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之续前缘(穿越 包子)中——夜笼纱

作者:夜笼纱  录入:09-08

君上道:“我这里才将告示贴出来,若明日便去必会惹人猜疑,还是后日去的好。”

芳华见他屡屡为自家着想,心里的那道坎却始终过不来。不仅如此,更是对他的态度疑窦丛生。令德见儿子垂首抿唇一言不发的站着,回头望向君上。君上自然明白他的疑问,微微的摆了摆头。

此时忆昔与凤弦推门进来,催请君上回宫。君上知他们父子有话要讲,路过芳华身边时,扶住他的肩默默的看了一会子,始终未能见他抬头相顾。一声轻叹后,君上缓缓地,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去远了。

令德猛回头看见了凤弦,上前挽了他的手道:“若无贤侄与和大官仗义相救,只怕小儿的清白要毁于一旦,便是性命也恐将不保。所幸外人并不知道,还不至连累与你。只是,贤侄一连数日不归,想家中高堂甚是牵挂,还是速速回去报个平安吧。待此事了解,我必率全家到尊府拜谢。”

凤弦还是有些不放心,望了芳华一眼道:“小侄素日皆在东宫陪侍太子,家父还只道我在东宫。等后日,小侄暗中将守……芳华护送至刑部大堂,再行回家不迟。”

芳华走过来劝道:“这几日多承你看顾,此事想来已无大碍。我已累你许久,还是快回家去吧。”

凤弦还要再言,被他挽了手亲自送出门去。

大门外,凤弦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芳华好些话,这才从他手中接过缰绳上了马。直到桃树林完完全全的,遮挡住了那人的身影方纵马而去。

芳华靠着门,望着枝叶间略有些变色的果实发呆。再也不曾想到自己会有如此经历,而让他倍感欣慰的是,能与自己所爱之人静静的厮守在一处。虽然短暂,那人的举手投足温柔态度,却令他不能忘怀。每每午夜惊醒,一睁眼便看见他握着自己的手守在床前。到后来他索性抱着自己入睡,丝丝甜蜜,将那不安与忧虑冲淡了几分。而他并不为此,对自己有越轨的举动。方才听和大官言语之间,似对我二人之关系有所察觉。但不知将来此事一旦败露,我与他会是怎样的境遇,却实在令人可忧。芳华抬眼望向碧蓝的天空,正看见一对鸟儿互相追逐着飞入桃林之中。

凤弦一到家门便听说母亲病倒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赶过去。母子二人未及说话,蓝桥便着人将他叫去了书房。

伺候的家人被赶得远远儿的。凤弦眼皮莫名的跳了两下,在门外深深的吸了口气走进去。蓝桥放下手里的书,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凤弦还算镇定的上前问安,见父亲不发一言只管看着自己,那心渐渐的提了起来。蓝桥将目光收回,平缓的道:“你从哪里来?”

凤弦赔笑道:“自然是打太子处来。”

蓝桥颔首一笑,起身慢慢走至他近前道:“太子伤势如何啊?”

凤弦回道:“好了许多,正嚷着要下地走动呢,儿子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住。”

蓝桥望着他笑道:“太子待你情同手足,他倒是肯听你的劝。”

凤弦尚未答话,脸上早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因不曾提防,被打得险些跌倒。扶着琴桌站稳了身形,缓缓跪下道:“儿子不知做错了什么,请爹爹明示。”

蓝桥怒不可遏的赶上去踢了两脚,指着他的脸恨声道:“畜生,你……你还不说实话吗?那日你入宫后,次日你母亲便病倒了。我着人捎信与东宫,不想,太子遣了心腹内臣悄到家中对我说,你昨日午时便已出宫,料来必是寻那左芳华去了。如今彻夜未归,只怕与桂衙内之死有干系。太子叫我不动声色照常上朝,权当你还在东宫,静观其变再做道理。”

说到此压低了声音问道:“那桂衙内究竟是谁所杀?”

