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你是我家左聂的老板，哪有老板做这个事情的。”左母勉强地挤出个笑脸来，手在触碰到对方之前迅速的收了回来，她试图表现
出自己的好意，但显然并没有几分真心，她实在是不愿意接受后者的半分示好。
“妈，您先进去，我来收拾就好了。”左聂连忙把左母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搁在柜子上又进去拿了双橡胶手套和簸箕扫把出来，暗示了一
下自己失了平日镇静的恋人便开始清理现场。
这边人进屋的时候，华秦自然是弯腰给左妈妈拿拖鞋，她说了句谢谢，很快地接过来，脸上勉强的笑意没了，冷冷淡淡的一点也不待见前
者。
华秦往门外头看，在突然遭受了真相的左妈妈面前显得很是拘谨。他在员工和外人面前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算计到左聂面前一向不管用
，在后者家人的地位比他高之前，涉及到出柜这样的大事是也同样是不抵用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懂的算计，只不过在左母面前，这种有些拙劣的不是很完美的表现显然更加显得真实。
左母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有点不自在，她内心犹豫挣扎了几百个来回，手指在玻璃茶几的遮掩下捏着上衣的边角是绞了又放下，放下又绞起
来。
她刚受刺激太大下意识选择了逃避，但真要她装傻她过个几十年也没法安心。
华秦放在桌上的茶水她没碰一口，等着左聂把屋外的垃圾收拾了，她才总算是开了口：“我一直都很希望左聂能找个好女孩当妻子，不要
多出色漂亮的，只要她真心对左聂好，左聂也喜欢他高兴我就知足。”
“我知道，但是我不后悔。”华秦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歉就。
左母的声音立刻往上扬了八度：“你当然不后悔，因为我儿子才是被拉下水的那个！”
“妈！”左聂收拾完就坐在了沙发上，和左母是同一边，但并没有亲密的挨着，而是隔了差不多五十公分的距离。
左母当即转过脸来给了他一记凌厉的眼刀：“你给我闭嘴！”
见儿子心有不甘地合上嘴。她端正了坐姿，腰杆挺得笔直：“从小大家都夸你聪明，说你会做人处事。我家里三个孩子都是拿你当榜样的
。先不说我们没干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冲着他救过你的命，你就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越说越激动，蹭得一声站了起来，胸口也起伏得格外厉害，左聂在一旁保持沉默，在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面前，华秦的好口才也失了灵
。
“有点失态了。”左母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转过脸来对着自己的儿子：“本来是想给你送点东西，我和你爸在你姑姑家的园子种了点东
西，想着这么久没有见面……算了，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你改天请个长假回去一趟，我有事情和你要谈。”
“妈，你等等我送你。”左聂连忙追了出去，华秦也跟了上去，不过站在门口的时候前面的人就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回去。远远望着左母那
张有些铁青的脸，他转身进了屋子，拿了本小册子出来，翻了十几页，拨通了册子上头最下面的那个号码。
“你要那玩意干什么？负荆请罪？！”电话另一头传来的男声发出噗嗤的笑声。
“用不着你管那么多，总之把东西拿过来就是。”华秦转身到了阳台上，这里视野很好，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恋人帮着左母叫了辆车
，还跟着一起坐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的，这只是个意外而已。”
电话那头的笑声更厉害了：“这种鬼话拿去糊弄别人就算了，我还你还藏着掖着。你家那位相信你不知道人家过来我可不信，不过你还真
是心急到这种地步了，以前都等了那么久了，现在怎么突然就着急起来了？！”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华秦没说后半句对方也差不多猜到了。左聂是已经到了会被父母催着去相亲的年纪了。
“好好好，不小不小。”电话传来女人的说话声，那个男嗓像是呵斥了一句，又重新对着了话筒，“你家那位这算是出柜了吧？！你这么
心急，要是他没顶住，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放手，看人家结婚生子，你忍得下去？！要是那天你家的那个结婚的时候，千万一定通知我
，我一定把你的红包一起包上。”
“把东西给我准备好就是，哪里来这么多的废话。”男人墨色的瞳孔里仿佛凝聚了能摧毁一切的风暴，左聂坐的那辆车已经彻底离开了他
的视线。牵着窗帘的挂绳被松下来，厚重的窗帘瞬间落下，挡住了外头甚是明媚的阳光。
通话被停止了，电话那边的男人笑了笑，把手机搁在了玻璃桌上。他身边坐着娇媚女郎把雪茄点了递到他的嘴里，小心翼翼又好奇地问：
