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肃到底是不是孽缘啊?
这程度还说是什么【每一世的愿望】,老子的前世这么脑残吗?就指着一个人了?
我不记得我自己是个能吊死在一棵树上的人,况且吊在一个树上一次就算了,每一次都选了同一棵树吊死……不免也太蠢了吧?
可想着想着,迟御又觉得委屈。
他经历了这么多次迟御和秦肃的相爱,可那些迟御都不是现在这个自己,而那些秦肃也不是他最初漫不经心相处着不知不觉却在意的不行的秦肃。
他的……丈夫。
可是那么多的迟御都和秦肃相知相识,恋情稳定又一帆风顺的一塌糊涂,怎么就他有个前男友的旧账还和秦肃吵的乱七八糟连婚姻关系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呢?
马丹,那家伙到底是积了什么德,每一次身世都如此显赫?不是皇帝就是王爷,做了军火商也是能影响国际形势的军火商,难得一次只是一个艺术家而自己做了黑道老大,偏偏这个艺术家是个家有“薄资”的艺术家而自己是个洗白黑道家族的黑道老大——还是个养子。
要不要这么悲催啊?
对比这么明显真的好吗?
这是在告诉他,即使在他的世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经纪人而秦肃是秦老板秦老大生意做到国外,这是有原因的吗?!
迟御脑子一片混乱,太过强烈的情绪来源于每一次所渡过的迟御的记忆。
那些情绪汇集起来,他只觉得对秦肃的爱意从未这样强烈过,而越是这样,他就越是难过。
悲伤的几乎就要掉泪。
毫无理由的。
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悲惨或是什么,只是心中的难过就是压抑不住。
就是想哭。
他茫然中只觉得头重脚轻,身体仿佛浮在云端,睁不开眼睛。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轻柔的呼唤着,“迟御?快醒醒……”
真是吵死了!
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吗!
和你谈恋爱谈的够多了,我真的厌倦了!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不好?
他挣扎着从情绪的漩涡中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艰难抬起眼帘时灯光照进来让他眼睛不由得蒙上一层水雾。略微涣散的焦点对准,他看到了秦肃那张脸上有些陌生的担忧的情绪。
“秦肃……?”他低喃着,然后被自己低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秦肃让他仰靠着他的臂膀,搂着人无力而滚烫的身体:“你发烧了。”
迟御却没管,只自顾自地问:“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你是多不会照顾自己?现在十一月了吧?就穿着这么点儿的衣服,窗也不关被子也不叠就这样睡觉?是生怕不生病吗?”虽然是责怪的话语,秦肃语调却超乎意料的温柔。
迟御不禁想着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男人这般心平气和又轻柔地说话了。
可这样睡着又不是他的错,他之前只是打算靠在床上刷一刷手机,然后再关窗睡觉的。谁知道那个正身不明的东西把他丢到了不同的世界里。
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这样睡着了,看情况还睡了不短的时间。不然也不至于就这样发了烧。
也可能是因为忙了很久好不容易闲下来,身体就松懈了吧。
迟御想着,也觉得身体乏力的很,却条件反射地反驳:“怪我咯?”
他表示心情不爽,身体不舒服,不开心。
他做好了秦肃会生气的准备——毕竟这个男人确实是专断而霸道的。却没料到男人似是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像在安慰小孩子一样:“乖,先量体温。”
床头柜是个百宝箱,他的习惯是把什么杂物都放在里面。男人一手还揽着他,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然后才去开床头柜的门翻找体温计。
他斜躺在男人的胸膛臂膀之间,微凉。被子的重量在背部,所有空隙都被填满。倏地就有了安全感。迟御躺着,任由秦肃把体温计放在他的腋下,一边腹诽着水银体温计就是麻烦一边觉得因苏醒而干渴的喉咙生疼。他轻咳了两声,小声道:“热水。”
饮水机就放在床头柜边上。迟御喜欢靠坐在床上处理事情或者浏览网页,就把饮水机放在了如此近的地方。
秦肃拿了干净的玻璃杯,倒了热水。
热水和凉水掺合,秦肃自己先试了试温度才把玻璃杯放在迟御伸出来的手里。
他就静静地抿着水。
量体温需要十分钟的时间。他们俩就这么默默依偎着。
真是难得的平静了。两人心中都有感慨。
等迟御慢慢把半杯的热水喝完,把水杯给秦肃后,体温也量的差不多了。
“38.5,不算高烧,吃点药吧。”他凑过去看体温计,自顾自地说。
秦肃无奈:“不去医院看看?”
“不要——”迟御拖长了音,像在撒娇,也好像个耍赖的小孩。
他眼见秦肃一脸包容妥协,就觉得心气不顺。他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他们的争吵?而他们的争吵不就是因为最开始秦肃的态度?吵了这么久态度都不见软化,逼得他乱了分寸还被迫去了不同世界旅游,脑子里多了那么多记忆,回来后还发了烧……
这是谁的错啊?
