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奏折一出,得到全西南将领一致好评,瞬间让齐宣充满了成就感。想自己不依靠父亲,也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闽扬得知后,偷偷捂脸,为啥出了京城,大家都不正常了?看着将军府中来来往往的粗汉子,个个笑容明媚,团结有爱,难道不成这是入乡随俗,集体放下心中阴私,一致对外?可敌人在哪?好像边境线离这里还有百里远吧。
永安城皇宫中,太后与丞相又一次会谈,太后表示,自从先皇褚其帝战死在疆场,她就一直害怕他会回来找自己,“大哥,哀家这心里不好受呀。”太后用手帕掩着眼睛,轻呜出声:“当年,先皇御驾亲征,后宫大印交于哀家之手,哀家没能好好照顾众位皇子,大皇子的意外,二皇子的病逝,一件接一件,最后还把先帝最疼爱的小六给弄丢了。”吸吸鼻子,“先皇这是怪哀家呢。”
“太后您多心了,先皇怎么会怪您呢,大皇子与二皇子之事是不可预料的,都是天命呀!如今六王爷,都回来了,还帮着皇上守护西南重地呢。”齐世元也陪着一起哭。
“也是,他是先皇最疼爱的儿子,没出事真是万幸,要不然,等我百年后,我怎么有脸去见先帝呢。”太后想了想,“不行,西南太危险,如果君浩再出什么事就不好了,哀家要找皇上说说,把他六弟给调回来,就怕有个万一呀!”
“太后,太后您别急,这次应该不会有危险,真的,这次宣儿跟着呢,如果真有危险,他会马上上报的,到时只要皇上马上派援军,就一定不会有危险。”
“是么,唉,但愿如此,君浩这苦命的孩子呀!”太后擦了擦无泪的脸,放心了。
军营的生活很有规律,天一亮全体出操,校尉们带着留下的守军围着城墙跑圈圈,号子喊得震天动地,辰时后,街上开始热闹起来,而屯田卫们一部分到地里干农活,一部分在城外练习阵法与拼杀。
闽扬跟了几天,被这种简单而充实的生活所吸引。
这天,他又要跟着出操,却被王爷叫住,命他到城门外去接个人。闽扬狐疑,他虽是王府小侍,但这种迎接工作是那个小裨将的活呀,没办法,这是在军中,将军的命令不能不听。
所以他一直在城门等到中午,才见一小队人马从远处而来,领头的是位青年,身形瘦长,五官刚毅,眉宇间与闽扬有几分相似。
闽扬愣了愣,嘴唇不由自主颤抖,就在青年下马接收盘查时,闽扬冲出大门,哇地大哭:“二哥……”
“小扬?”青年一惊,顿时一喜,也跟着流起眼泪,“你长大了。”摸了摸弟弟的头,青年欣慰道。
“二哥……,二哥。”闽扬有许多话想和他讲,但又不知从何讲起,他的小姐姐已经没了,据说其他兄姐也没了。
“乖,不哭了,待我先去复命,回头再与你说话。”青年抹掉眼泪,想起自己的职责。
闽扬点头,亦步亦趋跟在哥哥身后。
闽恒的上峰是位大胡子校尉,他豪迈拍着闽恒的肩,“小子,我看好你。”抬头看到站在门外,还在哭的闽扬,笑得更大声,“你弟弟也不错,去吧,大将军召见。”
闽恒惊喜,顿时有些无措,校尉假怒“别这般没出息,是不是我虎 骑 营的种?”
