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祎斐看了他一眼,离开了房间。
许朗气得发颤,狠狠捶了一下床。
妈的!妈的!
陆祎斐这个人渣!禽兽!
他在心里问候了陆祎斐十八代祖宗,把他会的脏话全招呼在陆祎斐身上,大口喘着气,狠狠瞪着陆祎斐带上的那扇房门。
要他跟他,想都别想!
他瞪得眼睛都酸了,才稍微缓下来一点,然而低头瞄见手上插着的针头,许朗顿时呼吸一紧,然后倒到床上开始头晕目眩。
妈的,都说了不打针,这个混蛋,他一定要杀了他……
陆祎斐把他关在家里,说得好听点叫养他,说得难听点叫软禁。
许朗发了两天烧,整个人都烧晕了,医生给他打针他都没力气躲,这么躺了几天,温度才慢慢退下来。
他瘦了一圈,心情糟得要命,更可气的是,陆祎斐居然就这么把他晾在这,那天离开后就再没来过,当他不存在似的。
许朗想过要跑,但保镖看他看得死死的,他根本逮不到机会从这个家逃出去。
他不明白陆祎斐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又把他关在这,又对他不理不睬,搞得跟是他的错一样。妈蛋,现在躺在这里被整得要死要活的究竟是他陆祎斐还是他许朗啊!他还没发脾气,陆祎斐凭什么给他甩脸色。
许朗整天整天生闷气,他很想找陆祎斐干一架,咬死那个混蛋,可是陆祎斐根本不出现,许朗一肚子的火像砸在一团棉花上,发泄无门,肺都要气炸了。
这么耗了十几天,许朗蔫了,气不动也发不出脾气,单调的生活磨掉了他的精神劲儿,他百无聊赖,无聊得快死掉了。
妈的,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陆祎斐等的就是这个结果,保镖跟他汇报,说许朗不骂不闹了,蔫了吧唧地躺在床上,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只是汪汪流眼泪。
陆祎斐于是收拾一番自己,精神奕奕地踏进家门。
许朗仰躺在床上,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眼角往外流。陆祎斐进来他都没听到,光顾着自己伤心。
陆祎斐走过来,坐到床边给他擦了擦眼泪,许朗一见是他,立时扭过身子背对他,单薄的身躯微微蜷起,光看背影都知道他有多委屈。
陆祎斐把他勾过来,摸摸他的脸,柔声道:“怎么哭成这样?”
许朗不理他,瞪他一眼就闭上眼睛。
陆祎斐于是好言相劝,“许朗,别怪我,不这样做你又要跑。我说了,你跟我我会对你好,我又没要你一辈子跟着我,就一两年,等过了兴头,我就放你走,你有什么不满的呢?”
有什么不满的?
妈的你想玩豢养老子还不想奉陪呢!有你这样的吗,把人整得要死要活的,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这还不够,还把他关起来晾着,等他闹不动了,又来装好人哄他,操,你当我许朗是你养的狗啊,一下鞭子一颗糖的!
“老子一天都不想跟你,”许朗哑着嗓子,“你把老子放了。”
陆祎斐微微皱眉,“又不乖了,是不是还没关够?”
许朗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那种没人说话整天待在同一个地方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他瘪瘪嘴,委屈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让你睡了这么久,还救了你一命,把你伺候得够舒服了,你怎么就不肯放过我。”
陆祎斐吻了吻他的眼睛,声音温柔,“就是你伺候得太舒服了,所以我舍不得放你走。”
许朗悔得肠子都青了,妈的,早知道就不犯贱去救他了,让他死了得了,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惨。
“我说了我不跟人,我就喜欢一天换一个。”
陆祎斐又不高兴了,“宝贝儿,你要知道,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你要是还犟着呢,我不介意继续关你个十天八天,等你哪天想明白了,我再过来跟你好好谈谈。”
说着,他就放开许朗,站起来准备走。
许朗猛地抓住了他的衣服,惊恐地睁着眼睛看着他。陆祎斐要是就这么走了,他又要回到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他是真的受不了了,陆祎斐要是再丢他个十天八天,他怀疑自己一定会变神经病。
陆祎斐眉头微挑,眼中划过一丝得意之色,重坐回来,拍拍许朗的脸,轻声问:“怎么,想通了?”
