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林芷意与商契
那女人率先走进来,穿着一身深灰色贴身弹性运动装,右脸颊颧骨上描着一朵浅粉色飞花纹。跟在后面的男人瘦高,却有点佝偻着背,神情懒散,看上去很没有精气神。但是仔细看他两只眼睛,紧贴在眼珠旁边各有一块月牙状白斑,像是眼珠产生的白色阴影,眼神凌厉,跟着女人的脚步走进来,背手关上了房门。
那女人懒得和大家寒暄,单刀直入的说:“五行石拿来。”语气自信的有点嚣张。
袁惜听这口气非常不爽,心想你一个一米六的瘦骨膦仃小矮子,拽什么拽啊,于是道:“就你们两能完成吗。”
女子一双丹凤眼斜觑过来说:“听你这话,莫非是以人多的伤残之队,蔑视我们人少咯?”说话间还特意加重了伤残二字,“要不,你们派一个人来切磋切磋?先说好,打输的可不准哭噢。”
李殊文本想息事宁人,都是自己人,何必花无谓的精力,而且早点离开这里为上策。
可袁惜那个急性子,早在对方话未说完,就拿起放在边上的刀神,上前一步说:“你既然提议了,我们怎么好意思不答应呢。”
寂灵喊住还想阻拦的李殊文,直视那女子道:“就在这里?”
灰衣女子抽出插在后腰的一把M9军刺说:“你们都退到角落里去。”
袁惜看对方只拿出一把最普通的刀,觉得好笑,“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最好换把武器。”
“用不着。”看旁边的人都退开,女人速度非常快的冲上来,袁惜被对方先下手为强也不急,只是抽出长刀去挡,本以为随便一下就能断了对方的军刺,那么就是胜负立见。却没想到两刀交锋,铿锵作声,两把刀都毫无损伤。
灰衣女人看到袁惜脸上惊愕的表情,一边笑一边在刀上加力。本来因为她的速度快,袁惜就是后退半步,略后仰身接这一刀,这时只有用力把刀往上抬,抵住对方的攻击。
李殊文站在旁边暗骂,这个轻敌的笨蛋!
灰衣女子加在刀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完全看不出以她的体格,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而且一把普通的军刺,怎么会在刀神之下毫无损伤呢?
占着上风的灰衣女子却猛然收回军刺,同时一矮身避开袁惜刀上脱力而惯性挥出的刀轨,军刺横挥划向袁惜的腹部。
袁惜刀上一脱力也心知不好,硬拗起腰往后一跳。纵使反应这样快,腰腹部已经被划开一个大口子,衣服下面的皮肤上也隐约沁出血滴。
点到为止,胜负已经分出,灰衣女子看看自己的军刺上出现了一个缺口,笑笑说:“刀倒是把好刀,可惜没遇对人。”
虽然也有轻敌的因素,但不可否认灰衣女子确实不可小觑。
袁惜倒也不恼,甘败下风的拱手问:“你那把是普通的M9军刺?”