“是”闽恒提气吼道,“可是,要去见大将军呀!”然后气又弱了。
“妈 旦的,你再给老子执拗。”校尉瞪眼。
闽恒嘻笑,直接讨饶。
闽扬从没见过这样的二哥,当初在家二哥是出了名的斯文,看看二哥长高的个子,变宽的肩膀,明显感觉到他已经成长为一名真正的男人。
褚君浩他正在批改布阵图,认真严肃的神情给人一种很沉稳可靠的感觉。听到通报,叫进,仔细看了看闽恒,赞赏道:“闽恒,我记得你,平阳关一役表现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是,谢大将军。”闽恒单膝跪地抱拳,眼中溢出激动兴奋与崇拜之情。
褚君浩叫起,便让他们兄弟两人出去好好聊天,他继续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闽扬在离开前,回头看了看王爷,好像他身上被一层淡淡的薄光所包围,隐隐散发着温暖,闵扬摇摇头想,一定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闵扬屋里,兄弟两人长谈,他们聊起各自境遇都是一阵唏嘘,为家人的病逝感伤,为兄弟姊妹们受得苦而垂泪,最后谈到父亲,闽扬说他一定会为父亲平反,洗刷冤屈。
闽恒一怔,脸色有些古怪,闽扬奇怪,追问他怎么了,他才犹豫着道出,“其实父亲并没有被冤枉,你知道朝中官员们都有收受贿赂,只是父亲太过相信他人,没有查明那笔钱的由来。”
闽扬震惊,他一直以为父亲是名好官、清官,是被冤枉的。“怎么会是这样?”
闽恒叹息,语重心长道:“官场就是如此,你还小不懂。”
“我还一直想做出一番事业,为咱们家昭雪呢……”
“小扬,你要知道,父亲固然有小错,但他的信念很可贵!”
闽扬点头,这他承认,“让银项的人民生活越来越好,让他国不敢再来侵犯。”他的父亲,曾经在他心中是那样高大。
“这样的信念是不是值得我们敬佩?”
闽扬沉默,想了想点头。
“所以,做为父亲的孩子,我们要坚守他的信念,就算他有过错那又怎么样!我们来弥补,我们不行就让我们的后代一直努力,总有一天闽氏一族会再崛起,为国为家为民,。”闽恒目光坚定,同样想把这样的信念传给闽扬。
闽扬沉默很久,重重点头,是啊,要做千古流芳的英雄,那父亲那点过错又算什么!
11.传奇
闽扬身份为将军内宅小侍,进出军营不太方便,自从那天与兄长见过面,已事隔两日。兄弟两年没见,很是想念,但他又不好意向将军开口求情。
“唉,小野猴子,你在这干吗呢?”居世澹看他独自一人坐在廊下,没同守军一起去跑圈圈很是奇怪。“你都缺席两天晨 操 了。”泼皮一心想参军,他爹不让,如今终于有了机会,非常有毅力的一直在坚持。
不知是不是一路同行下来,他们相处的特别好,大家建立了一定情宜,这些权贵们也没有闽扬想像中的难以相处,尤其这大司马家的独子,虽然有时候脑袋经常搭错筋,而且满嘴都是艳 色段子,但为人还是非常仗义的。
想到这儿,闽扬眼亮一眼,“大人,你今天要去驻防营么?”
居世澹看他一脸兴奋略带期望的神色,心中八卦顿生,“有事?”快步接近他,还一点点凑近,一副要听小秘密的架势。
闽扬想了想,据实以告:“家兄述职回来,现在正东虎 骑 营,不能随便出营相见,如果大人今日能去驻防营,能否带上小奴,稍稍到那边转一圈?”
“虎 骑 营啊,唔……,昨天刚去过。”居世澹站直,一手抱胸,另一只手掐着下巴回想。
“呃哦,那不麻……”
“其实可以再去一次。”居世澹眨着“邪恶”的眼睛,看着一脸失望的闽扬。
闽扬也跟着眨眼睛:你确信?
