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匀青不屑地冷哼一声：“文化奇才还会有的，集中权力的机会却难有了。挡我者都要死。”
“可是，您和他的协议……”
“协议内容只是保证叶长空的性命，他自己的命可不在保证其中。”
张为看了看主席，无奈的低下头。
为什么还不行？许今朝无力的揉着额头，他已经试验了各种釉料配方，可却始终制作不出纯净的雨过天青色。
离规定的时间已经不到十天了，书库也已经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了，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头绪。
难道还是要失败？许今朝不甘心的握着拳头，他不想输！
“许今朝。”叶长清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你好几天都没睡觉了，不累啊？”
许今朝摇摇头，“对了，你有没有你大哥的消息？”
“没有。”叶长清难得的轻声细语，“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和外界联系的。”
许今朝默然，既然叶将军说叶长空不会出事，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也不需要担心太多。
“你今天还不回家吗？”叶长清问。
“不回了。”许今朝回答，现在的时间经不起浪费。
“好吧。”叶长清撅起嘴，“那我明天中午再过来看你吧。”
“你不用上学吗？”许今朝疑惑道。
“放假了。”叶长清扬眉。
“这么早就放假？”许今朝讶异，想想自己当初上学不拖到最后一刻，学校也不会放假的。
叶长清不乐意了，“怎么听你说话的口气不希望我放假是不是？”
“没有，没有。”许今朝干笑着。
“这才识相！”叶长清哼哼一声。
等叶长清离开以后，许今朝又去了一趟窑炉处。
为了保证温度精确，看管窑炉的人几个小时就会换一批，防止有人因疲倦而照顾不周窑炉。
“许大师。”看管窑炉的人鞠躬，在他值班的几个小时内，许今朝已经来了好几趟，每次都会亲自查看窑炉内的情况，记录下数据。
许今朝点点头，“这一炉瓷器应该要出窑了吧？”
那人点头。
“那我等到出窑吧。”许今朝说道。
看管窑炉的人欲言又止，等到瓷器出窑会到深夜。他知道许今朝十分关心瓷器，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吧。然而他已经劝说过很多次，许今朝的回答总是摇头。
瓷器成型的关键就在出窑前后，出窑早了，瓷器可能脆化，颜色不纯正，出窑晚了，瓷器也会出现各种问题，丝毫不能马虎。
许今朝拿着温度仪仔细探测窑炉内的温度，比较与前几次烧窑的差别，将温度差记下，除此之外还要记录温度的变化，出窑时窑炉内温度冷却的速度……
这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更别提记下之后许今朝还要从大量的数字中找到其中的规律，总结出最适合烧制天青窑的温度和冷却速度。
“出窑了。”看管窑炉的人说道。
许今朝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窑炉口。
“一定要成功啊！”看管窑炉的人内心在祈祷着。
然而，事实依旧让他们失望了，出窑的瓷器大部分都成型了，但颜色与天青釉始终有偏差，就是这么一点偏差，让瓷器的整体效果都不如人意。
许今朝虽然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无法避免的流露出失望。他摇摇头对看管窑炉的人说道：“继续烧下一炉吧。”
看管窑炉的人看着许今朝萧瑟的背影，忍不住感到一阵绝望，试验了如此之久还是无法成功，看不到任何希望，似乎永远制不成天青釉了。
编号672是一个人，一个活在暗处随时准备为主席赴汤蹈火的死士。
他是队伍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人，至今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杀不了的人。
这一天，编号672又接到了一个任务：刺杀许今朝。
许今朝吗？编号672事前做足了准备才开始行动，即使他要刺杀的对象是一个没有丝毫武力的文化大师。
文化研究所的防御设备在联盟内是属于顶尖的，但这难不倒编号672，尤其是他身上还穿着主席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高级隐身衣。
隐身衣并不能真的让人隐身，只是能够屏蔽各种能量仪器的扫描，在仪器面前，他就是隐形的。
能躲过机器的扫描，那文化研究所对于编号672来说就如无人之境。
许今朝的房间很好找，灯火通明的那一个就是。
许今朝的这个怪癖已经传的众人皆知了。
没想到许今朝的保镖会有这么多。编号672的眼神专注起来，开始寻找各个保镖之间的死角。
没有一个地方能拦住编号672，有叶将军派的保镖守卫的文化研究所也一样。
编号672站在许今朝房间的窗前不远处，注视着里面，没有因为自己没有惊扰到保镖就闯到这里来而有丝毫的欣喜，这在他看来理所应当。
许今朝这几天一直把书库当做自己的房间，所以编号672看到的不是沉睡的许今朝，而是不停翻阅书籍的忙碌而专注的许今朝。
许今朝靠在书架上，仔细的看着书籍，不敢放过任何的细节。
