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等一下,我替你介绍,这位是林觉霏,林家少爷。”温睿承上前阻拦住要离开的顾卧风。“觉霏,这位是顾卧风,顾先生。顾氏集团领导人,你父亲生前很多生意都与顾氏合作,我想你们很快会有生意上的往来。”
“我想不会。”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这一举动引发了温睿承的调侃,他笑着说:“看来你们颇有默契。”
“我们去打牌。”顾卧风开口让温睿承离开。
“哦,一起吧,觉霏。”温睿承偏要拉上林觉霏,这点林觉霏也感觉到了,他很感谢温睿承的友好,但他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因为明显,那位顾先生,满眼对他不削。
【四】
“我不会打牌。”
“噢,觉霏,难不成你觉得那些人都会打牌吗?那只是有钱人的消遣。再者说,不打牌,你可以坐在那里聊天,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会让顾先生显得多么残酷无情啊。所有客人都会认为是他这个主人不够热情,冷落你这样一位贵客的。这样,他真是丢尽颜面了。”
“虽然我承认,他就是那样冷酷无情,但我想你会给他个面子,让他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丢面子的。”温睿承带着笑意说。
“那……好吧。”林觉霏承认温睿承天生就是个外交官,他被说服了。
顾卧风、温睿承、再加上两位陌生男子一起打牌。
林觉霏和一群女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还有一些女伴坐在男人身边陪伴。令霏觉得奇怪的是今天坐船时看见的那群野小子没有在宴会上出现,他有些意外,他认为那群野小子和顾卧风是很好的朋友。
顾卧风身边坐着的优雅女士叫做李锦,觉霏听其他女士说,不学无术的李开是她弟弟,而她可能成为这栋宅子的女主人。当然这些都是八卦消息,也有其他女士不甘示弱的说,顾卧风不可能喜欢上她。
这个社会的真理就是:只要一个男人有钱,有不错的长相,不论他的个性有多么恶劣,女人也会像是瞎子一样扑上去说我爱你。
“听说了吗?又是一桩丑闻,吴家长男有了个私生子,他可和秦家小姐订婚了啊,居然婚礼当天逃婚了。真不晓得他要让他父母的脸往哪里放。”
“这有什么,十几年前,有个未婚女佣怀孕生了个孩子,后来死了,那件事情才轰动,听说当时还惊动了警察局呢。”
“我听说是谋杀。”
“不是,是那个女人未婚先孕,不愿说出那个男人是谁,羞耻自杀的。”
打牌的那群人里面有男有女,聊得火热。
只有顾卧风没有说话。
温睿承只是说:“那个时候我还小,到是没有听过家母说那个时候发生过这种事,你知道吗?卧风。”
“那是我们的耻辱,我想这种丑事,我们还是不要提及的好。”顾卧风说这话的时候,望了林觉霏,他是好意,不想众人提及这些内容让他难堪。
但林觉霏曲解了他的好意,认为他是在故意讽刺。他愤怒的开口质问对方:“你怎么能保证你的心一直忠于一个人呢?每个人都有爱上他人的可能性,不是吗?”
温睿承看了下顾卧风的脸色,抿嘴偷笑,看他的反应。
“我想既然互相承诺对方婚姻,那么忠诚是起码的礼貌,若是没有一点克制力,为什么轻言许诺。拿爱当借口,请容许我觉得可笑。”
“生命是变化无策的,顾先生。我想你不能抹杀任何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没有人会拿爱当借口,只是有一天你不爱那个人,为了遵守那可笑的尊严,证明自己的自制力,欺骗自己的妻子、丈夫说爱他一辈子,在我看来,那样比出轨更可笑。”
林觉霏握住自己的拳头,放在红色布艺沙发上,眼睛炯炯的烧着一把火,看着顾卧风。顾卧风看了他一眼,仿佛很不在意,过了会儿,才冷冷开口拍手道:“林少爷的观点很有趣。”
接下来,周围的宾客也开始议论起来。
“没想到,林少爷年纪轻轻就这样有冲劲,敢和顾先生争辩。”
“不过他的论点不受礼教束缚,也太过张狂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世……”
林觉霏觉得那是一种侮辱,虽然顾卧风表现的对他赞赏,也有礼貌的拍手,但觉霏从他的眼神和言语都感受到了蔑视和不削。他绝对鄙夷他的言论,不赞同他的观点。他气愤的站起来,从沙发上独自走到角落,远离这个男人范围之内,不让自己的眼神与他有任何交汇点。
“看来,你惹林少爷生气了。”温睿承说。
“无关的人对我的看法并不重要。”这是顾卧风倔强的回答。
宴会慢慢进入佳境,林觉霏自此之后再没有和顾卧风有半点交流。
林觉霏不跳舞,原因是他不会,当然也没什么女士约他跳舞,少数几个,他也婉言谢绝。只是他的妹妹和他全然相反,自从进入顾家的宴会,她们的邀约就没有断过,几乎和在场的每个宾客都跳过一次。
