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林并肩坐在沙发正中,那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台上唱歌的人。
他簌地一声站起来,道:“老子要上去唱‘暧昧’!”
我想到严润趴在他身上唱‘暧昧’的场景,不可抑制地仰天笑出声,急忙拉住他道:“天呐,别!”
“等我压到你身上之后再像这样叫!”他朝我瞪眼,把我手拂开。
“唱‘暧昧’的娘炮还想压我?”我凶他道,笑个不停。
实际上我差点就要说不出话了,当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什么压什么的。
结果他唱了陈楚生的‘有没有人告诉你’,拿手歌曲。众女生的尖叫声就不用提了,他唱完后,还挠着脑袋说‘这首歌我初中时候为一个人唱过,遗憾的是他去给我买花结果没听到,后来还像打发街头艺人一样把花放我旁边了,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一共大约五年,那个,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首歌,因为那个人,嗯……很特别,我没办法,他竟然还骂老子不懂坚持,竟然还要打老子……’
我原位上注视着他,不知现在该笑还是该哭,这是陈学凯给不出的幸福感,谁都没办法给出的幸福感,只有他才行,只有苏林一个人才行。
‘我喜欢你,无论当好久的配角都喜欢。’
他是这样说的,低沉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流泪。
他看着我,众人在周围寻找他表白的对象,谁都不会注意到我。苏林讲完后又坐回我身边,有女生来问他‘你喜欢的是谁啊’,他就抱着我道‘我幺儿’。
我躲开,笑道:“痒!别动手动脚的!”
他就蚂蝗一样贴上来,嬉皮笑脸道:“一直抱就不痒了!”
女生就‘啧啧啧’坏笑着掉头离开。
众人的关注点离开后他还一直把我抱着,我推开他,他少见地顺从了。不过把手从我身上拿开之后坐直身子,沉着脸盯我许久。
我尴尬地把目光移到别处,假装不知道他在看我,脸就像烧起来,一定能当烘衣机使。
“段贱我觉得你有一个特技。”他神秘兮兮道。
“啊?什么?”我若无其事道。
“装傻。”他肯定地说。
我没话回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喂,段贱。”他靠我极近,酒气喷到我脸上,温热的气息钻进我耳朵,道:“我没有放弃,你说的大道理我听了,我这个俗人说的话呢?你听到没有?”
“啊?”我继续装傻。
显然这样面对面地说出口让他更难堪,他结结巴巴道‘我……那个,其实还是很,那个,喜欢你’。
“哦。”我了然道。
他无语,摇了摇头道:“你哦个钏钏哦!”说罢直接凑了上来,动作比言语残暴。
关于那个接吻,他技术进步了不少,很熟练,又边接吻边哭,眼泪热热的,滴到我嘴角。我掐他的脖子,他差点一口气没抽得上来,急忙从我嘴上移开。
“卧槽!你是想杀了我迈?”他瞪眼朝我凶道。
“你和几个女生接过吻?”我黑着脸问他道。
他咂咂嘴,不假思索道:“三个。”说着比出了四根手指。
我受惊了,心想他肯定是在说假话,凶他道:“到底几个?”
“反正初吻是给你的。”他又笑得傻傻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沉默,心里只想抽出手刮他俩耳光子,抽他丫的!
他见我不说话,又急忙道:“而且只有跟你接吻我才哭!”
“猥琐。”我淡淡说道,说罢自己也笑出来,扯过他衬衫衣领报复似的和他接吻,把他压倒在沙发上,一手环着他脑袋,抓他头发,一手伸进他衣领,摸他的锁骨。
“你头发好软。”我微微撑起身子,鼻尖和他的鼻尖相碰。
“你嘴巴也是。”他贱笑,又伸手来抓我摸他锁骨的手,捏着我的手道:“手也是。”
“你觉不觉得我们的进展有点奇怪。”我低声问他。
“不奇怪,点都不奇怪。”苏林笑道:“和那些女的进展才叫怪,我还不晓得他们是哪个年级几班的她们就……”
“爬你妈的哟!”我立起身子愤怒地骂他一声。
他也顺着我立起来,边想来环住我,边道:“哎呀幺儿,你跟他们不一样。”
“老子日你先人!”我朝他瞪眼骂道,打回他手。
“哎呀幺儿,我错了嘛,我保证你是最后一个,最后一个!”他着急道。
我根本不怎么想跟他说话,抬手指着包房门外道:“请。”
“我真的错了,幺儿不要生气嘛。”他示弱道,拉下我的手,又贴上来黏住我,“在楞个好个日子里面,动肝火一点都不好。”
“爬哈,我提醒你,不要逼我发飙。”我瞪着眼威胁他。
“幺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皱着脸搂上我腰,道:“我其实一直以来心头只有你一个,真的和她们都只是搞起耍的,幺儿!”
