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青白男人的一伙却不去争夺灵灵了,声音沉静男子早就在瞬间捻起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搭子,对众人笑道:“这里不好玩了,兄弟们,快保护我们爷离开。”
瞬间,吴大娘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竟然被这伙人给耍弄了。
“都给我站住。”
恼羞成怒的吴大娘哪里肯吃这么大的一个亏,她才不管外面得到是不是来了官兵,先要制服了这帮子人再说。
特别是这些人竟然要掠了她落芳院的摇钱树灵灵姑娘,那简直就是在作死。
吴大娘一声断喝,落芳院整个的大厅立刻多出二三十的黑衣人。
恰在这时,不知道哪个姑娘在什么地方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啊……”
接着便有人大声叫喊道:“大家快逃命啊,官兵围剿落芳院来了。”
顿时楼上楼下听闻动静的的客人,正在做生意的姑娘便就乱成了一锅粥。
一时之间,撞翻了桌子,打烂了灯的,夺门而出披发而奔的,鸡飞狗跳哭爹喊娘。
吴大娘气坏了,高声叫喊道:“都不许乱跑,谁敢乱动,老娘就杀掉他。”
吴大娘不这样叫喊还好些,一些客人听见落芳院的老鸨子都要杀人了,更吓得魂都没有了,有的还来得及提上裤子,有的干脆光着身子就四处乱窜,翻窗翻栏杆,没命的乱跑一气起来。
捎带着姑娘丫头们大呼小叫鬼哭狼嚎,瞬间就把个人间极乐界变成修罗地狱堂。
大厅里那两伙人更是不肯听吴大娘的威胁,只听一声呼啸,两伙人顿时聚在一处,劫持着灵灵姑娘已经一起往外冲去。
“把他们给我截住,一个都不要放走。”
霎时,吴大娘已经甩掉了身上那些花枝招展的打扮,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束袖勒腰的紧打扮;张开手中的扇子一挥,顿时无数枚寒光闪闪的细微毒针铺天盖地的打向已经冲出勾栏大厅的两伙男人。
只见断后的正是拎着金条的那个声音沉静男人,看见吴大娘对着他们撒过一大把天女散花的毒针,便哈哈大笑道:“老鸨子,你还是想办法赶紧去救你的小郎君吧,锦衣卫现在正在围剿你的落芳院后宅呢,哈哈哈……”
随即身形暴起,只把手中的搭子一轮,竟然瞬间便把吴大娘打过来的千百枚毒针全部粘扎在那个灰色包袱上。
其余的男人个个俱是身手不凡之人,脚步轻快异常,须臾之间就已经出了落芳院灯火辉煌勾栏大厅。
落芳院那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也竟然不及追赶堵杀,眼睁睁看着那两伙合在一处的男人明目张胆的劫持了灵灵姑娘而去。
吴大娘已经乱了方寸,嘶声大叫道:“快追,快给我追,一定不能叫他们抢了灵灵去。”
“什么人,站住,站住,都给我统统的退回去。”
落芳院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追杀出来,却已经听见外面有人高声断喝道。
随即便是一片声的强弓硬弩的抽拉之声。
刚才那个跌跌撞撞跑进来的黑衣人报告的果然不假,整个落芳院外面确实已经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么多的官兵给围的水泄不通了。
“将军,我们只是来这里的寻欢作乐的客人,其实和吴大娘等女干人无干,敢请将军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声音粗鲁的男人也高声叫喊道。
“不能放他们走,他们抢了我落芳院的姑娘。”
吴大娘人随话音道,怒声喝道。
但是她却被手里拎着金条包袱的声音沉静男人忽然亮出一把宝剑截住,不得再往前靠近。
刚才从这个男人纵身在须臾之间便接住了她天女散花毒针的功夫来看,吴大娘知道这个人绝非等闲之辈,她若是强行上前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取胜。
现在的落芳院已经危在旦夕,她还不能意气用事,去和人拼命。
官兵莫名其妙围住她的落芳院,声音沉静的人还威胁说锦衣卫已经在攻打她的落芳院后宅,看来果然是何红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贱人给她招来的灾祸啊。
不过吴大娘觉得凭着她这些年和乌州府衙的交情,顶多也就是围住她的落芳院,要她交出何红药夏雪宜罢了,总不能真的会对她的落芳院大开杀戒,一把火把她这女支院给燎掉吧。
所以尽管吴大娘非常恼火,但她觉得官兵肯定会先帮她截住那两伙抢去了灵灵的匪徒的。
很快,吴大娘就痛心疾首的领教了中原官场上那些贪官污吏的狡诈恶毒了。