当然,除了我们自负的顾先生以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乐意跳舞,大家好像深知这个道理,没有几个愿意被拒绝的女士上前询问他。他除了在那里打牌就是拿着酒杯看着舞池。
时间接近10点,舞会即将结束,一大部分人先行离开了,由于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林觉霏和林怡、林颜困在顾宅里面。顾卧风把所有可用的交通工具派去送宾客离开庄园,车没有回来,所以林觉霏一伙人只能在他家里等着。
“哥,顾先生让我们今晚住这里,太好了,我们可以在这里跳一夜了。”林怡走到角落告知林非然这个算不上很好的消息。
“不行,我答应过夫人要……”
“顾先生已经致电给母亲了,母亲答应让我们住下了,是不是,小颜。”
“是啊,是啊,我还是第一次住在外面呢,虽然小时候一直来这里玩,但从没有留宿过,好兴奋哦。”
“那好吧,你们两个今晚就住在这里,我必须回去。”
【五】
“为什么呀?外面的下很大的暴雨呢?你就和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吧。这里比家里还好,你看这里的餐具多漂亮,还有地毯都是从波斯运来的古董……”
“我不想麻烦别人。”
“没人会觉得你麻烦啊?顾先生很友好待客的。”
林觉霏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只觉得顾卧风的眼神从刚才开始一直盯着他,大概听见了他说的这番言论。他在这间屋子里面闷的慌,直接推开门,闯了出去。
暴雨如挥刀的武士,无情的拍打着觉霏的身体,一刀刀的刺入他的胸口,染红他的衬衣。视线被阻挡,几乎看不见眼前的事物。
突然有人拉住他的手,“快进去吧,车都被派出去了,船的话,那么大的雨,水会涨起来,根本不能撑船的。”温睿承好意出门挽留林觉霏。
林觉霏转身,头发湿透了,沾在他的脸颊上,雨水顺着他的眼睛流到嘴巴里面,他都无暇顾及,只是沉重的呼吸着,望着温睿承身后站着的男人,残酷的眼神,冷冰冰的脸。
“都给我进来,包括你,林觉霏。”即使有佣人撑着黑伞,站在温睿承身后的男人脸上也挂着雨水,他指着觉霏,命令他进来。
雨水伴着顾家门口的明亮路灯,觉霏盯着那张脸,光线让顾卧风的脸俊朗无比,雨如银针刺入他黑色的外衣里面,威严,高贵,典雅,透澈,近乎绝情的个性、深沉的声线。这场雨让林觉霏更好的认识了顾卧风这个人。
“我想无关的人对你的看法并不重要。,”觉霏偷听到了顾卧风刚才对他的评论。他张开嘴巴,水就往里面浸,来不及咳嗽,只是用手捂住已经湿透的领口,瞪着高高在上的黑衣男人说:“顾先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让你摆布的。”
“哦,是吗?”
“是。”林觉霏立即回答,说:“我就不行。”
说完,林觉霏就转身冲入前方的黑暗中,头也不回的奔跑的离开了。
温睿承看到这幕,带着笑意,抬头看着顾卧风,问:“这下,你要怎么办?”
顾卧风不说话,只是看着漆黑一片风雨里举步艰难的青年难得露出笑容。他回:“我想是他应该要考虑该怎么办,而不是我。这样回去,必定要搞坏身子。”
顾卧风说道这里,又开口对撑伞的佣人说:“去致电林宅,告诉他们派车出来接他们少爷,拿着衣物还有毛巾,想必他一定湿透了。”
“是的,先生。”
温睿承不怀好意的扬起笑容,顾卧城看到了他的笑,板起脸,道:“你要想陪他一起,我不反对。”
听到这话的温睿承笑得更欢乐了,顾卧风最讨厌温睿承无端的微笑,但他没有办法控制他人的微笑,没有法子的顾卧风只好转身进门,温睿承跟紧身后。
他只是趁顾卧风不注意,低声自语说:“事态好像真得变有趣了。”
林觉霏因为那一次“暴雨之行”丢了半条命,丝毫没用夸张,这是事实。由于高烧昏睡了三天,醒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在床上的。由于他一时的任性,半个月没有下床,每天只能躺床上,按时吃药,挂水,其余只能睡。
那是24岁的林觉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在进入这个地方之前,在城市里面,在餐厅打工的他,总是要熬夜加班,一直都要到清晨下班,淋雨是绝不会感冒。在他模糊不清的记忆里,那时的天气要么闷热,要么寒冷彻骨,完全没有四季之分,全然不像在此地,有一望无际的草坪和美的不知如何描述的天空。
他把这话告诉玉兰,玉兰回答他说:“少爷身份变了,身体也随身份变得娇弱了呗。”
林觉霏不想承认,可是不想开口反驳,他一开口就觉得嗓子疼的厉害。他开口后悔,为什么不听劝告非要一意孤行离开顾家。后来,他又开始唾弃自己这样不坚定的想法。他怎么能因为一场感冒就有屈服顾卧风的想法,他不能这样想,这样太没用了,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那是五月的午后,玉兰用轮椅把多日没见过太阳的林觉霏推出房间,林觉霏坐在花园里面,腿上放着一本书,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花园里。
