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苍皇北顾

作者:苍皇北顾  录入:09-22

新狱警见他坐下后,就开始拿笔在本子上写些什么,似乎是每日的工作日志、值班记录那类东西。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魏白正襟危坐地盯着新狱警掌握的笔尖都快盯成斗鸡眼了。

新狱警人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可字却丑得要死,拿笔也略别扭,跟小鸡用脚印写字一样,跟魏白那手七歪八倒的有得一比,还不如幼儿园小朋友的字。

魏白等候发落等了半天都没有下文,而纸上除了数字外他愣是一个都没看出对方写的方块字是什么鬼。

但是从印刷出来的字样里,这些文件看起来并不是那些向上级报告和申请批准什么之类的,亦不是什么处罚决定书的草稿,新狱警没有拿出什么文件或纸张,也没动用桌上的电脑打录些什么。

魏白观察后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监狱民警是拥有狱内管理权和减刑假释建议权的,他可不想被取消假释或档案里有什么扣分处罚的记录,他分数本来就低,也就勉强刚好达标的样子,能照这样继续保持到出狱已经算不错了。

于是他吊着胆总算安稳了,表面上还是作出态度端正地听从安排的样子。

外面传来了晚间休息的广播声,在监狱民警和犯人的谈话中,未经批准犯人是不可以说话的,犯人要说话必须要提前报告。如此过了半小时,魏白一动不动地坐着,腰背僵硬而酸痛,他注意力早已转去了墙上的时钟上,甚至还偷偷观察了这个隔壁及新狱警身后那些办公桌上的物件。

新狱警还在写着,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魏白被对方突发的声音吓得全身一激灵。

“虽说同性恋不应该是诋毁用词,但我想你应该是有捏造事实诬告警察的意思。”

魏白心想“大哥你还在玩我呢?”嘴上却飞速把心里憋了好久的话冒出:“报告警官,我国监狱法里行政处罚内容的第四分类——声誉罚只有警告和通报批评两种。”

他会把这句话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他们那层的牢头们说话特别难听,常常对干警干部们出言顶撞,他刚进来时特怂的被这现状震惊了,小心打听后他监室里原来的牢头便告诉了他这个挡箭牌,当时他还心里默默地把这话念了好多次,后来上课更是把这内容又写又背,没想到现在还真用上了。

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知识就是力量!懂法就是好啊!

他说完还有些飘飘然,于是不怕死的继续说。

“报告警官,明明就是您先撞上我的!监控和您警徽里的那个摄像头都可以作证!”

所以新狱警刚才在楼道里说关禁闭室明显是为了吓唬他,如果他真是因此被关的话,他一有机会就可以以监狱执法人员和管理人员因私滥用公权为理由进行举报维权。

闻言,新狱警仍然面无表情地写着字,但魏白觉得对方明显有些不悦了起来,因为一直在书写的笔明显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

然而对方的继续沉默让魏白感觉自己像一拳用力砸在软软地棉花上,没什么实在感,对方也没抓他不经批准便开口回答出言顶撞的小辫子,不由开始紧张,脑门微微冒着汗。

难道这位大哥又在想什么办法来整他?

走廊外传来了脚步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其他干警进了屋里,凝滞气氛一下被冲破。

干警们见屋内两人,全部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纷纷说在刚才在值班室里看到他俩的互动和对话了。

是的,监狱里的摄像头也都可以实施语音对讲和录音,除了个别走廊可能存在监控死角外,其他地方比如囚室里是绝对无死角监视的,新修的监狱视频监控相比以前严格且周密许多,有死角的地方领导也常安排干部过去不定时巡逻。

魏白看着那些或年轻或正值壮年的警官们全包围了他们取笑,越发觉得脸上有些滚烫,其实大多短期服刑犯跟监狱干警们的关系还好,并不是很紧张,有些日常里甚至能互相开玩笑,但也不排除有些犯人是以怨毒的眼神看待狱警的,他监室里“新收”的人里就有一个表露的非常明显。

