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目光,说不出什么滋味。
“好,我先带他们去客厅,夫人今天辛苦了。”游沣热情回应箫落,生怕让她独角戏,然而这一幕没让以知情绪缓和
,反而想起当初,心脏都快被这两人扯成碎片了,还要强忍,一旁的钟离倒是没事人一样,淡定的很。
钟离一手背在后面,闲适无比地向里面走去,虽然没有游家的古韵大气,却也别具风情,巴洛克风格的装潢十分奢靡
华丽,头顶上巨大的水晶灯光芒耀目,一看就是由着女主人的喜好装潢,客厅墙壁上一幅巨大的金边相框的全家福映
入眼帘,男才女貌,儿女双全,多么幸福的家庭,多么多余的游以知,钟离心内忍不住啧了声。
直到进入客厅坐下,游以知的嘴角越抿越紧,还是钟离看不下去,在他耳边轻轻点醒道:“只是看场戏,不用如此吧
?”两人说话的时候,游沣并没有看这里,他望着厨房的方向,目光热切。游以知闻言,深呼吸了一下,恢复了平静
,就像刚刚的焦躁都只是钟离的幻觉,钟离满意的看看游以知就收回目光,好整以暇的继续打量四周。
阿诃中午不回家吃饭,早上送到幼儿园,下午放学才会被接回来,所以今天中午只有上小学的游嫣回家,她依旧笑得
天真无邪,声音甜甜地叫着以知哥哥和阿离哥哥,举止无可挑剔,钟离也没有要挑剔的意思,虽然这次对方打得名号
是给他致歉,但真正目的或许只是游沣想要拉拢儿子和妻子之间的感情,不过,注定是一场空。
一帮人坐在餐桌上,安静地用餐,没有一个人说话,大概快要结束的时候,箫落才开口,她语气温和亲切,伸手拿起
玻璃杯给钟离和游以知倒上果汁。
“阿离,上次是我们的错,在这里落姨代你沣叔道个歉。”态度真诚,她率先拿起果汁杯,说话间看一眼游沣,游沣
看向钟离,拿起酒杯,从善如流道:“的确是我的错。”
难为两个成年人这么认真对待这件事,还能屈尊降贵的道歉,倒是让钟离有些诧异,他觉得,自己在游家的身份还不
至于让他们这么做。钟离不动声色地拿起果汁杯,像个诚惶诚恐被突如其来的致歉惊到的孩子:“沣叔那样的反应也
在情理之中,我很理解,也没有在意,钻戒之于你们,一定很重要。”说完一起举杯示意,各自饮之。
箫落很开心,觉得钟离还算识相,越发和颜悦色,一旁的游嫣觉得好玩,看她们喝,也跟着举杯,一口气把果汁喝完
了。
钟离这般的反应,让游以知深深看了眼他,然后桌子下的手被人拍了拍,那手似乎永远冰冰凉凉,如玉。
箫落看向平静的游以知,摩挲着杯子,询问:“那以知呢?可还怪落姨?”这句话问得巧妙,也含深意,回答的不对
,就可能被误会,对方首先并没有指出是否怪她上星期在游家的钻戒事情,若是双方感情深厚,自然就不用想些别的
,但游以知对她厌弃无比,游家上下所有人都能原谅箫落的所作所为,他,游以知此生绝对不会原谅,所以他对这句
话非常敏感,也不能怪他想多。
所以回答的非常认真,一字一顿,看着箫落,一点不似玩笑:“如果落姨是指上个星期的事情,完全不用问我,毕竟
被冤枉的人是阿离,只要他谅解了你们,我就也谅解了你们。”钟离刮目相看,箫落一怔,游沣隐忍不发,不想将好
不容易建立起的平静给摧毁,他认为游以知这叫不识抬举。
箫落觉得自己从前太小看游以知,她看着他从咿咿呀呀的小婴儿长到五岁,对他的认知也只停留在那里,今天游以知
这番滴水不漏的话让箫落正视到,游以知他不再是个小不点,他的恨意和厌弃那么明显,并不遮掩,那般底气十足,
不愧是秋瑾的儿子,箫落透过游以知,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潇洒直爽的她,眉宇之间越看越像,她不由得有些慌乱,虽
