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田舒讲解的“周公负成王听政,乃制礼乐,方有伦常,分封建国,乃有今天下诸侯,是以周公之贤,天下谓之圣人也”,因为周公解决了谁上谁下的问题,解决了谁生孩子的问题,也同时将这些应用在国家制度上,使得周朝分外强盛,统治范围极速扩大,华夏文明影响范围也飞速扩展。
“原来这个时空的春秋,搅基还能搅得这么有水准!”翻完最后一卷《周礼》,将竹简放到案几上,夏瑜感慨良多啊。
也就在此时,藏书府外一名军卒气喘吁吁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喊道:“报!报!报!晋军进兵了!晋军进兵了!”
第 17 章
夏瑜听得一怔,手指轻动,翻到世界地图上,只见那3D成像巨细靡遗的地图上,廪丘城的方向,有大量人员流动的迹象,夏瑜嘀咕道:“看我这弄的,看搅基传都看得忘了时间了。”
传令军卒没听清夏瑜在嘀咕什么,只是满脸是汗的道:“将军,大夫让您速去大堂议事,商量对敌军策。”
夏瑜很是沉稳整理了一下案几上凌乱的书册,微微一笑,道:“吾辈成名,在此一战。”然后昂首挺胸向议事堂大步走去,留下一个背影让那位传令兵满脸崇敬的暗道:“将军真厉害,这么镇定。”
而此时此刻表面胸有成竹一派风流潇洒状的夏瑜,内心那个游戏技术宅男正在猥琐的咬指头大笑:哇哈哈哈哈哈,老子练了十几个号,就属这次最顺利,刚来就能上战场,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咣当!
夏瑜心中得意太过,一脚没踩稳,摔了个狗吃屎,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四周左右的看了看了,发现没人,然后一脸正经的整理了下被摔乱了的衣服,咳嗽了声,端正了神色,朝着议事堂走去。
夏瑜到达大堂,已经满头是汗紧紧盯着地图来回踱步的田至一见夏瑜,仿若见到救星,上前急道:“将军,晋军从廪丘进兵,查看其路线,似是往阿城,阿城兵力已经在前段时日被执政抽调前往廪丘平叛时损失殆尽,此时守卫空虚,阿城大夫来信求援,说是阿城已经危在旦夕。”
夏瑜往前几步,走至大堂正中的地图前,而田至此时焦急过甚,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一个四五十岁的绸缎锦衣的太守弯腰低头跟在一个十四五岁的白衣少年身边,本是十分可笑的场景,但此时此刻田至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一边用锦缎帕子擦脸,一边焦急的道:“阿城为我齐国平阴西部最后一个坚实大城,阿城若下,平阴危矣!”
夏瑜绕着地图走了几圈,这份地图是他吩咐平阴官府内的画工按照他脑袋里那个人工智能提供的世界地图加上这段时日平阴府中军卒剿盗探察得知的资料,汇总绘制出来的,不过这个年代绘图工具落后,绘制地图的方法而已比较落后,模模糊糊,尺寸缩放比例不一,看得夏瑜有几分牙疼,看来以后自己还要建立一套绘制地图的人手和系统,不然自己有生化人工智能倒还好说,其他人就不行了,手底下人不了解地形的情况下去打仗,误事!
心中这样想着,夏瑜也没忽略田至,听得田至满是焦急的话语,摸了摸下巴,挑了挑眉,道:“既然阿城大夫说他没兵,守不住,那就麻烦大夫您给阿城大夫送个信,告诉他不用守了。”
田至瞪大了眼睛,道:“这怎么行!?”
