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顿时感到空气比原来更冷了,想装睡都装不住了,忍了三秒后,他决定醒起来,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先是模仿各种言X情里女主刚醒来的样子,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扇了扇。等了那么一小会儿,才眯眯瞪瞪地睁开眼,眨巴几下,好像还没想起来自己怎么就躺在那儿了。然后,好似猛然想起来了一般,急急坐了起来,一下子又滞了一下,向四周望了望,这才看到燊景,低低地叫了声:“尊上。”又吸了吸难过的鼻子。
燊景一直看着凌越,从他睫毛微颤开始,便移不开眼了。小孩子的睫毛弧度翘得刚刚好,多一分则太妖,少一分则太淡。睫毛像刷子般,轻轻在他心里刷了两下,然后一睁眼,那迷糊的眼神就像刚出生的婴儿般纯洁。等到小孩子想要起来的时候不自禁地停滞了一下,他才想起来小孩子经脉之前被撑得太开,乱动会拉伤。而且,不疼吗?燊景心里微微有些异样的感觉。是之前对他太苛刻了么?
“别动。”看着小孩子还想从床上跳下来,燊景出声欲阻止这一危险行为。
可是凌越已经习惯性地跳了下来,还没跳的时候,凌越就暗叫不好,他刚才起来的时候不自觉地滞了一下,分明是因为在寒池里泡了太久留下的后遗症,他自己感觉不到痛,只有些不舒服,身体有些疲软。可等他想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止不住了。
结果,这一跳,还没落地,脚便先软了,等到落地的时候,他分明感到他的脚扭了一下,还发出了“咔嘣”一声脆响。
凌越有些呆了。
看了看脚。随即便反应过来,跪倒在地,捂住了脚踝。感觉不到痛不代表他没事儿呀,都发出这种声音了,像没事儿的样子么?就算是有些倔强自闭的孩子再忍着也着实太假了,他低头使劲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些许雾气,这才抬头看着走过来的燊景。
而这一切在燊景看来却是小孩疼得不自觉地掉眼泪,却倔强地把泪水又憋回去,才抬头毫不示弱地看着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到底还是个孩子,自己的决定果然没错,这么小的孩子,不过是倔强了点,怎么可能会忤逆他呢。
不造boss要是知道你所谓的小孩子实际上里子都二十好几了会作何感想,不过和boss这种老妖怪还是不能比的。
装嫩什么的凌越表示装着装着就习惯了。
凌越跪坐在地惊疑不定,到底伤得怎么样了,他根本没什么感觉,完全只能凭经验捂住受伤的地方,眉头皱得紧紧的,装出一副站不起来的样子。老天,我不过就是想穿件衣服而已,至于出这么多状况么,求赏件衣服吧大爷~,他对着角落里他准备的衣物望眼欲穿了都。
燊景几步便走过来,看着地上蹲着的凌越道:“给本尊老老实实呆在床上。”声音虽然还是冷冷的,仔细听听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温度,不过,迟钝的凌越自然不会发觉。
说着便想如之前一般去揪他的领子,直到伸出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孩子身上什么都没穿,哪里来的领子好揪。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化出一道气流来,将凌越托回石床。甚至还小心地注意到不去碰凌越的脚。
燊景自储物戒中翻了翻,扔给凌越一个小瓶子,简洁地道:“一日一次。”也没说是做什么用的,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你经脉受了损伤,这几日不要乱动。”
“谢尊上。”凌越自然不清楚自己的经脉是怎么受伤的,估计是在寒池泡的吧。想想这里没有其他人,那就是boss亲手扒了他的衣服的?太令人发指了!他要怎么样才能把boss的注意力引到他需要件衣服上呢?
燊景看着小孩子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是之前棒子挥得狠了吧,是时候给个萝卜了。酝酿了一下,燊景轻咳了一声。立刻便引起了凌越的注意力。
燊景一脸倨傲地道:“本尊看你资质尚可,欲收你为徒,你可愿?”在他看来,这对凌越一个侍童而言不能不说是莫大的恩赐了。
凌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住了。这还是boss吗?
