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几天夏萧都没有画出一张画，坐吃山空。夏萧决定今天最后一天，如果还这样他就找其他办法。
夏萧对着路过的人小声的叫揽，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已经丧气的时候前面停了人。
“画张画！”
夏萧心想终于有客人了，高兴的抬头，他愣住了。在他面前的是向羽！
向羽在小马甲上坐好，他没有什么表情。
夏萧说不清当时的心情，向羽身旁还有几个人，应该是他的朋友。
向羽：“画吧！”
夏萧收起复杂的心情，在白纸上刷刷的动笔。全程向羽都没有看过来，他侧着脸看着一旁。
快要好的时候，向羽又说句话：“在上面签你的名字。”
夏萧的笔顿了一下，说：“嗯。”
夏萧把画拆下来递给他，是他的一个朋友接的，他看着画说：“别说，画得还挺好，一看就是专业学校出来的。”
向羽看着他说：“多少钱？”
夏萧：“十块钱。”
他拿给他，夏萧接住，他们就走了。远远的夏萧听到一个女生说：现在相机拍出来比这好看多了，向羽你怎么还花这冤枉钱？向羽没说话，倒是刚才那个男生说了，他说：这是艺术，懂吗！
夏萧把那十块钱收进口袋，收拾东西回去。
在巷子口夏萧把那十块钱买了个煎饼果子，剩下的五块钱还可以买他的晚饭呢。要是在以前这十块钱他可能会留做纪念，可是现在，他的肚子很饿。
夏萧没有再去那个公园。他把地址告诉王旭的第二天下午，王旭就来了。他不由得也惊叹夏萧的无处比他相像的差，夏萧现在已经适应了，房子虽小好在他弄得干净。
光线不好，房间里很昏暗，王旭进来说：“天黑了吗，怎么不开灯？”夏萧把折叠椅递给他，说：“适应适应就好，这里的水电费可都是自己交的。”
王旭坐下来，确实现在光线比刚才亮了好多。夏把王旭带过来的水果洗了洗装在盘子里，放在他两中间的小马甲上，而自己坐在床上。
夏萧道：“你也看到了，我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幸好你今天带了水果来。”他和王旭已经很熟悉了，彼此相互间开开玩笑也没什么。
王旭道：“这么久才把地址给我是有什么吧，说吧。”
夏萧呵呵笑，也不瞒他了，说：“我已经欠了一个月房租了，这个月要是在不交就被赶出去露宿街头了。”
王旭问：“上次通电话你不是说你在一家小超市当收银员吗？”
夏萧说：“本来是的，可是上个周老板的侄子来了，我就又没工作了。”其实也不止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夏萧没说，就是他当收银员的这几天收了好几百假币，老板说他真假钱都认不得还收什么银。夏萧挺不服气的，办超市不买验钞机还怪他不识钱，活该他永远都是个小超市！
王旭看着他道：“要不你来学校当我助理吧？
夏萧摇头，他现在好像对学校有恐惧症，特别是艺术学校，而且他也没听说过一个美术老师还可以有助理的。
王旭看着他，有些犹豫的损说：“其实，有一个工作我一直没对你说，我觉得不适合你。”
夏萧：“你先说说看。”
王旭：“我家那边有一个幼稚园在招老师，男女不限，但工资只有一千五。”
夏萧：“幼稚园？”
王旭点头：“嗯，就是让你照顾小孩子的吃喝拉撒睡，不是很辛苦就有点烦，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夏萧心里盘算着一千五，扣除八百房租，还剩七百，在扣除水电费他省省总可能勉强够，而且他现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旭看他真的有认真在想的样子，又说：“你明天可以先去看一下那里再做决定。”
夏萧：“嗯，我明天去看看。”
第二天，夏萧真的按王旭给的地址去，真有这么一个幼稚园，可是当他看到一个大人就要围着好几个小孩转，流着鼻涕的，哇哇大哭的，还有的还说要拉耙耙，夏萧逃似的出来，他觉得小孩子实在是可怕。
夏萧垂头丧气，他不知道这个月和上个月的房租怎么办了，还有他的温饱现在是最大的问题。
边走边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招工的小广告，天无绝人之路，果真让夏萧发现了。
是酒吧招服务生，男女不限，成年人，五官端正。月薪2500，小费自留。上班时间是20：00到03：00，。夏萧想了一下进去了。
自从在酒吧工作之后，夏萧就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刚开始时他总是不适应，还打碎了酒杯，被老板说了几句，后来也熟练了。和夏萧一样的服务生有好几个，不过女生才三个，毕竟酒吧不怎么合适女生。
有时候客人会让你喝酒，这是有小费可以拿的，和夏萧比较好的小梁就特别希望客人让他喝酒，他流酒好。有次小梁喝酒得的小费就有三千，把他高兴坏了，直说这个月都不用上班了，但也醉得不成样子，还是夏萧把他带回去的。夏萧酒量不好，也不愿意在别人的叫呼声中像猴戏一样的喝酒，所以他的小费很少。有一次夏萧问他怎么总有客人让服务生喝酒，小梁晃着手里的红票子说：“他们，就好这一口。别看他们人摸狗样的，心里头龌龊着呢。”
直到有一天，酒吧生意火爆了，服务生都不够人手。可偏小梁不见人影，领班叫他去找，夏萧是在酒吧里的洗手间找到他的。当时他四处都找不到他，在洗手间门口听到里面有动静，夏萧走进去，一个隔间里传来了奇怪的呻吟声，好像痛苦又快乐。
过了会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秃顶的老男人，他看着夏萧把裆部的拉链拉上去。夏萧看着他莫名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头。男人走后，夏萧就看到小梁也从那个隔间里出来，夏萧看到他额上全都是大颗大颗大汗，手里还捏着几张票子。