许朗咬着牙,眼睛通红。
陆祎斐知道他有所松动,于是放缓了步调,道:“乖,好好想想,我先去公司处理点事情,晚上再过来。”
许朗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他终于明白,陆祎斐是个疯子。
许朗在屋里想了一天,把他能想到的各种可能和结果全都分析了个遍,等到陆祎斐晚上过来时,他已经收了眼泪,坐在床上拿一双委屈的眼睛看着他。
陆祎斐心中一动,走过去吻住了他。
晚饭可口,比不上怀里的人美味。陆祎斐享用完大餐,满足地揽着许朗的腰,笑道:“真乖。”
许朗的眼眸深不见底,没有说话。
没几天便是农历新年,时隔多年,许朗终于不再是一个人过年,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外面哗哗落着雪,烟花不停绽放,许朗站在落地窗前,陆祎斐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这使许朗心里升起一种温暖。但一想到陪他的人是陆祎斐,他的心情又没办法那么纯粹的高兴了,甚至觉得有点害怕。
陆祎斐行事太极端,他真怕有一日他会死在这人手上。
陆祎斐在他颈间落下细碎的吻,呢喃着动听的情话,许朗沉默半响,终于问:“陆少,你说玩腻了就放我走,算数吗?”
陆祎斐一怔,眼眸微沉,“算。”
“好。”许朗深吸一口气,道:“我跟你,但你腻了,就要放我走。”
陆祎斐盯着落地窗中倒映出的人影,好一会儿,沉声道:“好。”
许朗于是伸手抚上他的脸,侧过头迎上了他火热的唇。
窗外烟花绽放,明艳的色彩映在漆黑的夜空里,分外夺目。客厅的电视机放着晚会直播,喜庆的音乐,热闹的喧哗,此时全从陆祎斐耳边退去。
他温柔地吻着许朗,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样,辗转缠绵,一室温馨。
章二·鸣蜩01
陆祎斐这套房子在南二环,离许朗的学校十万八千里,大年初一,外面喜庆连天,屋内绮色无边。许朗实在累得慌,问陆祎斐,你过年怎么不用去应酬,陆祎斐拥着他懒懒道,这种事,交给小周就好。
可怜的助理。
腻歪了两天,许朗吵着要出去玩,陆祎斐念着他被自己关了这么久,再不出去透气,小妖精大概真要蔫掉了,于是让助理订了机票和酒店,飞往温暖的菩提岛享受冬日暖阳。
嗯,可怜的助理。
终于得以放风,许朗兴奋得睡不着,妈的,他坐了快一个月的牢了,陆祎斐要再不放他出去,他真会闷出神经病来。
陆祎斐把他裹严实了才带他出门,毛线帽压着他软趴趴的头发,围巾遮去他大半张脸,陆祎斐还给他戴了耳罩,只露出一双桃花眼在外面滴溜溜地转。
“又不冷。”许朗抗议。
“你病刚好,多穿点。”陆祎斐说。
许朗腹诽,你还好意思提,老子生病哪次不是因为你。
一上飞机,许朗立马把这身装备丢到一边,趴在机窗上,好奇地望着外面,十分激动。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头等舱,空姐好漂亮,饮料好好喝,窗外的云好壮观。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陆祎斐把果汁送到他嘴边,他就喝一口,陆祎斐把吃的送过来,他就咬一口,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窗户。
陆祎斐含笑看着他的侧脸,少年脸上毫不掩饰的开心让他也忍不住心情大好。他伸手戳戳许朗的腰,许朗吃痒,扭了下身子,“别吵。”
陆祎斐又戳。
许朗头都没回,只瞎挥了下手,表示勿扰。
陆祎斐想了一下,手就从他衣服里伸进去了。
许朗吓一跳,弹起来恶狠狠道:“你到底要干嘛!”
