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充实,非常理想化的时间表。
以某一日作为范例来细说吧。
晨起是上午七点整。迟御如前几日一样在秦肃怀里醒来。
他在秦肃的催促下被拉出门晨跑。
于是像前几天一样,在半路就体力不支地不得不停下来走路——这不是他的错,工作这么多年哪里来的时间做运动?也就偶尔去一去健身房。
跑步机和绕着街道的跑步,可不一样。
“比起前几天进步了一点点。”秦肃没怎么气喘地回头看他,“走一会儿吧,等我回来会和。”
然后他一个人跑到前面去了。
迟御知道,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他会在预定的晨跑路线的某个街口遇到已经返程的秦肃。
他们会在返程的路上路过一家有名的面包店,迟御喜欢这一家做的黑森林蛋糕和红豆吐司。
“吃太多甜的对身体不好,买全麦面包就够了。”秦肃带着一身薄汗走进店里,买了一袋全麦吐司。迟御表示你说了算。
到家后两人简单冲了个澡,迟御打开冰箱找到了前两天在超市买的鲜奶,倒出两人份的量,放在锅里热了热,加了些即食麦片,煮成两碗牛奶燕麦。
他又煎了两个蛋,放在餐盘里,摆好,才上楼去喊正在摆弄着笔记本电脑看文件的秦肃:“Sir,早饭已经做好了。”
秦肃这时候也许会把迟御拉到膝盖上坐好,交换一个甜蜜的亲吻,也许会站起身搂着迟御的腰说几句调笑的话。
早饭过后,秦肃继续处理文件,而迟御去书房找一本感兴趣的书读一读。
一个小时以后,秦肃出现在书房的门口喊他:“走吧,我们去超市。”
购物的过程是足够愉快的。
比如——
“今天中午做意面好了,芝士,番茄,酱汁,牛肉,洋葱……”
“我不喜欢洋葱。”
“你不喜欢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不能歧视洋葱,它的营养价值很高的。晚餐做点浓汤好了,用海鲜和蔬菜做主料,再做一些蛋饼做主食。”
“……能不能不要这么复杂?普通中餐不是挺好?”
秦肃停了下来,他一只手还握着推车的扶手,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抿着唇突然显得紧张得迟御:“亲爱的,乖一点,嗯?”
“Sorry,Sir.”迟御耸了耸肩,“这只是本能,你知道的。”
秦肃于是伸出手用手指在迟御虚握的掌心挠了挠:“还没学乖?看来还真是需要些惩罚。看来我们下午和晚上有些节目了。我可真是期待。”
迟御咽了咽口水。
他呼出一口气,继续跟在秦肃身后购物。
午后秦肃签收了一个包裹,他拿着包装良好的箱子对迟御笑道:“时机真好。”
“你难道不是计划好的吗?”迟御嗤之以鼻。
秦肃啧了两声,道:“你当然可以这么想。”
又过了一会儿,秦肃拿了一套衣服放在迟御面前:“好了,达令,我觉得你应该休息的差不多了。把它们换上,我在书房等你。”
秦肃悠悠然走上楼梯,带着笑意。
迟御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复式房子的铁艺旋转楼梯的尽头,才拆开衣服的包装。制作精良的布料,并且是提前浆洗过又熨干的样子,打开包装袋后有扑面而来的清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果然那个家伙是提前计划好的。
是一套毛茸茸的衣服。冬天的室内足够暖和,皮肤也略有些干燥,因而迟御在看到那些绒毛时莫名觉得身上发痒。他抖开衣服,是连体的,拉链在背后,雪白的白兔装。腰后的位置有一个绒毛毛团,看上去像是兔子尾巴,尾巴下有一块圆形的区域是空的,看大小,应该就是……那两团的位置。
衣服略有些大,裤管也是宽松的,上衣连着帽子,帽子上有两个兔耳,略长,毛茸茸垂在后背。身前也是全白的,毛茸茸的,但肚子那儿有一条缝,没装拉链,像是口袋那样,能伸手进去,伸进手当然就是衣服里面了。
还配了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手套。
迟御拿着这套衣服无语许久,才强撑着去了洗手间换衣服,一边想,什么品位。
他换完衣服顺便往洗手间正对着的穿衣镜看了一眼,毛茸茸的还挺可爱。他是娃娃脸,穿起来也并不显得特别奇怪。只是迟御还是心理别扭:就算是年少无知的时候,他作为女强人的母亲也没这样装扮过他,这种类型的衣服从来没出现在他的衣柜里。
什么品位。
他又腹诽了秦肃一次。
他赤着脚走上楼梯,裤腿略微拖在脚背上,绒毛划在略微干燥的皮肤上,细微的刺痒。
他站在了书房门前,深呼吸了几次,换上了坦然的表情:有什么好紧张的,就是异装play而已,想想娱乐圈那些在演唱会上做某些表演的艺人……
迟御打开了书房的房门。
秦肃正坐在书桌后面的靠背椅子上,他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视线却看着一旁收拾整齐的书架。听到开门声,秦肃转过身来,眼尖迟御面上一丝害羞的色彩也无,不由得眼底浮现出一丝丝可惜来。
他对着迟御招了招手。
迟御走过去,按照他习惯的步伐和节奏。毛茸茸的尾巴垂在他光溜溜的皮肤上,这一点子不适感被他很顺利地忽略了。
他站在了秦肃身侧。
“我还以为你多少会害羞一下。”秦肃抬起脸叹了口气,“不过这法子不行,我也只能试试其他方法了。”
迟御轻声道:“你想看我害羞的样子?”
