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太子有心了,替朕向你的父皇道谢。”高帝皮笑肉不笑,让人把东西拉走。
这哪里是示好,分明是过来挑衅来的!
谁不知道两国边境的各种摩擦次次都是因为夏国人觊觎高国的东西,每每有商队路过便出兵去抢,高国逼不得已才打起来的!现在倒好,将脏水往高国这边泼,自己反而是受害的那一方。
那一尊金像,说什么祝福,其实就是威胁!
高国物产丰富,但是夏国矿产资源遍布全国。简单来说就是高国有粮而夏国有兵,真要打起来,胜负还真不好说。
只是夏国的矿产竟已丰富到了任意挥霍的地步了么?!
高帝心里惊涛骇浪,顾景澄也皱紧了眉头,面色不善的盯着耶律楚材。
“战侍卫。”
战修听见皇上叫自己的名字赶紧擦干净手上的汁水站了起来:“臣在。”
“听说战侍卫武艺又精进了。”
“多谢陛下赞赏,精进谈不上,只是每日练功从不曾拉下。”
重溪眼睛一抽——卧槽战修你说这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战修装作没看见——你哪只眼看见我没练功。
重溪眉毛都挑起来了——最起码这几天你没练!
战修理直气壮——我练功的时候你在睡觉!你没看见不代表我没练!
重溪撇嘴——编,你再编!
战修扭脸——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重溪拿着筷子死命戳面前的糕点,都戳成粉粉了还在不停的戳——早晚有一天收拾你。
身后伺候的宫人看着那一盘子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背后一阵凉气——妈呀,长得一张妖孽脸怎么性子这么恶劣,暴力分子啊口胡!
“耶律太子,朕听说你身后的那位护卫,巴图鲁,是大夏第一勇士?”
耶律楚材颇为骄傲:“正是。”然后拍了拍巴图鲁的肩,“看,巴图鲁,你的名号连高国的皇帝都知道了!你是我们大夏的英雄!”
“太子殿下,巴图鲁万分惶恐。”
“战侍卫,你和这位大夏第一勇士比一场吧,让朕看看你的实力,是不是真的像睿亲王说的,精进了不少。”
战修很快就明白了皇帝的话中含义,嘴角挑起一抹微笑:“臣,遵旨。”
耶律楚材也兴奋了起来,嘱咐巴图鲁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要丢大夏的人。
一定要让那个不知轻重,竟敢跟重溪在一起的侍卫,尝尝厉害!
战修单手执剑 手腕一用力,长剑出鞘。重溪手一抬,刚好接住飞过来的剑鞘。
战修微微点了点头,重溪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发现没有地方放,就搁在了腿上。
巴图鲁拿着两个短柄狼牙锤,气势汹汹的走了上来,战修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巴图鲁真的就“请”了。
狼牙锤和轻鸿剑最大的不同便是重量,悬殊实在太大。外行人看着那两个比人脑袋还大的锤子都有点发懵,而战修的那把轻鸿剑又是薄薄的,看起来一锤子就能砸烂。
真是想想就觉得会输。
重溪吃吃喝喝喝,完全不担心场中战况。在他看来,要是战修连这个人都打不过,趁早回家养老。
别丢人了赶紧的。
巴图鲁一个上步,双锤对着战修的头用力一砸——众人纷纷闭目不忍看。
结果,战修一个猫腰,蹿到了巴图鲁的后面,用剑身砸了那个大个子的脑袋一下:“喂,这边。”
巴图鲁转身狼牙锤横扫,战修就跟猫一样又蹿到了人身后。
如此反复多次,巴图鲁从来没有打中过,反倒是被重溪打了十好几下。
最后,巴图鲁恼羞成怒,一锤砸下!战修避也不避,抬剑去挡。
只听“哐啷”一声,火花四射,巴图鲁被震得连连后退,反观战修,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轻鸿剑分毫未损。
倒是那个狼牙锤,裂开了条缝。
战修根本不给巴图鲁反应的机会,速度陡然快了起来,在巴图鲁身边上蹿下跳让人眼花缭乱,只能看见个影子。
巴图鲁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人打了一巴掌,最后小腿一疼——“咣”的一声,脸朝下摔地上了。
重溪捂着脸——嘶,看起来好疼的样子。
战修依旧是那单手执剑潇潇洒洒的样子,重溪一边揉着脸一边把剑鞘给人扔了过去。战修反手拿剑手臂一抬——归剑入鞘。
然后站到还没爬起来的巴图鲁面前:“承让。”
高帝乐呵呵的让人回去做下,上了几道好菜。
战修起身谢恩,重溪看着眼前刚端上来的看起来就很好吃的菜,一双眼睛亮闪闪。
耶律楚材脸色黑的一比那啥,简直不能看。
重溪表示人要是不识时务,真的就是在作死。
巴图鲁灰头土脸的站到耶律楚材身后,一句话也不说。耶律楚材看这样子是气极了,可是却破天荒的没有发火。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耶律太子……”
“贵国的勇士当真厉害,巴图鲁技不如人,败得对,让他知道人外有人,不是做了我大夏的第一勇士就是天下无敌的。”耶律楚材站了起来,“皇帝陛下,比武,我们输了。故此想向皇帝陛下讨个恩典,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好,太子所提无不满足。”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事儿,高帝表示他很乐意这么做。
毕竟那巴掌打的,噼里啪啦响啊!