但是——
真的好久没有这样拥抱了。
迟御必须得承认,他是怀念的。况且男人这种生物,注定对亲昵的肢体交缠记忆犹新。身体的热度也让他迫切的,需要一个途径来纾解现下压迫在他心头的,并未完全散去的强烈的情绪。
头昏脑涨,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清醒了。
秦肃正轻声道:“好吧,不去医院,我去给你拿药。”便准备起身。
迟御身上没力气,却还是抱住了秦肃的腰。他抬起身凑过去吻秦肃的嘴角,嗓子还有些低哑:“别去。发烧只要出汗就好了吧?我们做点儿能出汗的运动就行了。”
他抬起一只手去勾秦肃的脖子,另一只手正放在秦肃的腰侧。男人线条分明的腰侧肌肉微凉而弹性十足,他手上没力气,却也抚摸的很开心。
全身都很热,是发烧的热度。
心也很热,不同的记忆在脑子里窜着。
他想,他需要一个火热的怀抱。
很需要。
秦肃也几个月没碰过他了,都是男人,被这样诱惑,哪还能忍得住?却还坚持小声道:“别闹了,你在生病。”
“我没闹。”迟御反驳道,“你不想要?还是……有了别人?”
他暗示意味浓厚地用手在秦肃脖颈边画着圈,力度很小,弄得秦肃痒痒的。
秦肃心里本来就只是压着火气不忍心发出来,此时被迟御一激,这些火气都转向了另外一个地方。他翻身把人压在被褥里,亲吻那人微起皮的没什么血色的唇:“你自找的。……迟御,憋了这么久,我可忍不住。不会可怜你是个病患的。”
“谁要你可怜!”迟御冷哼一声抬腿勾住了秦肃的腰。
两人双目相对的一瞬彼此都恍惚了一瞬,然而瞬间,空气就仿佛被点燃了。男人之间某种带着较量和宣泄意味的荷尔蒙散发出来。
一时之间房间里充满了旖旎的味道。
迟御只觉得整个人快要烧起来了,过热的体温和强烈的情感在他身体里流窜着,好像整个人被一股火给包在中间。
男人的臂膀透着股凌厉的硝烟味和烟草气。熟悉的很,却仿佛很久没有闻到。
熟悉的眉眼。
熟悉的温度。
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手和手上的动作。
——熟悉的人。
他艰难而无声地从生疼的喉间发出“秦肃”这样的音节,身体上过于强烈的感官让他不由得侧过脸,挣扎着抵抗一阵又一阵的热潮。
眼眶里有滚烫的液体流出来,模糊了视线。
这是生理性的,一定。迟御坚定想着,却哽咽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别哭啊。”有人无奈叹着温柔擦去他的眼泪,力道并未减缓却柔声说着:“别哭了。别难过。放松。……迟御,放松。都是我的错。所以,别哭了。”
本来就都是你的错啊!
这种“好了好了安慰你一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迟御愤愤想着。
老子变得这么多愁善感都是因为你!
都是你的错!
绝对不是在无理取闹!
第二章
房间里的声音渐渐平息。因关了窗门而显得不流通的空气里弥漫着情爱的气息。
秦肃还念着迟御发着烧,一直裹着被子,但动作时被子也滑下了不少。还好他抱得紧。这样想着,秦肃摩挲着迟御脸上残留的泪痕,心中一片柔软。他微抬起身把身后的被子拉上来,想起身去倒杯水。但先前一直没怎么动的男人手快脚快又缠上来了。秦肃一时没注意,又倒回了迟御身上。
“你别动。”迟御小声道,声音沙哑的可怕。
秦肃无奈拍了拍他的肩:“我就是去倒水。”
迟御淡淡看了他一眼,还带着情爱后的情动和一丝莫名的冷意:“你在这里也可以倒水。”
秦肃叹了口气妥协了。
他伸出手臂环住迟御汗湿的身体,又掖了掖被子,才揽着人翻了个身,让他靠在自己的肩颈边。另一只手探出被子外去够床头旁的饮水机。
这个角度略有些艰难,好在他身长手长。
出了一身汗以后迟御的脑子清醒一些了,而记忆的融合也进入了尾声。迟御能分明察觉到自己因为这些记忆而变得有些不同了,最不同的一点就是,即使倚靠在这个男人身上,他还有余力去想其他的事,布局之类的——说实话,他一直是掌控欲和意志力旺盛的男人,却不太喜欢将这份掌控力放在秦肃身上。而现下他仍然喜欢,或者说比原本更加深爱着秦肃,却对于“算计”这件事感到理所当然了。
而此时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他突然想明白了,这次冷战中某些深意,某些他先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和某些他一直疑惑现在却隐约窥见的秦肃的心理。
说实话,他想起做暗卫的那一世作为二皇子的秦肃——枕边人实际上可能是个蛇精病还挺考验人的承受能力的。
他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喝水的秦肃,男人满足以后的眉眼都透露着慵懒。
他想,是时候夺取主动权了。
秦肃自己先喝了一杯水,解了渴,又倒了一杯热水,他把杯口凑到迟御嘴边。
迟御身上没力气,乏力感是降低了,却还觉得全身发烫,身子是虚软的。他也不矫情,就着秦肃的手慢慢喝水——这样看来秦肃照顾人的技术还不错嘛,他居然没觉得难受,喂水的速度也刚刚好。
喝完水以后,迟御越发清醒了。
他一只手一直在秦肃的胸口画圈,一边嫌弃道:“你刚才没洗澡。”
“那你让我去洗澡?”
