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余轼指着自己身上的“一”字伤口,淡言到:“我的办公室中曾经进来过人,这个人一进来便蒙住了我的眼睛,而且还捆绑起了我的双手,最后在我的身上这样割了一刀之后就走了!很奇怪对不对?我把这件怪事报案……最后换来的结果就是他们这些人怀疑我是在戏弄警察。哼……”
盛珟微笑着望了两名警察一眼后,便自我介绍到:“您好!我是盛珟,盛律师!你们可以透露一下你们对这个案件的疑点是什么么?”
“钟先生所提供的物证上面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指纹,并没有提取到其他人的指纹或者是皮屑、纤维,所以我们很难相信这些东西还有其他的人碰触过。”
“哦?呵呵……你们不觉得这反而是最好的证据证明钟先生所说的话是真话么?”
盛珟在微笑过之后,便顺手从钟余轼的办公室中寻了一副一次性手套带到了自己的手上,他伸出这样的手在警察的面前晃了两下后说到:“想要不留下自己的指纹的话,只要这样做就可以了呀!所以说……你们只找到钟先生一个人的指纹,并不能说明没有其他人接触过那些物证,只能证明接触过的人不想留下任何的证据而已!而且你们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么?一条绳索上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的指纹呢?从绳子的生产、加工、批发、零售……直到最后落入你们的手中,其中这么多的环节,理应是有很多人的指纹才算是正常。只有一个人的指纹,其实就是最大的疑点。物证一定是之前已经被处理过了,消除过了所有的指纹、皮屑、纤维才用于作案的。这唯一可以证明的便是对钟先生有威胁的人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这个人不但很精通反侦察,而且也绝非是简单的劫财或是害命一类的泛泛歹徒,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在用心理恐惧来折磨钟先生呢!”
听到盛珟的分析,两名警察和钟余轼不禁都是一阵唏嘘。警察们在四目相对地发了一下呆后,便摆出了撤退的态势:“那我们回去再进行一下化学检验好了!也许可以查出一些其他的线索呢!我们先告辞了!钟先生再见!”
钟余轼合拢了自己的衣衫后,便冷言到:“再见了!”
警察离开了,盛珟落座了。盛珟坐在骷髅骨架的旁边,用骷髅的手为自己挠了挠痒痒后,便问到:“你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有仇家?”
钟余轼懒散地倚到了自己的转椅上,坦言到:“我说的话,你相信?你不觉得这么离奇的事情是我在故弄玄虚,我报的案子可是连警察都怀疑呢!哼哼……”
盛珟盯着钟余轼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轻松地答到:“答案显而易见!呵呵……人的思维在进行创造时眼球会向右转,回想时眼球会向左转。如果左右来回转,就说明他先是回想自己在那个时间干了什么,觉得不能说,必须编造一个别的说法,于是眼球转到右边编造另一种说法,所以说回答问题时眼球来回转的人一定在说谎!但是……你的眼神却很坚定,一直都在向左转,这证明你不过是在一直回忆而已。你并没有说谎,我为什么要怀疑你呢!呵呵…… ”
钟余轼在盛珟的面前再一次惊呆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盛珟那自信满满的英俊脸庞暗思到:这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每一次遇到他,我的心跳都会这么的快?为什么,只要听着他在讲话,我的肾上腺素就会龙飞凤舞地乱窜?难道在这个男人的眼前,世界上所有的虚伪和假相全都可以冰消雪融么?那么再让他继续接近我的话,我的一切是不是全都会被他看穿呢?他是否会看到我的“艺术馆”、我的“王国”?他这样的人看到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素来缄默、矜持、压抑着的钟余轼每次在看到盛珟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分想要冒险一下的心绪产生。他撩拨着头发笑到:“多谢理解呢!”
盛珟在环视了一番钟余轼的办公室后,目光徒然便锁定在了那摆放了无数脏器模型的陈列柜上,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北极的寒气冰凝了。
钟余轼顺着盛珟的目光望去,他的心此时此刻跳跃得则是越发地猛烈了起来,当他的心脏几乎夺口而出之时,盛珟那鬼魅一般的目光刚好飘飞到了他的脸上。
盛珟微微地笑了一下后,问到:“你的办公室里还有暗室?”
利剑刺破薄锦所需的不过是一剑直指而已,鸾鹏击碎云霄所需的也不过就是巨翅一震而已。而此时此刻,盛珟的提问竟然是亦如利剑与鸾鹏一般的直接、一般的开门见山,他的话语中没有半分的遮掩、没有一丝的蓄隐。
钟余轼那有如喝了兴奋剂的心脏在这一刻竟然嘎然而止了,他紧抓着自己的胸口暗自顺了几口气息后,便双目直视地答到:“对!有暗室呢!你怎么知道的!”
盛珟盯着钟余轼的眼眸看了半刻后,暗赞到:好机敏的人,我刚刚说过通过看眼球的转向变可以分辩出话语的真伪,他现在竟然就开始活学活用了呢!这样直视着我的话,眼球根本不会转向任何一个方向,这样我也就无法再分辩他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伪了呢!呵呵……不过他这样做的话,反到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有必须要隐瞒的事情呢!
