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了。
一瞬间眼神失焦，陈贾感觉脚被拽了一下，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然后何蓉莉欺上身来，扯着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住手！”
陈贾的睡衣被扯开，手被拉着往何蓉莉的身上摸，借着闪光，陈贾看见何蓉莉几乎是上身半裸着。
陈贾想收回手，然而手却被何蓉莉紧抓着，她的指甲都快欠进肉里。
“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别想和他在一起！”
何蓉莉狠狠说着，然后又开始大叫。
她在这样叫下去，真的会把陈父陈母喊来，而他们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
“别叫了！”
陈贾说着想去捂住何蓉莉的嘴，却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莉莉，发生什么事了！”
手电筒的光照射过来，陈母就看到了陈贾衣衫不整，捂住半裸着何蓉莉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的画面。
“小铮，你居然！”陈母连忙走过去抱住瑟瑟发抖的何蓉莉，“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陈贾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
何蓉莉够狠，为了要和自己在一起，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灯又亮起，陈父随即过来，看到这样的画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来就给了陈贾一个耳光。
“畜生！”
陈父显然是怒得不行，这一巴掌打得不轻，陈贾感到耳中嗡嗡作响，口中也涌起一股铁锈味。
“不光搞同性恋，现在居然还想强女干何蓉莉！这是犯罪！你现在连犯法的事都干！混账东西！”
陈贾面对着陈父的训斥，陈母的鄙夷，何蓉莉的做作，只能捂着发肿的脸颊，无话可说。
因为说在多，在他们看来，都是狡辩。
今夜的暴风雨，即将过去。
但陈贾知道，他已经被卷入别人制造的暴风雨之中。
42.只想和他在一起
陈贾被陈父罚跪了两个多小时。
在陈贾双腿发麻到支撑不住的时候，陈父走了过来，告诉他不用跪了。
因为何蓉莉帮他求了情。
一会装可怜一会扮善人，何必这么麻烦呢。
陈贾冷笑了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还是礼貌地对陈父道了声晚安，然后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陈贾瘫倒在床上，疲惫与困倦却无法使他入睡，他就愣愣地盯着窗外，一直盯到天亮。
早上的陈贾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地下了楼。
陈父陈母以及何蓉莉都已经坐在了饭桌旁，陈贾一出现在他们面前，何蓉莉那温巧乖顺的嘴脸在一瞬间露出了得意与嘲讽，然后又恢复如常。
陈贾的眼神从何蓉莉身上冷冷撇过，然后径直进了厨房，拿了个面包咬在嘴里就准备往外走。
他不想待在这里。
他想去陈铮那里。
就在陈贾还没走到门口的时候，“呯”的一声，陈父将手中的咖啡杯猛磕在桌上。
“你出去就别回来了！”
陈父浑厚的声音透着威严，让人心声畏惧，不敢反抗。
但这跟陈贾无关，不管陈铮以前是怎么做的，陈贾不想再装下去了。
所以，陈贾回过头，那着那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淡淡地说了句：“我说过了，我是陈贾，不是陈铮，你没有理由决定我的去留。”
陈贾真的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和陈铮一起，在自己原本的家里生活。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陈父的一句话让陈贾警醒，迈开的脚又落在了原地。
“哈哈……”
陈贾捂着脸开始大笑。
怎么能忘记？自己被陈父的条件束缚着。
可是，他真的想离开啊。
“你不准再去找那个人，我会尽快让人安排你和何蓉莉的订婚仪式，办完后你们就出国。”
陈贾诧异地抬起头，“订婚？和她？”
视线落在了何蓉莉身上，她只是羞涩笑着，伪装的恰到好处。
陈贾摇了摇头，他不能让这种女人得逞。
“不，我才不要和她订婚！我爱的是陈铮！也不要出国！我要和他在一起！”
陈贾情绪激动地大吼着，完全是和陈父对着干。
“你！”
陈父被陈贾无理的态度惹怒，猛拍着桌子起身，陈母急忙拦住他。
“老公，别生气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陈父哼了一声坐下，陈母目光又转向陈贾。
“小铮啊，你也别怪我们突然做这个决定，你昨晚对人家何蓉莉做了那种事，这对她打击多大，不过她跟我说，她喜欢你，也不计较昨晚的事，还帮你向你父亲求情，这么好的女孩子你到哪里去找？至于那个男的，你玩玩也就算了，和何蓉莉在一起不挺好？”
“我和他不是玩！”
陈贾冷回了一句，“不管你们拿什么来压我，我也不会和她订婚。”
