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声,“这种借口你们也信?只怕最后你们功成之时,魔尊的位子还不知鹿死谁手……”
伽罗曜也冷笑一声不再作答。
“帮着旁人觊觎自家的祖业,这样的事,我敖御还是第一次见到……”
伽罗滕一听,冷不防的用剑抵上了我的脖子,“你如果再说一个字,我就一剑了结了你!”
“刚才还说董阎沉不住气,现在伽罗滕大人怎么也如此沉不住气了?”看着伽罗滕气急,我反而心情大好。
伽罗滕脸上一阵红白交替,握剑的手也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终于,他撤下了剑,“现在杀你,易如反掌!七太子还是不要做口舌之争了,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
伽罗滕说完,一掌在我脑后劈下,我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一软,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悠悠的醒来,却发现自己手脚已被锁链捆住,稍一用力,全身关节就像火烧一样疼。
不远处就滚滚的熔浆,热气扑面,让我一阵头晕。
一身红色战甲的祝炎正坐在我的对面。
他见我醒过来,便慢慢的说道,“七太子,觉得我这火焰山可好?”
第二十五章:火焰山
火焰山内,四处都是流动的熔浆。
我被锁在火焰山的石壁上,周身的关节像火烧一样疼,提不起一丝真气。
“听说伽罗曜曾经对七太子下过寸骨钉,如今本帅只是用炫火咒封住了你的修为。如此看来,本帅还是不如魔尊对七太子您有情有义!”祝炎见我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分外得意。
“元帅把我请到这里,只是为了让敖御难堪吗?”我挣扎着坐起身来,不敢靠在灼人的石壁上,只好盘腿打坐。
“本帅怎敢让七太子难堪,您可是魔尊的王妃!”说着,祝炎就大笑起来,“当日,你们兄弟让本帅颜面尽失,七太子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我冷笑一声,不作答。
“七太子难得能来火族一回,还劳烦七太子把解除言咒的办法告诉我……”祝炎坐在椅上,神色已变做阴沉。
“言咒?”我戏谑的笑笑,“什么言咒?”
“少装糊涂!”祝炎猛的从椅上起身,一把揪住我的衣襟,“若非当时你们给我下了言咒,我又怎会如此受制于人!”
“看来元帅没少受蚀心之痛……”我笑着闭上了眼睛,“如果您违背誓言,一不留神,可就魂飞魄散了……”
“哼!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束缚住本帅了?”祝炎起身,弹了一下衣服上的尘埃,“只要我不出面,兵让他们去领不就成了?”
“好办法!不过那也少不了蚀心之苦吧……”
“所以就要麻烦七太子,帮我把言咒解了……”
祝炎阴沉的看着我,看来如果我不就范,就有的受了。
“要解言咒其实也容易……”我勾勾手,示意让祝炎靠近。
祝炎一愣,果然就近身侧耳来听。
我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元帅只要自尽,言咒不就解除了?”
祝炎一听,顺手就给了我一掌。烫人的掌风打在我的胸口上,触动了炫火咒,一瞬间我就将胸前的衣襟喷的血红。
“听说天庭有一种丹药,三界中的人吃了,所有的情缘都会忘得一干二净。王母用它专门对付那些不守天规律法的神仙,七太子应该听过吧……”
祝炎掏出了一个瓷瓶,在我面前晃了晃。
天界的无忧果,无花果花蕊练出的丹药……
服下后,会逐渐淡去情丝,不会再有情,也不会再动情……
我浑身一颤,已经猜到了祝炎打的什么主意。
“七太子如果不说,我就每隔几日喂您一粒。当这瓶丹药见底时,什么伽罗曜,什么南宫玥,您可就通通忘记了……”
“到那时,即使那人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认得了……你说,那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祝炎一阵狂笑,“七太子应该感谢我,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弄来这个东西帮你清修……七太子铮铮铁骨,本帅也有时间与你慢慢耗……“
我还没反应过来,祝炎就掰开我的下巴,塞进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我倒在地上拼命的呕吐,想把那颗药丸吐出,无奈无忧果入口即化,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我抓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就算我帮你解了言咒,你身为天界大将,擅自对魔族用兵,难道不怕玉帝怪罪?”
“谁说是我擅自用兵?”祝炎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得意一笑,“魔族军队出击火族,火族为求自保,不得不派兵迎战。魔族违反古制在先,这样一来,玉帝又能说些什么?至于七太子你嘛……你现在已经是魔族的人了,纵使你父王想为你撑腰,也要玉帝点头了才行……七太子,你说是不是?”
