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这个同去
“师叔,界河还望您多多费心。”诸位殿主离去后,玄化起身对清湮道,之前那次魔教弄出来的混乱,清湮二话没说便去了界河,凌越因此呆在静室两年。更何况这回,出了这般大事,各门各派派弟子前往,总得有个人来主持大局,整个青阳界找不出一个比清湮更有资格的人了。清湮少年成名,当年搅得邪魔歪道闻风丧胆,直到现在仍未有人能超越。
自然魔尊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毕竟他们总不能指望魔尊会同他们一道,况且,玄越上次提出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魔教与妖族沆瀣一气,他们岂不是引狼入室?
“玄越随我同去。”这意思,算是应下玄化的请求。
谁知玄化闻言竟面露难色,迟疑了一秒才道:“不如,让师弟留在少阳宗吧。”界河混乱,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清湮师叔就算能力再大也不可能时时看顾到,而玄越,他早就将他当成了下任接班人,连丹言亦远远不及他,要他留下,也算是出于自己的一点私心,历练的机会很多,玄越却只有这么一个,青阳界再过百年或许也未必找得出一个玄越,他总得给少阳留下一丝种子,有玄越在少阳起码五百年内不需担心旁的。至于之后,那便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
凌越听两人谈论自己的去留,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喂喂,师傅师兄你们不要吵起来啊,不要为了我的事伤了感情嘛,你们感情不一般自然不介意,要是待会看我不顺眼就不好了……
凌越心中不禁脑补出这样一幕狗血对话。
玄化:说,要是我和你徒弟被魔尊抓走了你先救哪个?
清湮:……(我还是先把徒弟掐死好了,省得头疼……)
不行不行,太可怕了,凌越迅速打消了自己可怕的脑补,简直不忍直视……他还是尽力做好一块背景吧。
“为何?”清湮两个字就把玄化噎住了。
他总不能说界河太危险,玄越不能去吧。这些话,心里想想还是可以的,修道者虽修道却无法避免作为人的私心,却是不能说出来的。界河危险,玄越去不得,那别的弟子便去得了吗?玄越是师叔的弟子,他这个师兄最多只能替他考虑考虑,提个建议,又怎么阻止得了师叔执意要玄越前去?
“这……罢了,是玄化私心过重,理当反省。”
“玄越,可愿去界河?”清湮侧身对着凌越说了句,或许是的确意识到直截了当地命令凌越随自己同去而罔顾了凌越的意见的确不太妥当,破天荒地还想到询问凌越的意见。
玄化都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师叔什么时候起,居然还学会给人选择了,从来都是简短几个字的命令,听师叔的口气,这回凌越若是不愿去,便可以不去,可不是什么客套话。况且,清湮也从来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他私心里希望凌越选择留在少阳宗内,这样或许他还能留点心。
“但凭师傅吩咐。”最终还是被牵扯上了,凌越还是没能做成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不过他也没得选,呆在大后方,他要怎么完成任务?系统的任务明显和这次妖族有关,再结合系统之前硬生生给他提高了两个等级,明显就是要让他去大杀四方嘛。就像游戏里给的道具,最后一定会用上,要是闲着蛋疼,谁会无聊地来给你弄这些东西?要是后头还没用上,就说明这任务估计是废了,最后免不了回去重做任务。
清湮给了玄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懂的呢?连玄越自己都要求去界河,他有什么立场阻止?
玄化不禁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让玄越在少阳宗还有力量的时候给他一个更适合的成长空间的,却还是阻止不了年轻人的意气冲动。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玄越因着胆怯而留下,那么,也就不是他中意的接班人了,自古事,难双全……
玄化点点头。“既然师弟自己要求,我以不便阻止。师叔顺便也捎上丹言罢,他留在此处也无甚帮助,反而和师弟在一起,更能得到锻炼。”一句话敲定了这件事。
至此,凌越随清湮一道,顺带还得加个丹言作为援兵前往界河算是板上钉钉!
