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不行了,明年我陪你去。”柳成涵说。
柳含青又哑了。
“今天是怎么了,不想跟我说话还是怎么了?”柳成涵笑说。
柳含青看着帷帐上的绣纹,用如蚊呐的声音说道,“其实不用手也行,有别的。”
“什么?”柳成涵装没听到。
“没,没什么。”柳含青慌忙摇头说,难道他能说听到柳成涵说要用手给他扩张后,满脑子都是这回事吗?他才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
“你呀。”柳成涵搂他靠在自己怀里说,“用手都这么害羞,日后我们还要敦伦,这可如何是好。”
“为身体计,大郎合该修身养性才是。”柳含青小声说。
“再修身养性也不能当和尚吧。”柳成涵说,“孩子都要生了,你还怕什么?”
柳含青无声的叹气,是啊,怕什么呢?
退热了,柳成涵也觉得把之前欠的觉都补上了,就不准备继续在床上躺着了,穿起厚冬衣,手里抱着手暖炉,虽然觉得夸张,但柳成涵也认了,不这样别说阿伢,柳含青都能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
周红梅从库房里拖出一连串小孩用的东西,有摇篮,有木马,也有小床,柳含青早就按吩咐烧好了热水,现在端来热水和帕子,两人坐在廊下清理这些东西,柳成涵也坐到一边,看他们清理。
“这都是大郎小时候用过的。”周红梅说,“当年他爹知道我怀上了,兴奋得不得了,找的木匠用的最好的材料,我笑他乱花钱,他说大郎用了还可以给弟弟们用。”
“现在给大郎的儿子用,也合适。”周红梅说完短暂的一愣后又笑说,“材料好,你看这东西,现在看着还觉得挺经用。”
“大郎小时候最喜欢睡摇篮,他爹当时不会抱,一抱就哇哇大哭,非要放到摇篮里才肯罢休。”周红梅絮絮叨叨说些柳成涵幼时的琐事,“大郎现在可得抱着枕头学抱小孩了,免得到时候孩子不让你抱。”
“有阿伢在呢,估计也轮不到我抱。”柳成涵笑说。
“宝贝孙子我当然是抱不够了,但是你也不能躲懒,你抱的不多,孩子大了和你就不轻了。”周红梅说。又和柳含青商量给宝宝做的新被子上绣什么花样。
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和乐融融。柳含青去把清洗好的摇篮等物放到院中敞干,周红梅用帕子擦手对柳成涵说,“我有这样的日子过,比你拿回来金山银山都要开心。想想明年这个时候,还有个小人儿在身边走动,我心里熨帖的很。”
“我知道。”柳成涵说,“一家人好好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已经是深秋,白昼短,黑夜长,柳成涵的屋里已经燃起炭火,挂上棉门帘,俨然已经是过冬的节奏,柳成涵去看了产房,就是用一个空置的厢房布置的,简单的架子床,床上的被褥倒是厚,除了床和桌子凳子外就没别的东西了,看起来挺空旷简陋的。
柳含青看着柳成涵的脸色说,“只是临时住一下的房间,再说真到了生产的时候,人仰马翻的东西多了反而碍事。”
“为什么不能就在我们的房间里生?”柳成涵不解的问。
柳含青低头说,“产房血腥,还是要避讳的,若能顺利生产当然好,但是像小麦哥那样,万一在生的过程没停住,去了,那屋子就不能住人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柳成涵连忙说。
柳含青被他的童言无忌逗笑,推着他出去,“这屋里没烧炭盆,小心冷着,赶紧回屋吧。”
当天下午,柳成涵就在书房大笔一挥,写了顺产两个字,再自己裱好,挂到产房里去。周红梅和柳含青问明白那两个字的意思,连连说好。
柳老五几个兄弟一起起了窑烧炭,廖小豆接着送炭给亲家的由头,过来看柳含青,周红梅接了炭感谢不已,柳含青有点脸烧,这家烧炭从来不是用的土制的,都是买的炭,尤其柳成涵房里一直用的都是银丝炭,无烟无味。
廖小豆见儿子好好的,生产的一应事务也都准备妥当,心里大安,笑着对柳含青说,“现在我就可以安心在家等着你的红鸡蛋了,孩子的银项圈银手镯我可都备好了。”
“阿伢也准备了一套,舅舅到时候肯定也有一套,孩子都带不过来了。”柳含青说。“给百家建的房子已经张罗起了吗?”