一个眉目神情特像寿星公的干警是这片监区的总负责人,他拍了拍魏白的肩膀道:“哈哈,他就是喜欢开玩笑吓唬你,你也别当真。”话一出,其干警马上应和了起来。

这名干警看起来很容易博得好感,魏白缩了缩肩膀,背顿时也塌下来了,有些放松,跟着干笑了几声,神色间还是很尴尬,腹诽不已。

那还叫他过来办公室干嘛,看这样子好多犯人都被叫来喝茶过。

换班时间将至,警察们又寒暄了几句确认各负责的区域没什么异常后,可能是碍于有犯人在屋内便回自己办公桌上开始收拾物件。

新狱警很快就写完那篇东西了,他摸了摸口袋的钥匙,抓过外套又确认了一些别的事情,领着魏白到走廊那挨着暖气管谈话。

接下来的这段谈话很普通而且公事公办,新狱警询问了魏白当室长(牢头)这几个星期以来的心得、犯人之间是否有什么异常等等,最后还要求他写一篇1000字的总结报告,会记入档案中,以后只要当牢头就会每月的月底都要上一篇,这个月的要在大后天新狱警值班前上交。

这下可有些为难了魏白,虽然他有上扫盲课而且现下已学到第三阶段,但实际上他还是会写很多错别字和用拼音代替不会写的字,现在一下子让他写正式的报告……

他当场就飞快地把同室的人都轮着考虑了一遍:原先跟自己同一批进来的那两个诈骗犯,向来瞧不起自己这种没文化又没种的人,那两人“联号”前就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同室那年纪最小的18岁“新收”是个富二代,因为酒驾连撞三人,其中一人被碾死,事后逃逸失败被抓,不过好歹那人也是上了一年大学了,平日里有说有笑的关系也还好,但那人胆小,而且心眼更小,斤斤计较又贪便宜,虽说在这里请别人帮忙肯定要有来有往,可事后这家伙肯定会从自个这讨更多好处;另外那四个“新收”似乎是近半年里新组织的黑-帮团伙,总是不苟言笑,脾气有些难捉摸透且板起脸来让人感觉他们分分钟会抄家伙爆你脑浆,虽然干警每天都会检查犯人劳动后的工具上交情况,但难保哪处疏忽了真被他们藏了工具的话,他们真干出什么事来他都不觉得意外。

当然了这些事肯定不能写在报告里,但这么一想……他都怀疑起自己到底是怎么当上牢头的?他完全镇压不住同室的人啊。

那个高管不可能再插手他在监狱里的事,当初的交易内容只涉及金额和雇佣人照顾好仍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奶奶。入狱这么久也从来没有人来看望过他,他也不敢给奶奶打电话,临走前只是骗老人家说自己找到了份好的工作但必须得去外地封闭式培训和考核才能知道录取结果,他们一家都是文盲且奶奶一直不知道他混黑的事情,只当他贪玩而总是没钱了才去找工作,他也是利用了老人家对他全然的信任。

一想到奶奶他顿时又萎了,也不知道老人家她现在怎样。

新狱警交代完那些事后,他慢慢吞吞无精打采地答应着,新狱警又看了看表,距离犯人就寝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现在送魏白回去的话,若犯人手脚快点还能刷牙洗脸,于是也就押他往回走了。

还差一层楼就到的时候新狱警慢下了脚步,魏白脑子里还在想报告的事情一时没注意就往前多走了几步,后知后觉地听身后脚步声没跟上才停了下来回头。

“如果你写报告有什么困难或把握不好的地方你可以来找我。明晚我值班。”

仍旧的面无表情,魏白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带了张牌子或者是个偶尔短路的仿真高智能机器人了。

魏白当然不会去找他,但还算顺从地“哦”了一声,半响又道了句“谢谢警官”,接着两人各怀心事地继续往回走。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偏题性地灵感大发。

走到他们那层的时候,新狱警开了楼梯的电门后并没有直接解了他镣铐放他自由,反而把他押到了走廊四分之一处但还没到魏白监室的地方才停了脚步,魏白所在的监室位于走廊最中间的地方,洗澡分批都是从走廊两端的监房开始排队执行,所以他们总是最后一批。

