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啊，”，王帅帅喝一口果汁，瞄一眼沈言，喝一口，瞄一眼，眼见着他绷不住哈哈大笑才不明所以地看着谢崇，谢崇也是一脸铁青。
“哎，对了，”，闹不明白情况的王帅帅决定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桃子身上，把装着桃子的塑料袋提上来放在吧台上，从里面挑出他爱不释手的那个巨无霸，献宝似的双手捧到谢崇眼前，“看！”。
谢崇瞄一眼桃子，叹口气，抱着胸歪着头一副要跟王帅帅算账的样子。但是不知道要算哪门子帐，王帅帅更是不知道，他见谢崇兴致缺缺便转头给沈言看，“不如我们一起吃了它？”
“好！”，沈言点头，除去嘴角上的淤青，这个男孩长得还真挺可爱，没心眼，难怪谢崇待他不一样。
王帅帅绕过吧台到水池边洗桃子，一遍又一遍的搓，总觉得还有毛没有搓掉。
沈言朝谢崇使眼色，你干嘛这个反应呢？
谢崇心里窝着不知名的火，面无表情地上楼。
水声哗哗，盖住他的脚步声，王帅帅低头洗桃子，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等洗完切好才发现只剩沈言一个人，他还那么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虽然朋友的朋友是朋友，但这么被人看着王帅帅还是很不爽的，他放下盘子瞪着沈言，“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看你可爱呗！”，沈言托着腮笑着说。
王帅帅平日最讨厌别人笑着说自己可爱，就算这么觉得也不能说出来，这么一说就跟自己是姑娘，他们是大爷一样。于是他揪着沈言的领子，“你说谁可爱呢！你再说一遍！”。
“呦！呦！”，沈言还是第一次见到被人夸还这么生气的，连连改口，“你一点也不可爱。”
“哼！”，王帅帅端着盘子气呼呼地上楼去找谢崇，废废摇着尾巴跟上，他进书房找一圈没发现人，准备去卧室找人。
“我在这。”，谢崇从小客厅背对着走廊的沙发上转头看王帅帅，这个位置能听到一楼的动静。
王帅帅把盘在放在茶几上，拿起一块递给谢崇，但是半路被废废截了去，“哎呦！你怎么能这样呢！”，王帅帅跟教育不听话的孩子似的指着废废，语重心长，“长辈还没吃的时候不能抢着吃你爸爸没教育你吗？”。
还真没有。
谢崇自己拿起一块塞到嘴里，甜，脆，好吃。
本来王帅帅就地跪在地毯上，看谢崇吃得一脸享受改双腿盘坐在地上，拿起一块往嘴里送，“嗷！”。张嘴的时候扯到嘴角的伤口，疼的他嗷嗷叫，疼不是主要的，没吃到桃才是最可惜的啊！他低头在盘子里找到小块的，终于尝到这个巨无霸的味道，开心，满足。
谢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拿出来药箱，翻出消毒的酒精跟棉签，“过来！给你消毒！”，他捏着棉棒沾点酒精瞪着王帅帅，似乎面对着是一个让自己不得省心的调皮蛋，自己已经忍他很久，很不耐烦。
王帅帅乖乖地把脑袋伸过去，心里想的全是这个时候受伤简直亏大了，那么好吃的桃子吃不到啊。
“嗷！”，谢崇只不过对着伤口擦了一下，王帅帅就闪开，一只手捧着嘴角疼得差点咬断舌头，一只手掐着沙发。嘴角火辣辣地疼，比当时挨了一拳还疼。
“还知道疼啊？”，谢崇捧着他的脸，“知道疼还去打架？”。
“那是他偷袭我！”，王帅帅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还不忘控诉那个卑鄙的人，“我打架就从来不在人背后偷袭！”。
谢崇捏着棉棒要往他的嘴角擦，王帅帅条件反射地抓住谢崇的手头往后仰，“我不要了，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以后还打不打架了？”，谢崇捏着棉棒逼近王帅帅的嘴角。
“不打了不打了……”，王帅帅一个劲答应，连脑子都没过连连摇头。
“呦！你们玩得挺开心吗！”，沈言自己洗了个桃子一边吃着一边走过来，翘着腿托着腮享受地欣赏眼前这一幕。
王帅帅的注意力立马就转移了，“谁让你吃了！这是我给蟹老板带的！你给我放下来！”，他挥着拳头就要去教训沈言一顿，方才答应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你可给我消停点吧！”，谢崇把他按趴在腿上。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再闹我就削你了啊！”，王帅帅跟乌龟似的划拉手脚，背着手还要去打谢崇，十分窘迫。
“削谁呢！”，谢崇一巴掌拍到王帅帅的屁股上，响，不疼。
但这对王帅帅来说可是顶屈辱的事，他从来没有给人按倒打屁股的，就是王万德都没有，这简直是屈辱界的新大陆。“姓谢的！有本事你放开我！”，他跟置之死地全待一口反扑的狼似的，使出全身力气在谢崇腿上挣扎，但就是挣不开，气得他把头深埋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沈言啃一口桃，“咔咔”地嚼着，饶有兴趣地等王帅帅满血复活。