“火族万年间守在这人魔两界的交界处,早已受够了耻辱!今日,我就要效仿先祖,神阻杀神,佛阻杀佛!轰轰烈烈的拼一番基业!”
祝炎说着,突然捂住了胸口,身上的文字链条慢慢浮现出来。
三哥的言咒果然厉害!
“好一个神阻杀神,佛阻杀佛……”我闭上眼睛,不停的喘息,“看来元帅不甘心只为将……只是不知伽罗滕与董阎作何感想……”
“这就不用七太子劳心了!”祝炎脸色苍白了许多,他似乎也不想再和我多说,“七太子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让人通告一声,不然就怨不得我了!”
我看着祝炎拂袖离去,脑子像裂开一样疼。
祝炎竟然会用无忧果,我恨得咬牙切齿,必须赶紧想办法!
董阎把我关在火山内,四周布了火族的封印,即使我的法力都在,也不一定能出去,更何况现在我已如同半个废人。
祝炎果然说到做到,每隔几日,他就会到山洞之中审问我一番,问不出结果,就给我硬塞进一颗红色的药丸。
熔浆滚烫的热气再加上无忧果的药效,让我整日昏昏沉沉,脑子也越来越不清醒。只要一想起伽罗曜,头就像刀割一样疼。
弄不好真的会死在这里……我苦笑……
但是一想到那个人,我就逼着自己拼命聚起那涣散的神智。
我不能忘记,绝对不能忘记……我们已经大婚了,有了烨儿和焮儿,而且他的腹中,还有我们的另一个孩子……
我不能忘……
我想了想,哆哆嗦嗦的用手拔下来头上玥吟剑的发簪,低着头,一刀一刀的在自己胸口上,刻下了一个字。
曜,伽罗曜的曜……
无忧果,论你再怎么无忧,我也不能忘记!
一个月后,我的视力已经开始模糊,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醒来的时候,神智倒还清楚。
祝炎见我服了一个月的无忧果还能如此,也不由的佩服。
“你那几位哥哥,竟然也来了!不仅你那几位哥哥,连四海的水族都来了……哼!我看他们为了你,都免不了会被玉帝王母重罚!”
我摇摇头,为了我,父王母后和哥哥们怕是要担很大的风险了……
但是我又不禁放下心,有四海的水族在,他定胜!
战争持续了近两个月。两个月间,祝炎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对付我的手段也一天比一天狠毒。
久而久之,只要祝炎一挥动通红的铁鞭,我就知道火族又败了。
“七太子面子真不小,连九曜天君都赶来了……”
九曜?九曜如果也出马了,那就证明玉帝与王母已经同意天兵天将出战了……我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可惜啊……天遒元帅筹划了这么久,没想到不足两月就几乎全线溃败。与魔族为敌倒还好,与整个天界为敌,您还是头一个……不对,您还不是头一个……莫非您也想学斗战胜佛,上西天取经一回?”为了不让自己倒在地上,我只能靠着滚烫的石壁,脸上却是笑着看着祝炎。
祝炎恼羞成怒,一把揪起我的衣领,“我们战败,你也活不成!”
“你以为我来时,想过活着出去吗?不过我敖御能拉着整个火族垫背,也不枉此生!”
看着祝炎气急不能言语的样子,我心里无比痛快!
过了几日,许久不见的伽罗滕竟然出现在了我面前,还带着伤。
他见到我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模样,有些惊讶。他发现我双目几乎无法视物,更是惊诧。
“你看不见了?”他沉默许久,才开口问道。
“也不是完全看不见,只是模糊些……”我也不遮掩。
“我带了酒来,要喝吗?”
牢中送酒?这倒让我想起了风钧。如果伽罗滕能放下仇恨,也许我和他真能像我与风钧那样成为挚交,只可惜万年的积怨,不是想解就能解的……
“你带着伤还来饮酒?”我问道。
伽罗滕没有回答,反而问我,“你可知开战以来,魔军前锋每次都是何人?”
