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浩辉点点头。
“累了别勉强,你……唉,总之身体要紧。”
“浩辉,我觉得你像我妈。”
展辰很笃定的点头,靳浩辉哭笑不得。
“你妈有我这么帅吗,再说……展辰,你们?”
“哎,你快去吧,早点回来。”
展辰别过头,垂着眼,神色黯淡。
“嗯,那好吧!”
靳浩辉出去后,展辰坐了很久,才起身去工作,却对着电脑一直发呆,直到靳浩辉回来。
中午饭煮好了,炒菜却成了问题,两人在这方面都是白痴。
“你平时吃什么?”
展辰很奇怪,浩辉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难道就没自己炒过菜。
“我叫外卖,或者吃速冻食品,有时下面条,哦哦,蛋炒饭我最拿手。”
“你会什么,我记得你比我还不行。”
靳浩辉满脸鄙夷,展辰望天想了一会儿。
“我也会煮面条,尤其是煮泡面,还会番茄炒蛋。”
“我买了肉怎么办?”
“我们商量着弄吧,应该不难,我看过郁少做的青椒肉丝,很简单。”
“那你就做那个菜吧,我煮个肉片汤吧!”
“嗯。”
“……”
“哎,那个要先放生姜吧,不是,我说……”
“……”
“你确定要放酱油,饭馆里的青椒肉丝我看卖相都是很清淡呀……”
一阵手忙脚乱后,三菜两汤颜色各异的上桌了。
“味道怎么样?”
展辰信心满满的发问,眼睛鼓得圆圆的。
“酱油拿来调料,郁少做的没放,我觉得放一点比较好!”
靳浩辉夹起一条酱色肉丝,黑油油的,再看那一盘,全是黑的,青椒的绿色都给压没了,靳浩辉狐疑这能不能吃,会不会酱油中毒。
“你放了整瓶酱油?”
“哪有,就失了一下手,倒多了,快尝尝。”
“……”
“好咸!”
靳浩辉吐了出来,简直不能下咽,他不是萧郁,他最多大展辰3岁,所以,他们是年龄差不多的大男孩,他们都很直接,展辰受了打击很郁萃,夹起一片靳浩辉煮的肉片放进嘴里,嚼了几下。
“……”
味道还不错,这下想再打击回去都不成了,靳浩辉看他蔫蔫的样子,哈哈大笑,被展辰蹬了一眼,改成垂头闷笑,展辰闷声闷气吃饭,他就吃那好吃的肉片,就往碗里夹,等靳浩辉笑够了,惊讶的发现肉片都快没了,赶紧的,伸筷子来夹,展辰抢,对手可是靳浩辉,先下手也败下阵来,展辰“咯咯”的笑,整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靳浩辉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高兴,可他总觉得他在硬撑。
整个下午靳浩辉都陪在展辰身边,展辰工作,他在旁边端茶递水,也不打扰他,抱着本书坐在沙发里默默的浏览,时时偷瞄展辰,展辰工作起来沉浸其中,目不斜视,不会注意到旁边炙热的眼神,靳浩辉发现他这个习惯还没变,偷瞄换成盯着,而且一盯就是好几分钟,展辰有很多小习惯,比如说,他若是在思考时,手会停下来,经常是左手支楞着下巴,嘴角微抿,眼睛有些眯起;如果他发现哪一段写得很不错,会凑近电脑仔细看,眼睫眨得很快,脑子也在快速运转,会换右手撑着下颌,然后打字做评语。
靳浩辉在想,等他心情好些了,再向他表白,现在幸福得无法言喻,多延续几天才好。
晚上,靳浩辉吃展辰做的番茄炒蛋当然加了点饭,展辰吃他弄的蛋炒饭,吃着吃着,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对视,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两个炒饭的区别在于有没有番茄,而且是两个人分开做的,为什么?明明可以一起做,却耗费了两个人的劳力,炒了两次,展辰觉得他们就像两个傻逼,放下筷子,捧着腹笑得合不拢嘴,靳浩辉看着他笑,展辰笑了很久,最后笑到流泪,擦也擦不完的泪,靳浩辉腾的一下站起来,握住展辰的手腕,
“展辰,你别笑了,我看了难过。”
“啊?”
展辰自己没发觉,他已经哭了很久,眼圈都红了,他看了看衣袖,两层衣服都湿了,泪水沁润着皮肤,微微有点凉,他仰起脸,泪眼朦胧。
“对不起,我……我太高兴,我不笑了。”
“展辰!”
靳浩辉突然一声怒吼,眼眶也有些红。
“他就那么好,你就那么爱他,可他已经不要你了!”