“我想向贵国要一个人。”
“太子所说的是何人?”
耶律楚材一指那边的恩爱二人组:“重溪。”
高帝表情裂了。
顾景澄表情僵了。
战修觉得自己幻听了。
只有重溪,笑眯眯的继续奋战在食物中,压根没听到。
吃得正欢的重溪感觉身边人情绪不对,抬起头,嘴里还叼着一个螃蟹腿。看了一圈下来,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内花园寂静无声。
重溪赶紧吐掉了嘴里的东西,擦了擦爪子,看向战修。
战修一脸震惊之色,都没空理他了。
重溪:卧槽这什么情况?!
10、饮宴(下)
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耶律楚材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皇帝陛下,您刚刚可是答应了,说无不满足。怎么,我只是要了一个人而已。”
高帝就有那么一丝被人利用的怒气:“耶律太子,这个人,朕做不了主。”
“又不是什么军机大臣,也不是什么内阁首辅,皇帝陛下这么舍不得?”
“耶律太子,这话欠考虑了吧。”睿亲王放下酒杯,多年来驰骋沙场历练出的气势让耶律楚材有些退缩,可一想到那个人,就又提起了精神。
“睿亲王这话怎么说?”
“醉楼之主是什么人,天下人都知道。这种事情,只怕没人做得了住,除了他自己。太子殿下与其在这里跟圣上理论,不如问问那人?”
四两拨千斤。
睿亲王端的是好算计,将这件事直接抛给重溪。若是处理好了,不仅能灭夏国威风,还能让两国的战争的发生时间后延;若是处理不好,不仅夏国要马上开战,只怕连高帝也不会让他好过。
重溪听那些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叨叨了半天,总算明白出什么事儿了。
感情是那头野驴敬酒不吃吃罚酒,打上自己的主意了啊……
重溪摸着下巴——这畜生还挺有眼光啊。
战修望天——你还挺高兴。
重溪挑起战修的下巴——人家要我没要你可不就是有眼光么。
战修隐隐要炸毛——你什么意思?
重溪把手放下来——你觉得嘞?
战修彻底炸毛——挑衅啊你!
重溪点头——就是挑衅怎样?!你咬我啊!
战修遏制住想要站起来揍人的冲动——回去再收拾你!
重溪尾巴都翘起来了,摇啊摇的,战修扭过脸去,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有尾巴了不起啊!我特么也有!
不就是猫妖么有什么好得瑟的,就好像我不是一样……
“重楼主,你怎么看?”睿亲王适时打断了那边两个人的眉来眼去——这俩人还真让人头疼。
“我么?”重溪没有站起来,反而往后靠了靠,手肘拄地,手指不停拨弄着眼前的头发,“对于夏国,我可是没什么兴趣,就不答应了。”
“重楼主答应的太快了吧,不如再考虑考虑,本殿一定不会亏待楼主的。”
“亏待?毫不夸张的说,醉楼日进斗金,江湖上也是无人可欺。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给了你这个自信,让你相信我一定会和你走?”重溪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蔓延着黑色气息,“对于你的这个提议,我很不高兴。”
重溪走到耶律楚材面前,右手一抓一放,巴图鲁的一柄狼牙锤就化成了一地残灰。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倚仗是什么,醉楼就是做消息生意的,天下间的事,还瞒不过我。告诉芈妙容、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卓玖言了,告诉她,我等着。虽然机关术我不如她,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重溪贴在耶律楚材的耳边,呼出的微热气体让耶律楚材起了反应,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人压在地上给办了,可是那一地残灰,让他有贼心没贼胆,“太子殿下,记得回去把亵裤的颜色换了,绿色不适合你。”
说完,转身,面带笑意的回到战修身边。
就连那周身萦绕的黑色气息都没有了。
耶律楚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僵在了原地。
“耶律太子?”
睿亲王的声音将耶律楚材的魂(?)叫了回来,耶律楚材猛地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手心里都是冷汗。
“耶律太子,看来重楼主不是很乐意啊。”
“无妨,强人所难也不是处世之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耶律楚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就瞟到了重溪那边,然后就是一个哆嗦——重溪的声音就跟毒蛇一样,虽然最后一句话实在是让人严肃不起来,但也传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这世上,没有他重溪得不到的消息。
所以,好自为之。
重溪坐回去时,战修就狗腿的递上了一块螃蟹肉。重溪笑眯眯的张嘴吃了:“好吃!再剥一块!”
