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昊天还是绷着,没吭声。
唰唰唰——
一时间,在大厅里的弟子们,全部都跪了下来,磕头请命。
“求师父救救二师兄!”
……
“够了!”路昊天转过身,面含怒色,绷着一张脸来到沐云白身边蹲下。伸手点了止血的穴道,“血都快流光了,还怎么救?!”
静——
沐云轩愣愣地看着路昊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路昊天见大徒弟竟然还愣着,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为师的金创药来!”
“……是,师父!”沐云轩破涕为笑,施了轻功向师父的厢房飞去。
路语芙同众弟子起身,不由地在心里吐槽,爹爹,你果然又傲娇了!明明是心疼得要死的眼神,愣要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刻板模样!
“爹,二师兄还有救么?”
“哼,救什么?这等逆徒死了才好!”说着,路昊天将沐云白的身体摆正,手掌贴在了他的背后运功。
众人:“……”
******
“伤口这么深,又在胸口,怕是再好的金创药也没用了。”
“那师弟他……”沐云轩跪在一旁,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路昊天昵了大徒弟一眼,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如此逆徒,当初就不该收了他们两个,长大了都不知孝顺师父,反而把师父气个半死,这种白眼狼不要也罢!
“师父,你一定有办法救师弟的,徒儿求求你……”沐云轩哽咽着声音,他没有办法接受师弟就这样离开。
“没有,没有。”路昊天摆了摆手,背过了身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师父,师父,我把妙手神医药老子前辈请回来了……”
来人正是先前,路语芙让回来留住药老子的人。想必是赶回来的时候,没有找到药老子,向师父报备,师父让他前去追回的。
这个傲娇爹爹!
这个傲娇师父!
“咳咳。”路昊天转过身,走上前去迎接,“老先生,真是麻烦你又跑一趟了。”
“哪里哪里。”药老子捻着白胡须笑呵呵道:“救人性命哪里谈得上麻烦二字!”
“那就烦请先生,看看我这二徒弟。”
沐云轩走过来朝药老子深深一磕头,恳请道:“烦请长辈务必救救我师弟!”
“一定一定。”药老子将沐云轩扶起来,向沐云白走去。
一年后。
剑门山脚下的一个茅草屋内。
沐云轩看着今日阳光好,便将屋内的沐云白抱出来晒晒太阳。
“云白,今天阳光甚好,一转眼,又是夏天了呢!”
沐云白靠在沐云轩身上,呼吸均匀,紧闭着双眼,睫毛被阳光染上了暖橘色。那日,药老子虽保住了云白的性命,但是却没能让他醒来,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不过沐云轩不怕,只要云白还在呼吸,心脏还在跳动,他就不怕。他的云白总有一天会醒来,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他有的是时间等。
就算一辈子结束,云白还是没醒,也没关系,只要能这样一直抱着他就足够了!
师父最后还是没将他们逐出师门,只让他们在这山脚下思过。说只有等到云白醒过来的那天,他们才能回去,回去见师父。
“师父已经默许我们了吧……”沐云轩在沐云白耳边轻轻地说,一点一点将这些日子的事情说与云白听。因为他知道,如果不与云白说话,云白会寂寞,他,也会寂寞……
“大师兄!”
院子的门被推开,路语芙手里提着一盒糕点,笑着向他们走来。
“师妹来啦。”他抱着云白的身体不好起身,只能示意路语芙随便坐。
“二师兄还好么?”路语芙将糕点放在石桌上,凑过去看了看沐云轩的脸,夸赞说:“嗯,起色还不错。大师兄将二师兄照顾的不错!”
沐云轩笑了笑,道:“你又偷偷跑来看我们,师父不生气么?”
路语芙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无所谓道:“管他生不生气呢!他其实心里巴不得我天天来看你们,然后回去的时候再‘一不小心’说漏嘴,告诉他你们的近况!”
“师父就是这样的……性子。”
“大师兄你想说的是爹爹刀子嘴豆腐心吧。”路语芙笑了起来。
“呵呵……”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近两个时辰。
“大师兄,时间不早啦,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路语芙起身向沐云轩告别,然后蹲下身体,对一直在睡的沐云白说:“二师兄,最近师妹我学会了做糖葫芦,我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和我抢糖葫芦吃了,等下次来,我给你做糖葫芦吃好不好?”