看到什么觉得有用的信息，许今朝就走到书桌前记下，并标上编号，“第672条有用的资料，嗯，672，不错。”许今朝下意识的念道，声音轻缓，带着点欣喜。他没有发现窗子外面多了一个人。
目力和耳力都极佳的编号672听见了许今朝的话，也看到了许今朝憔悴的脸色，以及和他刺杀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眼睛，明明流露出疲倦但仍旧专注、入神，在照明装置的映衬下散发着光芒，似乎可以照亮人类文化复兴的道路。
编号672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许今朝的心脏。
许今朝丝毫不觉。
良久，编号672始终没有按下扳机。他闭上眼睛，房间里的光芒让他的眼睛感到很不舒适。等他再睁开眼睛时，许今朝已经穿到书架里面，很难再找到一个好的射击角度。
这时，编号672隐约听到人的脚步声，是一个练家子。
编号672看了眼书架中间的许今朝，便迅速离开了。
穿着黑衣的保镖领队来到刚才编号672所在的位置，奇怪的看了看周围，他刚才似乎感受了外来人的气息，难道是错觉？
他看了看房间里的许今朝，正安好的看着书，没出什么问题。
可是……领队还是有点疑虑，这个地方算是他们一群保镖的一个死角了，虽然一般人肯定发现不了，他也是走到这个地方才惊觉的。最终他还是决定自己就站在这里随时观察保护许今朝，如果不是怕打扰到许今朝，他早就派人把书库围成一个铁桶了。
编号672离开文化研究所后，没有回到集中营，而是来到偏僻的郊外。
他明明可以完成任务，但是他没有。
他这一次没有完成任务，下一次也不可能完成了。
可他自小到大的使命就是为主席完成一个个棘手的任务，他不能背叛自己的使命，他不能背叛主席，可他也无法背叛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主席，编号672无法完成任务。”他在特制光脑上发出了这么一条信息。
而后，编号672举起原本要刺杀许今朝的枪，对准了自己的额头，从容地闭上眼睛。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冷漠无情的，直到刚才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思想，他不能亲手杀死一个为了复兴人类文化不眠不休的人，他不能阻扰人类文化复兴的进程，他也是人类，他也渴望文化，渴望有归属的感觉。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可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能量光线已经穿过了他的头颅。
黑暗彻底来临前，编号672似乎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喃喃说话，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穿越了三千年的时空，从遥远的母星一直抵达他的耳边。
“……6 7 2……”
第82章：关键
赵匀青的光脑响起奇怪的提示声，这是内部通信特有的铃声。
赵匀青看了下光脑，脸色微变。
善于察言观色的张为意识到不好，忙打发了几个正在开会的官员，待他们走后，张为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席，发生什么了？”
赵匀青阴沉着脸，“编号672任务失败了。”
“怎么可能？”张为不解，编号672的能力他还是很清楚的，即使和年轻一代的领头人叶长空直面对上，胜负也在五五之间，刺杀许今朝不过小事一桩，怎么可能会失败？
“难道，是叶将军？”张为猜测。
赵匀青摇头，虽然他的人难以跟踪叶将军，但大致掌握他的行踪也不是做不到，他昨晚绝对没有出现在文化研究所。
想了想，赵匀青还是决定和编号672通话联系，问清详细过程。
然而当他拨打编号672的电话时，系统却提醒他对方IP不存在。
赵匀青的脸迅速沉下来，眉间隐隐有怒气，他看着张为一字一顿说道：“编号672已经死亡。”
死士军团用得都是特制光脑，直接和生命因子绑定，当光脑IP不存在时，意味着那个人的生命因子也已经消失，即死亡。
张为大惊，任务失败和任务失败后还被袭杀这可是两个差距相当大的概念！就算对方是叶长空也不一定能做到，他忙问道：“主席，真的不是叶将军所为？”
“不是。”赵匀青否定，这一点他还是可以确定的。
张为露出担忧的脸色，“这是不是说明四大家族还有一支可比拟编号672的武力？”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赵匀青语气沉重，“一支也就算了，我倒不惧。怕的是他们还有隐藏的武力。”
两人都没有想过编号672自杀的可能，在他们心中，他们已经牢牢掌控了死士的灵魂，死士都会无条件完成每一个任务，没有思想，没有情感，不怕死亡，只会听命令。
在这两人猜测四大家族的力量时，叶将军也因为赵匀青所拥有的武力感到吃惊。
保护许今朝的领队向叶将军详细诉说了昨晚他的奇怪感觉。
叶将军对领队很是信任，并没有觉得这是领队的错觉，如果领队也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就不会向他报告了。
沉吟片刻，他说道：“现在会针对许今朝甚至想要他命的人除了赵匀青也找不出别人了。”
领队一脸认同，他也是如此猜测的。