燊景皱皱眉,这萝卜也够大了吧,换个人估计都哭着抢着要做他徒弟了,想他青阳界第一人,怎么会连收个徒弟都不愿意?他家小侍童一定是被这只大萝卜给砸晕了。
“凌越,你可愿做本尊之徒?”燊景耐着性子再问了一次。
“我愿。”我要是说不你还不宰了我,凌越心想。等一自由就赶快跑路吧,boss是个大杀器,以后可是要毁灭世界的男人。拯救世界什么的,还得靠智取啊。
所以,现在答应了不过是暂缓之计。说不定还能趁着这个机会打探打探消息,挑拨挑拨内部矛盾,从今天开始,他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燊景闻言,满意地摸了摸凌越的头,小孩子的头发很柔顺,触感很好,他情不自禁地揉了揉,把凌越原本垂着的头发都揉乱了。等收回手,才兀自反应过来,自己居然……
自己从来都不喜他人碰触的,更不要说主动去碰别人。刚刚为了检查自家小徒的身体才将手按在他背心,而现在却……就算是徒弟,也……太过亲昵了些吧。
凌越则是一脸石化。这货绝对不是boss吧,摸头什么的,抖~
燊景掩饰道:“脚怎么样了?这几日便不许乱跑了。等养好伤,本尊便传你功法。给本尊记住了,以后,你便是本尊唯一的亲传弟子,教里的很多事你还不清楚,凡事少说多看,勤加修炼便是了。”教导小徒儿的感觉真是不一般,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其他长老的徒弟都是一个接一个的了。以前看见小孩子就觉得烦,果然收了徒弟之后就不一样了。
“是。”凌越应道。
《仙道》这样的仙侠修真文一向极重师道。弟子不能忤逆师傅或者师门长辈。所以凌越对着燊景必须得恭恭敬敬地答话。这也是凌越为什么急于离开魔教的原因之一,跟着boss组队,要是boss被灭了,他还有什么好果子吃,阵前反水别人都不收你这种欺师灭祖之徒,谁管你是不是自愿当boss徒弟的?人只会道,果真是魔教走狗,贪生怕死之辈,畜生尚知报恩,此子却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此等鼠辈,也不知为那魔教做了多少恶事,今日吾等便替天行道,以绝后患!
而原书主角就不一样了,人师傅是青阳界第一大宗门少阳宗的太上长老清湮,正正经经的仙N代,站在讨伐boss的那一方,那是分外有底气。人只会赞一声,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凌越道友真真嫉恶如仇,果然是名门大派的风范。
凌越表示他一定会掰正剧情!邪N代神马的太有压力了!
燊景见凌越一直紧紧捂着脚踝,以为他真是伤得狠了,随即化出一道灵气覆在凌越的手捂着的地方,这些灵气自然会自动修复伤处。
燊景做完此事便欲转身,却不防袖子被扯住了。多年厌恶他人碰触的燊景条件反射性地便将袖子上的手甩开了,紧接着便听到“咚”地一声,循声而去,小家伙一头磕在了石壁上,此刻正捂着额头,一双眼睛雾蒙蒙地看着他,叫了声:“尊上?”
燊景有些不悦,看了看徒弟捂着的红红的额头,便不计较了。反而是自己以后得注意小孩子的这些习惯,养个徒弟不容易啊。
“叫师尊。”
“师尊。”
“何事。”听着那软绵绵的声音,景boss不禁放缓了声音。
“我,我想穿衣服。”真是够了,啰啰嗦嗦一大堆,衣服才是重点好吗!