“这是谁啊，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咱们周少说话？”
雅痞打扮的男人扯了扯歪歪的领口，解开了皱皱的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就着那女郎的纤纤玉手把雪茄叼在了嘴里，“这个人啊，他不来
这种地方你也没有必要认识。得得得，爷得去办事了。我告诉你吧，他姓华，下次要是在街上碰到了，听到这个声音的话，千万别去招惹
他，哦，最不能招惹的是他身边的男人，不然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34、谈判
左聂追出来之后就陪左母一起回了趟家，一路上她都是黑这个脸不说话。之所以不在外头找个地方谈，是因为她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丢脸
。
左父并不在家里头，等开了门，她就把东西一甩，气冲冲地坐在了沙发上头。左聂连忙跟着坐了过去，像小时候一样，试图降低姿态软化
自己的母亲。
“你告饶也没用，别人家的孩子咋样我管不着，反正你是我儿子就是不行！”她脸上本来刚有点软化，神情又变得凌厉起来，眼眶发红，
声音也哽咽地厉害：“不是妈说你，你说你不愿意娶老婆也就算了，跟个男人一起过日子算是怎么回事。你从小就没让我们操过什么心，
这种事情你也知道不光彩。我们可以不要面子，你要妈怎么忍心看着你被人指指点点的戳着脊梁骨骂啊？！”
左聂默默地给她递了张抽纸，后者擦了擦眼泪：“你听妈的，你跟那个人就快点断了，把工作辞了先，咱们家也不缺那么点钱，这事我替
你瞒着你爸。凭我儿子的本事还担心找不到好工作？”
左聂沉默着不说话，每一次父母提出什么太高的要求的时候他总是这样不回应。知子莫若母，左母看一眼就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想法了：
“他除了长得好点，家里有点钱，哪里比得上女孩子。你现在是被他迷了心窍，要是离远点感情自然就散了，如果你还要我这个妈，就和
他分了，你不想相亲我也不逼你。你离那人远点，还是妈的好儿子。”
左聂没有答应母亲的要求，也不明说自己不愿意，而是格外平静地开口问道：“妈，你知道我和公司签订了多少年的合同？”
“当初不是说五年吗，你现在在公司待的时间也够久了，怎么提前辞职还不行吗，不就是几个月工资拿不到吗，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们分开
重要。”
“不是五年是十年，而且因为公司提供的培训的机会，还有其他条件，所以如果公司没有违背合同的条约，我提前离职是需要付出很大一
笔金额的赔偿金的。”
“很大，是多少钱？”
左聂伸出了两个手指头：“这个数。”
“二，二十万？！这不是抢钱？！”左父工作了那么多年，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六千，女儿虽然也能挣钱，工资也有一万多，可嫁出去没
多久，结婚什么的花了一大笔。
左聂的钱都拿去投资了，要一下子拿出来肯定不可能。这个数额对两老来说，倒不是拿不出来，只是差不多也算是掏光积蓄了，他们年纪
也大了，左父的身体又要花不少钱。不过涉及到儿子这件大事，她咬了咬牙：“二十万就二十万，大不了去向亲戚借，你努点力，到时候
那些投资的钱回来了还怕还不了这个钱？”
“不是二十万，是两百万。”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合同你也能乱签字，你没骗妈妈吧？”左母彻底惊呆了。
“当初签订的合约是如果他无端将我解雇的话还得赔偿我三百万，这合同是后来补签的，按照公司出的条件，这个违约金虽然很高但是并
不过分。”
“那你待在那里工作，不要和他接触，你到外头去找房子，妈搬过去和你一起住，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了想安定下来了，我就在搬回来和
你爸住一块。”
左母的身子还是有点发软，不过她很快就想出另一个法子来，虽然有点儿坑了自己的老伴，不过这种时候还是儿子的人生大事比较重要。
“妈……”这一回左聂的调子是拉得又长又软，他把自己母亲的双手攥在怀里头，眼睛专注地对着对方。
“从小到大我也没问过你们要什么东西，你让我不要早恋，好好学习，想让我考这个大学，说这个专业好，我都听了你的。这是头一回我
这样求你，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后者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头不大自在的松开，嘟嘟囔囔两声，虽然还是没啥好声气，语气终归是软了些许：“说说说，反正你说啥也得给
我搬出来。”
“不谈什么爱不爱之类的肉麻话，不过有一点，我确实很喜欢他。至少到现在为止，是除了你们之外最喜欢的人，如果你们以死相逼，我
也会依着你们的意愿，去娶妻生子，甚至去做一个好丈夫。但是……”左聂的声音扬了八度，“但是我不高兴，而且是永远都没办法高兴
！”
他凝视着自己的母亲，语气并不重，可也仍旧足够有力地砸在自己母亲的身上：“有些事情，咱们不说别人也就不知道。你知道的，我并
不大喜欢小孩子，可能娶了老婆都不一定要孩子。华秦这个人，虽然毛病很多，但除了不能生孩子这一点，没有那点比别的姑娘差的。就