“那个人能突破你的防线还真是不简单，赵匀青拥有这样的人才直到现在才露出一点端倪，图谋不可不谓不大，看来他的野心早在坐上主席前就已经有了，现在显露出来，不过是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资本了。”叶将军分析道。
领队表情凝重，问道：“既然赵匀青的武力我们还无法精确估计，原定的计划还执行吗？会不会出意外？”
叶将军摇头，“四大家族也不是吃素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护好许今朝的安全，你再带一队人过去，尽量在不打扰他的情况下保护好他。”
“是，将军！”
许今朝一整夜只趴在桌子上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凌晨，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走出书库，却发现眼前有点模糊。
他无奈的叹口气，这段时间用眼过度，不会是近视了吧，但愿现在的科技能治好近视。
许今朝想着这几天压力太大，决定在研究所到处逛逛，这里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不知不觉走到古书部，许今朝想起了卫康，准备进去看看他。
快到古书部综合楼时，许今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现在还这么早，研究所的人还没开始上班呢。
许今朝转身准备走，却迎面碰上一个人，那人看见许今朝，连忙问候道：“许大师好。”
“你好。”许今朝看了看他的制服，是古书部的研究人员，不由讶异，“这么早就来上班了？”
那人不由羞赧，“这个，我算是迟的了，别人早就到了，还有很多人不回家的。”
“为什么？”许今朝不解地问。
那人解释道：“研究所有很多原版书籍，研究价值很高，很多人不舍得回家，太浪费时间了。”
许今朝默然，这才是真正热爱文化的人，有这么一群人，文化何愁不能复兴？
“许大师这么厉害不也是没回家吗？我们就更应该向许大师学习了！”那人的语气带着崇敬。
许今朝失笑，他也只是这一段时间废寝忘食而已，说心里话，他觉得自己对文化的热情没有这些人高，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拥有大量文化知识的原因。
许今朝看着眼前的人，还挺年轻，不由打趣道：“你们这样，还有没有时间找女朋友啊？”
那人脸一红，“其实，研究文化的人还挺受欢迎的。我……不管我多早上班，在我家路口那里总有一个人给我送早餐。”
许今朝促狭一笑，这是一段爱情的开始。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向综合楼走去。
那人纠结了好久，偷偷瞄了许今朝好几眼，终于咬牙问道：“许大师，听说叶上校之前喜欢女人，遇见你过后就……弯了，是不是这样？”
许今朝一愣，这才想起来这是他很早以前在媒体面前胡诌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笑笑，打算糊弄过去。
在那人看来，许今朝这副模样就是默认了，嘀咕道：“原来性向真的可以改变啊！”
许今朝听到他的嘀咕，忽然反应过来，“那个给你送早餐的是个男人？”
那人脸更红了，支吾着点头。
“你喜欢女人？”许今朝又问。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可我一直以为我会和女人结婚，就像我爸爸妈妈一样。”那人想了想才回答。
“那你，喜欢给你送早餐的男人吗？”
那人纠结着脸，“我看他那么早就等在那里给我送早餐，怕他辛苦，想劝他不要再送了，可是我又不舍得每天早上见不到他……许大师，这是喜欢吗？”
许今朝微笑，“当然是，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那么关心，除了喜欢。”
那人听到他敬佩的许大师这么说，暗暗点了点头，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很快就来到综合楼的书库处，果然，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都捧着几本书，埋头苦读或者写着生命。
卫康也在，看书看得入神，并没有发现许今朝来了。
直到许今朝走到他面前，他的余光似乎被什么挡住了，才抬起头看，“原来是许大师！”卫康惊喜，他对许今朝是十分感激的。
许今朝微笑，“卫先生好。卫先生在看什么书，这么入神？”
卫康不好意思的一笑，轻轻捧起手上的书，露出封面，是张爱玲的《金锁记》，他解释道：“最近，古书部整理出一小类书籍，全是描写爱情的，我看着看着就沉浸进去了，写的很精彩。”
许今朝顿时也产生了兴趣，“这类书在哪？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卫康点头，“许大师可是我们的副所长啊！”
卫康领着许今朝走向书库，一路闲聊着，“对了，听说许大师在研究瓷器，今天怎么有空来古书部？”
许今朝苦笑：“已经研究一个多月了可还差那么一点，迟迟找不到关键所在，我想着放松一下可能会找到些灵感。”
卫康点头，“许大师是难得一见的文化奇才，研制成功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关系。”
“但愿吧。”许今朝叹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