我因为腰上那只手痒得一个激灵,继而沉默,面无表情地听那些人唱歌。
苏林滔滔不绝地哄我,那些话从我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我只觉得和他交往的事情需要再考虑一下,而且我母亲也不能接受我是同性恋这个事实不是。
书包里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我把苏林推开,到包房外接电话,刚把电话贴到耳朵上,苏林就又跟上来从背后搂着我。
“喂,小睿吗。是我,于一文。”电话那头传来时熟悉的声音。
“于哥。”我欣喜道,“你怎么想起跟我打电话?”
“我想到你高考完了,怎么样,考得好吗?”他语气柔和道。
“嗯,一般,可能比平时要差一点。”我沉下声音。
于一文听出我语气中的失落,安慰我道:“嗯,考过了就算了,你放假有打算了吗?来南京玩吗?”
我考虑了一会,道:“我要去丽江,去南京要在去丽江之后。”
“行,没问题,我这种闲人就是免费导游。”他笑道,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还是一个人吗?一个人的话我就可以不去找旅馆了,你直接来我家好了。”
我突然觉得苏林手上的动作僵硬了点。
于是报复似的道:“到时候再说吧,qq上联系。”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谁啊?”苏林冷冷道。
“关你屁事。”我不屑道。
“你信不信老子打你。”他威胁我道。
“你完全可以试试看!”我瞪眼道。
他松开手,大嚷到:“那是谁?gay吗?”
“是啊,怎样?”我满脸挑衅。
“卧槽你这个比女朋友还过分好不好?”他愤怒道。
“哦。”我故意膈应他,说罢我就要进包房。
苏林一把拉过我胳臂,情绪激动道:“他对你有意思吗?你们交往了?他在追你?他有男朋友吗?他在南京?”
“别人的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反抗道。
“你说不说?”他凶我道,一把将我按到墙上。
我以不输他的气势怒道:“就是不说!你打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嘴堵住,眼睛都还没来得及闭上,只见穿着马甲的服务员带着耳麦从我们身边走过,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打量我俩,又尴尬地转头,若无其事地走过。
我发力将他推开,他又使着劲要凑上来,我急忙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来往的人多,不像包房……”
他把我抵在墙上,喘着粗气道:“算了,我不管了,反正从今之后有我你就不能找别人!那个什么于哥不行,以前碰到过的那个郑辰逸也不可以,男生女生都不可以。”
我不答话。
“你答不答应?”他凶我道。
“你也必须这样!”我也凶他道。
“成交!”
于是我俩这样对对方妥协了。
直到他对我说出‘我喜欢你’的那个时候,我才明了,我想要的,想爱的,是此时此刻,不是虚幻的记忆。
第二十八章:真的只是接吻
吵完架,我们又面无表情地进了包房。
之前我和他在包房接吻时被一女生看到了,那女生神秘兮兮地过来问我俩是不是那个,苏林大声地答‘是!他是我一个人的幺儿!’像故意答给我听的。
我白他一眼回沙发上坐下。他也跟上来,坐我旁边,却赌气似的不跟我说话,中间故意隔着一个人的空处。
高中同学像打了鸡血一样,嗨到半夜,包房里音量还是大得震人,我又头一偏一偏地打瞌睡。苏林移过来,把我头按到他肩上,道‘想睡觉了?’
我脑筋迷糊,没空凶他,只懒应道‘嗯’。
“回家不?”他问。
“不,”我低声答,“嗯,你跟我回家。”
“到底回不回?”他对我的模凌两可的答案感到无语,又重复一遍他的问题。
“哎呀。”我听他语气凶巴巴的,心里感到委屈,低声抱怨。
他听我示弱,原本硬硬的肩膀仿佛也软下来,侧身环着我腰,让我贴到他颈窝。
“太久了,我习惯楞个跟你说话了。”他胸腔发出共振,嗡嗡地带着磁性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徘徊。
“你只知道怎么对女生温柔。”我哼哼地傻笑后,讽刺他道。
他摸到我嘴唇上,捧着我脸,拇指在嘴上来回摩挲,威胁道:“你再提那些事情,老子就用线把你嘴巴缝起来。”
“那怎么接吻?”我道。
苏林闻言后一顿,不得不说,这个问题一针见血。
“天呐!”一女生尖叫,指着我们道:“你看苏林抱着段贱还摸他脸!”