燊景愣了愣,看着暴露在外的小胳膊小腿儿。之前看多了,居便没发觉小徒儿有任何不妥。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向自己提要求吧,自觉胡萝卜加大棒教育方法非常成功的燊景愉快地给凌越拿了衣物,看着凌越别别扭扭地在他面前穿上,蓦然发觉养徒弟果然是件有趣的事。
又俯身仔细看了看凌越的额头,发现只是有些红肿,这才心满意足地一旁继续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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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凌越小盆友这天在魔教幼儿园被欺负了。
凌越:你敢欺负我?你知道我爸谁吗?我爸是燊景!
燊景:好儿子,快过来~
凌越小盆友扭着腰扎进了好爸爸燊景的怀里。
11、这个当年
凌越小盆友成功地在当天晚上发烧了。
燊景发现的时候凌越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平时在众人面前阴辣狠厉的师尊顿时感觉有些头疼。
师尊啊,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的一腔冷血到了凌越这里怎么就变了呢~
再不醒悟可就来~不~及~了~哦。
一向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的燊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石室里又只有他一人,他不知道也就算了,放在一边不管是不是不太人道啊。这还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燊景按着凌越的眉心,目光飘忽。
他上一次像凌越这样子是什么时候?十来岁?久得他都快有些不记清了。
他的父亲,或许并不能称他为父亲,燊景只喊过他师尊。修真路漫漫,一丝亲缘算什么,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暂且称他为那个人吧。
生了他的女人,不过是那个人的众多炉鼎之一,生下他之后也没过多久便散尽了功力,不过自他小时起,倒是没少听过自作聪明的那个女人,妄想以他来要挟那个人,却没想到那人根本不在意他,他听得多了也不过是当成了一个笑话而已。
前任魔教教主曾经收了很多弟子,至于具体是多少,燊景已经记不清了。所谓的亲传弟子,加起来怕是都有十来个。到现在也不过只剩下他一个。
燊景的经历显得苍白又寡淡,一如他平平淡淡的修炼之路。少时也不大有人管他,久而久之便淡了其他心思。直至后来……
那时他还小得很,师兄们对他很友善,远比冰冷的那个人好多了,每次进那个人的乾天殿,总有股压抑至极的气氛,那个人的声音总是充满着掠夺的感觉。幸而他见到那个人的次数不多,那人对他们也大多是放养着的。那个人做得更多的,是与养在乾天殿的其他炉鼎们修炼魔功,就连当年的魑魅长老都是他长期的双休对象。
燊景的修为进步很快,毕竟是教主的血脉,根骨也继承了那个人。十来岁时,便已修到半步金丹。
那时,他最想做的事,不过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时,一切都还是少年心性。
燊景自九幽谷出生,十几年间感觉此地便像牢笼般,紧紧锁住了自己。而像他这般的,没有师傅的同意是出不了九幽的山门的。是以,自觉可以出去游历一番的他去了乾天殿,欲得到那个人的许可。
十来岁的燊景站在乾天殿前道:“弟子前来拜见师尊。”尽管殿门大开着,但未经过那个人的同意他是不敢擅自踏入乾天殿的,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人心悸。
“进来。”
燊景踏入乾天殿,不停歇地走至后园。历代教主的居所皆称乾天殿,也都是他们自己炼化的府邸,装饰什么的全凭喜好。那人的乾天殿后面有个很大的园子,不像是修炼之人用的,倒更像是凡俗帝王之家用来享乐的场所。事实上,也的确是。
那个人在乾天殿养了不少女侍供他玩乐,水榭上笙歌乐舞,丝竹不断,自己坐在一角,不紧不慢地时不时往台上瞟一眼,倒是看不出有多喜欢。
边上有几个女侍们随侍,这些女侍都是下面定期呈上来的,言周教好的女侍们只希望得到主人宠爱的话,或许能过得好一些,还在不知死活地倚靠在那人边上,话里带话地争宠。呵,这些怕是新来的一批吧,燊景想着,也不出声,静静地等着,在那人跟前呆了这么久,那人的脾性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果然,不到一会儿,那人便厌烦了,下面人称在凡间实属绝色的女侍们,在那人眼里不过红颜白骨,根本不值什么。不耐地出了手,便吓得女侍们跪了一地,那些针对凡俗权贵们培养的女侍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主人这么生气,摔在地上的几个,眼看是不活了。
修魔之人性多残暴,那人如此,也不为怪。
燊景跟着那人行至后殿,至于园子里那些事,自有人会收拾。
看着那人坐下,他才恭恭敬敬地跪下。
“燊景拜见师尊。”
“起吧,何事?”
