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
秀白一步一步宛若神邸,金色套装就算湿透也不见狼狈,他如剑。
眉眼如画。
拿剑的绝世美人。
赵政怯弱的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渴望,久久不撒。
回到树屋,放了里飞沙和素月,这两只手拉手溜走,秀白进屋子开始脱衣服,没法子,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头发上也是水,干脆散了头发,金冠和金鱼套被他收在一边,拿了一套南皇套出来穿上,拢好湿达达的头发,回头,他冷到:“喂,胖子,你看什么呢!”居然流鼻血了!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赵政慌乱捂住鼻子用袖子擦干净,他听了秀爷的话,喃喃:“吾名赵政……不是胖子……”
胖子想来不是好话。
秀爷没理会他的小心思,在他眼里这家伙最多一小屁孩儿,藏剑的小黄鸡在他那么大的时候还不是光着屁股到处追着哈士奇跑?他走过去直接上手扒衣服。
“吾……自来……吾自来……”赵政吓坏了,脸色红的快要滴血。
这年头,不管男女,只要长的好看露水姻缘什么的可以有。
赵政长这么大没不曾破身。
赵国生活让他寄人篱下,胆小怯弱受人侮辱,这身肉,却是他在赵国不受欺负的证明,可笑可笑,把他当彘来养,养成这幅德行。
可受过的苦却不少过。
赵国贵亲对他们母子不打即骂。
一身肉,没被少嘲笑挖苦,他这秦国质子的身份又算的了什么?连母亲也不要他跟着吕不韦走了,回到秦国,荣华富贵人上人,一个儿子算什么?没了再找一个。他是丑是懦弱,可他不笨,在逃亡中他唯一能求助的,只有这里。
一剑无敌。
这样的剑客何其强大。
赵政还是个孩子,可他又饱经风霜和世态炎凉。
他将自己保护在层层壳子里,一旦有伤害,便缩回头不敢看,他缺乏勇气,改变一切的勇气,即使落到这般田地。
秀白没有他穿的衣服,雁虞套和阵营套南皇套这小胖子尺寸不适合,他情急之下索性用兽皮将他裹起来,麻衣拿到河边洗干净。
外面雨停,天黑了下来,不见明月和星,暴雨后残留的风吹拂而过,沁人清凉,树林间点点幽色的萤火闪烁,一只接着一只,照亮脚下的路。他手里抱着湿达达的衣服往河边走,身后跌跌撞撞跟着小胖子。
秀白内力深厚,黑暗中照常视物,可赵政不能,他走的极其艰辛,几步便是一个踉跄。
“啊。”这不,又跌了一跤。
“你跟着我作甚?”秀爷叹气。
“吾……吾怕……”小胖子小声道,赵姬跟着吕不韦逃走是在深夜,同样伸手不见五指,顷刻间他便孤身一人,茫茫逃亡,生母连一句话都不曾给他留下,他没用,又丑,万一秀白不要他了又该如何?
有着这样的念头,他本能伸出手,小心勾住如花朵散开的衣袖。
秀白一顿,默默看一眼垂着头的赵政,不言不语也就随他去。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心软。
小胖子紧紧攥着袖子偷偷笑,身上裹着毛绒绒的兽皮也不嫌热和难受。
秀爷悄悄转了云裳心法,善意生机的云裳释放,引得萤火虫跟过来,幽幽的萤光照亮新一段路,他才不是为了死胖纸!!!
步行一个时辰到河边,河面波浪汹涌在黑夜中黑不隆冬,看起来有只野兽似的怪吓人,小胖子咽了咽口水,在秀白身后停下,秀爷走到河边直到水面淹没脚踝才蹲下身,搓搓搓,使劲的措。
“喂,你穿多久了这衣服?”
秀爷眼力好,这麻衣简直不忍直视!
赵政在黑夜中红了脸:“有……有段日子……”
他觉得有些难堪,没想秀爷只是“哦”了一声,又垂下头努力措衣服,他的难堪瞬间消融,好像,也不是那么尴尬?
