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的耳朵动了动,眯起眼睛。
他感觉到了对方的波动,人还活着,并且没有濒死的征兆,确信之后,才放松下来。
……但还是要尽快去拯救老婆!
豹子眼睛一转,伸舌头舔了舔血迹,尝够了味道才作罢。
离开树干,往前两步,脚下有物。
硌爪。
然后他看到了那柄刀,化成人形,拾起了那柄刀。
月光洒在他的侧面。
这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样子了。
他面容俊朗,身形高大,猿背蜂腰大长腿,衣服是白色的,皮毛的颜色,而身披着一件黑色的貂裘,貂裘靠近胸膛右侧别着一根金色的羽毛。
那是身为王者的象征。
衡格大陆以胸膛右侧别着的羽毛颜色区别尊卑,最高贵者为金色,最低贱者为黑色。
再贱的就是奴隶了,奴隶是不配别上羽毛的,不配拥有任何权利,生杀予夺全部由奴隶的主人决定。
从高到低颜色分别是:金色,红色,白色,灰色,黑色。
五个等级对应的分别是:王者,州长,城主,奴隶主,普通人。
普通人的意思是,你比奴隶好一点,你拥有自由。
但其实就只是好一点,因为能力值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也不可能在衡格大陆上独自过的很好,除非你吃虫子。
这个别着金色羽毛的人,他从头发丝到脚趾都带着一丝不属于这片丛林的雅致,瞳孔如黑曜石,表情严肃,端详手中的刀。
这人正是沈渊。
“你,过来。”他指着在树上的一只鸟。
那鸟瑟瑟发抖,如嫩鹌鹑,“大,大,大王……有什么……吩,吩咐……”
它说的是人话。
“把昨天看到的事情告诉我。”沈渊的声音虽然没有什么波澜,但能听出来其中的愤怒。
那鸟哆哆嗦嗦的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03.王的老婆
大约是沈渊的神态比较温和,小鹌鹑一样的鸟开始话都说不利索,到后来就十分流畅,绘声绘色,最后还八卦的问了一句那人到底是谁。
到底天性挡不住,费罗鸟不八卦毋宁死。
沈渊没有刚发现血迹那么紧张,心情因为老婆的出现变得很好,看它只觉得好笑,把刀子收起来,“我老婆。”
费罗鸟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王的老婆。
王的老婆!
那是个雌性吗?!
可她分明看到那人是张男人脸!
费罗鸟受到了惊吓。
“大王,可以问一下你的择偶标准吗?”费罗鸟吭哧吭哧挤出来点胆子,继续不怕死的问。
八卦就是要有这样的胆量。
沈渊瞥了她一眼,“你人形是什么?”
费罗鸟落地,化出人形,是一个萝莉。
沈渊眼中一阵嫌弃。
费罗鸟心灵受伤,“大王,你的择偶标准很高吗?”
“身高,腿长,臀翘,耐操。”沈渊扔下八字箴言。
萝莉看了一眼自己,发觉自己完全相反,个矮,腿短,平胸,性别女。
沈渊化身为豹,沿着气味,朝着容迟离开的方向奔跑。
费罗鸟跟在他头上,追着问八卦。
沈渊跑的太快了。
费罗鸟不明白为什么沈渊这么急着去找他的老婆,因为王应该不缺老婆,虽然沈渊是衡格大陆著名的、口口相传的黄金单身汉。
难道是因为性急?
食色性也嘛。
她还是开口问,不然会被自问自答给憋死:“大王,你应该不缺老婆,为什么这么慌着找这个?”
沈渊因为喜悦,和费罗鸟也就多说了两句,“因为我有很多话对他说。”
“说什么啊?”费罗鸟蹬鼻子上脸,“什么话这么着急?”