灰衣女子把军刺重又收回腰间,看着屋子中的几人说:“刀只是刀,关键在于用刀之人。抵挡住你刀神的并不是我的军刺,而是我的气。当攻击时,用的是武器就要把气凝在武器上,用的是拳就要把气凝在拳上,这样才能攻无不克。像你们这样不管攻击或是不攻击,全身气息都是懒懒散散的,给你们再好武器都是糟蹋。”
灰衣女子竟然给大家上起课来,说着顿住话题,回头看站在门边的同伴说:“那老家伙让我来告诉她们怎么用气,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教呀。”
佝偻男人开始只是倚着墙微笑,现在走过来示意灰衣女子让开,并且招手让袁惜过来。
两人面对面近距离站着,佝偻男人说:“我叫商契。”
袁惜赶紧报上名字。
商契点点头道:“你好,袁惜。”
好好说着话却突然迅雷不及的一拳打在袁惜腹部,并且力道还不算小,袁惜毫无防备,痛的倒退两步弯下身子。李殊文在旁边就想过来出声责问,被商契抬手拦住。
“痛吗?”商契问,并道:“再站过来。”
看来商契是在开始特训,袁惜只得老老实实站回原来位置。
商契点点头说:“现在我要打在同样的位置。”说完用同样的速度和力道打在同一位置上。
因为这次已经有防备,袁惜把精神都集中在腹部,痛感减轻了很多。
“对。”看袁惜这次只是微微皱眉,脚下纹丝不动,商契赞许的说道:“当我告诉你之后,你的气在将要受攻击的部位凝集,阻挡了一部分攻击力,这就是刚才林芷意告诉你们的凝气。只是现在你还是下意识的行为,并不是主动的控制气,而且在战斗中,需要你自己预测将被攻击处,主动的控制全身的气。”
袁惜摸摸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商契又转头问李殊文和寂灵:“听明白了吗?”
寂灵犹豫的答道:“明白是明白……”
商契说:“理论如此,真正运用就要靠你们自己练气了。”
看三人都点头,商契回头对那位名叫林芷意的灰衣女子说:“芷意,你看她们还是很好教的。”
林芷意双手抱怀冷哼一声道:“好了,快把五行石给我们,以后见面再继续教。”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郊外一个废弃仓库外,以那位鹰钩鼻为首,身后跟着四个人,左右是两个未露面的男人,走在最后的是鹏业与白裙娃娃。
鹰钩鼻一点头,身后三个男人一起瞬间爆发冲出去。其中跑在最前面的男人,只一拳就在厚铁门上爆出一个半人大的洞,三人伸手敏捷的一个接一个从洞口跳进去。
鹰钩鼻和娃娃女没有跟进去,站在仓库外。听见里面发出一片嘈杂声、打斗声、质问声、叫阵声、惨呼声,鹰钩鼻听得嘴角笑意越来越浓。
过了一刻钟,仓库的铁门从里面被人一脚踹开,最先跑进去那个青年人走出来,叫声“老大”,朝鹰钩鼻一甩手,一样东西从他手中被丢出来。虽然周围很昏暗,鹰钩鼻还是一抬手准确的将东西接到手中,摊开看是一块赤红色的石头。
“干的好,走。”
三个浑身沾满血迹的人跟在鹰钩鼻身后匆匆离开。
身后的仓库内,四五个人身体扭曲的躺在地上,有的肢体分离被甩在仓库内四处都是,有得头部的位置只剩下一团扁平的肉渣,飞溅而出的的鲜血和脑浆在墙壁上泼洒成一幅色彩强烈的水彩画,内脏残渣和碎肉星星点点地黏在墙壁上,一副人间地狱的惨景,整个仓库内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一直不愠不火处在中间的男人问:“纪末,现在去哪?”
鹰钩鼻阴笑一声道:“刚才这个城市中突兀的出现了两颗五行石的波动,像是从天而降一样,应该是被两个能力者拿走了。近水楼台,我们怎么能放过这个月。”说完又嘿嘿嘿的笑起来。
拿到两颗木系五行石,与李殊文那个小队分道扬镳后,林芷意随便把五行石放在裤子口袋内,对商契说:“你看我们下次还能见到活着的她们吗?”
“你啊~”商契无奈的摇摇头说:“我相信重视她们是有道理的,她们自然有属于自己的特质。”
“好吧。”林芷意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不想和商契再争论这个问题。
忽然两个人像受惊的野兽一般,汗毛直竖,感应到空气中的危险,对视一眼。
“跑!”两人同时说出,然后把所有的能量都爆发在速度上,在深夜的路上好不容易见到一辆车。两人爆发出来的速度能赶上车速,抢下车子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城市。
那边交出了五行石,难得一身轻松,李殊文一行五人登上飞机,想想第一次见到张道琨就是在飞机上,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好笑,这家伙实在太倒霉了。
终于有安稳的空闲时间,李殊文问道:“寂灵,那个劫走你的女人,你认识吗?”