凤弦思付片刻,只得将实情向父亲和盘托出。蓝桥再问他这几日藏身何处,凤弦却死活也不肯再说了。

蓝桥在屋中来回踱着步,暗道:“若无和忆昔出手,这畜生想救左芳华,只怕要大费周折了。和忆昔与左令德并没有什么交情啊,就算看着官家宠信与他,那死了的桂咏歌可是圣人的亲侄儿,孰轻孰重他心里会没有计较?自出事以来,官家极力袒护左芳华。不仅处处为他开脱,连搜拿也是敷衍了事。圣人平日是极爱这个侄儿的,为何后宫至今没有一丝动静?最奇怪的便是桂万重,入宫一趟竟变了主意。他并非大贤之人,此子一死他家便断了香火,怎么肯轻易承认自家教子无方?倒像是知道他儿子会干出此等下流勾当一般。不对,不对啊,这里面只怕是大有文章。”

想到此蓝桥在椅中坐下,缓和了语气道:“为父这几日替你担惊受怕,你……你可晓得?”

凤弦忍着疼向前跪爬几步,叩头道:“儿子不孝狠该领罚的,但事出紧迫还请爹爹体谅一二。”

蓝桥哼了一声道:“如今你怎么肯回来了?莫不是看了告示?你就不怕那左芳华,在去刑部大堂的路上被人劫杀?”

看着凤弦面上神色一紧,可随后又渐渐放松下来。蓝桥倾身向前,盯着他的眼睛道:“莫非还有人在暗中助他?”

凤弦垂下头去再不开口。蓝桥自顾说道:“既然和忆昔插了手,想必那暗中之人是……是官家了。”

凤弦知道瞒不住父亲却也不愿承认。

蓝桥微合了眼,将身子靠回椅中心下好不气苦,暗道:“你爱他,便连他的儿子也照顾得这般周全,果然是爱屋及乌啊。”

忽然又对令德大恨起来。你儿子出了事,如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牵扯上我的儿子?夺了我之所爱,又让我的小妾枉死,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会做出逆伦之事?猛然间,芳华的身影在眼前闪过。蓝桥心下一惊,抓了凤弦的肩头厉声喝道:“畜生,你老实对我讲,是否与那桂咏歌争风吃醋,才将他杀死的?”

凤弦见父亲盛怒之下,容颜异常的狰狞。不晓得何处露了破绽被他发现,只是那人委实不是他杀的,因此连连摇头否认。蓝桥哪里肯信,瞪着眼道:“你不曾杀人,对那左芳华却未必无情。回回都是你救他哪有这般巧的事?这几日你二人厮守在一处,可有做下苟且之事?”

凤弦不想在此时将他与芳华之事吐露,况且他二人实未做出不检点之事。稳住了情绪道:“儿子虽不成才,还不至趁人危难之时行此下流勾当。再说,左公子也不是那等轻浮浪荡之人。爹爹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肯信吗?”

说罢直直的望向父亲。蓝桥看了他一会儿正待发话,却听他又道:“倒是听人说起,爹爹与郡王在政事上有些不和……”

蓝桥冷笑几声道:“你既知为父与他不和,为什么还要同他家牵扯不清?你与我记好了,从今以后不许与他家有任何来往。尤其那左芳华,姑且信你与他是清白的。若果真有什么,趁早断了这个念头。想辱我门风,哼哼,小心我这家法可是不容情的!还不滚了出去!”

凤弦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向父亲叩头告退出来,忍痛往母亲房中去了。

飞鸾斜卧在廊下榻上。他是万万不曾想到,咏歌竟会被芳华所杀。且不论咏歌有武艺,便是在身型,力量上二人也相差悬殊。只道他是个只会逞口舌之利的绣花枕头,却不料竟如此的烈性。那咏歌若是得手才死,也算做了风流鬼。若是没有,他便是白练了这一身的功夫,死了也不可惜!无用的东西倒坏了我的大事,让他们这几日守在一处好不快活呢。想到此,没来由的一股邪火直往头上撞,挥袖将小几上的茶杯扫落在地跌个粉碎。小楼远远儿的听见动静飞奔而至,尚未立稳,便见另一年轻的中贵疾步来在太子榻前,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飞鸾喝退了小楼暗自思付道:“如此说来,那左芳华这几日皆藏身此处喽?若无和忆昔相助,凤弦要救他出城绝非易事。哼,如今他老子也回来了,我那表兄算是彻底白死了。爹爹一贯偏袒他们家的这也罢了,只是娘娘素日那般宠爱表兄,他又是桂家的独子,如今一旦丧命桂家算是绝了后嗣,如何不见娘娘向爹爹哭闹了?爹爹竟然不顾身份安危,亲自跑去见那左芳华。那日案发,舅舅悲愤交加的入宫求见爹爹,又入内苑见了娘娘,怎的转眼便改了主意?爹爹对娘娘情深意笃,再偏向左令德也该顾及她的感受啊。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那中贵见太子脸色阴晴不定,也不敢乱说话只得静静的侍立一旁。

