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尘风被冷缚一训,垂下手转身瞪着居文泽。而白奕立刻环上他的手臂,嘟嘴道:“我都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对了,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冷缚把她揽入怀里,宠溺道:“在路上遇到前去追堂主的李柔,听她说了些事就顺道过来看看。”
“真是的,你干嘛要一直堂主堂主的叫他啊?”白奕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不满的问。
冷缚只是笑笑,随后扭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墨非,拉起白奕的手走过去。向他垂首道:“我们堂主对你多有得罪,请你不要太在意,我替他对你道歉。关于穹月,我们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在意。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在他做出更疯狂的事之前,你能否考虑给他?”对上墨非一脸惊异的脸继续道:“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我也不想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其实……他们在我眼里跟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样,特别是左丘易,他不像你此时看到的这俩人,在他变成另一个人之后……就算是我也完全阻止不了!所以,我很抱歉,他对你做出伤害。”说完再次垂首。
墨非有些无从适应,紧张地道:“我会把穹月给他,我只有一个要求,只求他不要再来打乱我的生活。如果可以,我真诚的希望以后我们不再遇见。”
对于墨非提出的要求,冷缚沉默了。白奕拉了拉他的手臂,道:“我们别再管他的事了,反正就算你这么去跟那人说,他也不会听。”
冷缚把白奕拉到一边,对着岩尘风道:“你们先到外面等我,我跟这位墨当家有话说。”
白奕与岩尘风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居文泽。居文泽点头表示可以,然后三人一同走出墨非的房间。
房门刚被关上,冷缚在茶桌前搬了张圆凳坐到墨非床边,缓缓开口:“白奕说的一点没错,他不是我能管住的人。无论是武功还是性格,我都拿他没办法。所以,很抱歉,你刚刚所说的话我无法传达给他。”
这个人莫名给他一种好感,和左丘易完全不一样,这个人是可以让任何人信任的男人。“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穹月这件事吗?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要如何取出穹月,只知道那是家父生前所用的剑而已。因为我从小体弱多病,除了学习商铺里的东西外,剑是一次也没有碰过。穹月一直在这房间里,但是……”墨非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也没太多印象,只是在母亲的带领下看过穹月一次。那是被封在石壁里的一把剑,什么时候封进去的他确实不知道。沉默半晌:“那个……”
“冷缚,这么叫我就可以了。”
“嗯!我可以问他的事吗?”诺诺地开口。心里好像隐约发现了什么,很不安。
冷缚点点头,道:“只要你问的是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真的要问吗?”这是暗示他,也是希望他不要陷太深。
墨非垂下眼,想了想冷缚的话。确实,自己明明才说过不想跟左丘易再有交集,自己现在又想问关于他的事,本来就显得很奇怪。可是……“他让岩尘风在我脖颈里放过银针,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想知道是不是跟那银针有关系?”本来也就是问了一个自己很想知道的问题,可换来的是冷缚持续的沉默,房间安静地令人焦躁。
冷缚眼神慢慢散迷,像是在想些什么。眉头紧皱,脸色越变越难看,最后“砰”地起身,圆凳倒地。墨非被吓的打了个寒颤,赶紧问到:“怎么……了?”
“…… 不,我先出去一下。”看了眼墨非,马上恢复冷静,冲他温柔的笑了笑。
冷缚的反应,让墨非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只是相遇短短数日,左丘易就用不平凡的手段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在宣布他墨非已是被他紧紧捏在手心里的猎物般。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墨非想破头也想不到。
头脑混乱地想着他与左丘易的以后,双眼盯着远处茶桌上静静燃烧的烛火,思绪渐渐飘远。至从冷缚走出房间已经过了很久,突然烛火扑簌跳动起来,墨非收回思绪看了眼门边,推门进来的并非冷缚,而是老管家。“当家,喝药吧。”老管家端着煎好的药走到床边。
“现在是什么时辰?”艰难地坐起接过温热的药碗,心不在焉的问。
老管家微微垂首:“刚过子时。”