“等孩子三四岁了,再把这些小的熔了做个大的,得带到七八岁呢。”廖小豆说,“百家说地基不动,把现有的房子翻新一下,再盖几间新的就好,这样倒是用不了多少钱,这孩子,不声不响存了不少钱,不用我们的钱给他砌。”
“我和你爹商量着就用给他准备的钱给他打上一整套新家具,其余的就存起,等他说亲的时候再拿出来用。”廖小豆说,“你弟弟每天到那边指手画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砌房子他住呢。”
柳含青打着哈哈,两人说了一会话,柳含青就送他出门回家,周红梅弄了个油纸包给他,“这还是上次亲家弟弟送过来的鱼,亲家带回去尝尝我的做法。”
廖小豆少不了要推脱一番,最后还是拎着油纸包回去,目送他的身影远走后,柳含青不好意思的对周红梅说,“原家每年都和几位伯伯一起烧炭,算日子,这是第一茬的新炭。”
“你阿伢就是会送东西,每次都送的正合用的。冬日里洗孩子的尿片,那是准备再多都不够,到时候得用炭火烘干。”周红梅说。
“阿伢不嫌弃这种炭烟味大?”柳含青问。
“没事,夏天的时候我晒了一些香树皮,到时候放一点在炭火里,就没有那股子烟熏味了。”周红梅说。
虽然都满怀紧张的期待新生命的到来,但是因为时近年关,要忙的事还有很多。柳成涵终于被同意出门放风,他怀揣着书稿,和要买东西的清单,一个人去舅舅家。柳含青的肚子大了,现在他成了不能随意出门的人。
周春光见了柳成涵很高兴,但也知道最近的日子很忙也没开口让他在家多住几天,柳成涵拿着书稿去书局换了一两半银子,再购买了周红梅要求的东西,大包小包的回去。
还没进腊月就下了两场大雪,柳成涵可是从没见识过这样的大雪,第一次出门看雪回家流了一夜的鼻涕,第二天就被宣告,他可以在家窝冬了。
进了腊月,不管是柳成涵还是周红梅,或者当事人柳含青都开始紧张起来。柳含青甚至都开始失眠了,结果被柳成涵全一套吸奶加扩张的动作做下来,睡的无比香甜。
一天两天三天,毫无动静。第十天,中旬的第一天,柳成涵吃了早饭后坐了一会,就觉得有点不得劲,像是要发动的样子,周红梅连忙在屋顶上挂上红布,因为早就和大夫说好这几天会发动,所以他来的也很快。
从进屋到生产,不到一个时辰,就响起婴儿哇哇的哭声,柳成涵简直还没做好表情迎接,周红梅也非常惊喜。大夫抱着孩子出来,“恭喜恭喜,是个健壮的小子。”
周红梅笑的合不拢嘴的给大夫红包,又连忙去倒糖茶给大夫。大夫啧啧称奇,这么顺利的生产他也很少见,柳成涵赶不及进去见柳含青,他躺在床上,面色稍白,但精神还不错。
“孩子呢?”柳含青见他进来就问道。
柳成涵默,一时激动把孩子留到外头吹风去了,现在还在大夫手上呢。柳成涵只能又匆匆回去把儿子抱回来。
第39章:产后琐事一二周
红梅送走大夫后,去厨房冲一碗红糖鸡蛋,端进产房给柳含青,柳含青低着头抱着孩子,柳成涵坐在一边看,两人似有僵持之意。
“你们在干什么?”周红梅奇怪的问。
“阿伢,宝宝怎么不哭啊?”柳成涵问。
“不哭还不好?”周红梅奇道,让柳含青端过碗把鸡蛋喝了,自己小心翼翼的把紧实包好襁褓的孩子抱过来,“乖乖,大大抱抱哦。”
“孩子不会饿吗?”柳成涵问。