“不。”秦肃笑着伸出手抚上了迟御的脸,“我想看你为我忍耐的样子。”
“想看你求饶的样子”或是“想看你哭着求我的样子”,这样好像很经典的答案在迟御和秦肃之间是不成立的。迟御不是多有节艹,也不是有那么强烈自尊心的人。多年在娱乐圈的打磨,他的下限已经很低了。一个“求”字并不是那么难说出口,“Please”也只是三个音节而已。
他并不是没有在秦肃面前哭过,事后想想也不是那么丢人的事。那是他的丈夫,是他合情合理的可以依靠的人。
秦肃也许会很高兴迟御对他的信任,但他还是喜欢看迟御倔强的样子。
那是个能和他比肩的男人。
秦肃抽出书桌的抽屉,里面放了些小玩意儿,迟御瞥见,男人的本性和支配者的本能都让他有些激动。不过想想这些东西或许都会用在他自己的身上,他那独属于支配者的精神力又开始沸腾了。
迟御穿越这么多个世界,自己本身的精神力当然要比单纯这个世界的支配者迟御要强。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精神力的反抗本能,在秦肃眼神的示意下伸出了手。
他的手被秦肃环抱着绑在了身后,隔着毛茸茸的衣服,即使是粗糙的麻绳也并不能带来疼痛。他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手腕往下转还能碰到那衣服后边的绒毛球。
秦肃站起身后,视野的角度便改变了。
他的身形能将迟御环在怀里,男人压低了声音温柔道:“那么,游戏开始。”
忍耐力。
这是一场考验忍耐力的游戏。
他站在秦肃身边,双手背在身后,还穿着奇怪的衣服。
秦肃往他身后塞了个小玩意儿,开了最低档的震动,足够挑起他的兴致,却无法缓解任何焦虑感。
男人一直坐在书桌前看着笔记本电脑处理文件,却又时不时地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伸手进他衣服前面的缝里在他的肚子上揉两下。
或者偶尔绕过他的身体把玩他身后衣服上那团绒球,压在他的皮肤上,或是顺势把手指伸进更深的地方调整一下某个小玩意儿的位置。
忍耐。
别那么容易屈服。
迟御没过多久就出了一身薄汗,觉得毛茸茸的衣服实在太热了。他的情人体贴地调低了房间的空调,却不对他所处的境况多说些什么。
迟御分明看到他不自觉挑起的嘴角。
这激起了他的胜负欲,难耐的喘息压在喉咙里,他调整着自己不自觉变得急促的呼吸,尝试控制自己的身体。
忍耐。
在忍耐下,时间过得好像很慢,却似乎也很快。
晚饭前秦肃往迟御的身后拍了一下,他心情显然很好:“看起来你下午过的还不错?晚饭我来做吧,作为你下午的奖励。”
迟御没答话,他只是跟着秦肃往厨房走,微皱着眉。
夜晚还有新的节目。
下午处理完事务之后,秦肃显得更加游刃有余了些。
他把迟御抱在怀里,两个人一起靠在床头看电视,电视里放着些流行的综艺节目,和制作精良的广告。
迟御却完全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他身上发热,呼吸已经无法抑制地变得沉重了。
身后的小玩意儿被拿了出去,但秦肃有的是方式让他变得难以忍耐,即使只用手。
“……Sir,你要让我忍到什么时候?”他凑在秦肃耳边说。
而秦肃笑道:“亲爱的,忍耐过后的果实才足够甜美。”
迟御不太记得后来他究竟对秦肃说了什么话,总之理智被本能压倒之后,男人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不过从他当晚睡眠质量和第二天一早秦肃格外明朗的表情可以看出,应该说了不少好话。
“Sir,体谅体谅我,这种情况就别让我起床晨跑了吧?”他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刻意从下往上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秦肃,放柔了语气。
秦肃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午记得去一楼的房间做一个小时的器材运动。”
“Yes.Sir.”