展辰睁大眼睛看着他,泪还在流。
“我知道,可我还是爱他。”
靳浩辉愤怒之极,走过来捏住他肩膀,用力很大,展辰疼得皱眉,仍是定定的注视他。
“他如果爱你,就不会让你走……”
看见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眼泪,靳浩辉不忍再说下去。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慢慢来,展辰,别折磨自己,你这样……我会心疼。”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
展辰埋头继续吃饭,他是个执拗的人,靳浩辉觉得自己这回更错了,他是不会再这样了,他不会再表现出来了,他只会憋在心里不再让人看到,难得的机会可以让他发泄出来,自己却给他生生堵回去了。
靳浩辉心情沉闷,不想再吃,收拾了碗筷放到厨房,转身去浴室洗澡。展辰低着头吃饭,虽然没有看他在做什么,但感觉他已经生气了,默默吃完饭,到厨房把碗洗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留了张字条。
靳浩辉把水开到最大,温水兜头淋下来,一拳打在墙上,怎么就那么冲动,他被伤害了来找你,没有抱着你伤心涕流,没有在你面前哭诉他多难过,甚至连黯然神伤都做得遮遮掩掩,人家就这么哭了一会儿,他那样伤心就这么哭了一会儿,没有安慰他,还对着他发脾气,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想我讨厌他了,会不会想是我看不得他哭哭啼啼才吼他。
“靳浩辉,你真不是人!”
当他出来时,没看到展辰,卧室,厨房,客厅,都没人。
“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
靳浩辉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会不会回四合院了。”
展辰和萧郁的事他也知道些,展辰肯定不会回那里,那他还能去哪儿,他应该还没走远,现在下去追还来得及,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茶几上的纸条。
“我去小区走走,十一点之前回来。”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靳浩辉拿上钥匙朝楼下狂奔,他在小区找了一圈,转回来看到展辰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没有荡,脚着力,轻轻的晃着,那身影看起来是那么孤单脆弱,靳浩辉鼻子泛酸。
“展辰!”
展辰闻声站起来。
“浩辉,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被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对不起,我没想对你发脾气,你别放在心上。”
展辰僵硬的站着。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是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靳浩辉心里一凉,紧张说道: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给我添麻烦。”
展辰苦笑着。
“这几天我会找房子,一直在你这里住着也不妥,况且过几天就要上班了,等我找到房子了再搬出去成吗?”
靳浩辉眼眶红了。
“什么叫一直,你才住了一天,你是不是生气了,是我错了,展辰,我没别的意思,我真的不想你伤心,才说了那样的话,你相信我!”
“我信,我怎么不信,可是你这里离报社比较远,早晚都要找房子,还不如趁这几天有时间,不然忙起来了,我的事就多了。”
“我帮你找,这些天你就住在这里,哪里也别处,我说什么时候可以搬出去才能搬出去,你听到了没?”
靳浩辉拉着展辰往回走。
“天冷了,晚上太凉,别在外面呆太久,我们回去。”
“浩辉,你怎么能限制我的自由……”
“我怎么了,我就这样,从来都是我听你的,这次就你听我的,不许反驳。”
如果不以快制住他,一旦他决定了,就再无回旋之地。
第五十三章
占了浩辉的床,展辰过意不去,硬是自己要睡沙发,靳浩辉不许,一咕噜钻进被子和他一起睡。展辰平躺着,望着天花板细想封凡为什么要和他分手,隐约猜到了最可能的理由,靳浩辉一只手臂压过来,他也迷迷糊糊的睡了。
我一定要回到你身边。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他只给封凡发了一条短信,他在NEXT公司查到的所有消息,包括那个和封凡相似的人,想必他现在也需要这些。
可他不知道,封凡已经查出来了,不过他的努力也没白费,对于封凡来说,知道他一直在支持,比任何线索都重要。
每天和浩辉在一起打闹,展辰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对封凡的想念一天胜过一天,有时他会想,要不要再回去看看,远远地偷偷看他,可是封凡警觉很高,要不被他发现,是不是带个望远镜比较好,他想象着封凡发觉了会有怎样的表情,会不会再赶他走。
早晨,如往常一样,展辰窝在沙发里看新闻,靳浩辉在浴室里洗漱。
“展辰,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去超市,你想吃什么?”
靳浩辉刮完胡子在浴室里说,没人出声,他探出头来看,展辰坐着,背绷得僵直,眼睛盯着屏幕,很是震惊。
“你在看什么?这么着迷。”
靳浩辉走过来同看,没看到前面,但也能猜到怎么回事了。
旗胜公司在短期内恢复正常经营,董事长封凡将手下股份全部移交给其他股东,也就是说,旗胜公司将江山易主。
“浩辉,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费了多大心力才保住的公司,怎么就轻易转让了,猜测的理由越渐明朗,展辰心里越发恐慌,把自己赶走,把公司让了,睡着时紧皱的眉,这些迹象表明将会发生什么,他在为什么做准备,破釜沉舟,难道他查到了要杀他的人,所以才赶走我?
