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难解——又耳先生

作者:又耳先生  录入:08-22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我酒量不行。”

“哼。”我冷笑,继续问道:“和谁喝酒了?”

“两个外地的大学同学,他们当天晚上的飞机,已经走了。

当晚既然要赶上飞机,怎么还会喝这么多酒?我并没直接拆穿他,但更肯定了此次事件并不是醉驾这么简单。

“你知道醉驾关几年吗?”我微笑道。

他有些发愣,看得出来他对我和善得不正常的态度感到迷惑,他摇摇头。

事实上,他的眼神告诉我‘我当然知道’。

“处理现场的交警告诉我,你及时报了警,虽然他当场死亡。”我故作不在意道。

他凝视我的眼睛,肌肉紧绷,看得出他很紧张。

“最多判三年。”我朝他微笑。

他紧绷的肩部松垮了些许。

“不用担心,你虽然造成了死亡,但还是属于醉驾,情节也不算严重,一般会让你赔款,判刑也不会判过三年。”我继续微笑。

他明显放松了些。

“没办法,你知道,我来审你,是我的工作,”我摊摊手,指了指玻璃隔断外的警员,“时间太短他们会说我工作不认真。所以我们聊聊其他的好吗?出现这样的事故你肯定也不好受,我们谈谈其他的吧。”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

“我最近忙得呀……你听说了最近袭警案了么?我现在就在负责那个案子。”我装作苦恼道,“我们还成立了专案组,可惜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只是在报纸上看到了报道。”

“你撞的人可巧,就是负责这起案件的专案组组长。”我轻笑。

他并没多震撼的表情,仿佛已经明了一切般,低下头。

“虽然你在酒驾过程中的犯罪情节在法律中并不是罪不可恕,”我凝视他,以威胁的语气道:“但是根据你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和你此时的态度,我们很有理由指控你为袭警案从犯。”

他闻言不安,眼中惊恐清晰可见。

我心中已经有了确切答案。

“你觉得呢?”我微笑,乘胜追击。

他双手合十,垂在双腿上摩擦。

“我再问你一次,”我刻意起身凑近他,冷冷道:“为什么喝酒?和谁喝酒?喝醉了吗?”

他沉默半晌,呼吸不均,看得出他在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随后他心有余悸地轻笑,“你们没有证据。”

见着他逃过一劫的表情,我怒火中烧,揪住他衣领就要一拳擂过去。外面的警员见此情形,急忙冲进审讯室将我从他身上拉开,我愤怒至极,已不知何为自制。

我被扭送回办公室。

“小越儿,你不能冲动,”夏晓成红着眼道,“如果我们暴力执法只会留人口舌。”

“那怎么办?你自己听!”我打开录音笔,李元那句‘你们没有证据’极为嚣张地从里面传来,“他肯定和袭警案有关!”

“你说他也是袭警案的嫌疑人?”夏晓成不信。

不对,袭警案凶手能在聂长东家门口行凶,且是在聂长东开门后从背后攻击,只能说明是聂长东熟识之人,但从资料上看,李元和聂长东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并且根据聂长东案凶手戴手套作案这一细节就能说明凶手非常细心且事先预谋过,但刚才审的李元给人感觉非常嚣张,甚至还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如果他这样能看开,何必在作案时战战兢兢呢。

“不是。”我思索道,“是从犯,我猜想他与凶手间有某种利益联系。”

夏晓成表情严肃起来,拿着卷宗,低头沉思,后缓缓道:“小越儿,回来吧,我需要你。”

我从二队办公室搬回了原来的办公室,但一切仿佛变得更糟了。我几乎每天都要去审李元一次,他老是沉默着,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整理了前几次案件的资料,试图找到相似点,但我一点灵感都没有,各种各样残忍而血腥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搅成一团,每日每夜我都在受此折磨。

赵谨行依然每天都在警局门口等我,偶尔会问我工作的情况,我向他倾诉,他通常只听着,不对我的推测做出评价,也从没说过自己的看法。

大约一个星期后,警局又接到报案,这次死者是一对情侣,都是吸毒过量致死,这次案件二队也参与调查,并顺藤摸瓜,正追踪毒贩。

两人注射冰毒,毐品来源正在查找,但根据他们的资料,他们都只是普通的大学生,哪里来的资金购买如此数量的毐品?这次案件让我想到了王浩宇案,王浩宇同样没有藏毒,也没有吸毒史,却吸毒过量。很明显,他们并不是自愿吸毒,而是被迫,这是谋杀案。作案手法如此类似,很有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

我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二队身上,毒贩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当日下班,我同赵谨行一起回家,他如往常一样关心我的工作。

“又有两人死了。”我靠在椅背上,眼睑忍不住合上。

赵谨行并没有多惊讶,只道:“怎么了?”