看着碗里的药汁,沉默一会儿后皱眉一饮而尽。“是吗?送我回来的人呢?”把手里的碗递给老管家,立刻躺下。身体还未忘记左丘易留下的感觉,面颊一热,在管家正欲开口回答之际马上打断她道:“退下去休息吧!”想到深夜还在为自己忙碌的老管家,莫名心疼起来。尽管墨家家丁几百,但能自由进出自己房间的也就只有这位日渐年迈的女人。虽说她只是随母亲嫁入墨家的陪嫁丫鬟,却比自己的母亲还要宠爱他,特别是在母亲去世之后。
不知又过了多久,正当墨非开始昏昏欲睡时门被用力推开,本就微弱的烛火忽然熄灭。待眼睛适应黑暗,借着门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定睛一看,心里不免一惊。“你……”一肚子疑问还未问出,甚至还未对上那人的眼睛白奕就冲了进来挡在床边,吼到:“眼睛闭上,不要看!”虽然不知道白奕为什么突然要他闭上眼睛,但还是不安地乖乖闭上了。浓厚的血腥味让他阵阵犯呕,房间细碎的声响一直持续了差不多半刻钟,而左丘易那浑身鲜红的样子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就在房间变回平静,墨非才睁开双眼。白奕点亮烛火,甩了甩本是白色却已被染红的衣袖,再次走到床边问道:“得委屈你往里睡睡,房间里还有被子吗?”口吻平和又有些不好意思。
墨非点点头,扭头看了眼床边的衣柜,白奕会意径直走了过去。
自己这个本就不大的房间忽然挤进好几个人,墨非心里总觉得的有些不快,却又不好表达出来。看了眼另一边围着左丘易忙碌的冷缚与岩尘风,双眼不自然地扫向门边。看到居文泽的瞬间,心猛地一紧,差点忘记呼吸。发现他的视线后,居文泽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要挪动脚步和开口的意思。他们之间好像出现了某种变化……而这种变化墨非同样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他看着居文泽发呆的瞬间,冷缚与抱着要给左丘易用的被子和替换衣衫的白奕一起来到床前。“墨当家,得罪了!”说着,冷缚就俯身单膝跪在床上,一把将他抱起。白奕赶紧腾出一只手把枕头往里一推,随即冷缚放下他,无奈地甩头看向左丘易,继而又走过去与岩尘风一起将左丘易搬到床上。
此时的左丘易身上只剩最后一层薄衫,薄衫上也渗透着鲜红,却不见他身体上有任何新伤。墨非瞥向已平静地闭着双眼,面颊柔和的躺在自己身边的左丘易,心里五味杂陈。平时总是带着不附带一丝感情的笑,不高兴时也会很严肃,还有另一个让人恐惧的左丘易不知何时会突然出现。有着天使般的面容,魔鬼心计的左丘易。如果说白奕的容貌足以倾城,那么……左丘易如果不是男儿身,有着比一般男人还要挺拔修长的身高的话……想到这里,墨非不愿再往下想。说起来,从见到冷缚后他就发现,在他面前出现的这些人武功都很高强,各有各的长处,却有一个奇怪的共同点。
第八章:穹月
活过二十八年后,墨非才真正懂得“同床异梦”这句词。仅仅两个时辰,左丘易就醒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穹月在哪里?”瞬间让他气愤不已。扫了眼房间里的其他人,视线放到左丘易脸上,淡漠地道:“我会告诉你穹月在哪里,请你拿好之后立刻消失在我面前,我们以后再也不要相见。”看出从自己醒来看到他起,居文泽始终与自己保持距离的情况,他也不想为难他,掀开被子试着撑起身,平和了一下心情又道:“都跟我来!”
艰难地越过左丘易,坐在床沿把靴子穿好,看都没再看他一眼,抓起外衣披上,直起身慢慢靠近桌案后的画像前。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心脏开始抽痛,看着画像中的女子扯开嘴角淡淡一笑,伸出右手掀起画像的一角,左手用力按下画像后一个小小的凸起,随后轻轻放下画像缓缓往后退了两步。
冷缚怒瞪左丘易一眼,拉着白奕的手走近墨非,居文泽也在岩尘风无言的对视下一同靠近墨非的身后,剩下左丘易呆坐在床边,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墨非的后背。
随着一声轻微的轰隆声,桌案和木椅开始一起往一边缓慢的移动。所有人都瞪大双眼,屏住呼吸看着眼前出现的情景,特别的居文泽,吓的差点没有站稳脚步,只有左丘易在见此情景后显得异常惊喜,立即站起身来笑着走了过去。
待桌案完全移开,地上出现一个两个井口大小的洞口,里面并不是深不见底,幽幽透出黄色的光亮。墨非站直身体,带头踏了下去。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踏下通往地底的斜形却并不光滑的石阶,每踏下一步,他都要停留一阵,本就十七八步左右的石阶,他整整走了半个时辰之久。
踏下最后一步,拖着虚弱的身体坚持走到旁边略带潮湿的墙面前,把背紧靠了上去,看着走在最后的左丘易不紧不慢地走在石阶上,墨非对他吼到:“停下!”
闻声,冷缚与其他三人吓了一跳,白奕赶紧走过去扶起墨非,问到:“怎么了?”
墨非僵硬地笑笑,摇头道:“没事,我就是想让他把桌案还原。”然后变脸冲左丘易用敌意的口气继续道:“在你站的那步石阶再向下走两步,左脚边有一个石盘,往左边的方向慢慢转动。”
左丘易一愣,微笑着照他说的又踏下两步,蹲下伸手轻轻转动石盘,随后站起身用脚在石阶上一踏,轻盈地落到墨非面前,嬉笑着道:“身体还在难受吗?接下来我抱着你走。”说着就伸出手,不顾墨非那想要杀人的眼神,把他一把抱起,绕开白奕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低头向墨非问到:“现在怎么走?”