丹虑、丹霁两人出了天元殿便向着少阳府库走去。现在界河情况紧急,他们早些准备好便能早些出发,否则情况越来越糟……
掌教已将府库钥匙交给他们,令他们自行去府库取所需物品。
少阳宗府库,掌管府库的人手里有一半的钥匙,另一半的钥匙则在掌教手里,没有掌教的钥匙是开不了府库的,当然,只是少阳宗部分的府库,毕竟若是所有府库都要玄化这个掌教来掌管的话,估计玄化累死也管不过来。一般掌管府库的都是少阳宗内呆得很久的老人了。
玄明正慢悠悠地翻着少阳府库里收入支出的记录,他和掌教玄化本是同一辈的,可修为却不过筑基。幸而他与玄化还有段私交,玄化信得过他,因此派他来掌管府库,做些闲事,权当打发打发日子了,况且,每月前来领取分配的灵石之类的物资也要经过他的手,比起那些因为天资问题而迟迟停滞不进的弟子来说境况已经好了很多。
眼角瞥到有人进来,玄明抬头扫了一眼,急忙站起来。
“二位殿主可是奉掌教令来取主库物资的?”之前掌教一日曾单独交待他或许过些时日会令两位殿主前去主库领取一批物资。当时他便有些惊讶,主库里没隔一段时日便会补充一批物资,却从来没有被动用过,主库的物资几乎可以说是少阳宗最重要的物资。尽管有些吃惊,他也没问什么,有些事情,只需做便好了,不需他知道的,他亦没有必要知道。况且,掌教说的只是可能而已。他平日里便只管些府库的工作,几乎不出此处。就连刚刚掌教召集众弟子前往之时他亦是呆在这里,毕竟府库还是得有人看着的。
看来,是有情况发生了呀,两位资历最深的殿主一道前来。外面怕是又起了什么波澜……
玄明虽是个问句,有了玄化之前的提醒,知道二人必定为此而来。低头在桌上摆弄了几下。桌上刻着浅浅的细密的花纹,主库等重要库藏的钥匙从来就不在他身上,而是藏在这张桌子里。用的是铸成府库的青阳界最坚硬的矿石——玄石混着灵石淬炼而成,与整个府库连成一体,自府库建造伊始便一直存在着。桌上细密的花纹细看却像是构成了阵法的一部分。
玄明显然是及其熟悉,连瞧都没瞧,手指灵活地转了几下,便听见桌子里传来沉闷的“咔咔”声,从桌子的一角突出来一小块,下一瞬间,玄明手上便出现了一把钥匙。
“明叔,还烦请打开主库大门。”丹虑现在虽已是殿主,却丝毫不敢小觑这个看起来不过筑基修为,此生再无寸进的老人,他曾听闻玄明,曾经也是有望担任殿主的人物,不知为何,后来便成了这般模样,只不过有这样的传言在,似乎所有的知情人都三缄其口,决不再提此事。当年他看长辈见着玄明的时候,眼里皆是惋惜之色。虽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能掌握少阳府库的,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玄明去了钥匙,一人走在了前面。“两位殿主请随我来。”
走道里两旁皆是以灵石作为能源的照明法器,整个府库在外界像一个堡垒一般,里面自然没有什么光线,玄明一直走到最深处才停下。这里便是主库了,两扇大门紧紧闭着,门口处挂着一把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锁。这款式,看样子还是最初主库的钥匙,万年未曾变过。以同一个人的灵力作为锁芯与钥匙对接之处,除了最初配备的钥匙,再没有别的方法能开,算是修界最普遍的亦是最保险的方法。玄明将手上的钥匙插进锁芯,退后一步,示意丹虑丹霁将玄化给的钥匙插进去。
丹虑略施灵力,便开了锁,轻轻取下整把锁,挂在门上。使力向前一推,许久未曾打开的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响声,丹虑丹霁二人便入了主库,后面玄明也跟着进入。
府库内除了少数物品,皆是由储物戒储存的各种物品,被归置得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上,每一层皆有标签贴着,一目了然。
当然,此处架子极多,就算各种物资摆放得再整齐,想要从中精确地找出想要的东西,还是有这么点难度的。
“明叔,不知灵石和陆海云舰在何处?”丹霁扫视一眼却未能发现,此刻还想着回去之后如何安排自己殿中事务,明叔掌管府库多年,想必对此地已非常熟悉。
