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不吃回头草 上——酒九九

作者:酒九九  录入:08-24

“能惹到他的,除了你还是你。”

杨纬忆叹了口气妥协了。

“好吧,就算今天这事儿赖我吧。你说话他肯定听,替我劝劝他。”

“杨纬忆你别给我带高帽子了,我哪管得了他,他一回公司就把自己关办公室里了,现在谁敢往枪口上撞!谁的债谁自己来偿。”

“小美姐,不带这么狠的啊,我现在要出现,顾铭敢肢解了我,我准备出去先避避难等他气消了再回来。”

杨纬忆这话可是半点没掺假,他现在出院要是让顾铭逮住,后果是可预计不可承受的。

“嗯,也是,我看你要敢来估计很难活着走出他办公室。”小美沉着且客观的说。

“小美姐,顾铭胃病犯了等他心情好点儿看着他吃点东西,还有别让他再喝酒了,可以的话劝他回家歇歇。”

小美明显的迟疑了一下。

“你有点不对劲,我怎么觉得你这儿跟交代后事似的?”

杨纬忆惊讶于女人的直觉,心底一慌但很快的平复。

“不带没事儿咒我早死的,我挂了!”

打完电话杨纬忆安心在床上躺下,张平的手机却响了好几回,都是女人的名字还是不同的女人,杨纬忆实在嫌烦就把手机关了机扔进床头的抽里。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豆子就风尘仆仆的赶来,杨纬忆已经等的迫切,坐起身来,拔了手上的输液针,穿上鞋子走下床,动作敏捷麻利,一气呵成。

豆子一段时间都逮不到杨纬忆的人影,有好一段时间没见他了。今天被他一个电话突然叫来,下了出租车呼哧带喘的跑上楼,却见他一身病号服,头发凌乱,脸色发白,人瘦了一圈,愣住了。

杨纬忆在朋友圈里公认的是那种不太长心的人,对什么事儿都风轻云淡。他跟李天骐在一起,最开始大家都不看好,以为俩人也就是个玩,没想到打打闹闹也坚持了好几年。终于听说他俩分手了,豆子心道终于分了,这要不分可真就跟个男人过一辈子了。豆子没想到为了一个分手,再见到杨纬忆整个人都憔悴的脱了形。

“你可算来了。”

杨纬忆和豆子搞偷梁换柱的地下工作轻车熟路,他走到墙角站进门上那条窄玻璃的盲区里,二话没说就开始解上衣,赤条条的光着上身,把病号服递给豆子。

豆子没动手去接他递过来的衣服,眯着眼睛审视的眼光看着他,问道。

“你没生病医生闲的没事干把你扣医院里不让你出院?先说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要不然这个忙我可不能帮你。”

病房里空调开得很足,但赤裸这上半身贴着墙站着还是有些冷,杨纬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身体来回晃动。

“哎呦,都跟你说了说来话长,等我回来再跟你慢慢解释成不?”

豆子瞅着他冷的左右摇晃,动手解开自己的衬衣外套递给杨纬忆,三下两下套上病号服杨纬忆还在低着头扣衬衫的口子。趁着杨纬忆扣衣服的间隙,豆子又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说你跟李天骐真分了?到底为什么呀?”

杨纬忆口子刚好扣到最后一个,嘴角一勾抬头,反问道。

“分手还能为什么,数的出来的就那几样,你这身经百战的情场浪子还猜不出来?”

豆子八卦的劲儿上来,眼睛一转。

“难道因为他出轨了?”

边说着两人交换了裤子,杨纬忆笑了笑,说。

“恭喜你,答对了。”

言罢套上外套,把外套拉锁一拉到头,扣上帽子。

“哥们儿,谢啦,我走了,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唉。”豆子一把拽住杨纬忆,“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帮你,你至少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住院吧?”

豆子实在不知道这回帮杨纬忆是不是对,看他活蹦乱跳的像个没事儿人,可谁没病会来住院,病房还备着氧气瓶?