“……”战修把爪子伸向了桌子上的最后一个螃蟹,心想着他要是一会还要吃可怎么办?
如果管皇帝要他会不会给啊?
战修正在纠结呢,眼前一个阴影挡住了光亮。战修刚要抬头,就看见面前的桌子上又放上了两个热腾腾的清蒸大闸蟹。
宫女敛衽一礼:“重楼主,这是陛下特意给您的,说您爱吃螃蟹,龙雀城又吃不到新鲜的,一定要多给您备两只,让您吃满意了。”
重溪点头道谢,然后伸手拿了一只看起来特别大的(当然确实也不小),举起来,抓了螃蟹的两个钳子,“嘎吱嘎吱”地夹了两下,对皇帝示意——多谢啊,很喜欢。
之后的饮宴一直处于一个和乐融融的状态,就是耶律楚材不停的走神,几次举杯同敬都要让人提醒才反应过来。
尴尬得嘞。
倒是重溪和战修,明明在那里愉快地玩耍,可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言不合差点就打起来,那场面,可真是——跟两只猫呲牙咧嘴炸毛要挠人的架势一模一样。
不过俩人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前一刻还你死我活非要跟人打一场,后一刻就你喂我我喂你旁人非礼勿视了。
简直幼稚。
“对了,你跟那头耶律说什么了让他放弃了啊?”战修啃着一个大苹果问。
重溪吃着核桃酥,边嚼边说:“没什么,就是机关谷的少谷主逃去了夏国,现在在夏国皇宫。”
“什么?!”战修看了看两边,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消息?”
“三天前,飞白飞鸽传书告诉我的。当年机关谷全谷被灭,独独留着这么一个活口,活到现在还真是个麻烦。”重溪一下一下的嚼着嘴里的点心,把它当成了卓玖言的骨头,嚼得万分用力,“当年的疏忽留到现在就成了大错成了祸患,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楼里的人该敲打敲打了,绝不能再这么懈怠下去,卓玖言的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可不能再有第二个了。”
“怎么,听你这意思,机关谷的事,是你做的?”
“很奇怪么?为了醉楼,我什么都能做。”
“不奇怪,相反,很合理。”战修把苹果啃得只剩下一个核,随手一扔就扔到了果盘里,“你重溪就是这么一种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我以为战大侠会看不惯我这种狠毒做法,看来是我想多了。”
“江湖不是个善良的地方,醉楼能到如今的地位,你手上绝对不干净。”战修又拿了个橘子吃,“当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这件事,江湖人么,就没有手上干净的。”
重溪凑过去:“原来战大侠也杀过人啊,我还当你只会喵喵叫呢。”
老话讲,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
这可是今天第三回了啊!
叔可忍婶都不能忍了!
高帝隔着那么老远都能感觉到战修和重溪那张桌子上的暗流涌动,看这架势,很快就要摆到明面上来了。
火山爆发的节奏啊。
重溪到底说了什么啊战修这么好性子的人都发火了。
简直好奇。
顾景澄看那俩人似乎又要打起来,不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幸亏自己收了心思。
可是也不能任由俩人胡闹下去,这可是在皇宫,不能由着性子来。于是睿亲王就让自己的贴身太监去敲打敲打俩人,别闹过了。
重溪和战修都不是不晓事的人,被人敲打过后也就收了性子,规规矩矩,吃吃喝喝。
再不闹了。
皇帝和睿亲王同时长出一口气——终于安生了啊。
晚上回去的时候,没有跟着王府走,反倒是骑着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时间已经很晚了,大部分的店铺都已经关门,还在揽客的,不是赌坊就是青楼,俩人都没兴趣。想出城去玩,可是城门早就关了,就只能走到哪算哪了。
“阿修,刚才得着信儿,说是我要从合欢院里搬出来了。”
“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
重溪趴在马背上:“那个院子可真是住的我浑身不舒服,搬出来了也好,省的费心思说了,顾景澄还是挺能看清的。”
“你知道?”话刚出口,战修就觉得自己犯蠢了——现在收回来不来得及?
重溪翘起嘴角:“当然。”
“王爷又说让你住哪里么?再给你个别的院子?”
“你猜。”
战修望天:“王府这么大我要是都猜一遍就明天早上了。”
“王爷说让我搬你那个院子里。”
“……!!!!!!”战修震惊脸,“真的假的?!”
“你猜。”说着一夹马腹跑得远了。
战修在后边喊:“阿九,回去我帮你搬东西吧!干脆咱俩住一屋算了还省得再收拾了你说怎么样!”
重溪啐了一口,笑骂:“要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