“把他们先给放过去,后面那个女人和她身后的那些黑衣奴才才是五毒教乱逆,抓住格杀勿论。”
忽然,在一片黑压压的手持强弓硬弩的官兵背后,从一顶青色轿子里传来一个男人不疾不徐的声音命令道。
吴大娘一听顿时气坏了,原来正是她曾经亲自伺候过的那个乌州城肥胖府衙太爷的声气啊。
“是,大人。”
为首带队的一个武将先答应了轿子里府衙太爷一声,然后对那伙劫持了落芳院头牌姑娘灵灵的人高声叫喊道:“你们听着,快过去,迟了就要和乱逆蟊贼一样,格杀勿论了。”
围住落芳院的官兵顿时就撒开一条缝隙,那伙人是何等样的身手,竟然在吴大娘等人眼睁睁之下,连句多谢府衙太爷的话都没有多说,眨眼间便扛着不断挣扎的灵灵姑娘扬长而去。
吴大娘顿时咬碎了钢牙。
现在她当然又明白了,这伙人可能根本就是官府派来打前哨吸引落芳院视线的。
这样,官府才能在她毫无戒备的情况下,把落芳院围得严严实实,客人姑娘一个都没办法走脱。
尽管吴大娘瞬间便在心算计了个千百个来回,但吴大娘知道她今天可能是真的要栽了。
……
李信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差点没有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叫出声来。
就在他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他竟然看见在整个的落芳院后宅上空突然飞进来无数的黑影。
接着,便是各处传来种种奇怪的声响。
那是外围廊上,那些獒狗或者护卫无声倒毙的声音。
李信想退回去,但是他心里却想到,夏雪宜和谢湘一定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得赶紧跑去给他们通风报信。
黄真并没有真的就呆在李信的房间里等待,外面异常的声音他也已经听见了。
他的反应比李信快多,他已经抓住李信的手低声说道:“快跟我走,锦衣卫已经进来,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李信不觉瞪大眼睛,因为他看见夏雪宜房间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手持宝剑的夏雪宜蓦然现身。
显然,夏雪宜也听见了外面不同寻常的声音。
“小……”
李信一句脱口而出的叫喊连第一个字都没有喊出来,嘴巴就被黄真给死死的掩住了。
“别做声,否则我们就是活靶子。”
黄真低低的命令道。
李信喉咙里呜咽了一声,他感觉黄真的力气很大,便不得不屈服了。
“什么人,鬼鬼祟祟偷袭人家的后宅算什么东西。”
夏雪宜怀着宝剑,站在走廊之中,突然高声喝问道。
远处何红药房间的灯便突然的熄灭了,稍倾,何红药便现身在夏雪宜身旁。
突然,在一处高高的假山上,响起一阵阴沉沉的冷笑。
第二十八章:不切实际
“小子,死到临头了还废什么话啊,兄弟们,给我上。”
霎时,便有几十个黑衣人一起向着夏雪宜与何红药站立的走廊飞了过来。
“哼,死到临头,这里太狭窄了,走,我们寻个敞亮地方。”
夏雪宜冷哼一声,似是对何红药说话一般,眨眼间身子便拔地而起,身形瞬间便落在后宅主屋宽大的天井里。
身着红色裙衫是何红药紧随其后。
那些黑衣人便被他们二人带着,纷纷向天井追杀而去。
“这两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叫他们走脱了。”
阴沉冷笑声音的再次阴阳怪气的响起,叫人不寒而栗。
黄真见那些黑衣人被引开,拉着李信就要赶紧的趁机溜出去。
李信却死死的拖住自己的身体,不肯就此离开,他乞求似的对黄真说道:“不行啊,大叔,我必须得带上我公子哥哥……他没有武功,会被那些不问青红皂白的恶人给杀死的。”
黄真大急:“来不及了,别的人自然有人会护着他,你一个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
李信突然对着黄真打出一掌,趁着黄真并不能真的对他用狠手抓紧按住,稍微愣怔躲闪之际撒腿就跑。
他觉得夏公子其实就是故意把那些坏人给引开的。
既然夏公子要很大声音的把那些坏人给引开,目的一定很简单,那就是告诉他,叫他赶紧带着谢湘躲到什么地方去。
否则,以公子夏雪宜的骄傲脾气,杀人在哪里不都是一样的杀。
李信一掌推开夏雪宜微掩的房间门。
却见谢湘正非常镇定的站在房间里。
“公子哥哥,快跟我走……”
李信冲进去拉着谢湘就往外面跑。
谢湘却迟疑了一下:“艾叶……哦,李信,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位公子快走吧,这里留不得了,快快跟我们走吧。”
李信不及答话,黄真早就一头撞了进来,很着急的说道。
黄真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光想带着这孩子出去好像有些不切实际,只会给他的企图增加更大的难度,不如索性遂了他的心意,多一个人就一个人吧。