46、男四号的诱惑

把衣服领子拉高,帽檐拉低,和刚给自己换过输液瓶的小护士擦肩而过,紧张的心扑通扑通的跳,杨纬忆按耐着着乱了节奏的步伐,推门楼梯间的门。脚步越来越快,心情按耐不住的雀跃晴朗,迈下最后一节楼梯,脱下帽子,昂首阔步走出医院大门。

成功逃离医院杨纬忆想不管他要走去哪里,至少该去见见男孩,他欠他的。他离开医院最多只要输一瓶液的时间豆子就会被护士发现,他要赶在那之前离开,时间很时紧迫。于是先回了趟家,仓仓促促的打开门,只拿了身份证和钱包。

推开门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他忽然停住仓促的脚步,回过头,这一走他不知道自己多长时间才会回来,也许一天,也许一年,也许再也不会,算是告别他认真的用目光扫过家里的每一个陈列。

只有夕阳的光晕折射使得屋浸在昏暗里,空气里浮着尘土味,屋中沉闷而空洞。瞥见,餐座上的碗筷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原样,看样子顾铭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过。他望着桌上已经发了霉的食物视线僵住,脑子里想到顾铭,顾铭转身走出病房门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漫上他心头久久不散。

他实在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事情,顾铭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他第一想法就是走,随便去哪里都好,逃的远远地,剩下的以后再说。可此刻,他忽然迈不动步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仿佛被一个解不开的绳索扼住了喉咙。

杨纬忆在小区门口拦下一辆计程车,到了男孩住的小复式,还在车上时就远远的看见二层的窗子那里站着个人。站在楼下看着就更清晰,男孩穿着松垮的上衣站在二搂卧室窗前,目视前方眼神空洞。他看见了男孩,男孩也注意到了他。

杨纬忆打开门进去,屋里却有个年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系着围裙拿着锅铲走出来,皮肤黝黑腰肥肚圆,嗓音粗狂。

“你是谁啊!你怎么进来的?”

杨纬忆被她这阵仗堵在门厅,竟都忘了自己才是这家主人,好不尴尬。“我找吴凡。”

吴凡从楼上风风火火的冲下来,边跑着边叫到。

“王阿姨,他是顾铭的朋友。”

被吴凡喊做王阿姨的人立刻换了笑脸,收起铲子,说道。

“你是杨纬忆吧?快进来。”

杨纬忆也不知怎的,平时脑子转的特别慢,现在却忽然一下子就明白,吴凡喊住她说的是“顾铭的朋友”而不是“我的朋友”,这个阿姨显然是顾铭请来的,与其说是照顾他来的,不如说是派来监视他的人。

阿姨去做饭,杨纬忆跟男孩上楼去,关上门,杨纬忆一屁股坐在床上,男孩站在离他老远的地方低着头。四五天的光景,男孩脸上还有淡淡的紫印子没消下去,破了皮的嘴角刚结痂,看上去精神也不太好,穿着松垮的衣服更显得人瘦弱。

“站那么远干嘛?过来,让我看看你。”

男孩有些扭捏的走过来,杨纬忆细看他发现,他走路的姿势不太对。他身下触目惊醒的撕裂伤口杨纬忆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此刻,说实话杨纬忆心疼了,也更愧疚了,更恨李天骐了。

男孩低着头闷声不响,挪到杨纬忆跟前,杨纬忆伸出手想去抓他的手让他坐下来,他却后退了一步,默默的避开,头埋得更深,低的杨纬忆看不到他的表情。

杨纬忆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温柔的问。

“怎么了?”