沈渊哪怕变成兽,也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带着的笑意,“我单身了很久,积攒了很多话,想对他说一辈子,所以慌着去找他说,好了,再多问题也不回答你了。”他话音刚落,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穿行在森林中。
费罗鸟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于是她就停了下来,惆怅的望着远方。
她再次化身人形,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深感做人之艰难,“为了不被吃掉我忍痛异化了费罗鸟,吃虫子维持生命,本想着嫁入高门当王的女人,现在王居然找到老婆了,世界还能有点爱吗……诶,小蛇!”
一条青色的,跟大号菜青虫一样的蛇跑的欢快,萝莉立刻化身成费罗鸟模样,把那条小蛇叼起来吃掉。
不怪萝莉这么感叹,在衡格大陆当女人,生存实在是艰难。
毕竟这是只吃素就会死的衡格大陆啊。
******
容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黑漆漆的,他在一个门都没锁的木屋子里,大概是柴房吧。
胸口的伤已经不痛了,扯开衣服看,发现连疤痕都没有留下,除了被拖回来时在地上蹭到的污泥和灰尘。容迟心中觉得不对,屋子外静悄悄的,连人都没有。
这真是奇怪的景象。
他试着敲了敲自己的断腿,脸上纠结起来,还是很痛,但能走了。
痊愈速度太快了。
这时候他手心发烫,容迟这才想起来导致自己穿越的元素——那颗红石头。
他记得自己拿到手里就失去了意识,醒来之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而此刻,他掌心中出现一个印记,正是那颗石头的样子,手背也是一片灼热,仿佛岩浆从沉睡的火山中爆发出来,各自流向应该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图腾——那图腾仿佛一只涅盘重生、展翅飞翔的凤凰。
容迟想起来自己当初拍下这块石头的初衷,好像就是听到凤凰图腾的传说。
凤凰图腾的传说也是他师父告知他的。
然而不及深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容迟的回忆。
容迟警惕起来,习惯性的想要摸自己的刀,结果才想起来刀不在自己身上。
这让他觉得这一刻自己像是在裸奔,没有刀的杀手和没有穿衣服的人一样,让人觉得不安全。
门“吱呀”一声打开,少主走了进来。
容迟看到他就觉得脖子痛。
显然今天或者昨天下午的拖行让他记忆深刻,不仅屈辱,而且沉痛。
“醒了?”少主二话不说就想摸上来。
容迟扶着墙壁站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少主玩味的笑了,“紧张什么,天赐?”
容迟依旧冷着一张脸。
“没个奴隶该有的样儿。”少主也不管他到底什么态度,直接靠近。
容迟闪电般的扼住他的喉咙,少主的动作也很快,手掌一侧成刀,砍上他的手腕,容迟脚尖一点跃起,侧旋三百六十度以头部为顶点呈圆锥形从少主肩上翻过去,金鸡独立,站在门边。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他身手太好,让少主忍不住侧目,嘴角勾起,因为长相的缘故,看起来笑的很残酷,带着狼的狡诈与阴狠,“你怕我吃了你?”
容迟看似面无表情,实则依旧警惕,看到门后有一根木棍,伸手拿过来,撑住地面,给自己的腿一些时间恢复。
“你是哪个城出来的?”少主眯起眼睛看他,“身份是什么?我猜奴隶,男宠,禁脔?看你的样子不像奴隶,这么漂亮当奴隶真是浪费,你主人应该多疼爱你一点。”
疼爱你太爷爷!
容迟开口估计就要暴露自己不是本地土着这一事实,索性什么也不说,百句不如一默。
对方似乎非要等容迟开口说话,似乎他不说话就要和他耗到底。
“你的名字。”容迟终于开口。
他十分不爱拧巴,职业缘故,热衷于速战速决。
“我叫枭。”少主眸色深沉,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终于肯开口了?”