“咦——不敢直视!”周沛含也随众人起哄。
“哇!”她旁边的女生笑着讽刺道,“吓尿了。”
我在众人的玩笑声中清醒过来,从苏林怀里躲开。
“哎呀不要害羞嘛。”苏林也装作开玩笑,又把我拉进他怀里。
“都最后一天了,就让别人基情一晚上嘛。”最开始来问苏林那女生如此说道,说罢又哈哈大笑两声。
众人又打趣几句便又转移了戏弄目标,我和苏林又窝回那个安静的小角落。他让我躺倒他大腿上,拂开我额头上的碎发,道:“你爸妈知不知道?”
“不知道。”我回答道,拉着他手,放到鼻子上嗅他。
“哎呀不管了,反正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他也嫌麻烦道。
“我们什么时候去丽江?”我问他。
“你想什么时候去?”他问。
“我想跟你去。”我又迷迷糊糊道。
苏林对我无语,继而又道:“后天出发。”
“只和你一起哦。”我道。
苏林沉默,我都要睡着了,才听他慢吞吞道:“只买了两个人的机票。”
凌晨四点,我和苏林在ktv里告别众人,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他过来牵我的手,道:“回家不?”
“不,我妈他们在。”我道。
“你妈在有什么不妥吗?”他不解。
我瞪他一眼,想把他甩开,他察觉我的反应,又把我拉进怀里,站住脚,搂着我,语气挑衅道:“你想跟我做什么?我们做什么不可以让你妈晓得?”
我脸唰地一下红了,结巴道:“接……接吻。”
他动作停顿了,半张着嘴把我从自己怀里拉开,双手握着我肩,道:“你是小学生呐?”
我当然想到不好的事情了,只是不敢说出口,狡辩道:“你能否不要用你龌蹉的思想去揣摩我?”
“你装撒子装?”他笑着瞪我道:“我晓得你要看钙片。”
“卧槽,你不看!”我也瞪眼讽刺他。
“我肯定不看撒。”他自信满满道,“我一般直接想。”
“猥琐。”我指着他鼻子,笑骂道。
“还不是想你。”他笑,眼睛弯弯的,哄我道。
我脸红,别扭地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
“我想亲你。”苏林沉声,温柔道。
“你跟几个人说过?”我问他,想转移话题。
“哪句?”他问。
“我想亲你。”我回答道。
然后就中了他的计。
我跟他在北城天街那个十字路口中央,站着接吻,夏天的风燥热,将他的酒气吹到我脸上,我却觉得凉快,此时所有的风都比我体温凉快。
吻到就要窒息,直到我哼哼着抓他衣服,他才肯松开。
“你肺活量还是蛮厉害的。”我喘气表扬他道。
“你不会换气?”他就要笑出来了。
我愣了几秒说不出话来,生怕他笑我,别开头道:“嗯,我有鼻炎。”
“哎呀我又不得嫌弃我幺儿。”他笑盈盈抱住我道。
“我……”我瞪他,却没话狡辩。
“要不然我今天晚上帮你恶补一想。”他道,“我们去中央公园吧!”
“嗯。”我面无表情应道。
他似乎对我镇定地回应有点懵,顿了两秒,又欣喜若狂拉起我手,仰头笑道:“走咯走咯!我要跟我幺儿在中央公园亲一晚上哈哈哈!”
我们打的到了中央公园,坐在江边长椅上,江对面是终于停下来的施工的楼盘,周围已经暗了,运煤船在江上打着探照灯,呜呜的鸣笛声划过江面和夜空,不添忙碌,只添寂静。
坐到长椅上时我俩都呆着,虽然口中说是要接吻一晚上,但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始。
黑暗之中江风吹来,酒就要醒了,我俩靠得极近,手臂与他相碰,汗黏黏的肌肤相接有种微妙的感觉,苏林伸手来拉我,无话可说。
“幺儿。”他的声音莫名沙哑,拉我更近,道:“过来。”
那一声‘幺儿’直接把我叫硬了。我又往他身边挤挤。
“坐到我腿上。”他温柔道。
“这样很娘诶。”我恼火道。
“又没得人看。”他道。
“卧槽你原来喜欢娘炮。”我惊讶道。
“你晓不晓得你一句话坏了我的兴致。”他凶我道。
“是你肾不好!”我瞪他。
他沉默盯着我。
我环视周围,的确没人,连清洁工出现的迹象都没有,于是坐到他腿上。他摸上我大腿,我又一抖,道‘好痒’。
“你好敏感。”他道。
“嗯,陈学凯也这么说过。”我不假思索道。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盯我良久,语气愠怒:“不准想其他人。”
我才知踩了地雷,‘哦’一声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