陆祎斐一脸云淡风轻,“转过来,看会儿我。”
许朗翻了个白眼,“你有什么好看的,老男人一个,别吵我看风景。”
显然,“老”这个字戳到了陆祎斐,眼角微微抽搐,他把许朗拖过来,哑声道:“我老?”
许朗不以为意,继续踩地雷,“当然了,比起我来,你都老得掉渣了。”
十九,三十一,整整一轮的差距,陆祎斐不干了,就着他的嘴唇咬了一口,威胁道:“我想,我是不是得采取点措施,证明下自己还不老。”
“喂,”许朗慌了,“这是在飞机上,你别乱来啊。”
陆祎斐挑着眉笑得邪魅,“你知道的,我就喜欢人多,人越多,我越——”
“啊啊!”许朗忙不迭堵了他的嘴,气恼道:“好了好了,我看你行了吧,你就是个变态。”
陆祎斐这才满意了,捏捏他的脸,躺回靠椅上,手自毛毯下握住许朗的手,“行了,还有几个小时才到,睡会吧。”
许朗也躺到椅子上,看了会儿云,架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
普吉岛此时温暖宜人,蓝天白云,海风习习,沙滩大海,还有极具特色的草顶凉亭,许朗简直看不过眼来。刚到酒店放下行李,许朗就嚎着要去游泳、潜水、冲浪、骑沙滩摩托,陆祎斐宠溺地道:“先吃个饭再去,坐了这么久飞机,肚子不饿吗?”
许朗很想说不饿,因为他在飞机上啃了好多零食,但陆祎斐饿了,而且陆祎斐才是财政大臣,许朗只得先跟他去吃饭。
海鲜,水果,以及一堆看上去就很可疑的食物,许朗忍不住皱眉,“我要吃肉,牛肉!”
陆祎斐于是给他叫了牛排。
许朗又叫:“我要喝红酒!”
陆祎斐也他要了红酒。
吃饱后,许朗又困了,“我要睡觉。”
陆祎斐便带他回房间休息。
等他睡得差不多了,就跳起来要去海边玩。
陆祎斐于是也爬起来,和他一起漫步到了海滩。
许朗知道,陆祎斐这段时间对他宠得不得了,他要什么,陆祎斐就给什么,有求必应,除了不让他出门,其余的要求都爽快答应。换作其他人,或许都要爱上陆祎斐了,但他是许朗,习惯了自由自在,陆祎斐对他再好,他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绑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想好了,陆祎斐要哄他,他就受着呗,然后作死地折腾,他就不信陆祎斐没有烦的时候。等陆祎斐烦了,他就要一大笔分手费,潇潇洒洒离开他,继续游戏人间。
这么想着,他都忍不住表扬下自己的聪明,陆祎斐看他脸上突然洋溢起笑意,于是问:“想什么这么开心?”
许朗道:“想你。”
陆祎斐略诧异,“宝贝儿,你居然会想我。”
那可不是,许朗心道,想怎么把你的钱全诈光。
许朗在海边玩得不亦乐乎,又是冲锋艇又是水上降落伞,还拉着陆祎斐一起潜水,教练带着两人在海底下看海葵和热带鱼,工作人员要给他们照相,陆祎斐就要和许朗接吻,许朗死命挣扎,陆祎斐紧箍不放,硬是呼吸嘴碰着呼吸嘴,让人给照了一张。上岸之后,教练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一下午下来,许朗有点玩脱了,回酒店洗了澡就躺在床上不肯动,连晚饭都不想去吃,累得只想睡觉。
陆祎斐于是让酒店把晚餐送到房间,许朗一看又是菠萝饭就皱眉头,“这个难吃死了,我要吃肉。”
陆祎斐哄道:“你喝了一下午海水,得吃点清淡的。”
半哄半劝把小妖精喂饱了,许朗摸着肚子滚进被窝呼呼大睡。陆祎斐洗漱完也钻进被窝,把他抱进怀里。许朗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今天开不开心?”陆祎斐问。
“嗯。”许朗敷衍地哼哼。
“以后再带你去其他地方度假,好不好?”