陆海云舰?玄明的心霎时间便沉了下去,这几年,每年皆有陆海云舰入库,他本以为这东西他是看不见出库的了,没想到竟然……陆海云舰,号称天上海中,哪里都能去得,造价高昂,更重要的一点是,其行驶需用大量的灵石支撑,这么大批量的灵石,以个人的力量是断然拿不出的,与之高昂的造价相匹配的就是其强悍的战力,青阳界已经有许久未出现这般武器了。
怔了一下,很快玄明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排架子上,示意两人这便是他们要的东西。
“妖族越过界河之事明叔还不知道吧,这两日怕是会有诸多弟子前来领取物资,劳烦明叔了。”丹霁很快看出玄明还不知道此事,顺口解释了一句。“我与师兄即将前往界河,此去还不知归期,权且做别罢。”
“二位诸事小心。”玄明本能地回了句。
送走两人,玄明坐下叹了口气,果然,又要大乱了,与他倒并无太大关联,这么多年,看了太多,早已看透。与他同辈入门的,到了如今也不剩多少了,看着丹虑丹霁,真像当年的他……不知归期……记得归来便好。他心里默念。
玄明在册子上登记完毕,看了一眼外面。
起风了……
46、这个风起
“所以?”燊景淡淡扫了眼下面的人,眼神中的温度不禁令人发寒。
魑魅站在众人前面,本来以为燊景听见妖族突然大举侵入青阳界的消息会很惊讶的,要知道,此刻离她接到界河处的消息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正好赶上了每月教中议事的日子,她就顺便带到了这上边来提,明明其他长老和堂主听了消息虽然都还保持着镇定,却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大家都不是蠢人,虽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是在正道眼里,他们和妖族没什么区别,妖族的入侵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他们的地盘必须收缩,得到的利益也会更少。可她故意在这时候提出,欲探查出燊景的态度,她的计划才能继续实施下去,却不见燊景在听闻消息之后有半分波动,难不成燊景已经得知消息了?不可能,她所管辖的影堂从界河传回来的最快消息,她敢保证魔教除了她的影堂,没有人有如此快的速度,难道是出了叛徒?还是燊景手上另有一股他们都不知道的力量?一丝怀疑的种子在她心里悄悄萌发。
魑魅看了一眼边上的位置,魍魉这次竟然未到,燊景半分没管。魍魉一直与她貌合神离,听说之前得了个小情儿,结果人家对他爱搭不理他还凑上去贴冷屁股,都不知道被他们嗤笑了几遍了。亏她还对魍魉提防得紧,看着魍魉那样子,什么心都没有了,本来她还想若是魍魉也有不臣之心,她倒不妨算计一把,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就为了个小情儿,现在什么事都不管了,半分斗志都无,呵,看来,这教中也没剩下什么人了。
魑魅按下心中的不屑,不动声色地道:“属下以为,若是妖族侵入是否会影响到我教的发展?还请教主定夺!”
“呵,妖族,算什么?”燊景的语气邪佞至极,不可一世地道:“本尊倒是想看看,他们谁敢来招我!”他的声音抬高八度,眼神凌厉地在厅堂内转过一圈,众人皆感到头顶一凉,十足地警告意味,皆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就算魑魅再怎么不服,在燊景的气势下也只能俯首帖耳,不然也不会在那些人找上她的时候没有多大考虑很快便答应了,若是凭她一己之力,想对付燊景,做梦!多年来,燊景作为教主不过就是修为高了点,丝毫作为都无,对于那些碍眼的正道修士一反常态地采取了怀柔的态度。她真是不知道,和那些暗里假仁假义,两面三刀却自诩正道的那群修士有什么好谈的。
眼见着局势半分变化也无,她才急着和那些人达成了协议,就算那些人不过与她暂时达成同盟互取所需或许下一刻便会撕毁协定,可那又如何?最起码,那些人能帮她铲除她恨之入骨的正道们,既然燊景不让她这么干,那么,就别怪她了!就算搅得整个青阳界鸡犬不宁也在所不惜!