周红梅满头雾水,直到瞥见柳含青通红的耳朵尖,大概猜到刚才两人在说什么了,好气又好笑的瞪一眼柳成涵。“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赶紧去打发人去舅舅家报喜,然后拿着喜蛋去通知你丈人家,等回来了再去爷爷那,顺便带着供品去也告诉你爹一声。”周红梅不忘交代说,“裹紧衣服带上手暖炉再出门。多带一点喜蛋,万一路上碰到人了,人家给你贺喜,你得给人家两个鸡蛋。”
柳成涵看一眼襁褓,“先给孩子取个奶名叫着吧,我想好了,就叫元宝怎么样。”
“这一村里小名叫元宝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周红梅有点不满意,他孙子该取一个独一无二的名才是,就是小名也要独一无二。
“那这村里叫狗剩的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八个了。”柳成涵说,“元宝多好,我昨夜做梦了,梦到一个小娃娃捧着金元宝笑嘻嘻的朝我走来,这不,今天就生了。”
“真的?”周红梅不信,“这生的人不做胎梦,你倒做梦了。”
“真的。”柳成涵说,“要不我怎么会说叫元宝,其实我之前想好的小名叫康裕,健康余裕。”
“康裕也挺好,不过你喜欢叫元宝,就叫元宝,大大的乖乖元宝,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啊?”周红梅逗着宝宝说,才出生的元宝紧闭着眼,就不能等我大一点再和我说话吗,再打扰我睡觉,我哭给你看哦。
廖小豆早上起来就心跳跳的,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去看一下柳含青,就听到柳顺在外喊道,“阿伢,涵哥来了。”
“他来了,在哪呢?”廖小豆忙出来,没见到人就问道。
“快到了吧,我正准备出门呢,见他脚下生风往家里走,我又转回来了,是不是哥生了?”柳顺说。
“丈伢。”柳成涵远远的见到廖小豆就喊道,摇晃一下手里的红纸包,“含青生了。”
“生了?”廖小豆拍了大腿,“生了个啥?”
“生了个大胖小子。”柳成涵咧嘴笑说。
“真好。”廖小豆也裂开嘴笑,“含青还好吧?”
“挺好的,父子平安。”柳成涵说,“这是红鸡蛋,我还得去山上跟爷爷说一声,就不久待了。”
“行行行,你先走,下午我去看条儿去。”廖小豆一高兴又喊出了柳含青之前的名字。送走柳成涵后,廖小豆拍柳顺的肩膀,“看你爹又死去哪打牌了,赶紧叫他回来,下午咱们去看你哥哥去。”
“咱们早点去,你涵哥家人少,咱们也去帮把手。”廖小豆转回屋里去准备要提去看柳含青的东西,柳钟声正好这时醒来了,哼哼几声刷一下存在感。
“我们钟声起来了,等下钟声也去看弟弟好不好?钟声当小哥哥了。”廖小豆抱起柳钟声说,几个月大的娃娃已经会听声音看人了,圆溜溜的眼睛招人喜爱。
吃了中饭,廖小豆就抱着钟声,和柳老五,柳顺一起去看柳含青。到柳家门口时,正好碰见有人拉了驴车来,从上面卸包了棉被的柳条筐。
柳顺自动自发的就上前帮忙去了,柳老五把蠢蠢欲动的手被在后面,勤快是一件好事,但是在亲家面前可不能跌份呢。
周红梅见他们来了忙上前迎接,“亲家来了。”
“好像来的不巧,我太着急想看见外孙了。”廖小豆说。
“亲家来的正是时候,本来都不好意思张口,实在是家里人少忙不过来,只能劳烦亲家过来帮忙。”周红梅说。
“应当的,也是我外孙。”廖小豆说,从背后推一下柳老五,柳老五也上前帮忙去搬筐子。