出正东城门,五里外的虎 骑营,营旗在旗楼上飘扬,没有士兵锻炼地嘶喊声,只有万马奔腾和大地微颤。远远看到营寨中的旗楼上,一旗手挥舞着手里的黄色小旗,而旗楼下,战马狂奔,带起黄土飞扬。马上的骑兵,匍匐于马背,人手一柄长矛,另挂木盾,长矛银光闪闪,保持斜挑姿势,在接近稻草标靶时,用力一戳,用力过猛得直接将标靶戳断。随后紧跟上的是持长刀骑兵,续长矛后,标靶迎上又一次攻击,这下练马场上再无完好的标靶。他们动作迅猛,而且配合默契。
闽扬他们两人驻足观看,都被骑兵的英姿所吸引,他们在想,如果那排标靶是敌人,迎着这样彪悍的骑兵,只有送命的份。
带他们进来的小兵,暗自得意,他们营可是出了名的“铁骑猛虎”。“大人,这边请,我们校尉的营帐在这边。”
两位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只得三步一回头跟着神采奕奕的小兵身后慢慢行去。
大胡子校尉姓彭,名虎,是位豪爽大汉,虽然没有王爷高大,但身上肌肉暴鼓,一看就充满力量。见居世澹领着小侍进来,起身迎接。武官一般不喜文臣,但他早就听闻这位大人乃大司马家之独子,大司马是谁?那是当年能与先皇征战四方的银项国最勇猛大将。而且,这几日长史大人,跟着留守军出 操一事早就在军中传开,使大家都对他另眼看待。
居世澹也没和他客气,虽然说点假公济私,但他性子就这样,说不出冠冕堂皇的话,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最重要的是这里不是在家,他使不出泼皮无赖的招数,如果真用了,他爹抽不死他,君浩也会抽死他吧。
“要见闽恒?”彭虎知道手下这个从事是前丞相之子,从前也是官二代里的著名人物,现在算是落魄而且待罪之身。他仔细观察居世澹的表情,没发现他脸上有轻慢之色,转眼看到他身边带着闽扬,放下心,随即大笑:“我以为多大的事呢!闽恒这两日是沐休,但由于他身份特殊所以不好出营。”特意在“身份特殊”加重,希望他们能明白他的担心。
闽扬一怔,顿时脸上有份懊恼,“给大人添麻烦了。”
居世澹却一脸无所谓,拦下闽扬,道:“我们不出营,可以见么?”
“行。”彭虎爽快回答道,叫来那个带路小兵,让他领他们前去见人。
“多谢大人。”闽扬仔细打量彭虎,为他这般维护哥哥而感激。
彭虎笑着摇手,让他们快去。
闽恒见到他们也很高兴,以前对居世澹早有耳闻,但由于年龄差异和他名声实在不好的原因,就从没有一起玩过。而现在他们的身份悬殊,见到上官,闽恒起身行礼,“见过大人。”
“哎呀,别客气,我和你弟是兄弟,和你也是啦,快坐。”居世澹一进门,屁 股直接坐到椅子上,抻手拿起桌上的水壶自故自倒水喝。
要是放以前,闽恒一定会很不齿与这样没规矩没家教的二代相处,可如今在军中历练,见惯了粗鄙,而且也认同这样不拘小节的性情。便没再客气,也跟着直接坐下。倒是闽扬还和以前一样,兄长让坐才肯坐下。
居世澹忍不住感叹起刚刚见到的骑兵冲锋阵式,大赞其威力。
闽恒点头道:“其实,这阵式并不全,在骑兵冲锋后,步兵的长矛阵与马刀阵也会紧跟上。”
居世澹点头,“谁想出来的阵法,一般不是都用弓射骑阵冲锋?”
“是大将军排的阵法,弓射骑故然能起一定作用,但对方迎战时也会用弓箭或是弓弩,这样对骑兵的损伤太大,用了长矛阵与长刀阵混合,他们都有木盾,骑速可加快,做到出其不意接近敌军。”闽恒崇拜道:“大将军大才!”
“嘿,不亏是君浩。对了,听说与赤龙那场大战你也参加了,给我讲讲呗。”和褚君浩一起,他一般不会过多讲起战场之事,没想到今天有了耳福。
“大将军神勇,吴光信那老匹夫跑了以后,大将军接印为帅……”闽恒把当时最为精彩最为壮烈的一场战役,绘声绘色地道来,不只居世澹,就连闽扬也被吸引,随着故事危险刺激,心也跟着跌宕起伏。而且心底有个声音轻道:王爷真是机智神勇,不亏是军中之神。
“对了,那你见过他使用冰光剑么?那时不是传唱过一句:‘冰光剑出,冰封万物,平定赤龙,兴国安邦。’。”居世澹还记得当时流传的歌谣,不过,那之后就传出褚君浩行为不端,生活氵壬 乱,男 女不 忌什么的。
闽恒面色有些古怪,看着他不语。
“咋了?”居世澹不明白他犹豫什么,见没见过这个很好回答吧!
