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尹澈稍稍琢磨了一下,“肖小姐请我,不,是我请她喝咖啡去了,然后她请我吃了牛排。”
“肖婷”尹湛有点吃惊
“嗯,”尹澈轻轻晗首
尹湛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眼身后努力跟上的人。然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加快了自已的步伐。
“等等。”尹澈小跑跟上。
第二日尹湛和尹澈已经洗漱完毕仍不见尹父的身影,尹澈边从厨房往桌上端早餐边问坐在桌旁悠闲翻看报纸的某人问到,“你看到爸了吗”
“没”眼睛都没抬一下
“昨晚呢”给桌上杯子倒牛奶
“我回家就睡了,没见着。”
尹澈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妥当,往尹父门前走去,抬手轻轻敲了敲,没反应。打开门一看,没人。
“不在家啊”
“可能是昨天根本就没回来。”尹湛扔掉手上的东西,端起牛奶狠喝一口。“我等下给他打一电话就好了。”
如此就已经进入到九月份了,天气已经渐渐没有那么炎热,这期间肖婷又约了尹澈一次,也没说到什么实质性的问题,而尹父在公司的一次大会上,宣布他的儿子会在新年开始的时候,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大概在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将有可能全权放手不管。
这么突然的事情不仅让公司人大吃一惊,也着实把尹湛也惊了一把。尹湛问尹父为嘛这么着急,尹父说是因为自已老了,想要过点悠闲的日子,想也是,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拼打,现已五十多岁快接近六旬的人了还这么奔波。是该厌卷了
又是一个周五,这天好不容易尹父没有应酬,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几张报纸看得异常认真。
尹湛和尹澈陆续回来,做着一些锁碎的事
“明天就是双休了,时间过得真快,你们有什么安排吗”尹父眼睛依然盯在报纸上,好似是在和报纸说话。
尹澈围着围裙从厨房伸出一个头,“没有。”
尹湛在客厅里捣鼓着PS“我约了人打球。”
“取消吧。”尹父手里就着报纸翻了一页。
“有事”尹湛没有慢下手里的动作,只是用眼睛扫了眼尹父的方向,倒是尹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安静的坐在尹父对面。
尹父深呼吸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去看看你们妈妈吧。”
“什么”尹澈愣怔,与此同时从客厅里传来,“啪”的一声,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
尹父放下手上的报纸,“在乡下,我会让小张带你们去的。”
“找到了”尹澈轻声问。
这夜漆黑的房间里,只能看到一个身影的手指间,一个圆点的火星忽明忽暗的在一个窗台上一闪一闪。城市的灯光透过窗户轻轻的洒在那个黑影上,只能分辨出一张轮廓深邃的脸
而那一点一点闪耀的火星只是一支点燃的香烟。尹湛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借着窗外的灯光看着它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已的面前。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而仅一墙之隔的地方,尹澈拿出放在小箱子里一张旧得不能再旧的信纸,轻轻展开,上面的纸张已经轻轻泛黄。可清秀的字迹依然历历在目。
信上是妈妈走的时候留下的唯一东西,除了叮嘱父子三人平常和以后的生活,还叫澈要好好的带着弟弟,如果以后想她就抬头看看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它一定会把他们的想念之情转告给妈妈。
当年两个八九岁左右大的孩子对妈妈的话深信不疑,尹澈和尹湛甚至拿着妈妈的照片延着街上的道路四处打听,但都未果。
直到一年后的新年,尹父拿出之前买回的香烛钱纸(有的地方的风俗,过年给亲人点香叩头等),在自家院落子里点燃,并叫尹澈和尹湛两兄弟给妈妈磕头的时候,被尹澈哭着阻止。
尹湛自始自终都静静的站在一旁。
最后尹澈哭着跑回房间,尹湛随后跟进来,用他还稍小的身子轻轻抱住比他高出几离米的尹澈说,“还有我在。”
时间一晃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尹湛已经高出他许多,只是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无论他做什么,尹湛都在他的背后,只要他肯转身,一定能看到那个另他觉得安全的男人。
而又是在好多年前,他们其实也清楚妈妈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只是没有见到尹妈妈最后一面的父子三人,终究在心底深处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尹澈习惯性的看着窗外那片漆黑得如空洞的夜空轻轻低喃,“这个城市已经好久都看不到晚上的星星了。”