算他一开始还没有那么适合我，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努力的让我们的日子变得更好一点。”
他的双手搁在了自己母亲的膝盖上：“你看看，从大学的时候，我就只是寒暑假的时候回来，邻里邻居的也不过是见到了一声就问候一下
，等工作以后就更少回来了。”
我待的城市的人见过的世面多了，他们比你想象的要宽容得多，妈妈。而且前些天不是那个XX集团的大老板还高调出柜了，同性恋婚姻虽
然在咱们国家还没合法化，在很多欧洲的国家是已经合法了，要是你真的想要看到那张证，可到时候我们可以到国外去结婚。难道妈你就
为了面子，舍得让你的宝贝儿子一辈子不开心？”
“你真认真的？”左母还是不愿死心。
左聂的眼睛亮了起来，知道自己妈妈算是松了口：“认真的。妈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左母扬起手来，看着左聂闭上眼的样子又慢慢地放了下来，她一把把儿子抱住，手却用力地在他的背上锤了好几下：“你也就会逼我，就
知道逼你妈！”
左聂任由她锤，实际上他心里也有几分内疚，左母锤得越重，他心里反而能越好受些。
“算了，我这辈子就认了，你千万别告诉你爸，他身体不大好，要是气出病来就不好了。还有，我要是叫你出来陪我，你不准带上那个姓
华的，我一点也不想瞧见他！”
“就知道妈你对我最好，舍不得我不高兴。”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左母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你今天就在这里住下了，手机关机，不准给那个家伙打电话。”
“好好好，我什么都听您的。”左聂目的达到了，也就愿意顺着自己的母亲一些，何况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好好陪她了。
两天之后，左聂总算是从自己爸妈那里脱身回了他和华秦一起住的地方，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他被自己恋人满面憔悴的模样震惊了一下
，不过在看到地上那堆玩意之后，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这玩意转移了：“你，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你想干什么？！”
35、请罪
华秦和左聂都喜欢干净，家里头整洁得简直不像是两个大男人住的地方。比较容易掉屑的食物基本不吃，垃圾篓里的垃圾不到满出来的程
度就会被打包好扔到楼下的垃圾箱。
自从左聂住进来家里就很少请过钟点工，平时的清洁是两个人轮流做，即使一个星期不拖地扫地外人看来还是很干净，更何况两个人还是
每天至少做一次的清洗工作。
因此，当左聂打开门见到地上那一大堆黑乎乎的，甚至还带了泥土的东西时，也不由得当场震惊在那。
大厅里的光线有些暗，“怎么把帘子拉上了？”想到华秦可能另有打算，左聂便随手摁了墙上的开关。大厅一下子亮堂起来，他也能够把
地上的东西看得更加清楚。
开灯后蹲下来仔细看，他才发现华秦在地上还垫了一层透明的塑料薄膜，到时候只要拿这个把上面铺的东西一裹，做清洁还是很容易的。
“小心有刺，别碰！”华秦话出口得晚，左聂已经把手搁上去了。不过他向来谨慎，眼睛不瞎，动作放得很轻自然不会被刺伤。
大致掂量了那一大捆的重量，他又站了起来，左聂往厨房里看了两眼，话语里带了几分不确定：“炉子搁在柴草间？”
“不是，我没买那个东西。”对面的人摇头。
左聂想起前几天某个特别热情的亲戚送过来的一篮子红薯，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准备烤红薯？可是这也太湿了，而且咱们天台上也没有
合适的地方。用电磁炉烤的话不也一样吗”他就奇怪了，这塑胶布上的东西显然是刚折下来没多久，看上去就不够干燥，摸上去也是湿的
。
“还是说这东西有什么艺术价值？”他又把那玩意来回打量了一遍，实在是想不出来，这种长满刺的还湿湿的树枝能做些什么。
后者却没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昨天怎么手机一直打不通？”
左聂这才想起来，对恋人把要做什么的好奇很快就被歉疚取代：“昨天我妈把手机拿走了，家里的电话不给用，没有移动电源开不了机，
飞机上又不能用手机，我急着赶回来就忘了开机。”
华秦总算是松了口气，当即给了左聂一个久久的拥抱：“下回先别急着回来，让我确定你安全就好。”
要不是因为知道左母可能把左聂关起来，又找人确认了左聂回了家之后就没出来过，他真的有上门去把人要回来的冲动。只是想着不能让
事态恶化，硬是撑到了现在。当然要是左聂真被关起来了，他最多能等两天。两天之后他铁定找上门去想方设法把人弄回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妈这是同意了吗？”华秦喃喃说了几句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问了后面一句。
他抱得很紧，左聂本来想推开来的，但眼前晃过刚刚看到对方眼里头的红血丝，便把回搂住对方，还轻轻地拍打以示安抚。“我妈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