳。
影卫故布疑阵之后,悄然无息的带着人往早已封存多年的东宫而去。
待稍微安全一些,贾琏忙不跌给人塞下连死好几匹马才送到的救命药丸,小小一粒,捏上去,竟然有一丝的软绵绵,但是与此同时,三爷的身躯却已经渐渐的冰冷,失去温度。
一想到以蛊虫闻明的苗疆部落,贾赦不由的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一口气,对如此玄而又玄的事情,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直接掐开下巴,猛得给人扔进去,救命要紧,这年头,天才命很值钱。
厮杀声不断的传来,贾琏抬眸看着东方隐隐泛白的天际,眼眸闪了闪。
宫中还剩下五十余人影卫在不断厮杀,而曾经的暗棋也一一浮出水面,就为他们所率小队二十余人挤出逃亡的时间,须臾间整个皇宫陷入一片混乱。
混乱,乃至于天下大乱,从今夜开始。毕竟四大虎符拥有者手中都有兵。
可手中满打满算只有五百人马。且 城离此地就算一路通行无阻,快马加鞭也要整整七日的时间。就算一时夺下,也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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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自太子被废,就从未有人居住过,渐渐的也少有宫人此间行走,慢慢的荒芜起来,院中杂草丛生,入目皆是颓垣之景。
贾琏被人护着行走中间,但是眼眸却是四处观察影卫恭恭敬敬的神色,心里泛起一道涟漪。一眨眼,几乎三十年了,司徒文对手下还有如此深远影响,简直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这才是真人生赢家啊!
他若是有朝一日能死了却活在人心中,那一辈子也算值得了。
贾琏正蹙眉,忽地许久不乱窜刷存在感的逗比系统又跳出弹幕。
#前方核能预警,金手指2.0版守护男主失败,宿主,准备好打包宝玉邮送给谁?#
#前方穿透次元壁快递,林妹子还没嫁,没金手指,怎么指婚?#
……
……
玛丽隔壁的,原着男女主,怎么还活着?
不对,就算男女主生命里堪比小强的还活着,关他什么事情?!
特么现在战火纷飞,却让他牵手当红娘?他自己都是单身狗,系统真没弱智?
贾琏揉揉鼻子,嗤笑一声,并未放在心上,这种难嫁的“剩男剩女”,到时候哥有权了,当猪一样养着不就行了,放出去,没准还结成仇家。
朝阳冉冉升起,贾琏跟随影卫入后院,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嘴角微微一抽搐,默默的看着影卫眼含恭敬神色,在一株树墩上划开树皮,弹出一木质的机关,然后傻眼的看向上面那两图案。
依旧是熟悉的娃娃。
抽风爹刷存在感太强了!
刚刚按下机关,脚下的地边缓缓拉开一个长方梯形入口。听着外面弑杀声不断由远及近,众人毫不拖泥带水入内。
火柴一划,点燃了火把,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沿着弯弯曲曲的道路行了大约半个时辰有余,终于站在密道出口,又是桃花林。
深深的叹一口气,“我能问一句大不敬的话语吗?”
“主子说,有时候得不到才是最美好的存在!”影卫头子也年近五十有余,都染上一丝的白发,但是眼眸依旧如小青年一般锐利,明察秋毫,“而且,主子身份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灾难,站在身后默默守护也是爱的一种。”
环视一圈院子中的桃花树,眸子闪了闪,嘴角一勾,抬眸看看天空,晨曦微露,悬挂半空的启明星还依稀可见,贾琏摇头笑了笑,“也许吧,欢若吾生~”
影卫憨笑不语,只不过悉心的探着三爷的鼻息,有会医的上前把脉,眼眸划过一丝的伤感,婉转道:“琏二爷,三爷身子经受不起长途的奔波,而且……蛊毒续命,内囊已坏,如今纵然苗疆长老有神药,恐怕也回天乏力。”
听到影卫话语,贾琏心里万般不是滋味,看了一眼面色已显灰白神色的三爷,眼眸划过一丝的决绝,“你们在这护着他,我率人杀回平安,即刻带兵,尽早平息此乱,期间会送长老入京,若是可以,问问有没有一种虫子,让三爷跟我爹一样,没心没肺,开开心心的!”
“二爷,赦大老爷那是主子护出来的!”影卫忍不住抬杠一声,他们主子喜欢的人怎么能用没心没肺来形容。但是下一秒,还是正色,肃穆的下跪扣求,留了一半的人员,守卫小院。
其余跟着贾琏预杀出一条血路。
“走!”贾琏抬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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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离开小院,贾琏在闹市区,偷偷点燃的烟花,嘭的一声,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朝阳照耀下,也别具风采。又四处分散做了联络记号,贾琏默默的带人隐匿慌张行乱的人群之中。
乾锦帝被人当庭刺杀,京城戒严。
整整五日,家家户户紧闭柴门,贵勋所在街区,血流不停,期间有留民趁机作乱。
半个月后,忠慧王,东安郡王,景乡侯三人共同辅政,拥护乾锦帝三子司徒烽登基。被后世成为殇帝的司徒烽时年两岁。
四大虎符除却一直归皇家所有的青龙,朱雀虎符曾经的所有者博诗勇趁乱劫回家眷,举家投奔平安军,与此同时,南疆诸部落也归顺平安。
一时间,平安势力迅速壮大。
可饶是势力迅猛发展,但是众人依旧高兴不起来。
皇帝爱打仗冲前头,他们都习惯了。反正琏二爷有九条命,死不了,残了还能领伤残补助。
但是没了三爷,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令人措手不及的一大损失。贾赦耷拉脑袋,一直紧咬唇舌,这三舅子太欺负人了。又想骗他掉眼泪,这么蠢事情,他才不会干第二回呢!
没了智慧的支柱三爷,吉祥物赦大爷又是两眼红肿,一下子损失了两精神支柱,平安军上下爆发出一股强烈的进取心,狠狠的操1练,准备人人能以一当十,横扫千军万马。
若不是他们没用,三爷一温柔的文弱书生,怎么会自己不远千里迢迢跑去报仇?!否则,他们就可以把三爷的仇敌捆过来,给人当蹴鞠踢着玩。
一股低压弥漫隐隐弥漫在平安军上下,直到贾琏风尘仆仆,一路办着樵夫回城,也不见有人来迎接一下。当皇帝没威严到他这份上,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