“趁热也来吃两块,这还是含青想出来的方子。”周红梅送来用碟子摆盘好的鸡蛋糕,这会他们三个正在大堂烤炭火,等把身子烤热了再去屋里看孩子。
“含青想的?”廖小豆说,“他在家可从来没做过点心呢。”
“很会做点心,我哥哥都夸他有天赋,说了好几次让我们去城里,让含青去他的铺子帮忙呢。”周红梅说,“含青真的很能干。”
“那是亲家言周教的好。”廖小豆谦虚的说,“以前在家也只是个愚钝的哥儿,嫁到你家来倒出挑了。”
“哪是我的功劳,亲家教的好儿子,是我家的福气,得了个这么好的夫郎。”周红梅说。
两人你夸我来我夸你,夸的廖小豆心情很好,心花怒放。柳老五和柳顺两人呆在一边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面对才好。
周红梅要和柳成涵去给村名送喜蛋,请了柳顺押车,让廖小豆和柳老五在家陪柳含青,廖小豆抱着孩子和柳含青说话,“怎么就睡到自己房里了?”
“大郎不喜产房,确定我能挪动,就让我住回来了,满打满算那产房也才住了一上午。”柳含青说,他身体好,恢复的快,要说现在就让他下床走动绝对没问题,只是柳成涵和周红梅都让他在家躺着。
“今天真的这么顺利?不疼?”廖小豆问,之前听周红梅说了柳含青生产很很顺利,但是不亲自听他自己说一遍,他还是不能放心。
“是啊,我也很奇怪,从感觉到肚子开始有规律的抽搐,阿伢就挂了红旗子,等大夫来的时候,我才进产房,之前疼的还能忍,等疼的不能忍的时候,大夫就说已经生下来了。”柳含青还整个云里雾里呢,“大概是大郎写的字起的作用。”
柳含青又和廖小豆说了柳成涵写了顺产挂在产房的事,廖小豆惊奇的应道,“那真是啊,这夫郎生孩子不亚于小死一回,你能顺顺当当生下儿子,也是有大福气。”
周红梅和柳成涵去送喜蛋,第一站要去柳书松家,虽然两家就差没直接撕破脸皮了,但毕竟是亲兄弟家,按关系远近规矩都要先去他家,柳成涵没进去,免得让他家三小子看见,大喜的事闹个没趣。
周东草见周红梅进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嘴的,柳书松倒是有点意外。“大哥,我家夫郎今天上午顺利诞下麟儿,我给大哥送喜蛋来。”
“已经生了吗?没听到动静啊。”柳书松问。
“生产很顺利,不到一个时辰就生出来了。”周红梅笑说,“这是喜蛋,这是鸡蛋糕,我哥哥做的,冬草哥可以吃一点这个,这个鸡蛋糕方子是大郎夫郎想的,你吃一点,不算违背你说过的话。”
周东草一腔恶意憋在胸口,又反击不成,乒乒乓乓的进灶屋了,柳书松对周红梅说,“你还要去送别人家吧,我也不留你了,等洗三还得去你家叨扰一番。”
周红梅干脆的走了,接下去就是去里正族长家,再接下来去爷爷的那些兄弟家,之后就看距离远近,绕一圈全部送到后就可以回家。
周东草的大儿夫郎早一个多月前就生下一个哥儿,因为这是目前第三代唯一的哥儿,倒还挺得柳书松喜欢,周东草说好的等他生产后要给他好看自然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夫郎见周红梅送了糕点来,就指使三岁的儿子先去问爷爷要蛋吃,他也走到附近,准备拿几块糕回房吃,免得周东草都收起来给三儿吃。
“吃吃吃,前世没吃过东西还是饿唠鬼投胎。”周东草出来见他们在吃就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