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着，自己先推着车出了停车场，三成和周冲有点愣神，都看着我，叹了口气，表示无奈，她都已经这样了，咱们还能说什么。
下一个路口，今晚的道别显得不是那么顺，只有孙月涵第一次一个人骑车过来，很兴奋，没心没肺的和我们挥了挥手先走了，看着那丫头的背影，我的整张脸都化成了川字，站在路口不说话。
三成与周冲相互看了看，显得有些尴尬，只是跟我说了声好自为之，就匆匆离去。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门口的，我的心很乱，莫名的紧张，用力的将门口的那块破石板踩得吱吱响，好像这样可以舒缓我的情绪一样。
夜里，躺在床上的我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傻丫头是不是平安到家了，不过又感觉自己是在瞎担心，我又不是他的大哥，管的着这些么。
我的床不大，只够装下整个我，天气已经转凉，没来由的身体中全是燥热，踢掉身上的被子，将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孙月涵，孙月涵，孙月涵……
算了吧，明天还有早课。
第十六章
元旦那天放假，我们都不在学校，我不知道孙月涵他们那天是怎么到的省里，不过现在的我却是坐在学校包的豪华大巴上，估计她那时也是这么去的吧。
今年全校有资格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人一共有十个。 除了我之外，我们一年级还有三个人，一班一个，三班一个，六班一个，其他的全是二年级的学生。学生们曾经流传过小道消息，什么一到十班是重点班其他全是普通班什么的，不过学校官方可没有这么宣传过，即使真的是这么分的班我也无所谓，什么重不重点，何必将自己的前程与这种幼稚的区别挂上勾。
早上七点半，大巴车出发，带队的老师是年级主任，高度近视，头发半秃了，不过对我们态度很好，毕竟是年级精英，老师的眼神里透露的满是骄傲之色。
“希望大家为学校也为自己取得大赛的好名次，老师会等着你们的好消息的。”
环顾身边，六男四女，女生全是二年级的学姐，我一个都不认识，没想到二年级阴盛阳衰，全是女生突出。
坐在车上，我有些心不在焉，连周围同学与我说话也听不到心里去，他们以为我可能是紧张，他们自己也会紧张，所以没有太过在意我的不礼貌，继续和其他人谈论着。
其实我在想孙月涵，就在昨天，我们两闹了点矛盾。自从她一个人骑车上学后我总会无厘头的担心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场景。什么抢劫、流氓、甚至违背科学的鬼怪，同一个特点，都有一个受害的女孩子，长得全部与孙月涵一个样子。
于是，昨天我严词警告她以后不许一个人骑车来上学。她争辩着问我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就是心中不想她这样，我就是不许。就这么惹她生气，自己也有些火气，两个人趴在桌上，她的头歪向左边，我歪向右边，谁都不说话，谁也不向谁低头。即使今天并不是周末，她也没和三成他们一起出来送我。
四个小时的车程，在我徘徊在孙月涵与周公之间来回四个小时之后，大巴终于行驶到达了目的地。
看了看车上的时钟，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了。考试是下午两点，年级主任带我们在学校外面的饭店随便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又回到车上来休息。
今年的竞赛地点安排在省一中，由一中老师监考。我第一次来省城，被一中的气派所震惊。这里的教学楼比二中多了不知多少栋，从校门处看不到尽头。整个学校的布置和小区一样，我们在年级主任的带领下，排成小队去找考场，沿路上有不少穿着红色校服的一中学生，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些同龄人，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城里人与农村人之间的区别。
考试地点是一中阶梯教室，除了我们外，还有其他学校的学生在场，花花绿绿的校服就像是服装大杂烩。
我们的座位号准考证上都有，并不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就一定会安排在一起，离正式开考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学生们可以自行去寻找自己的位置，等待考试开始。
阶梯教室，应该说每个中学都会有，二中的阶梯教室不算小，但和省一中比起来就有些寒掺了。这里的桌椅全是新的，四合板打造的长桌面上每个位置都有一个小凹槽，可以让在这里开会或上课的学生放纸笔。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整个教室最少也能容纳一万人，对于本次两千考生而言，完全够用。
我的座位号是一千零四十号，在中间的位置。平常，我并没有背书包的习惯，不过这次来省里，需要在省城住上一天，得带上一套内衣和必要的用品，所以所有人都带了个包。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我将书包挂在长桌下，准备拿出圆珠笔，等待开考。
打开书包最上面的口袋，我把文具全部放在了那里，可是拉链只拉到了一半我的手就不由自己的停住了。在文具上放着一个塑料包装袋，因为太过熟悉，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一个甜甜圈，不知道孙月涵什么时候放进我包里的，这丫头，呵呵……