晋军进攻阿城,方才逼近城墙,便见城墙上貌似军旗整肃,但群鸟不时飞落城墙,斥候将军眼见,兴奋的满脸通红,急忙飞回报主将孔伟,孔伟听得,面不改色,而副将韩庆兴奋的击掌而起,大笑道:“哈哈,这群鸟飞落城墙,说明这阿城城墙上已经没有士兵驻守了,我晋国上下早就传说齐兵素来懦怯,不堪一击,哈哈,我们这还没打呢,他们就跑了。”
韩庆喜形于色,而孔伟始终不发一言,半响,韩庆按耐不住,道:“将军,阿城已下,我请求率兵攻取平阴。”
此次晋军进兵,被孔伟以咨询名义随军携带的还有廪丘大夫田会,此时与孔伟同车,听得韩庆的话,道:“此事恐怕不妥,阿城大夫如此轻易的弃城,主因只怕还是半年前被齐国执政抽调了太多兵力围攻廪丘,又被孔伟将军一举全歼,以致阿城没有多少兵力守城所致。与阿城不同,平阴城高池深,加之最近一直有平阴大夫新任命的那位少年将军剿盗的传言,能够剿盗,恐怕就证明平阴城中兵力尚且富余,贸然去攻,不智。”
韩庆冷哼一声,道:“平阴城中兵力富余?哈!太守你说什么瞎话!?我等在廪丘屯驻如许多时日,斥候将军早已将齐国内外探察清楚,齐国西部兵力被我晋军全歼,齐国东部青壮被抽调前去防范越国,此时平阴城哪来的富余兵力?”
廪丘大夫田会还想说什么,但韩庆却根本不加理会,转身便向孔伟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道:“将军,我愿领兵车两百乘前去攻打平阴。”
春秋军制,每辆战车车载甲士三名,按左、中、右排列,车下七名甲士和十五名步卒,所以一乘战车的兵力共计二十五人,称为一两,两百乘的兵力差不多在五千人左右,不过这时代除了正规的军士外,一般军队还有很多辅助兵,就是后世的民夫役夫,但在这个年代通常不会把辅助兵算在兵力内,将民夫也计算为士兵以达到扩大人数虚张声势的目的,这是后世才有的做法,这个时代还没发明。
用区区五千兵力去攻城,在这个各种机械并不发达的时代,简直是痴人说梦,田会一听,便急道:“五千人,连围城都不够,韩将军你……”
“好!”
孔伟一拍战车扶手道的一声好将田会的话打断了,孔伟看着韩庆,面露赞许的道,“韩副将壮心惊人,本将就许你两百乘战车,为大军先锋,打下平阴!”
韩庆大喜,眼见孔伟真的命令调兵,韩庆片刻都按捺不住,当即便接了令牌,只是向孔伟行了军礼,话都来不及多说便转身领命去调兵,急火火的朝平阴城奔去了。
田会见状本想劝阻,但尚未开口,却猛地察觉晋军主将孔伟目露寒光,向自己一瞥,田会打了个寒战,思及目前晋国国内正卿只余四家,韩氏、赵氏、魏氏、智氏,这孔伟本是赵氏门客,一手受晋国执政赵志父提拔才能坐到此次伐齐主将的位子,而韩庆是韩氏宗族子弟,晋国公卿内斗素来惨烈,天下皆知,只是这十几年来颇为平静,此时孔伟这寒光幽幽的一眼,让田会一下子联想到晋国昔日公卿内斗的往事,顿时冷汗直流,两股战栗,再也不敢出声了。
第 18 章
韩庆领兵,疾奔向平阴城,有军令下:“始至平阴城下者有赏。”一众军士听得此令,纷纷想要抢先奔至平阴城下,撒开腿便拼命行军,这一跑,便阵型不整,在路上拉开成了一条长长的蛇形。
韩庆车右乐祁见状,微有忧心,道:“我晋国军队野战天下无敌,便是因为我晋军以‘好整以暇’闻名列国,将军此时授赏行军,在野地如此凌乱前行,会不会有危险?”