说完，陈贾开门飞奔离开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陈贾沿着马路一路狂奔，直到感到喘不上气才停下来。
擦了擦脸上的汗，陈贾掏了掏口袋，只剩几块零钱。
远处来了一辆公交车，陈贾走到站台乘上车，找了靠后的位置坐在来。
转了两班车来到医院门口，陈贾已经身无分文。
“不知道陈铮，会不会责怪我啊，和他父母闹的这么僵。”
陈贾挠了挠头，走进医院。到了陈铮的病房，却发现陈铮不在。
“小贾的话，他在医院后面的花园里。”
陈贾的母亲一般整理着东西，一边说着。
陈贾看了母亲一眼，走过去抱了抱她，母亲身型瘦小，陈贾抱着，硌得心疼。
“谢谢你，照顾他。”
说完陈贾就离开了病房，只留下母亲一人，对着陈贾离去的身影，莫名地流泪。
医院后面有着供病人散步的花园，还有一片人工湖，而陈贾要找的人，就静静地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背影寂寞。
陈贾轻轻地走到陈铮身后，伸手搂上陈铮的脖子。
“你来了。”
陈铮将望向远方的眼神收回，轻落在陈贾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嗯。”
陈贾轻声回应，将脸埋在陈铮的颈间，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
这股味道刺激着陈贾回忆起，他给陈铮带来的伤害。
“陈铮，我爱你。”
陈贾在陈铮的颈间柔吻着，也不管身边有没有其他的人。
“我知道，我也同样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也会一直爱你。”
陈铮抬起陈贾的脸，将面前的人深望进眼里，映在心里。
细吻从陈贾的额间慢慢向下，吻过鼻梁，落在唇上。
感受着陈铮带着柔情的亲吻，陈贾不禁鼻子一酸，他真的好爱面前的这个人。
陈贾在心里发誓，不会再给陈铮带来任何伤害。
只是，陈贾没想到，最后自己还是伤了他。
43.失了约定
两人静静地在湖边坐着，目光时而落在湖中闪烁的点点波澜上，时而随着水鸟矫健的身姿移动，偶尔聊着几句话，带着几分笑，而更多时候，则是放下杂念，享受着两人难得的宁静时光。
陈贾真的希望，这种宁静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
但有时候，事实就是那么无情的在人有着最美好幻念的时候带来破灭与打击。
之前还待在病房的母亲来到了陈贾身边，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
“……阿……阿姨，你这是干什么？”
陈贾过于惊讶，差点叫了妈，然后慌忙改了口，伸手要将母亲扶起。
但母亲却紧抓着陈贾的手不肯起身，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脸上的表情绝望而痛苦。
“求求你……”
母亲低声下气的哀求让陈贾心一痛，“阿姨……有事你先起来再说……”
一旁的陈铮也赶紧扶着母亲想让她站起，但母亲一个劲地摇着头，泪流满面，佝偻着背，将自己蜷缩成最卑微的姿态，苦苦哀求。
“求求你……帮我向你父亲说……让他宽限几天……我们现在手里……实在拿不出钱……小贾他爸已经为了还钱一人打几份工了……再给我们点时间……”
母亲悲伤的话语如针般字字刺入陈贾的心，陈贾狠咬着牙，他没想到那个男人会做的这么绝，把人逼成这样，他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么！
看着母亲哭成泪人的样子，陈贾心疼不已，只能紧握着母亲颤抖发冷的手，点头答应他一定会去和陈父说，让母亲不要再这样跪下去了，他受不起。
母亲抹着眼泪站起，陈贾看了陈铮一眼，让他带母亲回去休息一下，自己也需要回去一趟。
陈贾不清楚，这次回去，还能不能在见到他，但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性，他也会拼尽全力去争取。
“陈贾，再见了。”
陈贾对陈铮挥了挥手，“你快出院了吧，等你出院，我会来接你。”
陈铮看着陈贾，眼里透着不舍与心疼，但也始终相信着陈贾的话，相信他会再来。
“约定好了，你可不能反悔。”
陈铮轻笑着，阳光洒在他身上，泛着淡色金光，陈贾微眯起眼睛，似乎看到了陈铮背后，那银银水光，点点散散，拼凑成一双羽翼，在他伸后展开。
他的自由。
陈贾笑着回应。
“恩，绝不会反悔。”
我们的爱情。
“等我。”
就当是贪婪，不肯放弃任何一个。
陈贾转身离开。
陈贾没想到自己这一走，真的失了约。
在陈铮出院的那一天，陈贾和何蓉莉在酒店举办了订婚宴。
华光闪耀的金色大厅，动听悦耳的音乐，醇香的红酒，华美的宴服，到处攒动着的人影，奉承般的话语，刺耳的笑声，让陈贾厌恶，但他只能强扯出微笑，一一应对前来的陌生人，然后一杯接着一杯的将酒喝下。
今晚的陈贾，对于酒，一概未拒。
不胜酒力，但却越喝越清醒。
心里再痛，胃里再烧，他只能一直笑，笑道面部僵硬，笑道眼里酸涩流泪。
没人关心他，他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熟悉的人。
这次订婚宴，陈贾没有告诉任何人，阿干和陈铮，都没有。
所以，他就一个人，一直喝酒，直到喝到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大吐特吐。