连日来的自责与劳累,听到芳华出事后极度的悲愤与慌乱。待见他安然无恙的,在自己怀中放声痛哭。确定他没有吃亏后,时鸣紧绷的神经猛地跨下来,当晚便病倒了。夜半三更又是山林之间,一时到哪里去寻郎中?幸亏这七娘粗通药理,与时鸣诊过脉道说是不妨。皆因他连日忧心太重,加上过度劳累又染了些风寒,未得及时调理所致。幸而他身体还算强壮,吃几副药,静静的养两日便可恢复。

此时令德不曾回去,知道劝也无用,只得由着芳华守在时鸣床前。

第二十一回:左芳华归途遇刺 和忆昔严词劝谏

两日后清晨,令德先行回府更衣上朝去了。时鸣也勉强恢复过来,只是身子仍有些虚弱。坐在床边,瞧着芳华不急不慢的梳洗穿戴。不过半月未见,竟像是沉稳了许多。连日来芳华绝口不提晴池之事,学着时鸣照顾自己的样子,亲手与他喂饭喂药。又将些宽慰的话,时时劝解着他。时鸣此次回来自觉无颜以对,可毕竟是倾注半生心血一手养大的孩子,叫他如何下得了决心就此离开?如今见芳华这般待自己,感动之余,将那要悄然离去的心思打消了。

芳华前些时便觉身子不好,断断续续的吃着药。如今摊上命案,虽将生死置之度外,却唯恐连累了家人。担心着东城不知怎么样了?是否被自己牵连下了大狱?对君上的失望与怀疑,对那些屈死的妇孺深深的愧疚之情。从父亲处得知晴池依旧下落不明,自己的事只怕闹得满城风雨了,他竟也不回来望一望,莫非……不敢再往下想,瞧着父亲忧虑的眼神满身的疲惫,只得在膝下极力宽慰着。加上尽心的照顾了时鸣两日。劳累伴着沉重的心事,让芳华觉得,连四肢百脉也跟着一起沉重起来。

为了不在时鸣跟前露出马脚,芳华以他身子尚未痊愈为由,不许他服侍梳洗。自己则尽量放缓了动作,慢慢收拾停当。那时鸣伺候他不是一年两年了,焉有看不出来的?只是今日非比寻常,芳华若不去必会定惹得群臣胡乱猜疑。不仅他被动,便是与君上郡王也很不利。

瞧着他有些摇晃地上马,想是头晕微微眯了眯眼。时鸣忍不住往前赶了两步,扶住芳华的腿道:“公子骑慢些。”

芳华颔首望着他道:“伴伴还是多保重自己吧,别辜负了我这两日的辛苦。”

又向一旁的七娘问明路径,拱手笑道:“我将他便拜托与姐姐了,请姐姐务必送他至郡王府。”

七娘那日一见时鸣便吓了一跳,此人怎的与自家主子极好的井大官,长的如此相像?后来才晓得那竟是他的兄长。七娘与芳华这几日也混得熟了,摇着纨扇笑道:“奴家办事公子只管放心。愿公子此去否极泰来,闲暇之时请还再到乡间小住散心。”

芳华亦笑道:“承姐姐的吉言,容我改日再来相谢。”

那七娘有意无意间溜了时鸣一眼道:“公子要谢只管去谢他,奴家……只是听他的吩咐罢了。”

时鸣听七娘说这个“他”时,语气似乎有些暧昧,心上莫名的便不悦起开。转头望去正与她四目相对,见七娘倒有五六分姿色,举止言谈之间颇有心机,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的侍婢。

