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罗冥王脸色不变,却突然靠近花疏影一步。然后手一伸抵在花疏影的下颚上。他修为胜花疏影太多,花疏影想闪开,却全身都动弹不得。
幽罗冥王忽视城墙下那些喊杀声,说道:“怎么,弟弟有了几分实力,哥哥就忘了当初是怎么求本王放过弟弟一命的了。”
花疏影脸色难看到极点,他目光却瞥向别处。幽罗冥王只当他想起当初的屈辱,不堪的撇开头。却没有想到,花疏影是怕他提起当初之事,让洛溪知道。
他目光瞥向那处,却是莫寒池隐匿的位置。刚才的话,他一定都知道了。
“还是说,天女大人想念那些在本王身下承欢的日子了。”
花疏影闭了下眼,迅速换上了一副妩媚的表情。眼角眉梢都多了几分醉人。声线酥软,男女莫辩:“我都忘了,幽罗冥王也是我的入幕之宾了。”他说着,眼角微微挑起用余光又看了阴影一处。
隐匿的莫寒池,捂了下自己的嘴,花疏影当初为了不让幽罗冥王杀洛溪,竟然为自己的弟弟做到了这步。他深知天命之女骨子里都是极度介意别人碰触自己,除非是自己认定最亲密的人,当初莫寒池对花疏影的做法极为不耻,突然之间他明白了一切,想他跟洛溪花前月下之时,而另外有一个人,为了洛溪却甘愿牺牲自己,换取他的性命。
原本,莫寒池还打算让花疏影参与自己更多的计划之中,可是他想了想,觉得到那时未必有人会对他那么狠,只要他咬住牙关等花疏影他们回来便是。
幽罗冥王用力收回了手,当着许多臣下的面,从身边的侍从手中接过娟帕擦了擦手,然后扔在了地上,说道:“真脏。”
莫寒池隐匿着气息,手攥了攥。却瞥见花疏影笑的极媚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愤恨。
这场戏演的极其的成功,花疏影激怒了幽罗冥王,这就是莫寒池要的结果,而这场大戏之前的开幕前奏,却刚刚开了个头。
可是想起过去一切的花疏影,却在夜里睡不着了,他在等着莫寒池的出现,突然一阵风将门吹开,同时熄灭了蜡烛上的烛火。
花疏影装作去关门的样子,然后说道:“巫祝自传承之后,修为已经一日千里了。”
莫寒池站在他身后的暗影之处,道:“明天,我就会动手,花将那里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花疏影关上门,转过身来,单膝跪下。“已经备好一切,只等大巫祝动手。”
“千万不要出现任何差池,需要替换的尸体也不能被任何人认出。”莫寒池道。
花疏影踌躇了着,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莫寒池看出他有重要的事要问自己,说道:“有什么尽管问吧,以后也许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魔都之后会陷入四分五裂的状态,那最后退路……”花疏影信誓旦旦的问道。
莫寒池道:“你如此放心不下,我便告诉你就是了,今天该是白渊复活之日,广目天王大概已经一家团圆了,他生性豁达,却不是持国天王野心极大,也不似幽罗冥王那般背景复杂。
他正好欠我一份人情,我便利用这份人情,请他率领他的部族精锐,潜入妖都十万深山之中,等待魔尊的下令之日。世人只当他带着白渊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巫帝自然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失去权力的广目天王身上,而我怀疑持国天王与幽罗冥王会对洛溪不利,前任魔尊与天命之女的身亡,便与这两人脱不开干系,而我在巫帝注意到三殿之前,必须先将你们送走,骗过他的耳目,同时我也可以取得他的信任。”
花疏影心下即使骇然,又替莫寒池担心。“大巫祝,何必如此,集三殿之力,与另外三都大军,还怕对付不了巫帝。”
莫寒池看了看天,背着手,简单的衣衫微微拂动,全身笼着浓的化不开的无奈。“你是共工殿的主人,可知我为何要让你离开神州大陆。”
花疏影摇了摇头。
莫寒池道“当年青霄斩杀巫帝,将其天目挖了出来,封印在了某处,而现在的巫帝之所以还不敢明目张胆肆虐人世,正是因为他非完全体,此时只能交予共工殿的主人你来完成,等我得到他天目所在之地,到时通传与你,用红莲之火,烧掉巫帝的天目。不能让他拥有完整之身,这样我还有把握倒时亲手杀了他。虽然我血能够在布下弥天乾坤阵,可是如果斩杀巫帝,便能彻底令虚渊之涧消失。”