综上所述,秦肃和迟御的生活大体上是十分愉快的。
他们终究是结婚三年的伴侣,在彼此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如此了解对方的小习惯小爱好了。
秦肃知道迟御挑食又嗜甜,还喜欢吃垃圾食品。他强制性地订了时间表以后每次购物都没给迟御发言权,却还是会隔几天在晨跑时默许了迟御在某家面包店里打包黑森林的行为。
迟御其实并不喜欢被人掌控,但这样被秦肃以霸道为表象地关心着,这个男人得每一个决定和举动其实都先行考虑到了他的感受,男人敏锐到在他底线之上的某个地方游走,甚至都不会做一些临近踩线的暧昧行为。
这让他感到安心。
他们还是有不愉快的时候,喜好,性格都不怎么相似的两人如果起了摩擦,总有人需要妥协。鉴于他们现今的身份,被迫因为一个赌约而成为秦肃一个月的契约服从者的迟御会很主动地先退一步,再退一步。
当然,这些他都记着呢。
扮演游戏不可能永远继续下去,回到现实世界,主导权异位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当然,偶尔玩玩这样的支配服从游戏,好像也挺有趣的。
迟御想起原身记忆里的属于支配者与服从者之间残酷的社会性。他很难体会到这样的感受。即使他受着支配者这个角色的精神力影响,可他本身因为穿越而形成的强大精神力能让他无视这样的影响。他所作出的行为,只有很小很小的一点是顺势顺着这些本能而行动的,大部分是他自己的意志。
他体会不到那些不愿意,却由于角色而不得不如此的人的心态。
更何况,他毕竟是个支配者,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某些支配者的可悲命运。
可那又如何?
迟御所信奉的,从来就不是命运。
只要足够强大,总能战胜本能的。就像是他虽然是支配者,当是作为一个服从者,和另一个霸道的过分的支配者的生活,不是还挺愉快的吗?
契约的最后一天,迟御和秦肃两人都冥冥中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体验,差不多要结束了。
时间表的下午休闲时间,迟御在秦肃的示意下来到了卧室。
秦肃半躺在床上,迟御跪坐他身侧。
“感觉怎么样?”秦肃问道,“这一个月的生活?”
迟御笑了笑:“你应该很愉快吧?我可难得这么听话。”
秦肃轻笑出声。他沉吟了一会儿,轻叹口气:“幸好也只是一个月的契约,一开始,是有兴奋的感觉,可是久了也觉得挺无趣的。”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这个的。”迟御轻声道。
秦肃想了想,伸出手握住了迟御放在他身侧的手:“或许吧。可我还是喜欢你更像你一些的样子。野兽伪装成无害的动物,挺辛苦的吧?”
迟御想起了那令他印象深刻的白兔子装:“我倒觉得你玩的挺开心的。”
秦肃握着迟御的手,放在身前把玩着。他动了动,用更放松地姿态面对着迟御:“要说实话,我玩的确实挺开心的。不过,果然还是属于我们的寻常家庭生活最好。”
“调剂品的地位,对吧?”迟御笑了笑。
“没错。”秦肃和他十指相交,透过交叉地指尖看着迟御。
“我也是这么想的。”迟御轻声应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却很好。
秦肃犹豫了半晌,他握了握迟御还和他交握的那只手,对着疑惑看过来的迟御道:“你要不要试试看?趁着最后一天的机会。”
“什么?”
“试试看。”秦肃声音变得更轻了,他转开视线,迟疑的语气,“试试看转换角色?”
迟御脑子那一瞬转的飞快,他心跳突然加速,手心也渗出细汗来:“当然,我很乐意。”
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他笃定回答的那一刹那他的恋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神情,才确定下来:他听到的,是真的。
这样的秦肃,这样明明是很强势霸道的人,却愿意尝试着做一个服从的角色的秦肃。
迟御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有感动,有感慨,有激动,也有……兴奋。
当然了……他直起身把半躺着的秦肃推倒在床上,看着尝试放松下来的秦肃,心里念叨着,最后的半天,下午和夜晚,真是再适合不过的时机了——特别是按照秦肃本人自己订下的时间表来看。
三大设定之支配与服从(下)
迟御跨坐在了秦肃的身体两侧,他双手按在秦肃的肩膀上,凝视了这个表露出些微紧张的男人许久,才慢慢开始解男人衣服的扣子。
大概是不太习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男人脖颈和锁骨的间隙里溢出些薄汗。
迟御想起他和男人的第一次见面。
酒会上替他解围的男人,言语间带着不容忤逆的威严,声音却是柔软的,高大的身躯裹在合适的西装里。男人的面容比起一般人要深邃一些,却还是亚洲人的样貌,迟御后来才知道他母亲是混血,因而他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至于混了哪些国家的血……反正意大利生活的又不只是意大利人。
并且迟御打量了男人两眼,莫名发觉男人的五官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好,我是秦肃。”男人替他解了围,回过头神情淡淡地介绍着自己:“秦奕的大哥。”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面貌上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兄弟俩长得完全不像——一些细节部分还是值得推敲的。
可这人和秦奕也太不同了。
就算是长幼有序,也不至于大哥厉害成这样,做弟弟的却……
迟御再细看一眼举着高脚杯的男人,身高差让他需要略微地抬高视线,这样的角度能看见男人流畅的下颔曲线,忽略这个男人的气势以后,再去细看男人的容貌,才能发现这个男人英俊的惊人。
迟御端着高脚杯笑着答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迟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