他的脚上满是泥泞,神情却柔顺,手里拿着几只红玫瑰,走向一无所知的青年。
他脱下黑色外套,走到他面前,正想把手上的衣服盖在对方身上,霏就醒来,像是被人抓到了痛楚,卧风若无其事的把衣服挂到手臂上,装作只是脱衣服的姿势。他开口说:“早上好。”
林觉霏愕然,有点郁闷的看着艳阳回:“我想现在已经下午了,顾先生。”
“是么。”卧风少有没有神气凛然的回复,只把玫瑰放到觉霏腿上,说:“我来看看你,听说你病的很厉害。”
“多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好多了。”觉霏认为这些玫瑰红得碍眼,芬芳的刺鼻。也许玫瑰没有错,他只是厌恶那个人,然后把那些气都撒在那些花上。让林觉霏不解的是,为什么顾卧风来看他,要送他玫瑰,一个男人来看一个生病的男人,送红玫瑰合适么?在觉霏看来,对方是故意挖苦他的。
他气得颤抖握着那束花,而对方只是说:“那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觉霏还不及说什么,顾卧风就走了,没有回头的走了。
他恨不得把这束玫瑰立即踩烂,可他身上没有什么力气。
玉兰拿着茶水上来,看到觉霏手里的玫瑰和远去的背影,开口说:“顾先生来过了啊,他送的玫瑰花?好漂亮啊,只有他家的园子的红玫瑰最漂亮,我拿进去插花瓶里,少爷。”
林觉霏手里的玫瑰被玉兰拿走,掌心一下空了,不知为何,他见那个男人一次,就会恼怒一次。仿佛一辈子和他抗争,也不会有结果,他的言语,长相,声音就是他厌恶的源头。林觉霏觉得这些想法一定就在他第一次坐着船看见顾卧风的时候就生成了。
这条真理就是:你对一个人第一印象的好坏会直接影响你和他之后的相处,甚至会导致你今后与他关系的好坏。
【六】
“哥、哥。”韩云浅冲向坐在椅子上的林觉霏。
“几年没见,你……长那么高了。”林觉霏即使坐着也感受到了韩云浅的身高变化。
韩云浅回他:“你没有收到我写给你的信么。我在信上说了呀,我长高不少,还有体重也增加了。”
“信?我没有收到啊。只有一封,是五年前你离开之后寄来的。”
“我的天。”韩云浅扶额,回:“早就叫你和我打电话,非叫我给你写信,这个年代谁还写信啊。”
“可是长途费用……”
“是,是,你那个时候缺钱,现在你终于不缺了。”
“你怎么这个点才来?飞机误点了吗?”
“没有,来的时候碰到了些人。”
“什么人?”林觉霏紧张的追问。
“你不要那么紧张么,我已经成年,哥哥。”韩云浅格外的淡定。
“也是。”林觉霏觉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扰。按照韩云浅的外貌和身材来说,他是个从小头戴光环的孩子。
“你和顾先生熟吗?”韩云浅突然问。
“你问他做什么?”林觉霏反问道:“你来的时候碰到他了?”
韩云浅点头,回:“恩,还有温先生。”
“睿承啊,他人很好。”林觉霏听见温睿承语气开心了些。
“睿承?可真亲切,你们很熟?”
“也没有,你也知道,我才刚来这里,和他们算不上熟悉,怎么,你又想干嘛?别把你国外那套带到国内来,这里行不通。”林觉霏好言相劝,奈何韩云浅怎会听他的。不嫌他啰嗦就不错了。
晚餐过后。
“哥,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你去哪里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林觉霏刚想要拦住韩云浅的去路,没想到那小鬼腿长的很,一溜烟就不见了。
“云浅哥哥,云浅哥哥……”
“韩云浅出去了,不在,你找他有事,林怡?”林觉霏看林怡打扮的花枝招展就知道这小妮子打什么心思。不过林觉霏也谅解,这里常年不见男人,韩云浅又长得那么出众,难免青春期的少女爱慕。
“云浅哥哥去哪里了?都怪你,吓走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林颜的身影,大概在这里潜伏多时,准备伺机出动。
“怪我,要不是你自己一直那么主动,他会无缘无故跑掉,被你吓跑才对,说好公平竞争的,你来这里干嘛?”
“那你自己呢,还不是穿成这副模样。”
林觉霏不得安宁,无奈中,开口:“我去找韩云浅回来。”说完,他就开溜了。
其实韩云浅在哪里很容易就知道,因为这里地方虽大,但只有两处地方住人。韩云浅既然离开了林宅,那一定去了顾卧风那里。
而此刻,温睿承正和韩云浅散步走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
“早上的事情,谢谢你。”是云浅先开口的。
“不用这么客气,到底是顾卧风的错,我早就和他说过了,叫他赶走那帮兔崽……公子哥,他偏顾忌颜面,放纵李开那小子,迟早要出大事,要是我没有经过,真怕他们对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