扭曲的自尊心。
秀白冷笑。
他男神就是这样个人?
不可能!
就是抽皮扒骨也要改过来!当然,龙珠神马的顺带,在男神面前任务都是浮云,前提是,你得是我的男神!
搓完衣服,将带过来的几个水囊灌完,水白带着赵政往回走,路经他杀人的地方,那里依然不见尸体,唯有几根带着血迹的白骨残留原地,树林间,多了几只眼冒绿光舔着嘴巴懒洋洋的狼。
“狼!狼!”赵政显然也看见了,他连连往秀白身后躲,狼群凶猛,这也是邯郸百姓甚少进入森林的缘由,里面野兽众多十去九不回,这年头,不是人人都有秀爷那样锋利无双的刀剑。血肉之躯哪里敌得过野兽之口?
“胆小鬼。”秀爷嗤笑,果不其然,又看见赵政恼羞成怒。
一个胖子可笑的自尊心,卑微扭曲又固执。
自己看不起一切,却不想被一切看不起。
如何而已。
好改,好改。
干一行爱一行,秀爷决定好好将他言周教成男神也是不错的。
好好干!!
等到未来让男神唱征服、。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手指白皙柔软,指尖一点粉色的光绽放,在黑暗中柔和温暖,他低声道:“过来,让我看看,我不伤你。”
这话让赵政觉得耳熟。
下一刻,他忍不住惊呼。
从树后冒出一只狼来,对方离他们大约二十尺站住,幽冷的竖瞳冰冷残忍。这样一只狼又正值壮年,离得近,秀白手中无兵器,他忍不住开始后退。
“别动。不想死就别动。”秀爷头也不回低喝。
指尖的光越盛,善意和生机是受伤的狼无法拒绝的。
赵政颤抖着蹲下身将自己抱成一团。
秀爷觉得很失望。
他集中精神到狼身上,这是一头头狼,受了伤,刚饱餐一顿,它的后腿上有野兽撕咬的痕迹,伤口入骨,夏季炎热,几天功夫伤口便开始腐烂,恶臭味刺鼻。伤口再深的话只怕它不仅头狼地位不保还会失去性命。
云裳心法,野兽的直觉无法拒绝。
最大的善意。
那只狼小心翼翼的靠近。
十尺,七尺,五尺……三池……
它停了下来,蹲坐,安静用眼睛看着他,整个身体紧绷。
秀爷有把握在它跳起的一瞬间捏断它的脖子。
所以,他伸出手,小心凑到它的鼻子前,示意手上,狼嗅一嗅,再无动作,他这才摸上它的头,确定手中无兵器无东西,头狼才会放心,跟哈士奇似的,秀爷逗弄这么多年二哈还没点经验?
等等,是不是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手指触碰的刹那,掌心下粗糙的皮毛一颤,对方身体僵硬。
“乖乖,好孩子好孩子。”
秀白用了剑舞,剑气透体而出,粉色的花瓣和光在黑暗中格外耀眼,头狼受惊,眼露凶光,龇牙咧嘴,冲着秀白一口要来。
“小心。”赵政大叫。
一只狼哪里上伤的了他?
秀爷不慌不忙,剑舞在身,一手闪电探出,手指纤细却如钢铁,狠狠捏住头狼的脖子,任由他蹬腿摇摆身子也无法摆脱,嗷嗷嗷直叫。
“我不是叫你乖乖的?”秀白叹气:“傻孩子,我又不伤害你。”
喂喂,秀爷,你没看见它快断气儿了?
雨霖铃!
云裳内力贯体而入,头狼挣扎渐小。
接着风袖低昂!
成了!