吐到浑身虚脱，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陈贾才靠着水池边，咬着握着拳头的手，压抑着哭声。
他以为这个时间，没人会进来。
所以渐渐地，他控制不住声音，想大喊，想咆哮，想将恨的怨的悔的痛的，全都发泄出来。
溢满眼眶的泪水不停地流下，划过泛红苦痛的脸。
眼泪迷蒙了双眼，恍惚间，陈贾似乎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身影。
陈贾的眼睛慢慢睁大，淡褐色的瞳孔里，映出了那人的面容。
那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陈铮。
44.陈铮的失控
陈贾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幻觉，陈铮不可能出现在这。
酒精的麻痹，不致醉，却生幻。
他知道今天是陈铮出院的日子，可是他没脸去见他。
从那天回到那个家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抉择的权利。越来越多的障碍物挡在陈贾与陈铮之间，他就像是一个被线牵着的木偶，只能随着牵引者，一步步后退，离向往之处，越来越远。
“陈铮……陈铮……”
映在淡褐色眼瞳里的人影被泪水再一次浸散，陈贾只当是幻影，低声哭念着最思念却又最愧对之人的名字。
陈贾捂抓着脸，不管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哭得多难看，他已经难以抑制住，心里的那份苦涩与痛楚。
直到手被狠狠抓住，然后人被拽着往外走，陈贾在一瞬间的无措与震惊中清醒，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熟悉背影，感到着手腕处真实略凉的温度，陈贾心里又惊又悲。
真的是陈铮，不是自己的幻觉。
陈铮拉着陈贾，从其他的出口走，想要把陈贾带出去。
“你放开我！”
在看到出口时，陈贾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不能被陈铮带离这里。
而陈铮却像没听到一般，抓着陈贾的力度渐渐加大。
“我叫你放开我！”
陈贾急得对陈铮大吼，他挣扎着想要拽出自己的手，但根本做不到。
陈铮握得太紧，陈贾能感受到指骨挤压腕骨的那种痛感。
而且此时，陈贾不知道为什么，双腿开始发虚，明明将喝的酒全部吐掉了，却感觉自己像醉酒了一般。
“陈铮……放开我……求你……”
陈贾放低了声音，但陈铮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而且不说话，出了酒店就将他塞进了一辆出租车里，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订婚宴还没结束，他不能就这么走掉，他怕再触怒那个男人，他没有多余的勇气和经历再去承担后果。
“陈铮……让我回去……”
陈贾只希望陈铮能照他说的做，但陈铮连看都没有看他，只留给他一个冷淡的侧脸，在窗外闪过的暗光映照下，变换着不规则阴影。
陈贾的手还被陈铮紧抓着，只是力度比刚才轻了一点。
陈铮的冷漠让陈贾感到陌生。
如果陈铮发火，骂他，打他，他也认了，但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他真的很不安。
车开了大约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陈贾被陈铮拽着下了车，一刻不定地往里走。
陈贾在车上只顾着想陈铮和思考着怎么解决之后的问题，没注意看出租车的行驶路线，下车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之前国庆和陈铮一起回来住的那个家。
陈贾不明白陈铮为什么将他带来这里，问面前的人，也不回话。
陈铮紧拽着陈贾进了屋，顺手开了客厅里的灯，然后将陈贾拉倒沙发旁，狠狠地将他扔进沙发，接着欺上身来，对着陈贾亲吻。
“嗯！”
说是亲吻，其实更像是啃咬，没有平时的温柔，更多是放肆与侵略。
陈铮在烦躁，他的情绪终于表露出来，通过残虐的吻，狠狠向陈贾传达着自己的不满。
唇齿被撬开，湿润的舌粗暴地掠夺着陈贾口每一个角落，搜刮着每一处的柔软。
陈铮的吻过于肆虐，唇齿相碰间，划出了伤口，陈贾感觉到口腔中的血腥味。
“嗯……哈……放……”
陈贾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从来没有过这么难受的感觉。
终于，陈铮离开了陈贾被啃咬的红肿的唇。
“哈……哈……”
陈贾喘着气，因为缺氧而脸色泛红，眼神也有一丝涣散。
当眼神聚焦，陈贾就看到面前那张冷漠的脸。
“你到底……发什么疯！”
陈贾半支撑起身体，盯着那双又变得毫无情感波澜的黑色双眸，冷冷发问。
“呵，”陈铮冷笑一声，“我发什么疯？”
陈铮心里的情绪慢慢浮上脸，冲破冰冷的面具，燃成怒火。
“我在医院，一直等，等你来，可你却不出现，我以为你只是有事耽搁了，要不是顾维打电话给我，我还真没想到，耽搁你的事情，居然是你和那个女人的订婚宴！”
在订婚宴这天出院，真是讽刺。
陈贾感受到陈铮心里的怒火，他愧疚，他心痛，他让陈铮的等待落了空，他让这个约定，随了风。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他没能力去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