韩庆听得车右乐祁之言,冷笑一声,道:“齐军此时被我们打得胆都吓破了,齐西精锐又在廪丘一战消耗的七七八八,齐军既无敢战之心也无能战之兵,再者你也说了我晋军野战天下无敌,若我们连这人少怯懦的齐兵都畏惧,那我晋国妄为霸主之国,我晋军也没资格称是霸主之军,将令不改,照常行军。”
乐祁听得此言,微微皱眉,但也不再言语了。
晋军一路急行军,天色黄昏,眼见行至一处山谷隘口,突然只听得喊声大作,滚石木头纷纷而下,晋军本来就在快速奔跑中将队形拖得很长,所以差不多先进入谷地的军士就快要出谷了,而后面还有兵士没跑进去,此时处于谷中的军卒被打了个正着,顿时晕头转向。
韩庆见状马上便知自己被人伏击,晋国公卿不立战功不得晋升,是以晋国的贵族从小便学习驾战车,执剑握戟,韩庆也不例外,此时虽然贪功心切被打了个正着,但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连忙呼喝传令,要进入谷中的士兵退出来,此时车右乐祁见状,连声道:“我的大将军呦,现在从谷中撤退是来不及了,我们还是先顾着没进去的吧。”
乐祁话音未落,只见一片箭雨铺面而来,乐祁大喊一声:“将军小心!”说罢将韩庆扑倒在战车上,以身覆之,片刻间,箭如雨下,乐祁全身被扎得如同刺猬一般,流血不止。
箭雨过后,一众齐国士兵冲上前来,有些晋国士兵并未被射死,也被这冲上来的齐兵或绑或杀,清理了干净,查看到主帅辕车上时,齐兵发现被乐祁压在身下的韩庆,竟然毫发未损,而那被射成了刺猬的乐祁因为身上穿了一套祖传的宝甲,虽然多处箭伤,鲜血淋淋,竟然未伤到要害,也还尚有气息,当下便一起绑了,抬回平阴城了。
“报!!!!!!!”
斥候将军满头大汗,大喊着跑进营地,道:“我军在隘口遭伏,全军覆没,韩将军被俘!”
听得此言,田会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大营中的许多军官将士震惊,只有孔伟仍然面沉似水,半响才开口对斥候将军道:“你把左右经过详细道来。”
平阴城。
“大捷!!!!大捷!!!!”
田舒一路飞奔跑进大堂,手里抱着自己的头盔,满头大汗,毫无半点大夫之子的风度贵气,一边跑一边大喊道:“隘口全歼晋军两百乘兵力!大捷!大捷啊!”
田至听得踉踉跄跄从大堂跑出来,一把握住自己儿子的手,道:“当真!?当真!?”
田舒只喘粗气得道:“当真!两百乘晋军,被我们全歼了,主将被俘!”
田至听得泪流满面,高呼道:“祖宗庇佑!祖宗庇佑啊!”高呼过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的田至赶忙转回身,朝着大堂里跑去,向着大堂里站着的白衣少年深深一拜,道,“先生大恩,田至没齿难忘,先生高才,算无遗策啊!”
而从田舒跑进来报信起就站着一动都被没动的夏瑜则是面沉似水,此时听得田至的话,头都没抬的道:“你谢早了,咱这仗打输了。”
田至还在弓着腰作揖,听得此话抬头,只见夏瑜将手里拿着的那根细竹竿扔到地图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晋军此次进军,一共多少兵力?”未等人开口,夏瑜自顾自的自问自答道,“晋军军制战利品需要向国君进献,现在晋国国君就是个傀儡,说是献俘给国君,其实就是被几大家族瓜分战利品,齐国这次在廪丘死伤三万余人,丢在战场上的战车近两千乘,但这些战利品加上齐人俘虏都要运回晋国国内,齐军被俘士兵都要变卖为奴。
晋军在齐国境内作战,信不过齐人,不可能将俘虏用来填充损耗兵力,所以此次进兵还是从晋国国内抽调出来的士兵,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晋军才需要修正,一边把俘虏的齐兵送回国内,一边从晋国国内抽调士兵增援,加之晋国国内春耕秋收需要劳力,拖延直到此时秋收过后才再次兴兵,因此虽然战利品丰厚,可晋军兵力未见得会增加多少。”
田至和自己的儿子田舒都被夏瑜那一连串从嘴里吐出的话给弄懵了,根本插不上嘴回话,但夏瑜也不需要他们搭话,而是在大堂内快速来回走动着,此时此儿夏瑜就是一个刷超高难度副本时狼血沸腾的状态,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其他人,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技术推测:“斥候侦查晋军此次进兵不过一千五百乘的兵力,我们放弃了阿城让晋军以为我军兵力匮乏,并且毫无抵抗意志,而晋军派遣前锋两百乘不过五千人就把我们两万人的精心埋伏给打乱了。”
夏瑜手捂着下巴,来回转悠,田至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刚刚夏瑜的话弄明白,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还没当开口,夏瑜再次来回快速踱步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道:“晋军军纪严格,百年霸主东征西讨,军士素养天下无双,别说我们这些最近才拉起来只在剿盗上锻炼了身手的临时兵,就是精锐齐军也不是对手。
对齐军来讲最大的胜算就是晋军的轻敌,这近百年来齐国人和晋国打仗几乎就没怎么打赢过,晋国人向来看不起齐国士兵,只要我们能让他们轻敌再轻敌,骄纵再骄纵,就有可能打一个漂亮的埋伏战,就像孙膑对庞涓那样……恩,这时是春秋还没到战国,这俩货现在估计还没出生呢……无论如何,总的来说,晋军这次的领军主将倒是个将才,哎,不过我就说嘛,晋国人不会这么容易打败,要是这么容易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里激动的夏瑜自言自语,而田至父子两个傻傻的看着夏瑜说了一堆两人都听不太懂的话,田舒张了张嘴刚想问什么,只听传令兵很是凄厉的嗓音大喊着:“报!!!报!!!报!!!”