男孩根本没有看他一眼,低着头哭了,声音带着轻颤。

“我……很脏……别碰我……会脏了你的手。”

杨纬忆胸口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在杨纬忆还么有反应过来之前,男孩忽然猛跪倒在地上,双膝磕在地板上掷地有声。他哭的更凶了,抽泣着,哀求着。

“哥,对不起,我知道我脏,我不配再做你的人,但是求求你别不要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会打扫屋子,我会做饭,我什么活都能干,求你别赶我走,求求你,求求你。”

男孩因为他的过失受着这么大的委屈和伤害,非但对他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跪在地上只是求他不要赶他走,杨纬忆看着男孩,明明与眼前这个人发生过很亲密的关系,却好像刚认识他一般。愧疚、心疼、怜悯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发生了化学反应,像股火在心里窜着了,杨纬忆蹲下身,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紧紧搂住男孩。

“我不会赶你走,我保证,永远不会!”

男孩好像生怕杨纬忆反悔,比杨纬忆更用力的抓住杨纬忆,他头抵在杨纬忆肩膀上。衬衫透过温热的泪,杨纬忆感觉到怀里的男孩是真的很需要他,他的心奇怪的暖暖的。

“好了好了,这么大孩子了,别哭了,我有话想问你。”

男孩眼睛红肿,抬起头探出好奇的脑袋。杨纬忆笑了笑,像他一贯喜欢揉三儿脑袋似的,揉了揉男孩细软的头发。把男孩从地板上拉起来,杨纬忆松散的半躺的床上,男孩双手叠在膝盖上侧坐在他身边。

“如果我说,我打算送你出国去读书,你愿意去吗?”杨纬忆问。

男孩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的暗下去,懦懦的摇了摇头。

“别光摇头,说话,不想读书还是不愿意出国?”

“哥。”

“嗯。”

“我,我只想跟着你。”

“那我问你,你打算跟我一辈子是吗?”

男孩斩钉截铁的答道。

“是。”

杨纬忆笑了,男孩以为他不相信,忙说道。

“哥,我不想出国,我不离开你,我真的只想跟着你一辈子,只有你对我好,求你了,我不想走,我不想读书。”

杨纬忆知道男孩是认真的,但是,16岁的孩子心性还未长成,他见过多少人?他有多少阅历?他真的可以这么草率的决定自己的一辈子吗?杨纬忆持怀疑态度。

“吴凡,我不会赶你走,但是,我恐怕没有照顾你一辈子的能力。”

杨纬忆看了看男孩,“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身体不是很好,事实上是很糟糕,我还能活多久是个未知数,你不能把未来全部赌在我身上。”

听了自己的这番话男孩眼中没有惊讶,很安静。看来早在自己跟他说之前他已经察觉了,这个男孩并不想他想的那么单纯、幼稚,他的心思并不简单。

47、带上跟屁虫去看爹

男孩垂着脑袋,半边脸埋进阳光的阴影里。杨纬忆拇指和食指扭住男孩的下巴,把他的脸掰向自己。

“看着我,吴凡你才16岁,你的一辈子要走的路还很长,不要一冲动就做决定,你以后会后悔的。”

“我不会!哥你信我,我不会后悔!”

男孩激动的抓住杨纬忆的手,眼中流露的情感宣誓一般的坚定,让杨纬忆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身处于某个求婚现场,而奇特的是他是被求婚的那一方。杨纬忆被自己一瞬间跳脱的想法逗笑,同时也是笑自己蠢,妄想跟个小屁孩讲通人生哲理。

他自顾自的笑自己,男孩却以为他不相信,越发激动地流下眼泪。

“杨哥,你怎么才肯信我!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杨纬忆止了笑,心道人这一辈子是亏是福都得自己品,他家三儿他都没管出个样子来,倒没事干管起别人家的孩子来了,真是老了吗?这么爱多管闲事。随即想通了,也就不再跟男孩扯那些长篇大论。

“得了,你现在说的我信,可以后的事谁说都说不准,扯来扯去也没用,哥跟你说点现实的。前几天的事儿,让你受委屈了,是我对不住你,这房子我留给你,回头我托人转到你名下,你自己看着处理,是自己住还是卖了随你。前些日子用你名字办了张卡一直没得空给你,今儿我把它给你。”

说着杨纬忆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片,男孩迟迟没接,杨纬忆就放在了他腿上。

“密码是六个零,里面的钱你自己去查。出国还是留下,或者干点你自己想干的事儿,你随意。”

“杨哥你不要我了是吗?”