逗弄之意不言而喻。
容迟的手心越来越热,全身的血逆流而上充斥大脑,眼前一片血红色,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到眼前之人给他的痛苦和屈辱。
从来没人敢像对待牲口一样对他。
开始还能感觉到自己的不理智和冲动,到后来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
枭靠近,靴子踩在地上发出“踏踏”的声音,看着容迟清冷的脸,心情不由得变好,衡格大陆大概没有那张脸比的上眼前这人,跟着他那个种马爹出去打猎也不是没有好处,这一次他算是捡到宝了。
“你要懂乖了,不就不用受那些苦了?长这么一张脸不听话小心被卖到妖妖馆,红灯区的人才不懂得怜香惜玉,伺候我一个不比伺候一堆人来的强?毕竟看到你这张脸,估计都想漕烂你,野兽可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枭靠近容迟近半丈的时候,容迟手背上金光一闪而逝。
枭什么都没有看到。
容迟一阵暴躁,不受驱使的拿起手中的木棍“啪”的一声打在枭的头上,直接把木棍打断了。
枭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失神的时候,还被人打了一棍子,容迟速度太快。
明明下午和阿辉对峙时候的反应还不算快。
是的,在衡格大陆一个别灰色羽毛级别的奴隶主眼中,容迟这个来自地球的,将将及至S级别杀手的人的动作,还不算快。
这真是个变态的大陆。
枭此刻只想到四个字:他失算了。
这让他一阵懊恼。
他一向不甘愿自己只是一个奴隶主的儿子,因为平日里无论从狩猎,还是从斗兽场来讲,他都是英勇无敌,智勇双全的,失利败北哪怕一次,都让他觉得羞耻。
所以,他动手了。
毕竟被打这一事实,太让他失面子。
他一把掐住容迟的脖子,容迟刚才大脑充血带来的不理智和冲动此刻被一盆凉水泼醒,被枭像掐小鸡仔一样按在墙上,双手双脚自然下垂。
因为距离刚才不足片刻,他开始全身使不上力,如果说刚才还像被一盆冷水浇在头上,现在又像是冷水烧的沸腾,蒸桑拿一般。
他握紧手心,手背在烫,心在烧,大脑也有些发热,尾椎骨有些痒,缺氧使得大脑不清晰,整个人飞了起来。
他被枭扔了出去,朦胧间只听到一句话。
“把他给我拖出去喂狼!”
04.暴力屠狼
容迟是被疼醒的,睁眼就看到灰色的狼头正在啃噬他的肩膀,他惊出一身冷汗,下一秒抬脚直接踹到狼的肚子上。
这是十分狠厉的一脚,冲击力惊人。
“嗷呜!”狼被踹飞,空中打了个转又自己摆正姿势落地,前爪伏地,对容迟龇牙咧嘴。
容迟的衣服被咬的破破烂烂,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没有直接咬到脸上,否则现在连眼睛大约都睁不开。
灰狼和容迟对峙,两者谁都没有大胆的往前。
大概灰狼还记得昨天下午的时候容迟刺它的那一刀,它记打记吃,毕竟恢复力再强悍的种族,也是会痛的。
这也意味着从另一方面来说,它仇视容迟,对方不仅让它在一次狩猎中被揍成狗样,更让它失去了主人的恩宠。
这对于衡格大陆上的野兽来说,下场十分惨烈,可以说只有一死,然后被分尸吃掉。
所以此刻灰狼的目标,就是咬断容迟的脖子!
容迟分心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刚才反击枭的时候,这个图腾让他掉链子这件事,他到现在还记得。
那图腾已经不再给人灼热感,此刻像是长在了他的手背上一般,凤凰的形状很完整,羽毛眼神虽然微小却仍可谓栩栩如生。
子不语怪力乱神,容迟也知道自己遭遇绝非科学可以解释的。
不过对于图腾的研究可以暂且放一放,当务之急还是解决这只灰狼。
灰狼在他身旁踱步,仿佛在打量如何咬上来可以一击致命。
容迟心想,晚了,既然刚才没有直接咬着他的脖子把他咬死,现在他就要把这只狼给弄死。
他的腿已经好了,恢复可谓神速。
阿米豆腐,虽然不能轻易杀生,但为了活下去还是杀了的好。
他的双手又不是第一次沾血。
灰狼迅速蹿到他的背后,容迟猛地一个转身,手握成拳,挥向狼的眼睛。
灰狼张开血盆大口,前爪空中抬起试图拍容迟,目标是容迟的头部。
容迟岂能容许一个畜生欺负到他头上!