我抬头望了他一眼,心中已有数。
“是烨儿……”伽罗滕苦笑了一声,“如今,他果真是恨透了我……战场上相见,招招都要置我于死地……”
我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烨儿战场上第一次见我,说的竟是‘你的腾蛇好神气,我父王说过,能驯服腾蛇饕餮的,都是英雄’ ……”伽罗滕说着,端起一杯,一饮而尽,“潼虎城破之时,我怕他逃走,将他绑着与我一起逃。一路上他也不恼,最后竟然还为我包扎裂开的伤口……”
“我做事一向决绝,没想到如今,我竟会如此在意……只怕,烨儿再也不会原谅我……”
伽罗滕一杯接着一杯,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端起酒杯也想饮,但是带动身上的伤口,疼的我浑身一顿。
“伽罗……也就是万年前同你一起长大的那个人,曾对我说,如果你不是纠集了叛军,他倒真想把魔尊的位子给你……他跟着佛祖清修了那么久,本就对魔尊的位子没什么兴趣……”
伽罗滕大笑,“这话,如果是在以前,我绝对不会信……可是现在,我却深信不疑……”他把酒杯放在了桌上,“但是现在,我却只能向前走……”
“是要往前走,但也要看你怎么走……”我饮了一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本来还想忍着,没想到越咳越烈,最后全身都跟着抖动起来,嘴角也咳出了鲜红。
“你……”
“现在还死不了,不过再过几日就难说了……”我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祝炎那个人,野心不可小觑,你多小心……”
伽罗滕没有言语。
见状,我就轻声问了一句,“大军之中,你们看见他了吗……”
伽罗滕知道我指的是谁,眉头皱了皱,还是开口了,“没有……始终没有见过他本人……”
我嘴角一弯,终于放心了。
伽罗滕冷笑一声,“他要么是重伤上不了战场,要么就是没把你放在心上,你不伤心?”
我依旧笑了笑,“他如果来了,我才真是要伤心了……”
伽罗滕不解,摇头接着喝酒。
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也慢慢一杯杯饮下。
一个月之后,祝炎已经好几日没有来过,我猜测,胜负也就在这几日。
我紧握双拳,随时应对突变。
几日后,外面果然一阵混乱……
伽罗滕一身是血的冲了进来,“火族的军队败了,董阎祝炎他们要杀你,你必须赶紧走……”
“为什么放我?”
“如今你已与废人无异,再说,我恨的是伽罗曜,我要取性命的是他……”伽罗滕说着,就要砍断我身上的铁链。
我拦住了伽罗滕,“你放我走,那你如何向董阎祝炎他们交代?”
“你这人还真怪,这种时候还有空担心别人……”
“我有一个办法,既能放我走,还不会让他们对你起疑……”
“什么办法?”
“一会趁乱你减弱上方的封印即可,我自有办法……”
头顶上方就是天空,只要我能冲出火焰山,没有火族封印的束缚,祝炎他们就困不住我了。
伽罗滕果然配合。在董阎与祝炎冲进来的一瞬间,他装作要杀我,与我人近身纠缠在一起,董阎祝炎一时无法靠近。
伽罗滕趁他们分神,暗中减弱了头顶上的火族封印。
我提起最后一丝真气,将发髻中的玥吟剑拔下来,我用手狠狠在剑身一划,通体白透的宝剑就变的通红。我长啸一声腾空而起,用闪着红光的宝剑瞬间就劈开了上方的封印,然后化作龙身,白光一闪就向火山外飞去。
我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直到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才体力不支的停了下来。
最后的一丝真气被耗尽,我的法力全失。脑子一片空白,头似刀割一样疼,双眼早已完全看不清东西。
我自知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只好凭着最后一丝毅力,逼着自己往水气重的地方走。
只要有河流湖泊,就有水族,只要有水族,就能尽快被发现……
第二十六章:凤求凰
“你终于醒了!”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的头怎么这么疼?我这是在哪里?……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稀的辨出事物的轮廓。
“你昏迷了半个多月了!我们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女子的声音,宛如银铃。
我茫然的看去,说话的貌似是一个清秀的农家女子。
“这里是……”我的声音分外沙哑,一字一句说的分外吃力。
“我们这里是太湖的渔村。半月前,我和我哥在湖边发现了你,当时还以你活不了了……”少女笑了笑,“这几日你高烧不退,今天总算是醒了!来,把药喝了!”
少女说着,喂过一勺药。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把苦涩的药汁慢慢咽了下去。
“对了,我叫如燕,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弄的这一身伤?你家在哪儿?你家人应该很着急了,明儿我就让我哥去和你家人联系……”
“我……我是……”
少女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一愣,我这才发现,我竟然什么都想不起了……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又怎么会倒在湖边?……
我头疼的如钝刀在脑中来回割,记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