男孩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放在腿上的卡片,声音沉闷的仿佛心如死灰。

杨纬忆看男孩误会了,忙解释道。

“当然不是。我要出去一趟,得有一段时间顾不上你。”

“我不要你的房子也不要你的钱!”

男孩激动的拿起腿上的卡片,两手用力,一张价值百万的卡就在杨纬忆眼前被撅成了两半毁在男孩手里。

“一段时间是多久?我只想跟着你,你要去哪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男孩猛地扑向,杨纬忆未预料到男孩突如其来的拥抱,直接被男孩扑到在床上。

“别丢下我一个人,哥,你说你不会赶我走,可你自己要走,你要离开我,你就是嫌我不干净,你不想要我了……”

身体条件反射,杨纬忆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男孩,却在听见男孩几近绝望的那句“嫌我不干净”的一刹那的不忍。

两人贴在一起,男孩呜呜的哭,杨纬忆心里酸酸的,“我脏”、“我不干净”这些词汇就是男孩最有力的利刃,每说一次都想在挖杨纬忆的良心,让他不忍,让他愧疚,让他无条件对男孩缴械投降。

男孩单薄的身体压在他身上,手臂勒的他老紧,男孩不放开他,杨纬忆也并不反抗,静静地躺在床上。

“别再说这种话了,你要真愿意跟着我,我带你一块走。”

男孩没松开,把杨纬忆搂的更紧。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杨纬忆被他压得久了直喘不过来气,倒是想纵容着这孩子,但身体不答应了是没办法。看他也哭的差不多了,杨纬忆推了推了,让他去收拾收拾东西,这就带他。

男孩住过来时带来的东西本就少得可怜,再加上衣服什么的杨纬忆都没让他装,结果俩人一共只背了一个背包就是全部的行李。临出门前阿姨委婉的问他们几时回来,杨纬忆随口答到晚上,两人便夺门而出,打了辆车直奔机场。等欧阳发现杨纬忆的病床上躺着的人变成了别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到他联系上顾铭,杨纬忆和吴凡已经坐上了最快一班飞机飞往D市。

为什么要去D市呢?

因为到了机场杨纬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男孩没有护照,带着男孩他就不能飞出国境。在国内,杨纬忆实在想不出比去D市更好的去处,那里是国境最南部的海滨城市,这个冬季去那里是最舒服不过的了。况且他那便宜爹就在D市,也有好几年没见他老子了,反正只能是国内就不如去D市。

杨纬忆和男孩安稳的坐在飞机上,B市已经炸开了锅。

几个小时前,小美提着买来的热粥小心翼翼的敲了三下,把顾铭办公室的门推开。顾铭正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脸沉着,靠着座椅佝偻着背部,手指按捏着拧成一个“川”字的眉头。听见门的动静,他微微睁开眼睛,压抑着随时要突破火山口喷发而出的情绪,沙哑的嗓子,声音充斥着乏力,他对小美说。

“出去。”

小美站在原地不敢迈进门里,本能的她觉得顾铭现在很危险。顾铭火气大的时候,搬出杨纬忆通常是好用的,但不知道现在提杨纬忆会不会反而激发顾铭的火气,小美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

“杨纬忆联系不上你,他很担心你。”

听见杨纬忆的名字顾铭放下按着眉头的手,直起腰背,目光看想小美,脸上仍旧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或悲,但明显的他太多有所缓和,小美继续道。

“他说你胃不舒服,让我帮你买些粥。”

说着小美迈进门里,在她直视的目光下,分明看见说出后半句,顾铭好不容易稍稍铺展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顾铭的眉皱的更深,他缓缓转动转椅望向窗外。顾铭从来都不喜欢被人洞察到自己的想法,他习惯于把自己的真实隐藏在没有表情的假面背后,而他现在却实在无力去隐藏,所以他转过身,不让自己暴露在小美目光的审视下。他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一般颓败的坐着,安静的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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