“吸毒。”我并不想多说,看到赵谨行握方向盘的手稍微松了松。

“哎。”他短叹。

“我觉得那两人我好像在哪见过。”我突然想起,那两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赵谨行一个急刹车,猛地一摇晃彻底让我醒了瞌睡,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太过用力,指节泛白。人行横道上的行人被下了一跳,等咒骂声远去了赵谨行才放松下来。

“小心开车。”我提醒他。

“嗯。”他的喉结滑动,精致的曲线看得我心猿意马。

回家之后一切如常,吃完晚饭,他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我横躺在他身侧看书。

“别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他道。

“那我就睡觉吧。”我粲然,将书放在胸口,闭上了眼。

赵谨行抚过我的脸侧,将手放在我肩胛,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在接近,不由得心跳加速。他在我鼻梁上落下一吻,继而将吻延伸到鼻尖、人中,略过嘴唇,吻上下巴。

“我们算不算同居?”他问道。

“算吧,还算你情我愿,不算绑架。”

“那我从今天晚上起……能不能抱着你睡啊?”

“手长在你身上,问我干什么?”我白他一眼。

话毕,我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被公主抱,之后发生的事根本不用我来联想,还是那句老话‘木已成舟,只好享受’。

卧室中橘色灯光温暖柔软。

润滑剂的香味时不时伴随着快感萦绕在我身周,赵谨行将我锢在怀中,使我无处可躲,只得由他予取予求。

“小越。”他捧着我腰身使我坐起,进到更深处。床头的油画在我眼前不停晃动,快感和疲乏让我晕眩。“我爱你。”赵谨行的声音在我耳边吐息。我脑中某根紧绷的神经仿佛轻易断裂,那样的欣喜比肉体带来的快感有更大的冲击力。

第十章:陷阱

次日早晨,警局里警员依然是各色匆匆,翻阅文件的声音,衣物摩擦的声音,拥挤在狭小的走廊里,我从这忙碌的早晨中仿佛又闻到了振奋的味道。

“小越儿,过来!”夏晓成一见我进办公室就将我叫到他身边,从抽屉里抽出两张资料,“你看,这是李元进公司时递的简历,那时候他四十岁。”

我有些吃惊,哪个公司会招进一个毫无经验的四十岁新人?

“但是他的资料上,写的工龄16年。”夏晓成又拿出之前的资料。

“造假?”我抬眼征询他的意见。

夏晓成眼角浮起一点势在必得的笑意,“我今明两天去趟k镇,已经跟当地警局联系好了,我觉得这个人,”他指指李元的证件照,“得好好查查。”

我帮他定了中午的火车票,“等哥好消息。”他电话中的声音显得非常兴奋,使我在漫长的折磨中终于看到点希望。

当天下午,我正巧撞见二队一行人紧急出勤,同事告诉我在东街发现毒贩据点,这次说不定能一网打尽。

线索接二连三浮出水面,如果这次缉毒能得到毒贩的交易信息,那两次毐品杀人案就能轻易搞定,在加上王浩宇案和汤岑案的联系,说不定也能有些线索。我感到豁然开朗,脑筋甚至迫不及待开始扑腾。连环袭警案、连环杀人案,为什么最近会有这么多恶性连环案件?还是说所有案件本来就紧紧相连?

下午我又到聂长东家中去了,门上还牵着警方的警戒线,腥味在狭小闭塞的空间中还未完全散去,让我在心惊的同时鼻中一阵酸涩。

之前由于被袁老调开,没能到聂长东家中仔细检查,但检查之后让人更加迷惑。我在聂长东卧室中找到了许多王浩宇案的研究资料,他甚至已经把王浩宇案、汤岑案、陈景然案和多年前的丁寻案想作一个连环案件,但这只是他记下的假想,并没有上报,案件的其他研究更没有进展。如果凶手清楚案件进展,杀了聂长东还不如来杀我。

在那个时间段能袭击聂长东的会是谁?内部的警员?不,不可能,聂长东是抽空回家,应该给袁老请过一两个小时的假,但其他涉案警员并没有请假离开的记录。

一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让人不寒而栗。

负责王浩宇案的,是袁老带领下的一队,而负责侦案调查的人员主要是聂长东、我和夏晓成。

第一个是请假的聂长东让凶手抓住可趁之机,第二个是下班回家的袁老,这样推下来,下一个不是我就是夏晓成。

凶手就像在玩一个杀人游戏,他是从容不迫的‘鬼’,我们是蒙在鼓里四处逃窜的‘平民’。

时钟滴答声不慌不忙地行进,照进房中的每一缕光线都镀着肃杀的气息,死神在选择棋子,哪颗棋子赴死、哪颗棋子留下继续游戏,死亡笼罩着棋局,我们有千万种方式通向地狱,终点只有地狱。

夏晓成去k镇,但只有我知道,凶手如果将接下来的目标定作他,那在夏晓成上火车前就该下手,这就意味着,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