27.祭奠
第二日一大清早尹湛和尹澈兄弟二人都顶着俩黑眼圈坐上了尹父的小车由张秘书充当司机驱车前往,尹父声称不与同往。张秘书从后视镜里轻轻抬起眼皮扫了扫后座上坐得异常端正侧脸看着窗外的两人,车里的空气像凝结了一样,两人的脸上都看不出任何表情。
几个小时以后,几人吃了点车上带的面包牛奶,跟着张秘书下车,上了一条仅能容得下一人行走的弯延小泥路,上面没有水泥,全是泥土磊成的,可以想象若是在下雨的时候踩在上面,一定是满脚稀泥。
“就是那儿,”走了大约五分钟,张秘书用手一指,在一个半山腰上的一个坟,那里明显是有人才把周围的杂草清除过,显得坟前的泥和其它地方的泥的颜色明显不一样,而山坡的其它地方则是一片明黄,秋天已经来了,山上的野菊花正开的艳,“我回车里等你们。”说着折身原路返回。
尹澈手里捧着一束白菊跟着前面的尹湛挥开脚下已经过膝的杂草,慢慢爬上山坡,偶尔一阵风吹来,还能闻到不远处野菊淡淡的沁香。
尹妈妈的坟前显得异常冷清,没有石碑,没有名字,更加没有相片,只有燃过的几支香,还有前几天留下的祭品水果之类的东西,应该是尹父之放的。
“妈,我和弟弟来看你了,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你,你一定很寂寞对不对?”尹澈恭敬的放下怀里的白菊,眼前浮现出妈妈的笑容,“澈和湛已经长大了,爸爸也很健康,只是……只是澈不能明白,妈为什么要自已一人独自……”哽咽的声音出卖了自已脸上的表情。
“妈说她收到的第一个漂亮的花环是爸亲手做来送她的野菊花环,”尹湛低低的说。
尹澈双眼含泪抽抽咽咽的望着尹湛,不明白他说这个干什么。
尹湛把脸看向离坟还有一段距离满山坡的野菊花再次低沉的说,“所以妈妈在这里住得一定也很开心,”一阵微风吹来,尹湛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很香,是妈妈喜欢的味道,也像是妈妈的味道。”
尹澈呆呆的看着今天的尹湛,突然一个转身往山坡处走去。
尹湛听到离开的脚步声,轻启紧闭的双眼,只是在睁开的瞬间,两滴清泪快速的滑过脸郏,滴落在尹妈妈坟前。
“妈,您走的这么多年里,我们曾经找了你好久,这许多年里,我们对您的感情从没变过,虽然小的时候,我不很黏你,可并不代表我不爱您。今天我有个深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想跟您说,因为除了您以外,我不知道还能和谁说起,而且我相信您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所以,您也一定早就知道了。”坟前响起尹湛低而缓慢的声音。
“我喜欢,不,是爱上了一个人,”说着把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半山坡上那个正奋起摘花人的身影,眼睛里是沉沉的感情和热烈的欲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的感情发生了质的变化,我曾经犹豫,也曾逃避过,但发现逃得越远,思念却越是绵长,我并不是一个怕世俗眼光的人,只是我在乎他的想法,我知道像他如此干净的一个人,一定只想过平常安稳的生活,可是回国后,我依稀觉得他也投我以同样的感情,我可以等,等他下定决心,只要是他的选择不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承受,就像……”
思绪回到高中最后一年的一个夏天,尹澈身上挂着个书包,坐在自家小区楼下的长椅上,而尹湛把右腿搭在左腿上翘得老高,耸拉着眼皮斜躺在长椅的另一边。
“湛,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那你想做什么?”尹湛不答反问。
“医生,可是爸不会同意的吧,从小他就想让我们继承他的公司。”尹澈轻轻紧着眉头低着脑袋看着自已已经快被自已绞紧的双手。
久久以后尹湛眯着眼睛,看向头顶的树枝,“我一人接手爸的公司足够了。”
拉回思绪,“和那时一样,他想做到的我会尽力让他做到,可是,妈,有时我也会觉得辛苦,是这儿,”尹湛伸手指了指自已的心脏的位置,“觉得辛苦,害怕他真的会远离我而去,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结婚生孩子,原来我并不是那么伟大,我也有自已的私心,想把他绑在我的身边,它在不断的膨胀,甚至不受理智的控制,然后不顾他的意愿把他永远留在我身边,以后他会怪我的吧,或许还会恨我也不一定,”微风再一次轻轻带来野菊的沁香,太阳轻轻洒在人的脸上,不是太热,尹湛长长吐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呼,呼,”尹澈气喘吁吁的从山坡上奔下来,把自已做成的一个野菊花环轻轻的放在尹妈妈的坟上,“这会是妈妈收到的第二个漂亮的花环。”
尹湛收拾干净眼睛里的情感,慢慢转身往来时的小路方向走去。
“你去哪?”尹澈急急的问
“我的悄悄话说完了,轮到你说了。”
“悄悄话?”尹澈呆立半响。