说完,路语芙便离开了。
“你竟然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沐云轩将沐云白放在椅子上,将路语芙送到了门外。
“当然记得啦,历历在目呢。”
这个时候,在椅子上的沐云白睫毛微动。
凌天漠番外
墓碑上还残留着些许晨露,沈千时在墓碑前蹲下,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选择在这一个墓碑面前蹲下。只是觉得脑海里有一股意思牵引着他迫使他着来到这里。
四周还弥漫着些许的雾气,天空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便再无其他声音。墓碑两旁的小柏树凄凄惨惨地伫立着,是死气沉沉的灰白色。整个世界就像一张灰白色老照片,没有一点生气。
沈千时抬眼向墓碑看去,竟然是一片光洁,并没有任何文字篆刻!他将手贴上冰冷的石面抚摸,平整如镜面。
没有任何篆刻的墓碑。
到底是谁的?
心底里突然窜出一丝恐惧,沈千时慌忙起身倒退半步,却被背后传来的温热吓了一跳!
“晓洁……?”
“是我。”孟晓洁摘掉墨镜,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鲜花放到了墓碑前,脸上露出哀恸的神色。
“晓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孟晓洁的话音突然拔高,转过身来看着沈千时,目光冰冷,“我当然是和你一样,来看一位故人!”
“故人?”沈千时看向墓碑,不明白孟晓洁为何突然这么激动,这么冷冰冰地看着他,难道这墓中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呵……你竟然忘记了!”孟晓洁低头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声却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沈千时,你竟然把他忘记了!那个全世界最爱你的男人!”孟晓洁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泪痕,眼睛里是再也藏不住的怨恨和悲痛。
这个人怎么可以忘了天漠!就算全世界包括她孟晓洁都可以忘了天漠,唯独这个人不可以!
最爱他的……男人?沈千时有点茫然,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起来,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忍受着头疼,他移步来到墓碑前,晨露顺着碑面滑落,隐约中,原本光滑的石碑上显露出几个字。
沈千时不由地凑近,只见碑面上工工整整地刻着五个大字——凌天漠之墓。
这个名字……好眼熟……
头痛开始剧烈起来,胸口处也开始隐隐作痛,脑海里不停地闪现一个男人的脸,但是他怎么也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他到底怎么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对了,墓碑上应该有照片的。
艰难地睁开因为疼痛而紧闭的双眼,在墓碑上搜寻着主人的照片。一张白底照片出现在视野,上面的男子西装革履,脸上原本应该是严肃冷漠的表情却被一丝浅笑代替,眼睛里露出一点疏光,透过石碑紧紧锁住跪在石碑前的沈千时。
啊——
一声痛苦的叫声划破宁静的夜晚,沈千时喘息着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现在才凌晨4点。
刚刚的梦,好奇怪?
下床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沈千时靠在冰箱上一边喝水一边将刚刚的梦境回顾了一遍。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日有所思么?虽然昨天凌天漠来找他的时候,他对凌天漠满心满眼都是厌恶,但不至于厌恶的希望他死。
叹了一口气,沈千时将水杯搁下,回到卧室继续睡觉,但是却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早上打开电视机,随意扫了一眼早间新闻,播放的是某飞机失联至今还未找到飞机残骸的消息。将面包扔进烤面包机,沈千时转身刷起了微博,首页又爆出另一架飞机失事的消息。他皱了皱眉,退出了微博。
递交辞职报告之后,他就一直呆在公寓里,哪儿也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呆几天,整理整理心情。还好家里粮草充足,所以他也不用担心出门买东西被某人蹲点什么的。
吃了早餐,他就窝在沙发里,看肥皂剧。将睡未睡之时,敲门声响起,将他从迷蒙中惊醒,身体慢慢变得僵硬,以为是凌天漠又来了。敲门声由缓慢而变得急促,他目不转睛地蹬着大门的方向,抓着抱枕的手不安地捏来捏去。
“千时,开门。我是晓洁!”
沈千时捏抱枕的手一顿,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梦里那双怨恨的眼睛。敲门声依旧在持续,叫喊声也逐渐在加大,沈千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开了门。
“千时,我求求你,你去看看天漠吧。”一开门,孟晓洁就红着眼拉住沈千时的手哭起来,“他昨天回去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坐在哪里一动也不动,问他什么他也不说,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垮的。”
“我……”
“算我求求你了。”孟晓洁见沈千时犹豫,两腿一弯,跪在了沈千时的面前。
“你回去吧。”沈千时挣开孟晓洁的手,转过身说:“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了,所以,你回去吧,不要再逼我。”
“沈千时,你就是个胆小鬼……”孟晓洁轻声说。
摔门而出的她并没有看见沈千时因这句话而一点一点僵硬起来的身体。
******
某个凌晨,沈千时再次从梦中惊醒。这次他梦见的是一架飞机从高空坠落,飞机上的人员无一人生还,而且他还在飞机的舷窗内看见了凌天漠的脸。
为什么他这几天总是做着有关于凌天漠出事的梦?难道这是一种预示?摇了摇头,将这种荒唐的想法甩出脑袋,老人都说,梦是反的,所以,凌天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吧?