“浩辉,借你手机用一下。”
“你想给他打电话?”
靳浩辉很失望。
“我问问这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
“不借!”
“浩辉,你在闹什么别扭,你不帮我?”
展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眼睛,每次他这样,靳浩辉都无法抵抗,
“……”
“喂,封凡,我是展辰……你先别挂,我……我想你。”
那边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如此熟悉,能感觉到封凡温热的气息,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想念。
“我看新闻了,为什么?”
“如你看到的。我很忙……”
“我今天回来。”
展辰紧接着说完这句,电话就断了,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心里百味陈杂,他到卧室去换衣服,靳浩辉跟进去。
“你要去找他。”
话里带着火星。
“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浩辉,我想他是为了我才分手的,我要去找他问明白。”
展辰已经换好上衣,心里很激动,没有看到靳浩辉的脸色已经变了。
“你知道有人要杀他吗?”
展辰很是吃惊,心脏乱跳,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对,所以我要回去。”
“和他一起承担?”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你回去只会连累他!”
靳浩辉沉声说到。
“所以他才赶你走,你是个累赘!”
这话很伤人,可为了留下他,口不择言也好,在他伤口撒盐也罢,只要不让他走。
展辰脸色变得煞白,浩辉这句话就像在他狂热的心里浇了一盆冷水,“累赘”这个词对他来说是心底最无法触及的地方,他一直在努力摆脱,可是。
“我什么都不能帮他,可我想,他是需要我在身边的。”
“你他妈的回去是送死,你知道吗?展辰,听我的,别回去……”
靳浩辉有时很冲动,可如这般着急,展辰是第二次见,他走过去,看着那双急得血红的眼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不能明知他有危险弃他不顾,浩辉,如果我成了那样的人,你还会当我是朋友吗,更何况我爱他,我爱他,你明白我,你会让我走的,对不对?”
“我也爱你!”
靳浩辉绝望的闭上眼睛,无法留住他,他会离开,他可能会死,曾想过千千万万种告白方式,没想到却在这样的时刻,试图用这份爱来阻止他的另一份爱,这可能吗?
爱是束缚,他曾说给最爱的人听,把自己关进去,即使那个人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可他还是义无反顾掏碎整颗心,今天,另一个人也即将把自己葬送进去,他最好的朋友,他舍不得让他步后尘,或许封凡从没爱过他,可他也不会爱上靳浩辉,他要离开,在靳浩辉说爱之前掐断,重新开始。
“可我不会爱你。”
展辰想哭,却流不出泪,忽然想起,他哭了多少次了,流了多少泪,为了他爱的人,为了爱他的人,是不是哭得累了,已经再也哭不出来了。
这句话狠得彻底,萧郁爱他,他当着他的面吻另一个男人;靳浩辉爱他,他用一句话毁灭他所有希望,他说封凡狠心无情,可最狠的又何尝不是自己。
“即使你不会爱我,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
靳浩辉猛睁开眼,脸色变得狰狞,满是泪水,暴走一般握着展辰用力摇晃,展辰觉得肩胛骨都快被捏碎了,疼得冷汗直冒,却更是被他吓着了,大声叫着:
“浩辉,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展辰想用手掰开他挟持住肩膀的手,可他力气太大,只能低头去咬,没想到靳浩辉吃痛,突然抽手,反手一巴掌劈下来打在展辰左脸上,响声回荡整间屋子,展辰被掀翻在床,差点弹到地上,头狠狠偏向一边,霎时浅灰色的床单上流出一滩血,头昏分不清事物,眼前混乱抓不住任何视点,感觉中有人握住他的双手紧紧勒在一起捆住,接着是双脚,他没有挣扎,大脑还在晕眩中,无法挣扎。
靳浩辉练的是空手道,下手的力道大上常人几倍,更何况在狂乱的情绪下,那一巴掌收了点力没打死展辰,已是万幸。
“你别想再见到他!”
忽近忽远的听到他说了句话,然后离开,展辰昏死过去。
靳浩辉坐在沙发里,抱着腿,脑袋埋进臂弯,一直坐着,直到冷静下来,他没去看展辰,他知道他动了手,展辰现在肯定恨他,不想见到他。
他换了套衣服,离开去医院。
等他回来时,展辰仍然昏迷,给他的脸稍稍消了些肿,把嘴角的血擦干,抹了药,敷上纱布,让他继续睡。
晚上,他端饭进去,展辰已经醒了,可他不吃,或者说吃不下,闭着眼还感觉着眩晕。靳浩辉知道这次他们的关系将彻底崩裂,可他不后悔,只要能救展辰,被他恨,关他几个月也无所谓,只要那边快点动手,不管是封凡死了还是对方被他干死了,只要这件事完了,他要回哪里都不管。
两厢僵持不下,就这样过了两天,展辰没吃一口饭,只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