那时因为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出工,有监室的犯人都已经回房、准备歇息了,但也有些犯人正赶着时限趁水房有热水供应赶紧跑去洗漱,也有仍在廊里聊天侃大山的,有的囚室里还传出电视节目的声音,廊里也算热闹。

监区里所有囚室和走廊是全夜不熄灯不断电的,所有犯人必须要在第一声电铃响后回到自己的监室里端坐在椅子上等待各层的值班干警检查人数,电视和广播节目必须停播,而第二声铃响就表示正式值班干警开始检查每个监房,犯人只能在干警检查无误后才能回床铺睡觉,铃响后所有犯人必须停止一切娱乐活动,不许大声喧哗,囚室里的小马桶只有在夜里第二声铃响后才能用,平时是被锁住的。

魏白一边伸出手让新狱警拿钥匙解开镣铐,一边努力回想新狱警的姓氏,发现明明对方在工作第一天就进行自我介绍过,可他怎么样也记不起来,明明刚才才背过对方七位数的警号,可老是只记得前四位,也就是区分省份和市或县级的位数。

他盯着对方胸前的徽章和警号,正觉得有处奇怪的地方,但此时手铐解开了,他抬头又看了对方的面庞一眼,又说了声:“谢谢警官。”

对方果然波澜不动面如止水地“嗯”了一声,收了手铐,在他的视线下正打算把它放回包里,然后魏白就被对方猛然用力推倒在另一边,居然摔在了离原先站着的位置近三米远的地方。

魏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自己瞬间飘移出去,屁股一痛,就坐地上了。

而那边近新狱警的监室里气势汹汹地出来了七个犯人,都是些刑期少说都有个十年的犯人,各个都抄着那塑料小板凳,其中一人还吹了声响亮又长的哨音。

小板凳是明令严禁带出监室,魏白所在楼层最高,因为短期犯多所以被分配到这层楼里,本来这层是专住刑期较长的犯人。哨音刚落又有几个长期犯也抄着板凳或手里握着什么从别的监室出来,向新狱警围去。

看这情况魏白打算赶紧避开回房,刚起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什么被砸了的声音,还没回头看清就被人从后面推着转回身面对着新狱警那边,脖子大动脉上还被抵着个尖锐的东西。

监狱广播和警铃响了起来,警示灯也亮个不停,犯人们被勒令马上回各自监室,所有监室的铁栏门将会在五分钟内关闭上锁并且通电。

再看新狱警那边,新狱警面对这些正值壮年的凶恶人士,没有说话,警惕地看着围攻自己的犯人逐渐变多。

眼瞧着一名犯人就左手从魏白的腋下穿过,将魏白的下巴扳向左边,右手则拿着那断椅腿尖锐的一头抵刺着魏白脖子右侧的大动脉处。新狱警眉头紧皱,他身上的对讲机此时在一片混乱和喇叭声中传来电流声响,值班干警的声音传来,在劝周围的犯人赶紧放下武器等等之类,魏白听不是很清。

一切似乎预谋已久了,犯人间眼神稍一示意,刚将人围个正着就立马有组织地向新狱警动手。新狱警面色阴沉地躲了一下又顺势挡开另一面的攻势,不知是因为犯人多还是怎么回事,明显没有用警察的制暴术。

双方又周旋了一会儿,犯人又开始猛烈攻击,板凳砸到墙上裂了,有的人干脆就地踩断,用板凳的断腿作为武器。新狱警没能让犯人近身,一手架着手势,一手护着腰间的警械,攻击四面八方地朝他袭来,他快速抬腿往其中一犯人踹去,企图往魏白人少的那边转移。

但犯人们也不是傻,十几号人硬是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又是攻击又是打算硬抢警械,更有企图把狱警摞倒了的,他们本亦打算以新狱警为人质要挟警方,打伤了没什么,只要不死就好。而这层里多数刑期短的犯人早已飞溜回自己监室内,在铁栏子后远远望着。

魏白被身后的犯人拽着远离了几步,就听身后犯人道:“不想让这小崽子受伤的话,乖乖投降。”