他看到夏萧脸上有短暂的错愕，随后又恢复自然。他说：“怎么了，是不是人手不够了，走吧。”说着把那几张钱塞进的裤子里。
夏萧把他拦住了，他很生气，纵然他知道不多，可刚才他是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夏萧：“为什么这样做？”
小梁抬头看着他，好像他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小梁：“为什么？”他拍拍放钱的口袋说：“为了它，为了他可以救我妹妹，她下个月打算要动手术的，只有它可以让医院动刀子！”
小梁撞着他的肩膀走出去了，夏萧看到了，原来总是笑呵呵的小梁也是会哭的。
后来他和王旭说是，王旭叹了口气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都有自己的无奈。”他又看着夏萧问道：“夏萧，你讨厌那个吗？”
夏萧不知道他说什么：“？”
王旭：“gay？”
夏萧没想到他这么问，看着他那么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夏萧也不由得严肃了。
夏萧半开玩笑的说：“谈不上讨厌不讨厌，别说你是？”
王旭：“如果我说我是呢？”
夏萧呵呵笑道：“别开玩笑了，就算你真的是我也不会看不起你的，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
王旭一笑道：“跟你开玩笑的，不过也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看得开了。”
又嘻嘻哈哈聊了会，王旭临走时对他说要不他别再那里干了。夏萧笑道：他又不是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自己会小心的。
王旭走后，夏萧给王玲静打了电话，他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以前王玲静都是几天就给他电话的，这次隔得有点久了。
王旭是他朋友没错，可是王旭是不知道过去的，没有参加到他过去的朋友；而王玲静就不一样了，她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过去和现在的人。而且就是他家里发生那件事后，她也没有因此和他疏远，有些话他不会和王旭说但可以和王玲静说。比起女朋友她更像他的知己。
电话响了几下就被接了，夏萧问他最近没事吧，王玲静说她在准备期末考试，所以没有给他打电话，夏萧想想现在是到期末的时间了，也没多想，聊了几分钟王玲静说要复习就挂了。
夏萧想着王玲静最后问她的，过年他回来吗？他想了想还是说不回去了。回去，回哪个家，在那里他还有家吗！？
第十三章
过年了，夏萧还以为他要一个人过的，没想到王旭没有回家而是过来和他一块过年。
看着城市里大街小巷都弥漫着过年的气息，本来租在他隔壁的有好多都回家了。以往热热闹闹的夏家，现在都四散分离了，生活真是变幻莫测！
“夏萧，春晚开始啦。”
“嗯，过来了。”
幸而还有他陪着，感谢他。两个人盖着棉被在床上用电脑看春晚，看春晚主要的不是节目而是那种全家团聚的每年一次的气氛。
可是有些节目真的很无聊，在夏萧昏昏欲睡时，王旭推了他说：“下面的节目是这几年很火的一个组合FGF，他们都可以上春晚了，果然只有积极向上的正能量才是主流啊，他们那一大票粉丝一定给春晚带来好多点的收视率。”
夏萧被他推着才有些清醒，耳边隐约听到FGF，脑海联想到一个人，向羽，他当时好像也说过的，好像是说什么飞向未来？！这时节目已经开始了，欢乐充满动感的音乐响起，夏萧瞄过去，在一闪而过的节目介绍中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心跳如击鼓一样。
王旭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刚才还昏沉沉的人现在睁大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屏幕看，脸色严肃的令他害怕。
王旭小心翼翼道：“诶，你没事吧？”
夏萧并没有回答他，他的眼里好像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王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有正在唱歌的FGF组合，没有什么特别的。
夏萧盯着屏幕里的三个人，手紧张的在发抖。终于节目结束了，三个人站到台前。
大家好我是FGF的唐相一、我是周舒可，我是汤乔，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恭喜发财！
这一刻，夏萧的脑中轰的一声，瞬间空白了，他的手垂了下去，双手软软的无法握合，夏萧整个人靠在床头，嘴唇轻轻的一张一合。
可可！
王旭探过身去，奇怪道：“哥哥？”他以为是夏萧想家人了，也没多想。
整个晚上夏萧都恍恍惚惚的，在零点的钟声响起，鞭炮声震天响起，王玲静发短信过来他也没有接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给他的震惊会那么大，周舒可只是他记忆中很小的一段而已。
在后来的日子里夏萧近乎疯狂的搜索有关于FGF的信息。
FGF正式出道在四年前，三个成员在出道之前都经过四年的培训，出道时才十五岁，他们的歌曲以青春活力为主，一出道就掳获了大片女性的心，是这几年很火的组合之一。