尹湛来到一块种满蕃薯的土边上,回身望去,尹澈正在尹妈妈坟前不停的说着什么,隔得有些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把手臂高高举起,放到自已头顶不住的比划着什么,尹湛心想,即使只是远远看着,也未尝不可,只要是他自已想过的生活,如果一旦把自已的感情强加给他,以后这条漫漫人生路,会走得相当艰苦,虽然自已不怕,可是却怕自已不能保护好他,让他受到伤害。
尹湛不经意往自已身上一瞥,“操,什么东西?”只见自个儿一双裤管上全是黑乎乎一片的小刺样的东西,用手使劲一拍,好家伙,全扎在自已裤管上粘得死紧,还有一小撮的一半粘在右腿上一半还在它的草杆上,用手一捏还是粘人的,难怪粘了一裤管。
十多分钟以后,“喂,你在干嘛?”不知何时已经下山的尹澈见尹湛一直在自个儿身上扒拉着什么,好奇的问。
“你看不见啊?这什么草,粘人的,粘了一身,”尹湛头也没抬,还在一个劲扒拉。
尹澈一低头“啊,我也有,好多,”
山脚下就见两个看不清面容的大男人,弯着身子在身上不住的扒拉着,微风轻轻一吹,满山的野花野草不住的晃荡着自个儿的身姿。
28.又见面瘫男
回到家以后天已经黑了,尹父没有问尹澈和尹湛关于祭拜的事情,两兄弟谁也没有提起,大家似乎是达成了一种共识。
这个城市一到晚上,总是给人一种华丽丽辉煌的感觉,而本市一个出名的某GAY吧的吧台上,一个长得特中性的男子,把脸皱成一个团,面前摆着半瓶XO,正一杯一杯往嘴里灌酒,好心的酒保把男子手中的酒杯夺了过去,“先生,您喝多了,给您点杯饮料吧。”
“不用你管,”男子伸长胳膊向酒保讨酒杯,“快还我。喝多了就不会想了。”
酒保拗不过,酒杯被男子抢了回去,毕竟顾客是上帝,酒吧哪能不让人喝酒的道理。
只是这一切,都被后面一卡座上表情冷冷的男人看在眼里,卡座男人弯弯眼角,端着酒杯往吧台靠近,虽说尽力想让自已的表情看起来线条柔和些,可是似乎并未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可以坐在这儿吗”音色很MAN
但很冷。
“呃!”吧台男人打了个酒嗝,侧着脸看着一个面瘫男立在自已右边,眼里射出的光茫好似能把人冻成冰棍,“眼睛好像,好像,”像他,只是他的眼神从来只让人觉得温暖,吧台男甩甩头呵呵笑着。
卡座男不管三七是二十一还是二十四,坐在他身边,继续弯了弯眼睛,“我叫路理,能和你聊聊吗”说着伸出右手。
“哦,我叫井柏然,呵呵,你的,你的眼睛,”井柏然已经喝醉了,他没有顾对方伸出来欲与他握的右手,而是把自已的手下意识抚上路理的眼睛,喃喃道,“你的眼睛和他很像,只是,只是”
“和谁像”
“只是你的眼神太,冷了”断断续续把话说完,井柏然又是呵呵一笑。
路理的眼神轻轻的暗淡了一下,他明白,他一直明白,自已给人的印象也一直是如此。
两人静静的喝了几口,井柏然突然侧过脸定定的看着路理,看得很认真。
“怎么?”路理有点莫名其妙
“你喜欢男人吗?”
路理犹豫了一下,大方的点头承认。
“果然,”谁说不是呢,GAY吧什么不多,喜欢男人的多,“那,想跟我,做吗?”井柏然一脸通红的盯着路理,就脖子都红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自已说的话还是因为喝酒的关系,又或是两者都有。
路理也定定的回望着半趴在吧台上的井柏然,“你喝醉了,我可以送你回家。”说着就掏钱买了两个人的单,伸手扶井柏然从吧台椅子上站起来。
酒保扫了眼喝醉的井柏然,然后用右手一指面前的XO把目光看向路理,“先生,您的这瓶酒……”
“先存着吧,”扶着怀里的人出了酒吧,“你家在哪?或是给你朋友打电话?”
“不想做吗?”半眯着眼,惺忪的看着面瘫男,这是井柏然在心里给人起的外号。
“我是怕你醒了会后悔,”清冷的声音。
“呵呵呵,”井柏然一膀子甩开面瘫男,“没种,”然后跌跌撞撞往自已的车面前走去,没走几步,突然被一双胳膊捆住身子,冷冷的声音从自已身后传来,“那你说去哪?宾馆,我家?”井柏然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酒也吓醒不少,只是话已说出口不好收回,硬着头皮说,“你,你家。”
上了路理的车,一路上两人都没张口,井柏然觉得有点后悔,但一想人一辈子怎么过不是过,既然不能和爱的人一起生活,那至少不能让自已寂莫,他打量了一下车的内部环境,比起自已的爱车看起来还高档豪华些,不禁有些自嘲,居然找了个阔少,如果以后有福气,还能让他把自已包起来,东想西想之后,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紧张尴尬,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想法,转过脸仔细观察起面瘫男。
眉很浓,眼很深,鼻子挺,嘴唇薄,奇怪的是把五官分开来看都很漂亮,只是放一块儿之后总透出股股凉意,让人不想靠近。
“看什么?”面瘫男边开车边开口。
“只是在想”依旧盯着他脸
“想什么?”
“夏天抱着你睡,可以不用空调,”
面瘫男快速侧过头看了一眼定定望着他的井柏然,“你的酒还没醒。”说的酒话。
“为全球气候变暖做出了贡献,”
“什么?”双眼盯着路况。
“呵呵呵,”井柏然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玩,然后把身子陷入车座里,将眼轻轻闭上,尹哥,我变得这样,你知道了是不是不会理我,可是我不想再寂寞孤独的守着一份不属于我的感情下去,我太累了,也想休息休息,哪怕会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