“认识?”寂灵咬牙切齿反问道:“是化成灰我都认识才对,你也认识啊,难道你没认出来?”
“我认识?”李殊文又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有印象。
“对啊,那是寂婧啊。”
“寂婧?”李殊文愣了一会才恍然大悟,是她?那也能算认识?只是见过照片而已好吧,还是她十岁时候的照片,现在都多少年了,那能认得出来嘛。还让人听,听个鬼啊,真当自己有异能啊。“可是你们不是同一族的吗?怎么弄成这样?”
寂灵气愤的说:“那家伙之前不是一直虎视眈眈我的位置吗?只是不是知道她怎么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居然拥有那么高的灵力!”
“你的位置?”一直旁听的袁惜不明就里,忍不住插嘴问道。
在寂灵的简单描述下,众人明白两人同属苗族一个很隐秘的氏族,他们所生活的地方没有外人知道。几乎所有的苗寨都隶属于他们,只是这件事除了每代寨主外没有人知道。
每年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所有的寨主都要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等候,然后蒙上眼,被几经辗转带到寂氏族内,向当时的寂氏族长报告大小事宜,如果有违天道人道者,便要接受审判惩处。
上一代的寂氏族长便是寂灵的奶奶,中间的人事变化一言难尽,导致寂灵八岁时,老人家去世,这族长的位置就直接砸在了寂灵头上。
而寂婧的父亲本是管理氏族的主要辅佐人,早就蠢蠢欲动,占着女儿寂婧是几代以来天赋最高的,正巧龙头死了,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好在寂灵的奶奶早有预见,一起早已做好安排,结果虽然堵住了他们的嘴,但口服不代表心服。早知他们不会安稳多久,只是想不到她短时间内达到这么高的能力。
43.胡开文墨厂
说到这里寂灵停住,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袁惜问道:“她是天赋最高的,那你呢?”
寂灵瞄她一眼说:“这一辈同龄人中,我排十六。”
“一共多少人?”
“十六人。”
袁惜一头黑线:“当我没问,小十六……”
下了飞机,外面蒙蒙细雨,江南的天气就是这样,雨天比晴天多,永远水雾氤氲的。
出了机场分成了两队,寂灵与张道琨踏上了去九华山的路。
李殊文则打电话给老巫医:“我们已经到了,你该说具体任务了吧,否则我们怎么行事。”
“嗯,你们的目标是胡开文墨厂,绑架胡开文的第五代传人胡启元。”
“什么?”
“绑架胡启元。”
李殊文难以置信的压低声音说:“你开玩笑吧?绑架?那不是我们的专业啊!”
袁惜在旁边听到惊呼道:“绑架?虾米?”李殊文赶紧捂住她的嘴。
“就你们的专业,干点什么不行啊,小事一桩,没什么危险。”
“没什么危险?!没有人身危险,会有牢狱之灾好吧!”
“我相信你们。”
李殊文冷笑一声,“原因呢?绑架之后呢?”
“绑架之后立刻送到我这里来,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们原因。”
沉吟片刻,李殊文想都已经到了这里,无论如何先想办法把事情办好再说吧,于是答应下来。
等李殊文挂掉电话,一直被捂着嘴的袁惜终于有了说话的自由:“我们是要干吗?”
“要违法犯罪。”
“我们要不要做什么准备?”