一个月后。
他接到了凌天漠用公用电话给他打的电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挂掉。
“求你,别挂,”凌天漠的声音有点沙哑,“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的声音了。”
“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我下午2个小时后飞往伦敦,我希望你能来送我一程。”
“没空。”
凌天漠仿佛没听见沈千时的拒绝,而是笑了一声,然后报出了自己所乘坐的航班的名字。“你会来的吧?千时。我等你……”
沈千时从听到航班的名字后就愣住了,那就是他这几次梦里出事的那架客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已经挂了。他赶紧翻出了凌天漠的手机号码拨过去,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了!
怎么办?
心跳越来越乱,眼皮也开始跳了起来。犹豫再三,沈千时从卧室里翻出钱包,踩着拖鞋就跑出了门,拉下一个的士后匆匆向机场而去。
机场内,人来人往,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穿着居家服踩着拖鞋在大厅里穿梭的沈千时,但是沈千时却毫无感觉,眼睛不停地在人潮里搜索着凌天漠的身影。
终于在前方分开的人群中,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凌天漠——”沈千时大叫着凌天漠的名字,向他跑去。凌天漠转过身来则是心潮澎湃,但看见沈千时的着装之后,心情变的有点复杂。
他可以理解为千时迫不及待来送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么?那这到底是因为想见他还是单纯巴不得他走?
“你不能做这次的航班!”沈千时抓着凌天漠的手,表情凝重。
“千时,你……”凌天漠表示他有点茫然。
“总之,你今天就是哪儿也不许去!”沈千时也不知如何跟凌天漠解释,总不能说他梦见他这次做的那个航班出事了吧?
“凌总,飞机要起飞了。”助理在一旁小声地提醒。
凌天漠看看助理,又看看沈千时,扭头对助理说:“取消吧。”
最后,沈千时坐在了凌天漠的车内。气氛非常尴尬,两个人心中都是五味掺杂,但各有不同。
“千时,你……”凌天漠首先打破了尴尬,“是不是已经……”
“我没有接受你!”沈千时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你不要误会!”
凌天漠偏过头去看他,“我说的是原谅。”
“……”
车内又恢复了沉默。
“千时,我……”
“你别说话!”
助理将车开到了沈千时的公寓楼下,车刚刚停,沈千时就屁股着火了一般开门跳下了车,脚下生风地跑了上去。
凌天漠坐在车里盯着那个如逃难似的背影不知所以。这时候,沉默了一路的助理开口了。
“沈秘书这行为怎么感觉和我媳妇一样闹别扭?”
凌天漠嗯了一声?“闹别扭?”
“对啊,她时不时地和我闹别扭,还总是口是心非。”
“那你怎么哄她的?”凌天漠顿时来了兴趣。
“能怎么哄?她这种人吧,就得来硬的,你这时候越是让着她,她就越闹得厉害。总裁,我跟你说……”助理说着,就转过身来,准备和总裁分享他的治妻十八招,却发现总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门朝楼上公寓奔了过去。
当凌天漠跑到沈千时公寓门口的时候,沈千时正将钥匙插进锁孔里。凌天漠二话不说,在沈千时惊讶的目光下冲过去,板过他的身体压在门上就是夺吻。
“凌天漠……你……”沈千时被吓得够呛,抬手就去退凌天漠的身体。可对方的力量太大,他根本推不动。
凌天漠如同久困的野兽被放出了牢笼,那是沈千时现在能制止的,他的双腿也被凌天漠压住了,他感觉到腰后的钥匙被凌天漠转动,接着他被凌天漠搂着推进了屋子里。
“混蛋!”沈千时借着进门的时候,从凌天漠怀里挣开,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你他妈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凌天漠揉揉脸,这一拳砸的真够结实。
“你给我出去。”沈千时指着门,身体轻微地颤抖着,心跳也不自然。他刚刚竟然和凌天漠接吻了!
“对不起。”半响后,凌天漠说。
沈千时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次我原谅你,你走吧。”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这次无论你打我骂我恨我甚至是杀了我,我都不会放开你了。”凌天漠走过去,一把将沈千时抱住。“我要你这辈子都和我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