我夺门而出,慌张地跑出居民楼,而现正是上班时间,路上多是老年人,即便这样我仍然恐慌,凶手既然能让袁老死于‘车祸’,那照样能用其他‘意外’让我退出游戏。

我避开了所有施工建筑步行回警局,刚到警局楼下就见着那辆黑色宾利。

赵谨行靠在车旁抽烟,仰头注视二楼窗户,皱着眉头,不停地在双脚间交换重心。他看起来局促不安,但这赵谨行的出现对我来说显然是莫大的安慰,准确的说,在破案之前我都要尽量避免单独行动。

“赵谨行!”我向他奔去。

赵谨行有些惊讶,一见我立马把烟藏到身后。

“你抽烟?”我故作镇定,变为声讨的语气。

“呃,不是,偶尔,”他故意回避我的视线,有些焦躁不安,扯了扯嘴角,一切都是控制欲极强的微表现。“呃,你刚刚看起来有点着急,怎么了?”

“看到你抽烟,怕你死于尼古丁中毒。”我撇了撇嘴,隐瞒他道。

他眼中闪过一丝质疑,随即又恢复笨拙的神色,“你不喜欢?”

“没有。”我下意识地向左看看。

“你不喜欢。”他肯定道。

我挑挑眉,差点忘了他的书架上放了好几本微表情教程。

“嗯,我不喜欢,戒了。”我道。

他的神色轻松了些。

“我回去上班了。”说完我转身离开,他还不忘叫我‘早点出来’。

这次我并没叫他先走,打心底里就不想让他走。

回到办公室,王川让我给夏晓成回个电话,显然夏晓成有所发现。

“K镇两年前发生了三起女童失踪案,当时李元是嫌疑人中的一个,因证据不充分而被排除了嫌疑,一个月后和妻子一起失踪。”夏晓成在电话中讲道,“但是我们的资料上显示他是独居,且没有婚姻关系。”

果不其然,和夏晓成通过电话后我根本不再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测,李元绝对是蓄谋杀人,但他的搭档,主谋是谁?我准备再审李元一次。

届时二队也正在审刚抓获的毒贩,我想最迟明天就能得出结果。

审讯室内,李元仍然是一副麻木的表情。

“姓名。”我问道。

他感到奇怪,抬眼看我。

“我问你叫什么。”我挑挑眉。

“李元。”他顺从答道。

“婚姻状态。”

他迟疑了两秒,道:“未婚,独居。”

“撒谎。”我平静道。

他立马抬起头,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

“你的妻子呢?在K镇娶的那个。”

他一怔,脸上的愤怒一闪即过,“我没有。没有妻子。没有在K镇结过婚。”

“机械的重复是最低级的谎言。”我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

李元双手颤抖着放在腿间,他浅黄色的瞳仁里有太多复杂的神色,恐惧、担忧、无助、暴戾、愤怒,矛盾的神色被圈在无力承载的眼眶中。他沉默了三分钟,正张嘴打算说话,我的电话适时响起,他吓得一愣,又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小越!”电话听筒内传来的除了夏晓成的声音,还有翻动纸页的动响,“我翻了k镇女童失踪案的资料,询问了当时的知情人,李元的嫌疑最大。当地刑警告诉我,本来当时都认为他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料到审讯和证据收集方面出了漏洞,他的善后工作做得很好,而且家里跟当地警局也有点关系……”

“嗯,我知道了。”我站在审讯室门口,用恰好能让李元听到的音量回复夏晓成,说完便挂了电话。

自我接电话那一刻起,李元的视线就没从我身上离开过,他的动作越发僵硬。

我坐回原位,将手机仍到桌上,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听来尤其震撼,他被吓得一抖。

“谁让你这么做的?”我满不在意,将双臂地撑在桌上,食指交叉。

他仿佛是察觉了压迫感,但仍不肯承认,“什么做什么?”

“嘴硬有什么用?你有前科,我知道;你们的计划,我也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只需要知道那人是谁。”我用食指敲击着桌面。李元神情木讷,一阵战栗之后反而放松了许多,他抓挠自己的头发,泪水顺着鼻尖滴到桌上。

“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他如孩童一样啜泣起来,“我知道我有罪,我不能死,真的不能死。”

“我找那些小女孩,那是因为不知道这辈子还会遇到她……我本来认为那个案子一完就能跟她好好过,但是……我摆脱不了啊!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我只有这样……他说车祸最多判三年,三年一过,我犯的罪就都不用再担心,他会帮我处理……”

他绝望地抬头,泪痕留在脸上,新的泪水还缓缓滑下,“我的妻子在他那,他威胁我,他说只要熬过去了就能……就能重新开始……”

“我们帮你。”我平淡道。

李元噤声,眼中还是充满恐惧。

“你的妻子,我们会保护好她,但是你得告诉我们那人是谁,我们才能帮你。”我坚定地看着他。

推书 20234-08-22 :从星开始(穿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