“做好被逮捕的准备。”
刘岱准备暗中接应,先由李殊文和袁惜去墨厂试探情况。
墨厂的位置位于市中心一条以徽派古建筑闻名的旅游景区尽头。
乘出租车到了地点,却没有看见标识,打听了一下才在正街旁的小巷里,找到不起眼的破败不堪的大院。大院内有两幢五层楼建筑,院门边挂着“胡开文墨厂”的牌匾。
李殊文虽然来之前做了功课,但看到这景象还是非常吃惊。
怎么说胡开文也是清代徽墨四大家,研制八宝五胆药墨,有“药墨华佗”的美称。而《御园图》更是中国最大的一套丛墨,嘉庆时期的贡墨。
而这个城市的胡开文墨厂,更是这一墨派的中心,曾经恢弘一时的制墨世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踏进院中还能闻到隐约的墨香与药香,李殊文有点感叹,径直和袁惜走进办公大楼,冷冷清清也没有人管,只有自己找到办公处。敲开门,好在还有办公人员。
看见两个陌生女子敲门进来,办公室里坐着很年轻的圆脸小姑娘,戴着文气的金丝框眼镜。
小姑娘先是有点惊讶,随即微笑问:“有什么事吗?”
李殊文说:“我们计划订制一批总价十万的墨,想和你们的老总谈谈。”
“哦,请坐请坐。”小姑娘赶紧请她们坐下,“老总现在不在厂里,我给他打个电话吧。你们坐,我给你们泡杯茶。”说着站起来去忙活着。
袁惜做贼心虚,坐立不安的不好意思喝这茶,李殊文瞪了她一眼,才让她稍微安稳一点。
小姑娘放下电话说:“我们汪总说马上过来,请你们稍等。”
“汪总?”李殊文觉得费解,难道走错地方。
“对啊。”
“你们不是胡开文墨厂吗?”
“早已经改制被收购了。”
李殊文在心里大叫上当,先入为主了,胡开文的传人,不一定是墨厂的老板呐。“那胡开文的后代是不是有位名叫胡启元?”
小姑娘疑惑的问:“是啊,你们到底找谁?”
“哦,只是听说,好奇问问。那现在胡开文墨厂实际上已经没有胡氏传人了?那你们的墨还有什么卖点?”李殊文说着故意皱眉做出很为难的表情。
眼看生意要黄,小姑娘急了。黄在自己手上,老板回来不得削死自己啊,赶紧说道:“在的在的,胡启元是我们厂的手工墨制墨人。”
“纯手工墨?”李殊文很感兴趣,“那我们先参观参观方便吗?”
“可以可以。”小姑娘站起来带两人来到了院内的另一幢楼房。
这楼房背阳,采光不好,一走进就感觉阴凉之气,加上之前被蒙蒙细雨淋的身上有湿气,猛然身上打个寒颤。
上了二楼墨香味愈来愈浓,很宽敞的通房,里面有废弃的生产线,现在被当作台子放些杂物。几个采光的窗户旁,都放着桌子,其中一张桌上放着一块大墨胚,正在雕刻完成中,有的桌上放着很多工具和零碎墨块。
里面的制墨人,年纪都在四五十以上,看到有人进来,好奇的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各忙各的。
一边转悠,一边听小姑娘介绍这些手工墨的特色,以及胡开文徽墨的历史。
经过那张放着大墨胚的桌子时,小姑娘特意介绍说:“这一套整体作图的共工怒撞不周山,就是胡启元正在雕刻描金的作品。”
一套十枚的墨块已经被修整光滑,上面已经初步描出基本的画面勾勒线,构图大气。但桌前空空无人,李殊文看着墨块若无其事的打听:“那这位胡师傅人呢?”
“人啊?”小姑娘也不清楚,和旁边的人打听才知道胡启元已经两天没有上班,而且也没有请假。
“这样吧,”李殊文拍拍小姑娘的肩膀,为了装样子李殊文特意换了一套职业化的服装,显得比较成熟。这时用很老道的语气说:“等你们汪总回来,麻烦他准备几套纪念品墨的方案,我们要用作活动的赠品。你把胡启元的地址告诉我,我先去他府上拜访,收集点胡氏资料以作活动宣传,很快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