“不许动。”
“……”
“真讨厌你。”迟御淡淡道。
秦肃半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人。几个月,准确来说是三个月零三天十五个小时没见面了,确实是瘦了。他在国外也能收到影帝在准备电影节的消息,估计是忙的。这男人还在生气?看起来确实是的,可又一副无赖的样子。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又察觉不出来到底哪里有了变化。
他在国外,当然也会想起迟御。比如夜晚,比如被不看眼色的合作对象调侃的时候。在意大利时做了几个梦,梦里的故事荒诞又完整。梦里的迟御,偶尔却陌生的叫他害怕。
他的迟御是什么样子的呢?
秦肃还记得初次见面时,有着白皮肤娃娃脸的高大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些从脸就可以看出不怎么聪明的小明星。护着那些人一定很累,特别是这些小孩还在扯后腿的时候。秦肃当然能看出男人表情下隐晦的不耐和冷漠,与面上亲切又开朗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一个能激起他征服欲的人。
而且……有点儿眼熟。
秦肃顺着性子过去搭了几句话,和男人认识了,才反应过来,哦,这不就是自家不成器的弟弟追着跑了好几年最后在攻略成功的关头上退缩了的,“被抛弃”的男人吗?
秦肃印象里的迟御一直是乖巧柔顺又带着冷漠的样子。大抵是从“潜规则”开始,约会的大半时间都耗费在各个酒店的床上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秦肃并不后悔让两人的关系有个那样尴尬的开始,也并不觉得两个男人之间的肢体交流有什么不好。他能承认的一点就是,他最开始,就是因为迷恋迟御的身体,才迷恋上迟御这个人的。
他原本喜欢的并不是迟御这样高大坚强有能力也有掌控欲的能力,也明明知道这个男人认真起来并不容易被控制。却还是被男人展露在外的无害模样所迷惑,进而深陷其中。
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迟御正整个人都躺在他的身上,因为瘦而格外突出的骨头挺硬。发烧而滚烫的低温不断从相贴的皮肤处传过来。男人敛着眉眼,说话不紧不慢,就算是呛声也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的迟御。
整个人,都是他的。
秦肃觉得三个多月真是太久了。他的过度的占有欲终究引来了两人的争吵,与其说是对于对方的不信任感,不如说彼此之间都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恶意,趋于以另外一个方向去揣测对方。这是关乎两个男人之间的主动权的事,而这件事总得解决。他放任迟御尝试挣脱他的束缚,给了他离开的机会。他怀疑过,如果这段莫名其妙而坚持下来的感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坚固,或者说,如果迟御,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爱他,那这段婚姻,或许真的结束了。
可还好。
他回来的时候,他的迟御,用最激烈的方式欢迎他。
秦肃这样想着,声音越发温柔:“讨厌我?真的?”真是口是心非。真可爱。
“嗯,讨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表情透露出来了,老子才不是在口是心非!
“那还拦着我不让我去洗澡?怪我没洗澡的话,是谁抱着人不放。”你说个靠谱的理由?
迟御一哽,冷冷斜睨了秦肃:“是我。可这和讨厌无关。都是男人,你也知道,三个多月的禁欲真是够了。”
秦肃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迟御的意思。
“啊?”
“感觉起来你也没找别人上床。”
“我当然……”
“那我就放心了。”迟御突然嗤笑出声,“秦肃,我不想再吵下去了,可是就这样和好却不甘心。”
气氛突然梗塞。
秦肃表情冷厉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一只手捏住了迟御的下巴。
迟御语气依旧淡淡,他发着烧,喉咙大概也有炎症,讲起话来就有些辛苦,一字一顿的,感觉却很认真:“秦肃,这事儿没完。我当然还喜欢你,或者说很爱你。可是这三个月吧,我想了很多东西,觉得我们大概下了床就不太合适?分了手保持床伴关系会比较好。”
他觉得下颔一痛。
他的下巴被抬起来,他望见了秦肃的眼睛。
床头的灯光很暗,但并不妨碍他看清秦肃眼里隐约的疯狂。这并不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们之间的问题绝对不仅仅是那几个,比如我和秦奕的关系,你的工作我的工作,你在你的合作伙伴面前的态度,你插手我工作的事……哦,当然这并不都是你的错,我也干了不少蠢事。所以秦肃,你没有思考过我们会有这么多矛盾的原因吗?还是你觉得,因为我爱你,所以最终就会妥协?我看上去这么贱?”话说的很偏激,语气却温柔如旧,甚至带了些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