“姓谢的，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不放开，”，王帅帅埋在沙发里喃喃道，“你一放开我非把你踹成狗熊不可！”。
“啪”，谢崇又在王帅帅屁股上重拍一下，这下可是真疼的他自己手都镇麻了。“你还想把谁踹成狗熊！真要有一天打出事了才知道怕吗！你不替你爷爷想想，他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要整天操心你，就说那个菜篮子，你进进出出多少回了怎么就不记着把它带回去？就你这样还整天喊打喊杀！没出事……”。
“你懂什么！”，王帅帅头埋在沙发里狠狠地捶一下沙发，“别整天说风凉话！被欺负的又不是你！我就笨怎么了！管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啊！”。
“啪！”，谢崇瞪着他的后脑勺对着屁股又是一下，“你给我闭嘴！”。
“我就不！我就不！有本事你放开我！”，王帅帅又开始在他腿上扭动、挣扎。
“咔嗤”，沈言咬一口桃子，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俩，难得看到谢崇这么生气的样子，真是开心，真是激动，真想拍下来发到朋友圈。如果谢崇不打击报复的话。
谢崇让王帅帅给气的不轻，恨不得掐死这兔崽子，别人为他好的话怎么就一句听不进去呢！
“呵！”，趁着谢崇一个晃神的功夫王帅帅扭成个麻花似的坐起来，但是双手立即被谢崇按住。
“孙子！你放开我！”，王帅帅顶着一头鸡窝，红着眼睛瞪着谢崇，也是被气得不轻。
见谢崇不放手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嗷呜”一口咬在谢崇胸口，疼得谢崇猛地打颤。王帅帅不松口斜眼瞪着谢崇，谢崇也不松手任王帅帅咬。
两人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
这可紧张死了沈言，他坐直起来忘了嚼嘴里的桃子，到底该给哪一方加油呢，到底最后花落谁家呢？
“你走，走了就别回来。”，终于还是谢崇先松了手。
王帅帅呸的吐掉粘在唇上的纤维，“你就是跪下来求我我都不回来！”，他甩下狠话，跟头小兽似的气呼呼地冲下楼，这回他终于记住要带上菜篮子了，废废跟着他到门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摇着尾巴看王帅帅。
“别跟过来！快回去！”，王帅帅一边推着废废的脑袋把它堵在门口，一边带上院子的大门，然后提着篮子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
谁再来这个地方谁就是孙子！
“那个……”，沈言准备说点应景的话，比如“床头打架床尾和，”，此处形象地将谢崇与王帅帅比喻成夫妻，贴切地描述了事实又给人以光明的愿景；比如“你儿子跟你可一点都不像”，此处幽默地将王帅帅想像成谢崇的儿子，既可以表现出年龄差又可以侧面反映谢崇对王帅帅的关心，还可以通过对比体现两人的性格差异。
但是谢崇阴着脸站起来，甩给沈言一声“闭嘴！”，回屋。
外面雷声大作，没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谢崇腾地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也不知道那兔崽子到家了没有。
当然没有，王帅帅把篮子顶在头上抡着腿拼命往家跑，方才的怒火转化成催动自己奔跑的能量，但是谢崇家离自己自己家还是有点距离的。这时候他才真正明白爷爷说的话，他们是哪门子邻居，也不知道自己贴上去干什么，肯定让他笑死了。
“呦，怎么淋成这样啊……”，王万德赶紧那干毛巾给他擦头，“赶紧把衣服换了，我给你烧水洗澡。”，他用毛巾把王帅帅的脑袋裹住，打开厨房的灯给他烧水。
心心念念大半个月的篮子终于拿回来了，王万德没空去开心，看自家孙子一脸不开心王万德烧个水也是心不在焉。
这都多少年没见他这么难过了？
第10章
“喂？哥……”，王帅帅躺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来回摇，一只手还搓着个硬硬的小葡萄，“咳咳……我感冒了，爷爷让我在家休息，我打电话来是……没事，就是感冒，别来看我了……哦？有小龙虾？那你来吧！”，王帅帅坐直身子口水就快淌下来了，“哥！你别挂！我那个海绵宝宝的书包是不是丢在你车上了？……没有吗？”，他挠着自己的西瓜皮皱眉撅嘴，难道不成丢在那个人家里？
挂了电话挪到菜园门口，王万德正撅着屁股摘辣椒，王帅帅一只手抠着围栏有些难开口的样子，“……爷爷，我有个事情麻烦您……”。
“啥事？”，王万德回头看他。
“您能不能去蟹老板家里把我的书包拿回来？”，他可怜巴巴地哀求王万德，“我来摘菜好不好？”。
王万德挎着大步子小心地把脚落在空地上走到门口，“你们关系不是挺好？吵架了？”。
王帅帅低头，“他打我，把我按倒了打我屁股。”，说完抬头看王万德表情，其实他睡一觉火气就散了，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理论上谁要打他屁股就必须翻脸！但是转念一想，谢崇的话好像也没有错，他也是为自己好对不对？