然很快镇定。
这个孩子,她不能任意拿捏,也从未拿捏住过,不然她也不会是如此田地,如果一开始,游沣没有那么着急,自己没
有步步紧逼,在游以知那里下点功夫,他就不会那么难以接受自己,想一想秋瑾的儿子叫自己妈妈,箫落就生出快意
,可惜可惜啊,已错失良机。回过神的箫落张了张嘴,缓慢地看向钟离:“那么阿离是原谅我们了吗?”钟离点点头
,笑呵呵的回答:“自然,本来就不值得这般郑重对待,实在是一件小事,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度在意,因为我相信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最后一句话,颇具深意,连游以知都抑制不住的勾了勾唇,笑了。
除了上个星期的事情,箫落和钟离没有什么过节,所以并不觉得最后一句话有什么不对,游沣自然也是,他觉得钟离
比自己的儿子要识趣的多,所以很是另眼相看,态度软化很多,箫落更是春风化细雨,对钟离很是殷勤。
其实他们本不欲前来,但奈何游沣先斩后奏,直接跟游老夫人说了这件事,本就希望孙子和儿子好好修复修复感情,
毕竟是亲父子,既然儿子这么说了,游老夫人没有理由不让人家两父子培养感情,两人亲自确认后,迫不得已来到了
湖山别墅,吃这顿饭,一路上,游以知都臭着脸,直到看到那副全家福,深深刺激到他,差点想夺门而出,多亏钟离
那句话,让他能换个角度看待问题。
对,看戏,不过是一场滑稽可笑的表演,的确没有必要如此。
钟离顾忌到游以知的心情,婉拒了游沣亲自送他们回校,游沣也没强求,派了司机。坐到车内,游以知终于觉得不那
么难以呼吸了,他微微皱起英气的眉,认为自己再呆在里面就会吐出来。钟离看他的反应,有些同情,还只是个孩子
,却要承受这么多的东西,比同龄人的早熟是不是被这样的成长环境逼得呢?一定是了,看相册发现,以前的游以知
脸上常常有明亮的笑容,现在的游以知,轻易不笑,听说还是自己来到他身边后,才笑容多了一点,不得不说,这孩
子笑起来很好看,可以说是迷人,英俊的迷人,难怪那么多的小姑娘倾慕。
第17章
最近游宅很不太平,不太平的现象主要体现在游老爷子身上。
起因则是某天游老爷子照例叫钟离陪他下棋,美曰其名考校考校他的技术是否有长进,至于游以知,他叫不动,那家
伙天天如初如醉的忙着自己的事情,严格按照日程表执行,做爷爷的都叫不动他,这就算了,闲暇时间竟然都用来练
习书法,比他这个当爷爷的都勤快!
游老爷子这恨铁不成钢的心态,也是让人有点醉。
还好有钟离能调遣,所以现在游老爷子的棋盘对面常常坐着的是一本正经的钟离,一开始一切都很美好,游老爷子一
如既往的赢得舒爽,后来……后来……游老爷子叫的次数多了,可能钟离不想让着游老爷子了,也可能是忘了让他这
回事,招式一次比一次狠辣果决,有时候佣人们路过时,就能看到游老爷子的脸黑如碳,而对面的钟离依旧平平淡淡
,看不出情绪。往常在花园管理花草树木的园丁有固定的浇水和剪枝的路线,必经之路就是他们下棋的地方,现在园
丁一次比一次少出现,最后索性不出现了,直接把这个点的路线省略了,晚上再趁着两人不下棋的时候把工作补上,
老爷子黑脸的样子,好怕怕。
游老爷子脸色难看的看了又看钟离,不是滋味,啊,竟然输给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颜面何在!
于是,越挫越勇的游老爷子现在天天拉着钟离下棋,然后脸一天比一天黑,佣人们大气不敢出,就差哭倒在钟离面前
说:大人,对我们老爷温柔一点可好?