望着芳华去远了,七娘勾了嘴角对时鸣道:“井官人是即刻便走了,还是……”

时鸣不待她说完便道:“不敢劳动娘子,我自行回府便可。”

七娘笑容不减的摇着扇子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虽是女流也不想失信于人,自然要将井官人送回郡王府去的。”

时鸣道:“多谢娘子好意。只是你我二人男女有别,委实不便同往,还是我自行回去得好。”

七娘也懒得再逗他,正色道:“你家公子就怕你跟他前去,我劝你莫要坏他的事。”

见时鸣不听暗自撇嘴道:“果然是亲兄弟呢,连脾气也是一般的犟,只当我稀罕送你不成?”

想到此,命人牵了时鸣的马出来。瞧着他穿过了桃树林,方才戴上帷帽,骑了自家的马悄悄跟在后面。

却说那芳华强忍着头晕,松开缰绳让马儿小跑起来。才行至一片低洼处,路旁乱石堆中有一道刺目的光,直奔他的后脑疾射而来。由于速度实在太快,竟然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暗器。芳华已闻破空之声直抵脑后,心上猛地一缩。他虽不会武功,毕竟生在将门之家胆色还是有的。只见他往前一扑,将身子紧贴在马背上,两腿猛夹马腹。那马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载着芳华甩开四蹄飞奔起来。

但闻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身后一片兵器相交之声,两侧景物悉数向后倾倒。芳华被颠地苦不堪言,忽觉那马前蹄往下一跪。正欲提起缰绳,无奈力不从心竟被摔下地去。只听得几声惨叫眼前一花,崎岖不平的道路竟换成了温暖的怀抱。那熟悉的味道令他不敢相信,耳畔一人叫道:“守真莫怕泊然在此!”

芳华一听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正欲叫他小心,忽又听时鸣在旁连连的唤了几声四郎,语气中充满了慌乱。芳华只觉一阵头晕,被凤弦交到了时鸣怀中。努力抬眼望去,见七娘与凤弦背身而立,将他二人护在中间。四周围着几个手持兵器,做农夫打扮的蒙面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凤弦手执霹雳剑,眸光冰冷的扫过眼前之人道:“你等受什么人差遣,竟敢青天白日的在大道上行凶?城里城外都有我的人接应,不想枉送性命的此时离去还来得及。”

七娘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软鞭,在手上漫不经心的摇晃着。为首的壮汉只想速战速决,提了刀一言不发的向凤弦劈面砍来。其余的人怎会将个妇人放在眼里,大吼一声扑将上来意欲分开他们。谁料七娘竟然面露喜色,咯咯的笑了两声,舞动鞭子毫不留情的朝那些人头上扫落。等过了数招后,那群人再不敢轻视七娘,拼尽全力的与她缠斗在一处。

芳华虽堪堪躲过了暗器,后脑处仍然被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危急时只顾着逃命了,此刻才感到疼痛正一波一波向自己袭来。头发被粘稠的血浸湿了一片,后背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腥红。时鸣拿了手帕子替他紧紧的按在上面,忽听闻芳华喘吁吁的道:“你看……那……那与凤弦打斗之人下……下盘不甚稳当,伴伴……箭法极准,可趁其不备用……用石子打他的膝盖。最好一击而中,否则……否则便再无机会了。”

时鸣很有些意外,不及细想就近拾了两块小石头,瞧准了机会手腕儿发力,直打那壮汉的环跳穴。他与凤弦顷刻之间便过了十余招,令人吃惊的是,眼前这个少年剑法精妙绝伦,若不是力气小了些,只怕自己早已败下阵来。习武之人眼观八方耳听六路,虽已听见风声不对,无奈,那少年的剑紧贴着自家的要害处上下翻飞,迫得他有些狼狈的跃起躲避。凤弦本就不弱,如此上下夹攻那壮汉顿时便落了下风。多亏他沉稳老练才不至命丧凤弦之手,但大腿之上却被霹雳剑划出一尺来长的口子,立时皮开肉翻鲜血尽流。有一两同伙前来相救,皆被时鸣用石子打翻在地。七娘暗自笑道:“那一位斯斯文文的,不想这做兄长的倒有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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