心中突然一轻，将必要的考试工具全部放在桌上，小心的拉上拉链，将甜甜圈重新封闭在书包里，脑子里少了点烦躁，我感觉快要出窍的灵魂又被拉扯了回来。
“你好，真不好意思这位同学，可以将你的橡皮擦切半块给我么？我着急来考试，忘带了。”
抬头，是个女孩子，长发，斜刘海，大眼睛。女孩的睫毛很长，皮肤也很白，穿着一身绿色校服，我看她胸前的铭牌，是省一中的，她长着一张瓜子脸，样子很像韩国女星金泰熙，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她确实比孙月涵还要漂亮。
我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着说话的女孩，她不好意思的搓着自己的手，脸上挂着微笑。微微有些尴尬，暗骂一声自己不该开小差，将桌上的橡皮用小刀切了一半递给了她。女孩笑的更甜了，对我点头说了声谢谢，在我前面的一桌坐了下来，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原来是前后桌，很自然的耸耸自己的肩膀，我将目光转向了窗外，阳光明媚的天气会让人心情好，考试也会认真的多，自从看到了甜甜圈，我反而有心情来享受天气来。
奥数题目不是很难，拓展性强罢了，有不少是我看不懂的，不用浪费时间，直接放弃。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幻想着费尽心思在这里死扣就没准能灵光一现老天保佑神奇的把不会的题目做出来。
这几率和中大乐透一等奖一样，约等于零。而对于我这种思想，老妈概括为踩了我老爹的代，老实呆板不求上进。
其实并不是我没出息只会放弃，其实试卷里百分之九十的题目我都做了出来，已经正常发挥了自己的水平，到底能排到第几，只有成绩出来才能知道。
我不是第一个出考场的人，不过算是最早的一批人。当我离开考场时，败顶的年级主任笑着迎上来问我考的怎么样，同样回了他一笑：“还行吧。”
本来以为，学校会安排我们在宾馆过一夜，没想到一中将所有的事情都包了。凡是这次参加考试的队伍，省一中统一提供午饭，晚饭和住宿的宿舍。
有些学校的队伍考完试就直接开车回去了，我有些纳闷为什么咱们不能像他们一样，直接回去，虽然可能要到晚上九点多才能到学校，也总比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夜的强啊。
抱怨归抱怨，领导的安排还是要听的。我从小到大还从未住过校，对于宿舍生活感觉挺新鲜的。听其他的同学说，几平米的小房间挤着四个人，这就是宿舍生活。
但是这晚我所见的却和他们描述的不同，当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后，所有同学都到齐了，这时来了个省一中的老师，与年级主任交谈了几句，就带着我们去找过夜的地方。
连老师在内十一个人，给了两套房子，没错，不是所谓的四人小房间，正宗的三室两厅，四个女生住一套，主任陪着她们，这样划下来，一半多人居然都能分个单间。城里与农村，果然不一样，看着二年级学长们瞪大眼睛一声一声的惊叹，显然也是在怀疑这居然会是学生宿舍。
晚饭是与省一中的学生一起在食堂吃的，有点像自助的方式，学生们点完爱吃的菜后自己去打卡扣钱。我们则是年级主任统一打的饭，清一色鸡蛋加米粥，每人两个肉包子。我觉得挺好的，吃的很香。
晚上，一中的教学楼灯火通明，学生们都安静的在里面上自习。我的运气很好，二年级的学长相互认识，同住一间，剩下的人剪刀布包锤来分谁用单间，结果我就拿到了优胜，成为单间的拥有者之一。
元旦一过，学期就将要走到末尾，这时候大家心里期盼的都是过年。我们这晚睡的地方是男生宿舍的三楼，因为其他的本校生还在自习，楼道里特别安静。我们都习惯了晚睡，宿舍里只有一张床，简简单单。我睡不着，又有些无聊，就大着胆子一个人下了宿舍楼，想到一中操场上呆一会，吹吹晚风。
像学校这类的大型建筑群，没栋建筑坐落的都很有规律。跟着路标的指示，一个人安静的踏在小道上，想吹吹风，可惜今晚却没有起风。
每隔三五米小道的两边就会有一个三米高的路灯，很亮，临近冬天，也看不见灯下有飞蛾之类的昆虫。一中的绿化比我们学校好多了，尽管花儿全都凋谢了，不过常青树被工人照顾的很好。我本想就这么顺着路牌去操场上的，哪知刚刚转过一个路口脚下就绊倒了软软的东西，大惊之下身体失去了平衡，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哎呦。”
我猛一愣神，居然踩中了一个人，等屁股上的疼痛感淡化了，我才看仔细绊了我的那人。只见她皱着眉坐在地上，低头缓缓揉着自己的小腿，脸容很痛苦，我的那一脚正好踩在她的腿肚上。
心中有些抱歉，顾不得自己的屁股了，正想跟她道歉，却见她也抬头看向我，似是要责怪的样子。不过等到四目相接时，我两又都楞住了，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原来是她，白天坐在我前面向我借橡皮的那个女孩。
第十七章
“原来是你啊，真巧，下午考试的时候谢谢你了。我叫周楚语，你好。”
女孩笑着向我伸出了手，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也不管现在我两还坐在地上。
“你好。”
我礼貌的向她笑笑，至于握手，我有些不习惯。皱着眉从地下爬起来，我还是有些抱歉，“刚刚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在这，没事吧？”
她很自然的将手收回，脸上神色没有变，并不介意我的无礼，也从地上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没事，不怪你，你又不是故意的。”
