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了碧沅的话,她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与懊悔。就在此时,女警官说话了:
“时间到了。”
惠碧沅听到这句话,二话没说,站起来就走。当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董钧迎了上去。他见碧沅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知道一切并不顺利。于是拍拍碧沅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们去你奶奶家看看吧,我知道你肯定想去那里。”董钧说。
惠碧沅没有说话,他点点头到董钧来到了奶奶家。他掏出了律师给他的钥匙,打开门进入房内。一切都和奶奶生前一样。所不同的就是在每一个家具及地板上都落上了厚厚的灰尘……
惠碧沅看着物是人非的家,心中十分难过。他心想:要不是她杀了爸爸,奶奶怎么会走得那么快。想到这一切都是妈妈一个人造成的,他那忧郁的眼睛里喷射出两道仿佛无法熄灭的怒火。董钧看在眼里,他张开双臂把爱人搂在怀里。并且在爱人的头上印上了深深地吻:
“亲爱的,我会用我所有的爱抚凭你心中的每一道创伤。该让他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如果你把不该留在心里的东西留在心里,那么受伤的人会是你自己。碧沅,宽恕别人等于善待自己!”董钧微微拉开他和碧沅的距离说。
惠碧沅知道哥哥指的是什么。他又何尝不想那么做,但是真正的做到宽恕曾经伤你很深很深的人,真是太难太难了。碧沅觉得对于做这件事他力不从心。
“我知道,这件事情做起来很难。但是你不是孤军作战,三哥会帮你的,”董钧再一次把爱人紧紧地拥入怀里接着说。
“三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碧沅做了一个深呼吸说。
“好啊!”董钧欣然地说。
惠碧沅和董钧在A城的大街上并肩而行,看着车随马龙的大街,惠碧沅觉得心情好些了。他们边走边聊,突然发现前方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并且,他们发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仰头向上看。于是董钧他们也顺着人群的目光看去,顿时把两个年轻人下了一大跳。
在人群的对面有一座居民楼,在6楼的一家窗台上坐着一个人,看打扮应该是一名高中生。他脸朝外坐在窗台上,双脚垂在楼外。情况十分危险。
“三哥,你到他家邻居的阳台上和他交流。我找个合适的位置从他家的另一个窗户进去,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他包下来。”惠碧沅说。
“那你可要小心啊!”董钧抓住碧沅的手说。
“放心!”惠碧沅拍拍董钧的手背以示安慰。
时间紧急,他们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相互注视几秒钟,就分别行动了。
董钧来到男孩邻居家的阳台上,这里距离男孩特别的近。如果董钧微微向外探出身体,男孩儿和他都向对方伸出手臂,他们的手几乎可以抓在一起。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董钧看清了男孩儿的脸。男孩在十六、七岁左右,外貌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的小帅哥了。但是,他的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目光中充满了悲伤与绝望。
“小同学,有话到屋里说,这里太危险了!”董钧因为怕吓到男孩儿,害他失足坠落,所以轻声地说。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危险’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男孩儿目光呆滞的说。
“你这么小小的年纪,为什么要走这条绝路呢?难道你要让你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董钧有一点激动地说。
“我爸爸、妈妈一个星期前都出车祸死了,他们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思?”提到父母男孩流泪了。
“我也是孤儿。”董钧真诚地说。
男儿听到董钧的话,慢慢地把脸扭向董钧的方向。当他用泪眼看见董钧的眼睛时,就被董钧眼中的那份让人万分信赖的柔情打动了。这也是他第一次把目光落到董钧的身上。
“在我六岁的时候,入室抢劫的歹徒杀死了我的父母。当时,我也整天沉浸在悲伤中。就在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对我说,我是父母生命的延续,父母的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我开心、精彩的活着,把他们的那份也活出来。我想你父母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天下的父母都是心心相通的。”董钧流着眼泪说。
第二十章
男孩儿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眼睛告诉董钧,他在听他说话,看到希望的董钧接着说:
“你现在的年纪还小,人生的道路还有很长一段没有走。我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有多痛。但是,时间会冲淡一切。等你长大成人以后,你生命中的另一半,会用她的爱抚凭你心中的创伤。到那个时候,你将会沐浴在阳光里,温暖与幸福会将你拥入怀中。你想想,在这一切你都不曾体会到的时候就死去了,你不觉得遗憾吗?还有……”
董钧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孩儿的身体就向后倒下了,垂在窗外的双腿也抽了回去。不用想董钧也知道,这是惠碧沅冒着生命危险营救成功。董钧迫切的想知道男孩到底怎么样了,更想知道爱人的情况。于是,他不顾一切的飞快的向男孩家跑去……
当董钧到达目的地时,惠碧沅已经把门打开了。当董钧进屋的时候,有一个中年妇女泪流满面地抱着男孩儿,嘴里还念念有词,就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董钧刚进屋,就听见楼下警车开到的声音了。为了减少麻烦,董钧和惠碧沅偷偷的溜走了。
“哈哈,咱们做了好事,怎么像做贼似的!”到了大街上惠碧沅调侃。
“不想做贼,你就回去等着人家感谢你吧。”董钧随口说。
“可惜,我没长让人感谢的骨头!”惠碧沅故意摇头叹息地说。
“咱们还是快一点走吧,还能赶上最后一趟回B城的车。”董钧催促说。
第二天,惠碧沅下夜班回家,还没来得及换鞋。董钧就拎着兜子走到碧沅的面前:
“你别换鞋,咱们马上就走。”说着,董钧把碧沅推到门外锁上门。
“三哥,你干什么啊?”惠碧沅一头雾水。
“你先别问,到地方就知道了。”董钧一脸严肃地说。
惠碧沅知道,三哥不让问,那就表明他这个时候他不想说,在他不想说的时候,你就是把嘴皮子磨烂了,他也不会说的。所以,碧沅安安静静的跟着董钧坐上去往A城的车。等到了A城,董钧又拉上惠碧沅坐上了出租车。
“碧沅,今天早上我刚把手机开机,就接到来自看守所的电话。打电话的就是昨天来找我们的那个警官。他说,你妈妈昨天晚上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玻璃,在被子里割腕自杀了。当今天早上被室友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救了。”董钧语气低沉的说。
惠碧沅听了三哥的这一番话,他觉得自己咽喉被人掐住了,透不过起来;他的心仿佛被鹰爪抓掉了一大块儿。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当他听到妈妈的死讯会是这个样子。车子在目的地停下了,来找碧沅的那个警察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你们来啦!这是死者的遗物,我把它交给你。”警察交给惠碧沅一封信。
惠碧沅双手颤抖的把信打开:
小沅: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今天,看见你眼神中的忧郁和怨恨,我的心都碎了。我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因为,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小沅,是妈妈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又是妈妈亲手毁了你的世界。我再也没有脸说自己是一个母亲了。我知道,我就是说一万个对不起,也没有办法弥补我对你们父子欠下的债。
小沅,我当初确实是为了我们的家能过得更富裕一点才出去打工的。开始的时候,老板对我很好,我很庆幸会遇到一位好老板。然而,在农村长大,从来不曾接触过花花世界的我,怎么知道这水有多深哪!等恶人自己原形毕露的时候,我才知道后悔没有听你爸爸的劝告,离开那个黑心肝的老板。而这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们为了控制我,使我染上了毒瘾。从那以后我几乎不敢在家里呆,我怕你爸爸看出我吸毒。如果你爸爸知道我吸毒,他一定会去找他们或是去报警。一旦报警失败,打草惊蛇。他们必然会实施报复。我曾经亲眼看见他们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不想你们会有危险。既然,我已经陷下去了,不能再尽一个母亲的责任。那么我就不能再让我儿子失去爸爸。
看到这儿,或许你会问:我为什么要杀死你爸爸?其实,那天我不是真的要杀你爸爸。我想刺伤你爸爸,让那个人赶快离开。因为咱们惹不起他们。可是,就在我落刀的那一刹那,那个人用脚绊我一下。我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刀偏移了方向,结果刺死了你爸爸。
小沅,或许你会想我在推卸责任。事到如今,你怎么想都不重要了。小沅,我请你念在咱们母子一场,我死后,你把我的骨灰洒到江里。让那滔滔江水洗净我的罪孽。
小沅,身为母亲在临别的时候,我唯一能给你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歉意和血淋淋的教训。
儿子,我没有脸面请求你的宽恕。但是,请允许我最后一次叫你儿子。儿子,妈妈没有权力对你说不,如果你不是为了和妈妈赌气,是真的和那个人相爱,妈妈在九泉之下祝福你们!
小沅,但愿妈妈的离去可以抚平你心中的伤口。祝愿你开心快乐的度过今后的每一天。
我的儿子,永别了!