盛珟在黯然的冥思过了一阵后,便站起身走到了陈列柜的接缝处,他对着钟余轼招了一下手:“来这里看看就会知道答案的!”
“哦?”钟余轼将信将疑走到了接缝处后,不禁好奇到:“你在这里可以看出什么?”
盛珟拉着钟余轼一起蹲到了地上后,便开始指着地面上那非常轻浅的鞋印说到:“这些鞋印你可以看到么?”
钟余轼仔细地看了半天后,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盛珟指着其中的半鞋印说到:“虽然这些鞋印非常浅,不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忽略掉,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鞋印是一种不合理的存在,而能让它们合理的解释便只有一种……那便是陈列柜是可以打开的,并且在陈列柜的后面还有一条通道……呵呵……不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呢?”
钟余轼目泛邪光地笑了一下后,答到:“很有道理呢!而且推理得相当准确呢!呵呵……也许你真的应该去当一个侦探呢!那么……你想不想去参观一下这里的暗室呢?”
盛珟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非礼勿视!既然是暗室当然是不想被人看到的,所以我自然是不想参观了。而且比起暗室来,我还有更感兴趣的事情!”
“是什么?”
“就是你身上的伤!”
“我的伤?”
“嗯!你的伤与其说是‘伤’,到不如说是一个‘符号’。如果有人想要杀你的话,恐怕你现在已经死了。所以,那个神秘袭击你的人并不是想要杀你,不过是想要暗示你一些东西而已。至于他想要说的是什么,以后可能会慢慢揭示,只怕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你以后还有可能会遭遇到类似的事情呢!现在的你恐怕已经落入到某人的一个游戏中了呢!”
钟余轼眨着他那迷茫的美目,问到:“那么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尽量不要落单,不要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结伴而行。”
“哦!”
“你要不要学一点防身术呢?”
“好主意呢!不过学哪一种呢?”
“空手道如何?”
“嗯!我明天如果有时间的话会去找地方报名的。”
“这样就好!我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忙,先告辞了!钟先生多保重啊!再见!”
“再见!”
钟余轼在送走了盛珟后,便开始伏在案头上认真地写起了这几天的验尸报告。在太阳光角度的不断倾斜中,钟余轼的胃口终于“咕……咕……”地呼唤了起来!他潦草地收拾好了桌上的报告后,便开始匆匆地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了。
可是谁成想他才刚刚走出办公室没有几步,他的鼻前便飘过了一阵迷烟,在迷烟的妖娆中,他的身体渐渐地瘫软到了地面上,他的眼皮也渐渐地沉重了起来。
当午后的暖风轻巧地穿过过道的窗缝抚到了钟余轼的额角发鬓之时,他终于重新睁开了双眼。他用微弱的体力扶墙而立了片刻后,终于是迈着蹒跚的步履回到了办公室之中,此时此刻仿若惊弓之鸟一般的钟余轼在迅速地打开了陈列柜之后,便立时藏身到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让他感觉到安全的地方之中。
钟余轼用手按着那微微散发着痛感的胸口冲到了镜子的面前之时,他的眼睛竟然又在红色的灯光映照下散发出了精灵一般明亮的光芒。在他的衣衫遮掩之下将会是什么样的风景呢?
钟余轼轻轻地移开了自己的手掌,随即一个艳色昭彰的“十”字伤便投映到了他的眼底之中。钟余轼笑颜如花地望着镜子中那异色的美景,便情不自禁地兀自抚摸起了自己那在今日里愈加美丽的身体。钟余轼轻触着那血色已然凝结的一竖道新伤痕,脑袋中便开始猜想起了到底是谁在不停地给自己的身体留下这些美丽的标记呢?