头狼的后腿伤肉以可见的速度愈合,几个吸功夫便恢复如初,只有粉色刚长出的肉提醒先前的伤口存在的痕迹。
秀爷试着转换冰心诀,剑气凌厉,他用上巧劲,将头狼往远方扔去,正好扔在柔软丰润的草地上,笑骂:“赶紧走吧。”
头狼爬起来,动动后腿,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它用鼻子嗅了嗅,再舔一舔,反复确定好了之后立刻长啸一声,头也不回的钻进树林中去。
想来秀爷诱使他出来,虽然险些伤了它,可治好它的腿也算两清。
唔,拿来练手真不错。
他这样想。
赵政忽然从后面窜出来,脸色红润激动的大叫:“仙人!汝为仙人矣!!”
仙人你个板板!
他讨厌始皇唯一的一点便是寻仙。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不是我男神就有这毛病了?
不行,得治!
秀爷一巴掌拍下去,冷笑:“仙人?我仙人你二大爷,你见过那个仙人杀人的?再仙人我先宰了你,不要封建迷信知道不?”
赵政被一巴掌拍的晕头转向,脸都红了,喃喃:“汝非仙人矣?”
“非仙人!”
“可,可汝有起死回生之术!”
秀爷咧嘴一笑,两颗白牙闪闪发光:“少年,那是你错觉!”
赵政喃喃,又没有勇气反驳他,压下心中激动,越发确定要听仙人的话,他问道:“仙人,可否助政归秦?”
“归秦?”
秀白故作奇怪:“你归秦作甚?”
“政乃秦国太子异人质子,自要归秦。”赵政信誓旦旦。
“你,不会以为,自己归秦之后有好日子过?”秀白嗤笑:“别妄想了。异人子嗣众多,你文不文武不武,加上这长相……”
话藏了半截,赵政的脸羞愤的红了,眼中露出屈辱的光。
第二十四章
秀爷一句话狠狠敲在小胖子心上,他脸色惨白,黑色的眼睛瞪得极大,看起来有些骇人。“不,不会!吾父断断不会如此!”在赵政心中,秦异人虽弃他母子于赵,可却是形式所迫,他回秦,异人绝不会如此对他!
“你确定?”
秀爷上下打量他,让自己的目光显得鄙视而不屑:“公子蛟聪慧伶俐,自幼好学,甚的异人喜爱,你……”
赵政咬着下唇,眼中水光浮现,一会儿的功夫便开始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可怜又可恨!
“你要有上进心!”秀爷恨铁不成钢:“别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
赵政被他一吼,停住眼泪,红肿着眼睛看着他。
“你想回去?”
“想。”
“想得到异人喜爱?”
“日思夜想!”
“你想也没法子,有公子蛟在他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秀爷道:“除非公子蛟死,或者你优秀到他可以忽略公子蛟。”
“……”
“你还想回秦?”月上中天,树后狼群散去,秀白往回走,走两步发现赵政还在原地,他停下步子:“怎么不跟上来?”
“……”
“想留着喂狼?”
赵政磨磨蹭蹭上来,他低着头,眼眶泛红,咬着下唇,强忍着眼泪,水花不断打着转儿。
像只蠢萌的小兔子。
心中一软。
“你若想回去,过得几月等风头过去我送你回秦。”几个月时间,足够龙珠吸取龙气,只不过,将来的始皇陛下可能不是赵政。
他不敢改变自己。
“吾……”他伸手拉住散开的衣袖,犹豫而坚定:“吾定归秦!秀白,请帮吾!”
这个孩子,鼓着腮帮子眼神坚定,脸上是于年纪不符合的神色,他懵懵懂懂,犹犹豫豫,跌跌撞撞间寻找自己的道路。尽管苦,也不想再被抛下一次,他不愿成为可有可无的人。
这是赵政的野望。
秀白微微一笑:“你想变强大?”
“愿不再被欺!”
“你想要什么?”
“吾……吾想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存在!”赵政高昂头颅,骄傲如公鸡?好吧,他充其量就一只小鸡,秀爷看好他的决心,却不看好他的毅力。
回到树屋,将衣服晒在窗外的树枝上,屋里点起一盏油灯,火花霹雳啪啦的跳跃。
“碰!”