游老爷子见天的黑着脸,饭量却陡增,气息也越来越绵长,晨练时拳脚打的是虎虎生风,刚劲有力。照顾花草的园丁
躲在后面,毫不怀疑的想,老爷子现在一拳打死一头熊绝对不是个事儿。可是,老爷子以前走的是太极风,最近为何
走街头顶缸杂耍风……可怕。
这样的游老爷子在游老妇人的眼里那就是精神抖擞的象征,她不下围棋,对那些也不感兴趣,只以为游老爷子是遇到
对手太高兴了,至于黑脸嘛,完全看不见啊看不见,或许也是乐见其成什么的,毕竟难得看到一家之长碰壁神马的。
无人关爱的游老爷子想要赢回颜面,企图奋起,被镇压,企图顽固抵抗,再次无情镇压,企图悔棋,对手直接让他九
子,觉得丢脸,拒绝。最后他觉得这棋是没法子下了,完全不是对手,很想说再见好吗?
就在游老爷子觉得下不下去,准备找同辈的人下棋来找找场子的时候,竟然赢了!赢了之后立即跑去找在花园晒太阳
织毛衣的老婆子炫耀,游老妇人看着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岁的老爷子,翻了个白眼,被白眼的老爷子笑得白牙都闪着光
似的。
钟离伸了个懒腰,有些困倦的起身,准备眯一会儿,他回卧室,路过游以知的书房,透过半开的门,钟离看到练字的
游以知,少年的侧脸棱角分明,英气逼人,悬腕姿势标准不僵硬,走势变得写意自在,显然他已经练得越来越好了,
钟离不用走上前去也知道,打个哈欠,回卧室。
睡了一个午觉起来,钟离发现自己到了凝丹期,有哪位修仙者是这样子到凝丹的?出来,交个朋友,谈谈心得。
不得不说,钟离的修炼太过迅速快捷,简直就是一条直线毫不磕碰曲折,这还是完全不靠外部力量推进度,没打怪没
进补,短短时间进入凝丹期,说出去,修仙界的同仁们都得摇晃一下,虽然前世钟离就是个修仙的好料子,领悟力就
比别人高,但也没现在快,这或许和以前什么都靠自己去探索和领悟,而现在自己略过了一些不必要的过程,取其精
华去其糟柏的结果?
这么快到凝丹期,钟离还是比较欣慰的,到了凝丹期,另一件事也提上日程,钟离准备回一趟自己前世的洞府,取一
些东西。或者说,不应该是他的洞府,而是仙逝的师父的洞府,他最敬重的人,那些飞升的师兄们就不提了,想想就
心塞。
不日之后,钟离寻了个机会,趁着夜深人静朝着洞府飞去,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窗户跃出,飞上不远处花园中的树梢上
,遥遥而立片刻后,一跃而起。
就在他离开后,高高地云头上趴伏着两个偷偷摸摸的人,他们身穿古人样式的白衣,探头探脑,用十分不知所措的语
气交流。
“怎么办,云岳上神如果知道自己的命格被人为修改也不知会不会生气。”
“肯定会生气,毕竟云岳上神下凡之前,特意交代了我们司命府!”
“可是,却没有按着命格的计划走啊!”
“所以,云岳上神一定会生气的,不过为什么云岳上神心血来潮下凡就算了,还选了这么个命格呢?”
“体察民情?”
“啊,云岳上神果然是一心为凡间操劳的头一号。”云头上的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太害怕,不由自主拍起了马
屁。
“不过,我记得,几百年前云岳上神历劫后就在凡间消失匿迹了很久才归位,这次却忽然来我司命府,又挑了这么个
命格,你说会不会有什么深意要告诉我们呢?”
如果云岳上神说,他根本没仔细看,只核对了时辰后就走了?会不会被说太随便呢?