花疏影顿时明了,脸色也好看几分。只要能斩杀巫帝,那么大巫祝也不必血祭弥天乾坤阵。洛溪的更是可以摆脱心魔,日后一切都将朗晴月明。
可是这种无奈又是怎么回事。花疏影隐隐觉得莫寒池还是隐瞒了他一些很重要的事。
总之,只要不必血祭弥天乾坤阵,弟弟与巫祝日后一切都和好如初。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莫寒池蹙眉看着。花疏影安心的笑意倒是与洛溪有三分的相似。撤去那份妖媚的伪装,明艳的不可方物,却有一种从骨子深处透出的媚意。与那份伪装孑然不同,惑人不已,当真有些男女莫辩。
看着莫寒池这样看他,花疏影自己站了起来,整个人妖娆的靠在了莫寒池身上,却说着极其正经的话。
莫寒池避了避,却没有避开。
花疏影笑着,手已经不老实落在莫寒池肚子上。然后道:“我回来之时,要听到这个小家伙亲口叫声叔父。”
莫寒池干咳了一声,却一句话都没说。
花疏影笑出声来。“洛儿这个笨蛋,却还不知道这回真要当爹了,不过,这是我们洛家第一个孩子,长兄如父,看在我这几年在外奔波的份上,巫祝就当体谅我,让孩子随我洛家姓氏。”
莫寒池脸已经红成了一片,因为时间太短,他还不能完全确定之事,最近修炼之时,却发现修为在无法进境,而且偶尔出现与当初他有那对双生子同样的情况,这才怀疑起来。毕竟有过前次一些症状,他隐隐推算,自己的命线之中也微微有了些变化,终于确定了下来。
莫寒池缓缓点了点头。
花疏影更是畅快,然后手指尖一闪,在黑暗之中写下三个字。
洛云卿
这是一个男孩女孩都可以用的名字。名字一出意思已经非常简单。
从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黑暗之中,这三个字撼动着莫寒池灵魂。好似一道暖流,在心中四溢。
“洛——云——卿。”他又重复了一遍,顺手摸了摸遮挡住半张脸的温润的面具,悄悄将它拿了下来,牢牢的抓在手中。
花疏影搂住莫寒池的腰,整个人贴近。然后淡淡说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他,希望他们能降生在一个太平盛世,父母安康,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不用打打杀杀残酷挣扎的日子。”
莫寒池静静听着。
花疏影接着道:“以后卿儿,只要每天读读书,晒着太阳,在西湖边的洛水山庄无忧无虑的长大,长大以后泛舟西湖,结交好友,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福寿绵延不绝。金山银湖由着他挥霍,天下美人任他挑选。”
莫寒池笑道;“洛家的孩子当真好命,连我都要嫉妒了。可这不是要变成一个混世魔王。”
花疏影道;“混世魔王又怎么样,这世间谁敢动魔尊长子,巫祝亲子。况且你们都不护着他,还有我这个河图洛水宫的宫主共工殿的殿主。”
莫寒池推开花疏影。然后道:“你们如此待他,我就真的放心了。”话说完,又是一阵风刮过,木门吱嘎声响。花疏影面前烛火又亮起,莫寒池已经从他面前消失。
花疏影微微冲着亮起的烛火,出了回神,然后一直挂着笑的脸,终于染上了忧愁,他轻声对着黑夜道:“卿儿,你千万别折磨你爹。他太不容易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与幽罗冥王的交易
幽罗冥王又是带着部分魔修与天都那些诡异凶兽交战了半宿,谁也没有捞到半分好处,那些凶兽到没有在东揭州那般疯狂的涌现,而幽罗冥王的战术只管是拖住他们。
只是好些凡人军士都成了凶兽的果腹之物。
本来那些凶兽只能出现在夜晚,然而在吞噬了凡人身躯之后,在白日竟也是肆虐出现。不过好在数量极少,并没有引起人的怀疑,而这里与东揭州相隔万里,也没有类似的消息传来。
大部分的人,只当这种凶兽来自妖都,是那些未开化的妖兽,被血气引来,无法压抑本身的兽性,却没有往更深的地方去想。
莫寒池隐匿在那些抵抗的魔修之中,专杀那些凶兽。他将自己的气息全部掩盖,但凡看见那浑身腐烂,长相奇怪的凶兽,周身剑光一闪,一只便在他身边悄悄倒了下去。