燊景起身,他没有事的时候,的确不会来乾天殿。
“弟子自觉修行日渐久,却一直未能外出历练一番,磨炼心性,求师尊恩准。”
话毕,却良久都未听见声音,他有些不安地抬起头。身后突然又响起一道声音。
“弟子拜见师尊。”却是燊景的大师兄。
那人淡淡地应了,才嗤笑一声,对他道:“怎么,翅膀还没长硬,便想出去?”
燊景一时被噎住了。倒是旁边的大师兄帮他开了口。
“师尊,小师弟的修为已经大有精进了,外出历练一番弟子私以为并无不可。正好日前师尊吩咐弟子出山办事,不如趁此机会,弟子领小师弟下山见识见识。”
那人仔仔细细地瞧了他们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既然你那么说了,那便去吧。”倒是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临走前,似笑非笑地看了燊景一眼,似是在预示着什么。
燊景记得自己出去之后,对着师兄说了好多话,无疑是该感谢他的,如若不是后来……
现在想想可真是……讽刺。
第二日,燊景便随大师兄出了山门。本来还应带上其他人的,但师兄说了,他要办的事不难,办完事后不着急回来,还可以带他在各处玩上几日。带上其他人,反而不便。
燊景自是不疑有他,就算正道修士遇见魔教向来不会手软,无故消失的人日日都有。可他们只要低调些,不泄露身份,像他们这种小辈,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的。他想想也就应了,跟着师兄两个人便上路了。一路上,师兄虽没拘着他,但他也只是好奇地张望,怕耽搁了师兄办正事。师兄到了地方便令他好好呆在客栈,等他回来。
只不过,这一等,等出来的却是他从未料到的。
那个晚上,他突然间便察觉周围有些不对,立刻便欲离开,却还是迟了一步。
等他逃至附近的山中的时候,感觉自己虚弱地几欲昏厥。不,还不能昏,他使劲地掐了一下伤口,痛得他瞬间便清醒了一些。所谓的正道修士差点便令他死在那里。剑修的威力大得很,还好来的不过三人,总算逃得一命。他是不谙世事,但不代表他是白痴,心里隐隐地有了猜测。
他掏出随身的乾坤袋,师兄出来之前他告诉他不用准备什么东西,却原来是这个打算。
不过,他的命,可没这么好要。
幸好燊景自己还是带了该带的东西。他一骨碌便把治伤的丹药全部塞进了嘴里。乾坤袋里的东西足够他布置一个阵法,此时他不得不庆幸自己在此道还算略有小成。拖着一身伤口的身体,燊景花了一刻钟绘制了一个禁锢的阵法,还未休息上一刻,他等的人便……来了。
黑暗并不能遮掩来人的身形,那人即使不出声他也认得出来。他的……大师兄。燊景坐在黑暗中,附在伤口上的剑气时时刻刻折磨着他,良久,竟无人说话。
“不敢过来了吗,大师兄?”燊景平淡的声音打破了一片黑暗。
“我还道你不知道呢。”那声音温文尔雅,带着些许笑意,倒不似他话中那般带着渐藏的杀机。
“为什么?”他不懂。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小师弟,师尊还真是把你护得好呢?”那人嗤笑道,仿佛在嘲笑燊景的天真,“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资质太好了,我及不过你,再等上几年你就超过我了,我只好除掉你了。”说着他有些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