昨天会落下风不过是因为他腿部受伤,加上初来这世界,猝不及防,对方又是一人一兽合击,对于陌生环境的探究和适应,对于和地球完全不同场力的错判,让他失手,叫敌人占了上风。
今日只对上这只畜生,他又完好,就要给这只畜生看地球上的三分颜色,到底是个什么颜色!
“砰——”拳头与狼的眼睛对上!
灰狼的前爪来势不减。
它连哀嚎都没有,大概知道这一战,不死不休!
第一步打击灰狼的眼睛,使其对环境和自己动作的判断力,都下降。
接着就是第二步!
容迟另一只手如蛇攀沿而上,缠住灰狼这一只前爪,往后一缩,抓住狼腿腕部,狠狠向前一推!
空气中甚至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容迟打蛇打七寸,占上风断然没有饶了敌人的道理,灰狼体重约莫有一百来斤,受重力缘故往地上坠落,有压住容迟的趋势!
容迟扯着那骨头断了的前爪,往旁边一甩!
“砰——”屋舍的墙壁甚至有摇上一摇的趋势,那狼痛的厉害,却什么也嚎不出来。
因为他的下巴碎了!
灰狼落地,容迟骑在它身上,拳头继续招呼在那狼的头上,打的对方呼不出来气,只能从喉咙里哼出呜咽,打的脑骨碎裂坍塌,直到最后什么都呜咽不出来,口吐鲜血,身体抽搐。
容迟的手皮肉也因着撞击而显出白骨,他却没有停下动作。
后来灰狼已经不动了,眼睛中野兽的光芒也不见了。
灰狼死了。
容迟方才还像是有无穷的力气,此刻也颓了那不死不休的势头。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容迟喘气,因为连番用力,话都快连贯不起来了,“我不能死,所以只能是你死。”
他的底线是活着,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
他阖上那狼的眼睛。
容迟口干舌燥,他的嘴唇苍白,头发因为刚才的动作沾在额头,眼睛黑漆漆的,瞳孔中之光有如星辰。
汗滴从他鬓角顺延流到下巴,又滴入锁骨当中,容迟感觉自己手臂发软,就像他当杀手时被训练和野兽搏斗,他百般挣扎只为活下来。
那时候也是殊死之争。
容迟阖上眼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却觉得更加干涸。
他扯了自己一根头发,放在狼的鼻子下方,察觉那头发一动不动,才再次确信狼真的死了,才从狼的身上狼狈的爬了下来,手臂因为撑不住力,差点下巴接触地面。
在屋子里逛了一圈,发现什么都没有,门是石头材质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打开,容迟又饿又渴,来到这世界后只来得及喝一口那鸟的血,之后什么都没吃,还打了这么多架,他也快没力气了。
还好在墙角找到了一块扇形的石头,不然容迟真的要徒手把狼给撕扯了吃掉,他还没有这么做过。
毕竟在野外的时候好歹有把刀,可以放血。
想到刀,容迟就想起自己被拉回来之前遗失在野外的那柄刀,可惜了,那可是全球限量版的,他的师父在他出师的那天送给他的。
说是送,之后还是拿了些东西还了这份情,前后用了近千万。
这么说来这把刀也不便宜,找时间一定要拿回来——前提是没有被野兽给叼走。
容迟扯了扯嘴角,一股咸湿流进嘴巴里,原来是嘴唇裂了。
容迟手持扇叶石,使劲割着狼的脖子,把喉管割裂就有血渗出来,狼血并不好闻也不好喝,但也没得挑,容迟总不好喝自己的血,会越喝越虚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