就这般也是悄悄杀了将近上百只凶兽。如此这般,等不少凶兽莫名其妙被人一剑杀之之后,终于引起了天都军中隐匿的巫厮的忌惮。
那巫厮名番禹,被巫咸唤醒之后,隐匿在天都军中,暗暗催使凶兽吞噬凡人,为巫帝私下募集巫族大军。
然而,一般魔修都无可奈何的凶兽,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人一剑杀之,番禹看着这一匹一匹抬上来的凶兽尸体,气的火冒三丈,他冷眼楸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浑身是血的七星将之一的天狼星将。
此时,又有人将一匹凶兽尸体抬了上来,番禹枯黑的手骨从黑沉沉的袍子之中伸了出来,只在天狼星将身上又是一点,咔嚓一声,天狼星将惨叫不已,另外一只手,竟不由自住的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
“啧啧,我说过每死一匹阴兽,我便拗断你的一根骨头,如今此次我带来的千头阴兽,已经死了上百只,你让我如何跟大巫交代,这阴兽是何等珍贵,岂是你等低贱蝼蚁可以比的,在死一只,我就拿你喂阴兽之母”番禹说着,斜眼去看斜躺在软榻上假寐的中年美妇。
这中年美妇,便是十二巫咸之一巫姑,这也便也是她之名。
这中年美妇听到天狼星将的喊叫声,微微睁了下眼,细长的金色瞳目如同蛇目一般,看向那喊叫声发出的人。她发了轻微的斯斯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刹那间,一张血盆大口突然幻化而出,与那半张美丽的人脸极度不相称,一口就将天狼星将的头整个吞进了嘴里,她游移着身子,沿着软榻爬下,一点一点整个将天狼星将吞了下去,顿时整个上半身都好似被这个人形撑开般,虽然巫姑上身还是个女人的样子,但是这吞人却与蛇没有半分区别。
因为吞了整个人进去,即便是女人外表,现在也扭曲的令人恶心。然而巫姑却吞的很是痛快,她昂起头来最后将整个人都吞了进去,半个身体都鼓鼓囊囊显出个人形来,当场有好些修仙之人都恶心的想吐,却不敢言。
还有些人下的浑身发抖。而这些人中,却站着如今的昆仑首席大弟子——柳云踪。
只是如今的柳云踪意气风发,他不但不感觉这是恶心,还觉得这才是站在其他三都之上巫族才能做到的。
巫姑吞下天狼星将之后,过了一会儿,大嘴又是一张吐出一团污物,很多人终始不堪忍受这难闻味道,纷纷掩住口鼻,还有好奇修仙之人看看这是些什么,竟是一团黏黏糊糊破碎不堪的人骨。
“真难吃,番禹一会给我找些女童来吃,虽然不及巫祝大人的血肉,倒也比这种臭男人好多了。”巫姑不爽的拍打着蛇尾,对这番禹一顿发号施令。
“告诉我哥哥,让他在多送点凡人肉体给阴兽,若是阴兽不能变成实体,便不能繁衍更多的圣兽,坏了帝君大计,帝君是要恼怒的。”巫姑说完,一扭头,又扭着裙下的蛇尾往软榻上靠去。
番禹连忙跪下,点头如捣蒜。今夜放出所有阴兽。
幽罗冥王真元消耗不好,他正返回自己在此地的洞府之中,他刚刚走近,突然停住了脚步。向后拜拜手,身后的魔将们,便统统退了下去。
幽罗冥王惊觉自己洞府禁制竟不知被什么人打开了,而此人还明目张胆的从正门一路走了进去,所有的禁制与结界都好似阻拦不了此人。
不过此人如此明目张胆来找他,定是有要事相商,到底是什么人。幽罗冥王左思右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既然人都来了,他何不去会会,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子大到擅闯他幽罗冥王的地方。
因为是半夜里,幽罗冥王进了自己洞府。他洞府到了何处都如同江南富户人家,亭台小楼,满园百花。
他漫步在花园之中,空气之中弥漫着花香。书房一侧亮起了昏黄的烛光。仿若置身于七百年前芸芸众生之中,那人总开着书房的窗等自己回来,抱着自己年幼的稚子。
他可以不发出任何脚步声,却为让他能听到,幽罗冥王收了修为,如同凡人那样发出轻微的脚步声,等他忘记穿鞋,慌忙奔出来。每次回来似乎犹能听到他的笑声。
他快步了几步,推开了房间的门。
然而失望之情,立刻染满斑白的发丝,眼角沧桑的细纹。
“是你。”幽罗冥王微微压下心中惊诧。
莫寒池看着他,合上手上的书,放到一侧。“怎么见到本座,巫咸首巫不该跪下吗?”