书本摔在桌上溅起厚厚的灰尘。
赵政坐在桌前咳嗽两声,伸手驱散尘埃。
“此……此为何物?”
战国用的尚是竹简,薄薄的纸张从未见过,触手轻柔,墨色字迹犹如天书。
秀爷用下颌点点:“天书!等你全会了,你就能归秦。”
“天?天书?”
小胖子扑到桌上,双手颤抖翻开书页,果然,里面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天书!真为天书!秀爷想,古人真好骗,不就是厚黑学还有康熙的读书笔记?
呵呵。
言周教小胖子从他做起。
一盏灯点到后半夜,月落树梢。
浅淡的光自东边亮起,秀爷打个呵欠:“行了,去睡吧。”
赵政读书一夜,眼睛都快合上,听了这话,摇摇晃晃起身,走两步,扑腾一下摔在床上,蹭蹭头,几个呼吸间便沉沉睡去。
还是个孩子呢。
秀爷想。
他伸伸懒腰,靠在窗户边把赵政脱下来的兽皮铺在地上,就地而睡,稍稍打个墩儿,睁眼时已日上三杆,赵政撅着屁股呼呼大睡,像是小胖猪。
他温和笑笑,右手撑上窗沿,一跃而下。
“咦?”
脚尖落地,他微微一惊。
树下一只死去的狍子蹬腿死去多时,血流一地。秀爷蹲下身在脖颈处翻找,果然,野兽咬下的痕迹深深可见骨。抬头,目光锐利,四下寻找,在远处一颗树后看到鬼鬼祟祟的狼头一只。
心下了然。
他拎起狍子,举手:“谢了。”
那只狼猛然受惊,夹着尾巴嗷嗷嗷的跑了。
他有这般可怕?
呵呵……
秀爷好像忘记自己对那狼做了什么。于树下生火,将狍子洗干净剥皮,皮用水洗干净留下来,肉窜上树枝开始烤肉。
伊布在空间睡觉。
赵政在,它能口吐人言,瞧见不好。
肉好。
一个时辰后,阳光在头顶斑斑点点,温暖明亮。他放下手中喷香的肉,跃上树,屋里赵政在睡觉,半夜未眠,他便开始赖床,虽说多年质子朝不保夕,可有些恶习依然顽固残留。掏出水壶,拧开塞子,高高举起,迎头浇下。
“啊啊啊啊。”
赵政抖动一身的肉跃起,在地上连连跳动,头发丝上都是水,脸上一脸水渍。
哦,看不出小胖子还是长头发,头发不错哦,沾水后在阳光中闪闪发光。
“呜呜。”赵政呜咽。
“醒了?用膳。”
“呜呜?”
“用完膳后。”秀爷双手抱臂,抬眉冷笑:“准备训练。”
“训练?”
赵政不太明白。
秀白一个用力,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举起来,双脚离地:“什么时候你能一只手举起我,你就能不用早起训练。”
他松开赵政,赵政跌落在地,连连捂着脖子咳嗽。
“快点哦,我在下面等你,慢了的话……”藏了半句话,他跃出树屋。
在树下将肉片成一片片,用干净树叶包裹好,将水壶里的清水倒在掏空树干做出来的木杯里,清澈甘甜,三五个野果,做完后,安静等赵政下来。
他连爬带滚。
秀爷会轻功,两连跳瞬间功夫,赵政小破孩儿一个,下来格外艰辛,他坐在下面看他撅着屁股顺着藤蔓往下溜。估计,手破了吧?等他下来,秀爷推过去树叶:“吃了它。”袍子肉烤的鲜嫩可口,一口咬下去肉汁流油。
小胖子狼吞虎咽。
“甚好甚好!”
他不忘夸赞。
“是吗?我也觉得。”秀白笑道,站在一边擦擦果子一口咬下去,酸甜可口:“快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