这人是没脑子吗?也太看得起他了吧!自己跟新狱警又非亲非故的,居然把他当人质是有多无厘头。

魏白刚想张嘴就想求饶,刚发出声响那尖锐的凳腿就立马把自己脖子戳破了个口子,他觉得自己流血了,此命怕熬不过今日,还是乖乖闭嘴看形势再说。

然而出乎魏白意料的,新狱警很干脆妥协了,当场解了腰上的武装带,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的同时松手,武装带就掉在了地上。

围攻的犯人们见新狱警解开武装带,便心中对此计划的胜利有六分的把握,更有人直接弯了下腰去捡起武装带。然万万没想到此时局势突然加速转变,新狱警以捡腰带的人为突破口攻击,瞬间就挣脱了身后上前来压制自己的犯人。

外围的犯人们看不清那新狱警到底用些什么招式,眼瞧着那一圈肉墙在接下来短短一分钟像电影快镜头一样这边被踹飞撞上铁栏门或墙壁晕去,那边又几人倒下呻吟着,十几号人居然就只剩下外围的那五个,不敢上前了。

犯人们纷纷被新狱警的怪力所震,他们明明在中途就已经压制住新狱警了,除了那根后来被很快就被打断了的木质警棍。

新狱警把棍把随手一扔,仍然背对墙壁,身后无人,弓着背,手上都是血,脸上有瘀伤和擦伤,裤子被划破了两个口子,他微侧身看向魏白那边。

离他近的犯人明显看到他那眸子没了瞳仁,似翻白眼,但再仔细一瞧,竟然是瞳孔细长入猫科动物而虹膜浅色,在警示灯的闪烁下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正面直视着他的犯人瞬间被吓尿了,见对方竟然往自己这边走来一下就往边上逃去,那时已传来了监房上锁的声音,本开启后半隐在墙壁内侧的铁栏门开始陆续关闭,他慌不择路地抓着铁栏企图一个顺拐滚回囚室,却在握上铁栏的瞬间被电流电晕过去,抽搐倒地。

胆大的犯人也怕被他们抓去威胁,早在一开始就回了囚室,见铁栏门开始合上且通电,心里更是安心。又看房外走廊那到了最紧张时刻,更是屏息凝气地八卦围观现场,见新狱警力挽狂澜地突破重围,但怕得罪人也不敢大声喝彩。

但逐渐的,越来越多犯人发现了新狱警的异样,不由都在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

本从狱警三面包围着新狱警的四个犯人、包括新狱警转身后背对着的那个,不由自主地举起双手扔了武器投降,然新狱警完全没管他们,直直向魏白他们走去。

那个犯人是这次计划的组织者,很高,而且身形庞大,魏白的发顶才刚及他的胸膛,身上有很多陈旧的刀疤,是他们楼里刑期最长的犯人。他也看到新狱警的异状,特别是那现下跟常人不同的眼眸,此时嘴上更是说了了不少威胁的话语。

五分钟前他本觉此事将妥,没想还是太低估了,刚才陆续将身后同伙甚至小弟一个不剩地全派了过去,却两三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不能再派上用场,一时气场又被压制,于是开始频频回头地后退着,眼里全是疯狂地情绪,自己三年来地苦心经营谋划和暗中拉帮结派培养实力,不料今天却……

想到未来也许会更加灰暗的日子和家中等待自己的妻儿,那犯人不由将断椅腿更是用力地偏了个方向刺破魏白的脖颈,魏白痛呼一声,新狱警就停了脚步。

一时情况似乎又被控制住了,头犯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多折磨这个被自己钳制的小白脸,分散那新狱警的注意力,说不定现下的情景被颠覆。

而此时新狱警的注意力被集中在了魏白和那个犯人身上,原本围攻的人见状有两个不怕死的又抄起了地上的半张椅子从后方朝新狱警的脑袋砸去,却见那新狱警半矮过身子转身避过的同时擒住了其中一个犯人猛地的一个过肩摔,另一个犯人随机应变地转到他身后企图再次袭击,却被对方再次转身一气呵成地一套拳法打得闷哼,手里的破板凳也被新狱警夺了过去,反砸在犯人身上。

推书 20234-09-23 :卫凌风 上——林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