“你应该是一中的学生吧，怎么没上自习课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观察植物，我这段时间在做生命科学的观察报告，这是我课业的一部分。”
小道旁有个长椅，正好在路灯下，周楚语示意我和她坐到那边去。对于她说的什么生命科学，高级中学学的内容可能与我们不一样吧，反正以前我从未听过中学生要这么早接触研究之类的课程。
不像中午那样，周楚语晚上换了一身谨慎的牛仔装，将本就苗条的身体曲线完美的衬托了出来。本来只是想向她道完歉便直接离开，没想到她居然会想要与我说话，又找不到好的借口，我也不好推脱什么。
估计就是我们两是“闲人”吧，这条小道很寂静，再没有其他人的影子，相比于小县城的二中，我暗自想着，省一中的孩子会更加刻苦认真一些，绝不会有人晚上逃课偷偷溜出来玩，只是没想到就再碰到周楚语。
生命里太多无法预料的巧合，如昙花一现，遂了思人愿。假如我与她没有初见，恐也不会再有以后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怨恨。
长椅，凉天，我与她分坐两头，中间相隔着一点距离。周楚语的侧脸很白净，月光洒在上有一种独特的美，这点与孙月涵不同。她可以长歌月下与月共舞，而孙月涵，在回眸与月相视的刹那便会夺了它的光辉。
女孩双手分放在大腿两侧，用力按着椅面，斜支起身体，尽可能的找出一个让自己身体舒服些的姿势。转头看向，浅浅的笑着：“奇怪的家伙，分明有规定今天外校来考试的学生晚上要呆在宿舍吧，你竟敢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也不怕被老师抓住。”
“只是有点无聊，所以出来走走，应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看，这里除了咱们两，还有谁？再说了，你也不是没有老实的在教室自己，反而跑出来研究什么生命科学。”
“我可是不久就要……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我看到周楚语的眼神分明有一道哀愁闪过，女孩本想辩解，话说了一半就断了。虽然心里面好奇，不过我却不好追问，于她于我，都该这么做，包括现在在内，我们才见了两次而已。
“对了，今天考试感觉怎么样？”
“还好，竞赛嘛，能够得奖当然会开心，不过即使没取得好名次，我也不会太在意。”
周楚语噗嗤笑了一声，右手遮着嘴巴，眼睛又看向他处：“你说的倒是挺豁达的。不过也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哎，只是家长和老师那里……”
“我为自己而活，不妨害父母师长的尊严，我不会在意那么多。”这是我心底的话，以前现在包括将来，这种观点都不会改变。周楚语表情变了，惊讶中透着怀疑，眼神再次放在我的身上，沉默片刻，少女点了点头，露出雪白的牙齿，轻咬着自己的嘴唇，深吸了一口气，长发随着身体的起伏有几缕从后背滑落到胸前，自然的垂在鬓角旁。
我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周楚语听完我的无心之言只是低头静声，双脚前后摆动，哗啦着座椅下的小草。
起风了，不过只是一瞬，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晚上出来穿的有些薄。微微注视身旁的女孩，发现她依旧低着头，两道弯眉紧锁，看上去像是思考着什么。
这样也好，不用费神去交际，我的初衷是找个地方走走，缓解内心的空洞，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思。现在好了，静静的坐着，不用为了礼貌勉强自己去搭女孩的话，也不用一个人体会虚无的寂寞，她静静的坐着，我静静的坐着，这样真的很好。
除了与孙月涵三成他们在一起，第一次，我居然会因为一个外人忘记了时间。无关乎她的长相又或是否与我相识，此时的境地，只要有个人陪我共度，冷意也会被温暖取代。
铃声响起，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周楚语被刺耳的铃声下了一跳，抬头看看不远处的电铃，左手抚了抚额头，继而又转向我，表情尴尬，歉意的笑了笑：“没想到我出神了，真对不起。”
“没什么。”我宁愿她还是在走神，不过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再一次让我无可奈何。起身，我向周楚语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想要回去。三分钟没头没尾的交谈，扫了我想要装回孤高的兴致，弹罢两人入梦曲，一朝转醒，我却再没了停留在此的心情。
“等一下。”
停步，回头，我疑惑的看着她。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这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我可把名字告诉你了，你一个大男生不会这么小气吧？”
她真的比孙月涵漂亮，我发誓没有违心，就算对于我，孙月涵是重要的朋友，同学，她，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我偶遇的人。
但她的长相，比孙月涵漂亮。
“陈傲天。”
再不看她，起步，反正我与她生命再不会有什么交集，相遇是偶然，偶然，偶然罢了。我两还是陌生人。
回城的时间比来时少花了半个小时，这让我很庆幸，早晨的粥和的有点多，导致上车没多久我就尿意大起，但是高速路上，我又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告诉司机和年级主任我要下去小解，只能一路忍到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