“放我下来!在我反悔之前不要再碰我,请你离我越远越好。”黑着脸给他最后一次警告,对于他恬不知耻的举动他实在是气得咬牙切齿。
冷缚见状立刻上前,欲开口劝阻左丘易,却没想到他还未开口就被左丘易冷冷的声音打断。“你提的要求我都办不到,现在我的心意就是……穹月与你,我都要定了!谁也阻止不了我。”
墨非气得发抖,对上他平静的眼眸,回嘴道:“无耻!”这时的他忽然把这两个字说的异常温柔,胸口连续不停的起伏,窒息感逐渐变得越发强烈,俩人身体的接触让他瞬间手足无措。“我自己可以走,求你,放我下来。”强忍着眩晕,认真地看着左丘易。
从自己变得不受控制的语气来看,墨非清楚的发现,左丘易会有自信完全是因为他已确实被他困住。他不仅没有放下他,反而把他抱得更紧。现在,他彻底败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心,似乎真的逃不掉了。
下到这个墨非视为珍宝的房间的地下,居文泽就一直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看着这个平整的“地下室”。地面与两面墙壁都非常光滑,就连头顶也是一样,墙面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一样,泛着点点黄色的光亮,忽明忽暗,像极了夏季田间漫天飞舞发亮的萤火虫。就算在这个不见光亮的地下,连一盏油灯都没有的情况下,四周依旧清晰可见。走近墙壁一看,更是让他有些浑身不适,本以为是透明的墙壁,竟是跟普通围墙墙壁无异,甚至在石阶往前十步左右开始出现一些凹凸不平的奇怪花纹。
为了逃避左丘易那炙热的视线,也懒得再跟他争辩,墨非抬头看向前面宽大的可容四个人并排而行的通道,突然扫到远处正在用手抚摸墙壁花纹的居文泽,吓得大叫:“不要碰!” 吼完马上看向冷缚,苦着脸道:“快阻止他!”
所有人盯着墨非忽然变得紧张的神情,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最后冷静的冷缚点点头,刚刚转身,一旁的岩尘风就比他更快一步奔到居文泽身后,一把扯过他。
居文泽吃痛闷哼一声,回过神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岩尘风,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待白奕跟在抱着墨非的左丘易赶到居文泽所在的位置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挪到冷缚身侧拉着他的手就不放。
墨非不理会几个人那疑惑的眼神,对左丘易道:“往前走!”说完把头扭向一边,不再开口。
一行人跟着左丘易大概走了一刻钟,墨非才再次开口道:“就是这里。”说着指了指跟一路过来的奇怪花纹不太一样的墙壁前。而在此期间,居文泽则是一直紧随岩尘风,最后干脆攥紧他的衣袖摆,双眼紧闭。岩尘风回头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也并没有甩开他,就那样任由他拉着。
冷缚把白奕护在身后,看着密密麻麻写着经文的墙壁,眉头紧皱。这时,左丘易也是一头雾水,定定地看着怀里的墨非。
“不要告诉我穹月在这里面。”低头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地问。
墨非恼怒地瞪他一眼,道:“放我下来,我马上让你看到穹月。”
听完,左丘易兴奋地放下他,陪同他一起靠近墙壁。只见墨非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毫不犹豫地把刀抽出鞘,往手掌上一划,瞬间鲜血淌出。
握紧刺痛的手掌,在鲜血从指缝流出后才缓缓张开手掌,用那只已满是鲜血的手开始在墙壁上抚摸。直到手臂变酸软,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停下手,对着身后的人说:“该怎么拿出来,你自己想办法吧!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看着渐渐浮现的穹月,左丘易有些生气,野蛮地扯过墨非,把他带到岩尘风面前。“帮他止血。”说完眼神冰冷地低头盯着他那依旧淌血的手掌。
墨非不屑地说到:“我可不想再划一次,所以请你在墙上血干之前想到办法取出穹月。”
岩尘风掏出药瓶,也对他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让开!”
事已至此,墨非也不愿再想多余的忧心事,他只希望一切都能尽快在此地得到真正的结束。
左丘易闻言,急忙回到墙壁前。墨非的举动确实给他不小的震撼,心疼的感觉让他透不过气,但对该如何取出穹月他是一点眉目也没有。看着立于墙壁里面的穹月,脑中一片空白地盯着它发起呆。
冷缚看了眼左丘易,拉起白奕走到岩尘风那边,跟白奕耳语了两句,白奕脸色大变,拒绝到:“不行,我要跟你一起!” 冷缚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没有说话。
看着岩尘风身后的居文泽,墨非有些担扰,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他解释才好。手掌的疼痛已经被自己忽略,盯着紧闭双眼的居文泽长长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左丘易,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四目相对的白奕与冷缚,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轻轻握了握刚被岩尘风包扎好的手掌,见左丘易还是呆站着没有行动,没好气的吼了句:“你准备站到什么时候?”此时墙壁正在慢慢恢复原样,看着快要被重新封闭的穹月,内心焦急万分。可就算自己怎么心急如焚,左丘易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气急之下一个快步冲过去,在离左丘易一步之遥,脚步还未站稳手臂就被人拉住,惊魂未定时转头:“怎么了?”疑惑的看着拉扯住自己的人,只见冷缚露出歉意的表情,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对他摇了摇头。这让墨非更是莫名其妙了,心想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在这里说,还是说他想告诉自己现在不能靠近左丘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