一个踉跄传令兵没迈过门槛,摔在了地上,连滚带爬,万分狼狈,满是惊慌失措的道:“报!!!!燕军犯境!!千乘燕军犯境!!”
田至听得消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听到“千乘燕军”这个数字,两眼一翻,便昏倒在儿子田舒的怀里,让田舒焦急非常,抱着田至喊道:“父亲!醒醒啊,父亲!”
夏瑜听得传令兵的话,眨了眨眼,摸了下下巴,道:“燕国人也来凑热闹了?”耳边听得田舒还在那里焦急的大喊父亲,夏瑜随口回了句,“掐他人中”,然后又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第 19 章
晋军营地。
田会看着一直不发一言的孔伟将军,虽然畏惧,但此时他已经豁出身家性命上了晋国这条船,若是晋国败了,自己也完了,是以仍然忍不住询问道:“将军,这平阴城……”
还没等田会说完,孔伟便开口打断了田会的问话,道:“大夫您怎么看田至新任命的这个少年将军?”
田会一愣,但孔伟也没等田会回神,而是一边观察低头查看地图,一边道:“天下大乱,列国争霸,人才辈出,呵呵,说不定从什么地方就冒出个奇才来。”但孔伟随即拔剑直砍案前地图,阴沉似水,道,“不过在我晋国军队面前,再奇的奇才,我都要他变成一个死人!传令三军,全军沿濮水行军而下。”
“报!!!!!”
斥候飞奔而入大堂,喘息连连面露急色,道:“晋军行至三十里外,屯营驻兵!”
田至因为接连数月劳累辛苦,加上年事已高,又听闻燕军入境的消息,惊吓过度,病倒了,这几日一直在卧房中修养,嘱咐儿子田舒主理平阴府务,协助夏瑜抗敌,所以此时大堂中只有田舒与夏瑜正对着地图商量军策,此时听得斥候来报,田舒眉毛一挑,道:“趁着晋军现在立足未稳,我们打一个偷袭!”
田舒言罢,提剑便欲出门调军,却被夏瑜一把拉住,道:“你别急,我们先上城墙了望塔看看。”
夏瑜与田舒这阵子勤加整军,除了剿盗练兵外,便是积极加固城墙。田舒按照夏瑜的吩咐在城墙上加修了了望塔,此时此刻,夏瑜与田舒爬上了望塔,夏瑜两手做了望状横并在眉毛前,上下左右摇晃着一边寻求一个好的角度观察敌营,一边在心里嘀咕以后看看能不能做一个望远镜出来,不过貌似这个时代炼出透明纯净的玻璃实在是困难啊!
田舒站在夏瑜身边,远远望向晋军营地,眼见晋军邻水设营地,黑压压的一大片,心中焦急,知道一旦等晋军将营地扎稳打牢,平阴城便危险了,一抓宝剑,道:“我去劫营!”但方才转身,却又被夏瑜一把抓住。
夏瑜远远眺望晋军营地,抓着田舒,叹了口气,道:“甭去了,去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