“目前,我们应该想想,要怎么让这命格恢复原位,好不让归位后的云岳上神找我们的错啊。”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命格好像也没怎么变?不过是多了人出来。”
“似乎是这样……”
“不若,我们再观察观察再决定怎么做?”旁边的司命府的另一位仙人拍了下手,释怀的笑道:“就这么办。”
说着,两人腾云驾雾离开,而后如流星般一闪而逝。
第18章
钟离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最高处的山峰,仰面看着浩瀚星空,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夜空,身心都仿佛沉醉在这风景中
,小小的身体在疾风中稳如磐石,不动如山,但他身上的衣服就不受控制的被风吹得鼓胀起来,偏爱宽松舒适的布料
,薄薄的衣服在寒风中飘荡。
这久违令人熟悉的味道,虽然因为夜幕降临而看不清周围的树木花草崎岖山峰,但钟离熟门熟路的前行,身影最终消
失在云雾之中。
进入迷雾中的钟离很快出现在一个石门前,石门外有一片平地,若是再往后退几步便是万丈悬崖,而最边缘的位置有
棋盘和石椅,棋盘上有一盘残棋,似乎是对弈的两人忽然有事中途离开,一盘棋就这样凝固在时间的河流中,钟离先
抬步去看了看那副残棋,那是师父留下的半盘棋面,他常常一个人对弈,坐在悬崖边旁仿佛入了定般,一坐就是几日
。
那石门咋一看灰突突的很不起眼,钟离小手在虚空中对着石门一摆,石门倏忽间便开启,他毫不犹豫的进入石门,石
门内却别有洞天,和外面的自然风景有着天差地别,里面仿佛四季如春,桃花灼灼,在黑夜中都遮挡不住它的艳丽,
小桥流水,溪水顺流而下,青石板的小路周围有竹篱笆,竹篱笆的两边全部是野花野草,虽然是天生天养,竟也别有
一番风味,钟离一路走,闻着花香,来到一栋仿佛镶嵌在石壁上的建筑前,雕梁画栋,古色古香。钟离推门而入,抬
手一个莲花诀射去,屋内灯火倏亮,钟离没耽搁,直接进入内间,那是放置书简古扎的地方,这些书简古扎他早已熟
烂于心,而房间内的每一个地方他更是闭着眼也能找到想找的东西,拿到手的时候,空落落的心忽然就被填满了,那
是一块玉佩,温软如玉,泛着荧光,这是师父当年送他的生辰礼物,师兄们都没有,因为他们都不记得自己的生辰,
只有自己入师门最晚,还记得凡尘的事情,师父也记得,想一想,钟离竟然有一丝丝的得意,得意完又觉得有什么好
得意的,虽然师兄们不记得生辰,但每逢心情好的时候都说要过生日,还说心情好的时候,哪天都是生辰收礼日……
恶,又想起这群人了……
这枚玉佩放入口袋里,钟离不再留恋,也未曾留恋,自从师父仙逝,师兄们飞升,他便一个人居住在这里,外面风景
如画,他的心却再无起伏,一个人太久,都不知道要如何去笑去表达了。
就在钟离踏出门外时,忽然从旁边的草丛里跳出一人,他怒斥一声:“何方妖贼,竟敢在此行窃!”
钟离脸一黑,没想到会遇到这家伙。
“师兄,你是越来越清闲了……”都当起镇宅石了……
“啊?”师兄?谁是这个小屁孩的师兄,老子就一个师弟!
钟离觉得以后管理飞升的仙者必须设一道关于智力的考核,智商过低者,不得飞升,不然辱没了仙人们的形象就不好
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钟离直截了当的询问对方。
“阿离?”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的草丛君,本来横眉冷对的样子瞬间就变成了痛哭流涕:“师弟?师弟真的是你吗?我
就说,师弟不可能抛下我和子元师兄的,本来我和子元掐算你大成在即,特意飞来为你历劫助阵,还未等我们站定,
就看到你被一道天雷砸的魂飞魄散……”简直是肝肠寸断,泪雨滂沱,钟离被他鼻涕口水眼泪横飞的样子弄得忍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