“哼！你倒说说你什么时候忍过了？”，王万德揪着他的耳朵，“他要打你也是你犯错在先，不然打闲的没事干啊！再说说你这嘴巴又是怎么回事？”。
“昨天在桃园被人打了……”，王帅帅这会儿因为感冒头晕乎乎的也提不起来昨晚跟谢崇控诉时那股劲了。
王万德叹口气，对于王帅帅打架这件事他也说过好几回，能忍就忍呐，注意安全呐，先下手为强呐，要用巧劲……
好像有点歪。
但是话说回来，因为小时候王帅帅总被欺负，经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不让他们知道，直到让一个大点的孩子在头上开了光他们一家子才知道王帅帅闷不做声地给人家欺负了小半年。到医院缝了二十几针，现在额头上还留着疤，给头发挡着看不见。所以后来自家大孙子就言传身教给小孙子怎么打架、什么时候该出手……从此成就了村里著名、县里闻名的小霸王。
说起来，王帅帅现在这么傻说不定是那时候给拍的。
以至于王万德现在看到当年拍王帅帅的那小子从来不给正眼。
“爷爷～”，王帅帅揪着王万德衣角扭着屁股撒娇。
王万德瞪他一眼换了双鞋，抱着一篮子蔬菜出去。
“叮咚……”，王万德整整衣服清清嗓子，这辈子还没像现在这么近距离看过别墅呢，难免有些紧张。
“吱呀，”，门开了，谢崇有些诧异地看着王万德，“王大爷，您怎么来了？”
谢崇让他进去，王万德摆手，“我就是来拿我家帅帅的书包的，哪，这个给你吃，刚摘的，别客气，都吃不完。”。
谢崇拿着篮子快走回屋提着王帅帅的书包出来，“那个，帅帅昨晚没淋着雨吧？”
“哦！怎么没呢，兔崽子今天就感冒了，”，王万德拿过书包，清咳一声道，“我家帅帅脾气有点急，脑袋有点绕不过弯，我跟他说过多少回不要来打扰你就是不听，你教训他一顿也是对的。真是不好意思，他以后还敢来我非打断他的腿！”。
“不是这么回事，”，谢崇摆手，“他来陪我我挺高兴，昨天他又跟人打架，您也知道，他也快成年了，在这么闹下去总得出事……”。
王万德张着嘴看着谢崇半响才叹出一口气，“那能怎么办呢，我怕他在外面给人欺负，你不知道小时候就因为没爹没娘给村里的坏小子欺负了半年，跟我们一声不吭，还让人砸破脑袋……”，王万德一想到小时候点点大的王帅帅就觉得心酸，低头抹眼泪。
谢崇拉着他进屋说话。
沈言刚从楼上下来，看到谢崇关切地搀着王万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还是谢崇吗，难道不是什么杰出青年假扮的？
“他爸是消防员，十五年前救火的时候死了，”，王万德接过谢崇递过来的纸巾擦鼻涕，“油罐爆炸……连个骨灰都没有……”，王万德把脸埋在手掌里面哭，他小儿子多好一个人，有份正当的工作，平时总爱帮助人，“他妈妈等了大半年拿到抚恤金第二天拍拍屁股就走了，提都没提帅帅，我那可怜的小孙子才三岁啊……”，王万德树了四根手指头，颤抖着手放到膝盖上。
沈言捂着嘴走到楼梯边偷笑，这种时候怎么可以笑，沈言怀疑自己的面部肌肉抽筋了，狠狠地掐了几下。
“不管怎么样我都把他养这么大了，我家帅帅不是坏孩子啊，他就是怕自己还给人欺负；也是我们教的不好，我们也没读过什么书，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些，最后还是拳头解决”，王万德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突然羞敛地站起来，“哎，你看我跟老太婆似的跟你讲这，我就走了啊……”。他拿着书包起身走。
谢崇还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送走王万德后站在院子看着泳池里发呆。
王帅帅说不进泳池就不进，在自己家待了好几天一眼都不瞄泳池；所以他说不回来肯定就不会回来。
要是搁在王帅帅闯进来的第一天说不定这个时候谢崇要开瓶红酒庆祝一番了，但现在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哎？我英语作业本呢？”，王帅帅整个头钻进书包里找，把写字台上的书一本一本挪个位置地找也没有发现，这可麻烦了，作业本丢了这可是大罪啊！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哀嚎，随即想到谢崇家，“不会又丢在那里了？”
谢崇躺在床上午休，无聊地翻看王帅帅的英语暑假作业，要求写120字关于环境保护的作文他是这样写的——
“I like apple tree. You like putao tree. He like shiliu tree. She like banana tree……”
每个字母下面都有五六个点，可以想象他一个一个数过去，发现字数不够抓耳挠腮地凑字时的样子。
“哼……”，谢崇轻笑，“真是笨得可以。”
正当他准备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拿起来看，正是这个笨蛋，“喂？”。
“你好，我是王帅帅，请问我的作业本在不在你家？”，王帅帅站直了一只手搁在写字台上摆出一副我不是跟你讲和，把你当陌生人，对待陌生人要有礼貌的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