闽扬眼珠转了转,轻声问道:“哥,那句歌谣是谁传唱的?”
闽恒也压低声音道:“是吴光信的女儿,他爹临阵脱逃被处死时,大将军刚刚被皇上册封为平龙大将军。”
闽扬了然般点点头,也是从那时开始,皇上严查全朝官员,他们家不幸就在其中。
“哦,我明白了。”居世澹后知后觉道。“怪不得,那段时间我爹不让我出门呢。”而且对他几乎是三天一小抽五天一大抽。
闽扬两兄弟鄙视他,两年多前的事情,现在才明白。
“对了,你还没说你到底见没见过他使冰光剑呢。”他有见过那柄剑,又细又短,看上去没传说的威武,让褚君浩耍给他看看,褚君浩理也不理他这茬。
“没亲眼见过,但听将士们口口相传,那柄剑由内力催动,剑刃是由精纯的冰形成,被剑气扫过,万物挂霜,如果是人,将会行动变缓慢。那次大战中,大将军就手持此剑,独闯敌军重伤对方大将,赤龙才退兵的。”
“好神奇呀!”居世澹越发觉得能跟褚君浩来军营,是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经过一下午王爷英雄事迹故事会后,闽扬晚上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好像一直跟在王爷身后,见证了王爷战场上冲杀,见证他手举冰光剑刺杀敌军大将,见证他被封为平龙大将后,朝臣对他的质疑。回王府的路上,只有他一人,夕阳把他的身影拉长,显得格外孤寂。王爷,他情不自禁出声。前方的身影停下,暮然回首,那眼神如鹰般锐利。
“啊!”闽扬被吓醒,心口猛跳,好久才平静下来。
齐宣来军营的本意和居世澹一样,都想沾褚君浩的光,尽快升职。故而,他在军营主要是以学习为主。本以为王爷对他会心存芥蒂,可没想到禇君浩不仅对他礼让,甚至允许他参加将领们每十日的一次会议,共同商讨军务。
“督军大人,就等您的折子批下来,咱们马上加固城墙,用不了一年,这里就能变成平河那样的大城池,哈哈”奋武校尉大笑,畅想未来。
齐宣也跟着笑,心想:应该尽快给父亲修书一封,让他联合大臣们奏请此事才行,要不然被大司农那边压下来可不好。既然大家对他报有希望,他就不能让这群人失望才行。
“好了,皇上批不批,咱们也要准备着。据前方斥候报,银角国今年遇早旱,预计会影响他们夏季收成,本王估计他们今年会和凡加卡一起来打谷草,也很有可能比他们来得还要早些,所以从明日起每营抽调十五人去南山那边采石。”
“是。”其他将领没有任何异议。
——番外三·完——
青汝国篇
01.女帝
赤龙皇后被端木磊请到殿上与外国使臣见面,果不其然,头戴飞鹰银冠者真是银项飞鹰将军闽扬,而他身边温文儒雅的男子就是银项景云王褚君浩,只见他身着绣金狮白袍,头戴红宝石白玉冠,风度翩翩的俊逸非凡。她从前听皇帝提起过此人,十多年前银项还是宣怡帝当政,褚君浩独闯赤龙大营,重伤国师霍砥,那时这人还年少,却有虎胆,叫国师大人佩服好久。她本以为褚君浩就算没有虎熊之躯,也应该膀大腰圆才对,没想到却是如此俊儿郎。
皇后再看闽扬,下巴留着短须,配上他不苟言笑的脸,显得睿智而沉稳。那晚和人硬闯禁宫,还能全身而退,这等本领,也难怪炔晴一眼就相中了他。
青汝不像他国,是以母权为上,女子各个豪爽大方,如今她身在赤龙,这讲究父权的国家不太会接受女子喧宾夺主。唉,她现在很担心晴儿那丫头,要是她做出破坏人家夫夫感情的鲁莽之事,恐怕连赤龙帝也不太好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