妈妈
X年X月X日
当惠碧沅看完这封信的时候,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这些年来他对妈妈的怨恨彻底土崩瓦解。
第二十一章
“请带我去看她。”惠碧沅对警察说。
“请跟我来。”警察领惠碧沅和董钧去太平间。
惠碧沅来到装有母亲尸体的冰柜前,他拉开了冰柜的抽屉,缓缓的跪在地上。他看着妈妈的那张印满沧桑的遗容,禁不住泪水滴落到母亲早已冰冷的脸颊上。
“妈妈……”这是惠碧沅自爸爸死后,叫的第一声妈妈。
“昨天——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对妈妈——那么冷酷。妈妈——对不起——”惠碧沅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
董钧看着惠碧沅这个样子,他把原本想批评碧沅的话咽到肚子里了。警察躲到外面去了。太平间里只剩下碧沅、董钧和那具冷冰冰的尸体。
“碧沅,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董钧把碧沅扶起来说。
“三哥,是我害死了妈妈……”惠碧沅趴在董钧的肩头上哭着说。
“碧沅,你不能这么想。妈妈不是你害死的,你只不过是辜负了妈妈的爱子之心。但是,你辜负了一次,不可以再辜负第二次。你要振作起来,完成妈妈交给你的任务。”董钧在碧沅耳边轻声地说。
惠碧沅听了董钧的话,慢慢的止住悲声。
“三哥,我打算今天就为妈妈火化。”碧沅擦擦眼泪说。
“我同意。”董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碧沅的理解。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惠碧沅就抱着妈妈的骨灰盒,在董钧的陪同下来到一座江桥上。
“妈妈,儿子按照你的遗愿把你葬在这里。我是希望您能够顺着水流进入大海。在浩瀚的大海中,您可以放宽您的心,在另一个世界生活……”惠碧沅边把妈妈的骨灰抛进江水中,边在心里默默地说。
碧沅把妈妈的骨灰全部抛入江里之后,他站在江桥上,凝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许久许久。与此同时,董钧也面向滚滚东去的江水默默地说;
“妈妈,我是真心爱碧沅的。我会用我一生的时间爱他、照顾他,帮助他治疗心中的伤口。您就放心吧!”
“碧沅,咱们回去吧。”董钧拍拍碧沅的肩膀说。
惠碧元点头,于是他们回家了……
两个月过去了,这一天董钧格外的高兴。他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等着惠碧沅下白班。惠碧沅一进家门儿,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至刺鼻孔。
“三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么奢侈呀!”惠碧沅闻着味儿,到餐桌前用两个手指头拈起一个炸虾段儿就往嘴里送。
“你的这个臭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快洗手去!”董钧打了碧沅手背一下说。
“嘿嘿!”惠碧沅自知理亏,傻笑一声后洗手去了。
“不典,吃饱了吗?来让我摸摸你的小肚儿。”董钧抱起不典说。
“三哥,不典吃饱吗?”碧沅洗手之后回来说。
“它的小肚皮都吃圆了。”董钧笑眯眯的回答说。
“三哥,你干什么去啊?”碧沅看董钧放下不典离开餐厅了问。
“洗手。”董钧边走边说。
“你啊!就是讲究。明天我给你买几桶消毒水,每天你就用那个洗澡吧。”惠碧沅提高了声音说。
“那你可得多买点,你每天一回来就抱不典,你知道狗的身上有多少病毒吗?不把你一块儿消消毒,我晚上怎么抱着你睡觉呢?”董钧回来后笑呵呵的说。
“嫌我脏啊,我还不和你一起睡呢!”碧沅边吃东西边说。
“你不和我睡,那我就去找别人啦?”董钧斜着眼睛看碧沅说。
“你敢去勾三搭四的!我认识你,我的拳头可不认识你。”惠碧沅翻翻白眼说。
不知道为什么,董钧看碧沅的脸就是看不够。他觉得碧沅的脸就像天上的月亮,满月有满月之美,月牙有月牙之美。这张脸不管是开心还是生气,对于他而言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三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做了这么多佳肴美味?”惠碧沅觉得被董钧看得很不自然,他用刚才还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
“我找到工作了,想庆祝一下。”董钧像是在梦中惊醒一样理了理思路说。
“三哥,你在哪儿找的工作?”碧沅问。
“我在公交公司找到一份工作,工作还挺惬意,每天带领乘客游B城。”董钧笑呵呵的说。
“什么时候上班?”惠碧沅问。
“由于我开车的技术还可以,他们说让我后天上班。”董钧答。
惠碧沅听董钧在公交公司拉乘客,这个和他的专业根本就不埃边儿。而董钧的专业干得又十分出色,碧沅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他慢慢的走到董钧的身边,坐在董钧的腿上,双手环住董钧的脖颈,额头贴上了董钧的:
“三哥,对不起!”惠碧沅眼眶湿润的说。
董钧摸摸碧沅的脸蛋儿: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至于什么原因,我相信时机成熟以后你会告诉我的。”董钧的眼睛里充满溺爱地说。
“三哥,你就这么自信我会告诉你?”碧沅微微拉开他和董钧的距离说。
“是的。因为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我相信一对相爱的人,所做的一切一定会为对方好;我相信一对相爱的人,彼此对对方一定不会有任何的隐瞒。”董钧很自信的说。
“三哥,谢……”
碧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董钧吞入口中。董钧霸道的品尝碧沅口中的每一个角落,直到碧沅因为缺氧而反抗。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碧沅被亲得红肿的元宝形的双唇。惠碧沅把头靠在董钧的肩膀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董钧则轻轻的抚摸着爱人的脊背。
“三哥,明天是咱妈的生日,咱们得早点回去给咱妈过生日。”碧沅把气喘匀了,抬起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