魑魅出了议事厅冷着一张脸,丝毫没了之前眼神轻浮的样子,在心底默默笑了声,哼,这些人,也安生不了多久了,等到妖族打过来,她倒要看看燊景今日的话要放在哪里,真想看见燊景脸上表情精彩的样子。她就不信一个燊景还能护得住一个魔教?一群蠢货!
魑魅才走到转角处,便被魔卫拦下了。
她丝毫没有客气地回道:“拦我作甚?”
“魑魅长老,教主请您过去一趟。”魔卫的话中显然没有给魑魅拒绝的选项,看样子大有你要是不去就不放你走的架势。虽然魔卫等级不高,但此处作为议事厅重地皆是由魔卫把手,此时,还不宜其冲突,魑魅眼神闪过一道精光,原地转了个身,发号施令。“带路!”
界河以西,几千里内,皆是寸草不生,资源有多匮乏可想而知。而在距界河短短两百里的位置,整齐的营帐占据了整片荒地,一眼望不到边际,此处是——妖族大营。
妖族,这个长相么,就真的不敢恭维了,如果非要以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只有千奇百怪了。毕竟本体不是草木便是兽类,总有些抹不掉的本体特征,脸上、胳膊上或者身体的其他什么地方,常常有着不同的纹样。不过,长得正常的也不是没有,像草木妖之类的还有一些修为高深的妖类,通常不会将纹路显现在身体表面,毕竟最初的纹路以及本体上的特征,只是为了代表一个人的强悍程度,妖类经过万年变化,还是有那么点进步的。
在妖族中,流传了这么个传说。
在还是上古时代之时,妖族与人族还是和平共处的。渐渐地,人族不满与现状,挑起了两族之间的冲突,妖类修炼速度缓慢,唯有以时间日积月累,而人类用智慧衍生出了各种修炼功法,故而,妖族虽然寿命长,却仍是比不上擅于繁衍与打群架的人族。最后,妖族被人族赶到了青阳界最贫瘠的土地,以界河为界,至此,妖族再未能踏出界河一步。
而传说之所以为传说,便是因为这个上古时代,已无法可考,且并未给后世留下只言片语。
距界河五万里处,一眼夺目的便是一座高塔,这是妖族中的秘塔,万年流传,始终不倒。妖族秘录记载,万年前,妖族史上最闪耀的帝皇之一妖皇炎天便是在此度过了最后的日子,并下令永闭其门。自此,秘塔万年再未有人踏入。
秘塔附近,呈辐射状态衍生出了整个皇城,全部由矿石建造而成,整座城被城墙团团围住,围成一个铁桶,无形间散发出一股威严锐利之气。
皇城最中心,坐落着妖皇的宫殿,与秘塔不过一墙之隔。
一身黑色衣袍的男人端坐在皇座上,这是现任妖皇——重肆。罕见地,他并不像一般的妖类那般充满着野兽的线条,整个人偏向一种阴柔的感觉,这通常是草木妖的特征,历代妖皇本体几乎全是兽类。不过若是因此小看了这位妖皇,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重肆光明正大地打败了上任妖皇之后,因着他的样貌具有欺骗性,有妖类一度认为重肆只不过是因为好运才能顺利坐上这个位置,最开始一年,逐渐有怀疑重肆的妖类前来挑战。妖族的规矩,谁赢了谁就是妖皇。甚至还有人打赌重肆能在妖皇这个位置上坐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