在恐惧、兴奋、惊悸、羞赧……这许多复杂情绪的混合中,钟余轼的身体竟然又不可抗力地兴奋了起来。他随手抓过了一个人头后,便开始用这个人头上的冰唇和僵舌摩擦起了自己胸前的伤口,而此时他的手指则是早已指力洞穿地从人头的颈部伸抓到了鼻腔之中,在他指力的揉捏中,他手中的人头在不停地变换着形状,而人头上的面容则亦是呈现着时而狰狞、时而妩媚、时而缄默的丰富变换,渐渐地……钟余轼的手指已然突破到了人头的双眸之中,在他激情荡漾的呻吟声中,人头上的眼皮开始颤动了,骤地……死人头的双眼睁开了……
钟余轼望着这一双死目微笑了片刻后,便把自己胯间的红艳之物送到了死人头的唇舌之中。在不断的抽送中,他的腿脚已然难以支持他那酥软的身体了,他双腿一软便仰天倒在了那一张用人皮包成的躺椅之上……他的后背在冰冷的皮肤上不停地摩擦着,他的手指则是在疯狂地掌控着死人头的动向。
“噗……噗……噗……”
在钟余轼指力的贯穿之下,死人头眼眶中的两颗眼球相继滚落到了地面之上。而钟余轼胯间的红艳之物则是也终于凋落了芬芳。
钟余轼把死人头举到了自己的面前,呆呆地看着那粘稠的白色液体不断地顺着死人头的舌头滴落在自己的胸口之上。当这些白色的液体几近干涸之时,热潮退却的钟余轼终于卷曲着自己那有些冰冷的身子缩到了他专门存放人皮的衣柜之中,在众多人皮的呵护中,钟余轼的双眸之中已然是沁满了清凌的泪水。
他紧咬着下唇自言自语到:“只有你们才不会伤害我呢……外面的世界好可怕……不知道谁会想要伤害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伤害我。我竟然就像是站在阳光下的靶子一样,谁都看得到我,谁都可以朝着我丢矛抛箭。我好想就这样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如果可以不用再回到外面那个危险的世界去该多好!呜……”
在钟余轼那悠扬的幽泣声中,所有的骸骨似乎都在为他敲打着清脆的节拍,所有的内脏似乎都在为他流出血红色的悲泪……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钟余轼的泪水干涸了。他那赤裸的身体也已经被无数的人皮埋没了。在人皮的屏障中,他似乎找到了安全的感觉。时间也渐渐地在他的世界中停驻了。当他终于获得了可以回到活人世界的勇气之时,天色竟然已经是漆黑如墨。
胡乱地穿戴了一些衣物后,钟余轼便形同魑魅一般地踏上了归家的道路。
凄厉的夜风好似是厉鬼的冥叫一般游穿在人影稀疏的街道上,惊颤的古树乱影则是好似狂躁野兽的触手一般妄图抓住路上行人的腿脚。这样月黑风高的夜晚,路上的行人可谓是少得可怜,当那在树影后“埋伏”了小半夜的“小偷儿”正准备打道回府之时,他却看到一个猎物,一个面色阴冷的男人。
“小偷儿”悄悄地尾随到了猎物的身后,继而他那可以火中取栗的小贼手便成功地伸入到了猎物的口袋之中,片刻之后,当小偷儿看清了自己手中所抓为何物时,他疯癫了、他惊叫了、他逃开了……
在夜风的凄鸣伴奏下,小偷儿的尖叫声则是又更加的骇人了几分。而这个被小偷儿当作“猎物”的男人却不过是冷漠地低头看了一眼那掉在地上的眼球,便冷笑到:“呵呵……不过是摸到两个眼球而已,就吓成这样了?这么胆小就不要出来做小偷儿了!哼……”
钟余轼兀自嘲笑过了一番小偷儿后,便又心情黯然地走了起来,他一路走一路思索到:这个世界上只有活人才会偷东西吧?与其这样罪恶的、卑贱地活着,还不如干干净净地死掉算了!呵呵……看看我的那些艺术品们就不会去偷东西呢!他们都很乖、很听话呢!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像他们一样的乖,世界该是多么的美好呀!
“嚓……嚓……”
“嚓……嚓……”
骤地,钟余轼那灵动的耳朵似乎听到了除却自己之外的脚步声。他快……脚步声亦快。他慢……脚步声亦慢。他停住了,脚步声也停住了。他转过了头,脚步声贴近了。
钟余轼还没有来得及看清跟踪者的面容之时,他的身体便已然是被跟踪者扑到了路边的草丛中,跟踪者轻舔着自己的舌头氵壬笑到:“美人……乖乖地让我在你的洞里打两炮,我就放了你。”
已然是躺稳了身子的钟余轼此时此刻非但没有一丝恐惧的感觉,反而他觉得世人太过无聊了一些:不过是想要找个洞打两炮而已,干什么还非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来劫活人呢?找一个死人不是要省力气很多么?就算找不到死人,也可以在墙上挖一个洞来打炮呀!那样还可以一劳永逸呢!
如斯思考着的钟余轼不禁鬼魅一般地笑了起来,虽然他的笑容美艳得惊天动地,但是在这妖冶的夜色渲染之下却平添了几分诡异之感。跟踪者见钟余轼竟然一反常态地笑了起来,他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打消他“打炮”的想法,不过当他扯开钟余轼的衣衫时,他的炮却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打了,从此之后只怕是这辈子他都无法看着面露笑容的人再打炮了……
衣衫中嘟囔着的这一堆软粘的东西是什么?啊……是肠子呀……
血淋淋的肠子虽然不过是无辜地望着跟踪者而已,但是跟踪者却似乎无法对这些无辜的肠子报以友善的目光,他在惊叫了一声后便见了鬼一般地逃开了!
尚且躺在地上的钟余轼微睁着他那弥漫着鬼艳的美目遥望着无限广袤的苍穹,冷笑到:“这些色狼当真有趣呢!活人不怕、法律不怕、舆论不怕……但是却会害怕一条死人的肠子呢!呵呵……肠子怎么可能可怕呢?到底哪里可怕了呢?”
钟余轼在休息了片刻后,便终于是系好了自己的衣衫重新踏上了归家的道路。当他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之时,所有的疲倦便一股脑地袭上了他的身体。一夜昏睡过后,他终于养足了精神,神清气爽了起来,他在哼着幽乐刮了一会儿胡茬后,便开始为自己煮起了早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