“好。”
陆祎斐咬了咬他的耳垂,呼出舒心的一口气,“许朗,只要你别想着跑,我会对你好的。”
许朗“哦”了一声,实在困得紧,懒得理他。
陆祎斐终于放过他,笑了笑,“睡吧。”
第二日他们去了一个村寨玩,第三日则去骑大象看人妖,第四天,第五天……
回去的时候,许朗买了一堆东西,什么纪念品啊化妆品啊木雕啊沙画啊,甚至还买了瓶神油,不怀好意地塞给陆祎斐。
陆祎斐皱眉:“买这个做什么?”
许朗道:“给你啊,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哪天就硬不起来了,老板说这个很有效的,买一个总有备无患。”
陆祎斐眉头直抽,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许朗扔到床上,用行动证明自己宝刀未老。
回了宛市,一切如旧。
经过许朗几次“以身相许”,陆祎斐总算稍微松了口,允许他出门,但必须有保镖跟着。许朗每每路过“魅惑”,想进去又念及保镖在侧,憋得脸得绿了。
妈的,这跟软禁有什么区别!
许朗为了让陆祎斐早点腻了自己,不知道使出多少种手段。他把家里造得乱七八糟,厨房烧了好几次,陆祎斐买的盆栽也被他“一不小心”摔了,陆祎斐给他的卡让他刷爆了,没用的东西买了一堆,完了还向陆祎斐摊手,一脸无辜地说:“没钱了。”
陆祎斐头都不皱一下,照给不误,只有一次,许朗搬了一座雕像回来,陆祎斐进门差点被这不堪入目的双修欢喜佛像惊到,不悦道:“这是哪来的,赶紧弄走。”
许朗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扑过去煽风点火,“我买的啊,多好看,干嘛要丢掉。”
陆祎斐在床上比谁都放得开,然而这个家毕竟还会有好友过来,摆上这么一尊招摇的东西,实在毁形象。他皱眉道:“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你什么不好买,偏买个这东西。”
许朗道:“你不懂艺术,这叫双修,是佛教修炼的一种。就知道你要想歪,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切,懒得跟你说。”
“小周,把这东西丢出去。”
“你敢!”许朗挡在雕像前,瞪眼道:“这是我买的,你有什么权利丢?”
“你的钱难道不是从我这来的?小周,赶紧动手,这东西看一眼都心烦。”
许朗于是抓住大好时间,同陆祎斐打闹了一番,陆祎斐被他气得七窍生烟,许朗在心里拼命祈祷,快点把我赶出去吧快点把我赶出去吧,然后就看到本来吹胡子瞪眼的陆祎斐突然扯扯嘴角,笑道:“宝贝儿,惹我生气,以为我就会把你丢出去么?你太天真了,我这人一贯喜欢把事情留到床上解决。”
许朗一怔,人已经被陆祎斐拎起来,待到他反应过来想挣扎时,陆祎斐已经把他压到了床上。
计划惨烈失败,而且还赔上了自己。
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又活来死去的少年趴在床上怨念地想,妈的,禽兽的思维果然不能人可以揣测的。
所幸,事情出现了转机。
这个转机缘于一个人,周尊。
章二·鸣蜩02
周尊此人,是陆祎斐从前的恋人,说得唯美一点,叫做初恋。
大学时代,陆祎斐与他相恋,后来和平分手,然后十多年后的现在,于一次酒会重逢。周尊自和陆祎斐分手后,亦结交过不少男友,然而不知为何,一直情路不顺,人至三十,便越发怀念初恋。和陆祎斐的重逢便似一个契机,点燃了他内心那份最初的悸动。
周尊同陆祎斐一样,皆是事业有成风度翩翩的人物,加上律师的身份,更是引得无数名媛争相抛去橄榄枝。只可惜此人喜好非常,又因重遇陆祎斐,一颗心便就此拴在了对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