幽罗冥王站着盯着他看,“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莫寒池皮笑肉不笑的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来,围着幽罗冥王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不知该尊称您是昆仑大长老风云子呢,还是该称您为幽罗冥王,亦或是巫咸首座大祭司。”
幽罗冥王淡淡开口道;“既然巫祝已经知道,不知要拿在下如何。”
莫寒池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转过身去又坐了下去。“百年前,你背叛昆仑带着五百昆仑弟子前去拯救峨眉,却一夜之间背叛师门,投入魔门。我少是听闻你的故事很是不解,后来在九龙关见到你,你带我去看虚渊之涧,可笑曾以为你是为了这天下,用昆仑弟子之血血祭虚渊之间,弥补弥天乾坤阵的裂缝。而忍辱负重。看来我还是看走眼了。”
“你不觉得你知道有些晚了吗?”幽罗冥王冷冷回道。
莫寒池随便翻着书页,说道:“哎哎大祭司,你也真是厉害,全天下都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上,什么昆仑大英雄,什么昆仑剑仙,什么魔尊坐下四天王四座之首,不过都是你蒙骗世人的身份,可怜当年那场浩劫,可怜当年死去的魔尊,还有那些生灵。到死都不知道真正害自己的凶手。洛水山庄三百多口的血债,还真是啧啧,够狠的。”
“怎么,你是要为那些人报仇吗?”幽罗冥王说道。
莫寒池笑笑;“他们死活与我何干。”
“你到底知道多少。”幽罗冥王眯了眼,这个人他实在动不得,在巫族的位置除了巫帝便是他了。而莫寒池究竟站在那一边,直接决定着整个大计的成败。
莫寒池笑道;“恩,磷野之战的真相恐怕就是为巫帝夺舍天都君主寒惊黥躯体,好在此世间扎根瞒天过海的才产生的吧。我说的可对?哎,魔尊真是可怜哪,他还以为是虚渊之间弥天乾坤阵裂缝是因为时间太长才产生的,却不知道是有您蓄意破坏的呢?”
“你就是为这个来的?”幽罗冥王道。
莫寒池收起了笑容,他缓缓站起身,身上却多了一份气势,他缓缓摘下了左侧的面具。左侧的眼皮格外的平整,他突然张开露出一只没有眼珠的眼睛。他手攥成拳,一脸恨意望着幽罗冥王。
“我要为自己,还有两个孩子报仇。”
幽罗冥王突然想起那时之事,有些怀疑的看着莫寒池看似还不相信。莫寒池一拳捣在书桌上,书桌突然哗啦整个四分五裂开来,而莫寒池手上划出了几道血丝。他几乎要磨碎一口银牙。
“我恨,真的好恨,我不甘心,最后竟然是他要娶持国天王结束,他陨落之时,我为他报仇,屠杀无数魔修,为自己树下无数仇敌,为救他周旋在风月跟寒惊黥之间,可是我得到了什么,这就是这些年我得到的,哈哈哈,洛溪啊洛溪,连我回昆仑的路都断了,他竟然瞒着我对外宣称是我带着巫族后裔投奔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