周舒可，FGF队长，生日0730。身高183cm，昵称：周队，舒舒，小可。喜欢的运动：打篮球，爬山。喜欢的食物：肉的都喜欢。最喜欢的零食：苦巧克力……
夏萧死死盯着屏幕，连呼吸都急促了。他喜欢吃苦巧克力，会是因为他吗？夏萧在微博注册账号，取名为夏小的夏天。，就这样他成为了周舒可三百万粉丝中的一个。
周舒可很少发微博，而夏萧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刷微博，偶尔周舒可更博，附上一张他的照片，底下就有好几万的评论量，有说加油的，有说休息身体的，有说他有变得好帅的，有说我们永远爱你的，还有的说上大学，有没有交女朋友啊等等各种关心。
夏萧很少评论，有时他会想如果他在下面留言他会看到吗，就算他看到了会知道是他吗，就算知道是他了他会说什么，而他自己又是想让他说什么呢？他们这么多年不见，就算有什么也该淡了，况且他们什么也没有。
夏萧看着周舒可的照片，真的觉得他已经不再是当年在乡下那个小孩了，他变得成熟稳重，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有一次，好久不更微博的周舒可终于更了，夏萧也有点喜出望外，可是一看微博正文夏萧眉头皱了起来。
昨晚练舞不小心扭伤了腿，不过大家不要担心，很快就好了。附上一张打石膏的图。
才十几分钟评论就三十几万，无非还是关心他的话。夏萧看了很久，打下几个字：自己小心。发送，显示评论成功。
过后的几天夏萧总是特别关注微博有没有回复，可是现实很正常的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夏萧有些失落，不由的嘲笑自己想得太多了。
一切都是正常的样子，正常的在天黑后去上班，天亮后回来睡觉。小梁的事两个都没有在提，王旭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都有自己的命。
夏萧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当他发现时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他四处借钱买货，直到最后酒吧的同事都不再借他。他曾想过去和王旭借，可是他不想让他知道，他害怕王旭知道。
这天晚上，酒吧的更衣间很安静，和前面的热闹形成很大的反差。
“求你，小梁求你先借我点，我会还的，一定会还的！”
小梁看着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不断哀求的人，眼红红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你已经染上的还是谁？”
那人狠狠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三个月前就开始了。”他真的不知道，三个月前来了一个新人，个子小小的，脸瘦瘦的，他对每个人都很哥们的样子。有一次他递给他一只烟，说不抽就是看不起他。夏萧原来是不会抽烟，可过意不去就抽了一口。抽了之后他感觉整个人都很愉快，后来又有几次他让他抽他也就没拒绝。当时他一点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烟，没想到。可是那个人没几天就因为得罪客人被赶走了
小梁把他拉起来，说：“三个月前，你是不是抽了那个新来的烟！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在酒吧别人给的烟是不能随便抽的！夏萧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个人吗！”说着流下泪来，他想不到夏萧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年看到他的事那么气愤的人，从来不喝客人给的酒，准时上班从不翘班的人。现在却为了毒资不择手段。如果刚才不是因为他和另外一个服务生打起来，他还不知道。他居然为了一百块钱小费和同事打起来！真的让他很意外。
夏萧坐到地上，双手撕扯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呜呜哭起来，“小梁我真的很难受，我真的很难受，我需要药！”
小梁递给他一百块，说：“明天去戒毒所吧。”
夏萧夺过他手中的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萧打开微博，在那个人无数的祝福中打下几个字。
生日快乐。
看着黑暗中的房间，夏萧深深的恐惧了。他现在不敢照镜子，不敢和以前认识的人见面，连王玲静的电话他都只是十打五接。
他讨厌自己。
他已经忘了有多少个日夜蜷缩在黑暗的被子里，忍着身上的痛苦，恶心，忽冷忽热，连呼吸都困难。没有人知道在开始的一个多月，他试图自己戒掉毒隐。绑上自己的手脚，毒发时的那种痛苦就如恶魔一样渗入他的每一根神经，时刻提醒他别想从它的魔掌中逃脱。
他昏了过去，醒来时看着自己排泄出来的东西，让他觉得他和猪狗已经没有什么不同。
当痛苦再次发作时，他已经绝望了，戒毒的那种要把他撕裂的痛苦他已经不敢再承受，他认了。
打架的事情发生后，夏萧就被开除了。没有了工作就意味着没有钱。
第十四章
那天一大早夏萧就给王旭打电话说有事，王旭要他先去他那里等，上午上完课他就回来。夏萧是有王旭家钥匙的，也去过几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