原来他早就觉察到那些黑衣人可能已经悉数结果了那些凶恶的獒狗和吴大娘整个后宅里的护卫,只要入侵者暂时被人引开,以他的本事,在不和人纠缠厮斗的情况下,带着两个好腿好脚的人跑出去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的。
所以黄真也就没有多加思索,便紧跟着李信就撞进夏雪宜的房间。
尽管看见突然尾随了李信闯进的黄真并不认识,谢湘还是对着他点点头。
刚才夏雪宜也是这样吩咐他的。
“这里留不得了……”
其实谢湘并没有听见外面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作为一个还处在头昏脑涨之中的凡夫俗子,他是不可能像夏雪宜黄真他们这些常年习练武功的人那样,无论是听觉还是视觉的反应,都迅捷而又灵敏于常人的。
就在刚才,本来小心翼翼在他身边躺的好好的夏雪宜突然一跃而起;有些恍惚的谢湘觉得,这个呜呜咽咽的吹了半天竹箫的人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神经了。
但是夏雪宜跳起来之后,却又竭力镇定的对躺在床上的谢湘低声说道:“有很多厉害的高手进来了,你赶紧起来,快把衣服穿好,去找李信,这里留不得了,能离开这里最好……不行就赶紧躲起来,我会去找你的。”
夏雪宜的故作镇定的语气还是叫谢湘听出全是如临大敌的紧张,顿时,还有些恍恍惚惚的一下子清醒过来。
不清醒也得清醒,因为他的人也已经被夏雪宜不由分说的给扯了起来。
“我去引开那些人……”
夏雪宜对着谢湘的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摘下那把一直悬挂在他床头上的宝剑,纵身出门。
谢湘才真正的明白,夏雪宜并不是和他开玩笑的。
其实,只从再见到夏雪宜之后,谢湘心里就很明白,只要是和这个人在一起,凶险就是无时无刻都会存在的,偏偏,这样的凶险总是要在他的状态最糟糕的时候出现,而不是最他巴望的时候,恰如其分的降临。
看见夏雪宜这样的紧张,谢湘知道,这次可能是有了真正的麻烦。
“有很多厉害的高手进来了……”
难道夏雪宜的仇家已经知道夏雪宜隐匿在乌州城的落芳院里,便纠集了江湖同道,对落芳院进行突其不意的偷袭。
想起夏雪宜的仇家正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谢湘不由地浑身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据说这些人看见漂亮的姑娘必定得先女干后杀,见到十岁以下的孩童必定抓住两条腿撕裂为两瓣。
以免那孩童长大成人以后不会善罢甘休和他厮缠寻仇。
好吧,就算是他自己无所谓,还有李信必须得活命,那么小的孩子,如果因为夏雪宜而莫名其妙搭上性命,总有些差强人意的。
就像在荒山里遭遇那些野狼一样,谢湘心里还是那种念头,他们都是成年人,总不能去连累一个无辜的孩子,总是要去尽力的保护他一下,至于其他,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谢湘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性情,说不上多伟大也说不上多猥琐,常人而已。
就在谢湘简单的穿戴好正准备打开门出去找李信的时候,想不到李信倒是先撞门进来了。
外面夏雪宜和那些入侵者的对话谢湘已经听得清清楚楚,但是他的心里却并无多少惧怕,他知道,夏雪宜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人杀死的。
只要夏雪宜不死,他当然也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所忧虑的便是如何带着李信赶紧逃出去。
此刻的谢湘竟然有种神棍的感觉,但是他这种心态神情看着黄真眼里,却落得人家黄掌柜的好大一个赞叹:好个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偏偏佳公子。
有黄真带领着,李信和谢湘就免了跌跌撞撞到处乱窜之虞,黄真因为武功高强便耳聪目明,专拣听起来没有声息处疾走,落芳院后宅回廊幽深曲折,谢湘和李信跟着黄真,很快就摸到靠近围墙处。
就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越墙而走的时候,兵器叮当声不绝于耳的落芳院,不知道的哪一处突然喷出一股冲天的火光。
随着火光的突起,顿时的就人声鼎沸喊杀哀嚎声震天起来。
那些过于惊悚嘈杂的喊杀哭叫声就像山呼海啸,又像末世屠城一般,听不清到底是从哪一处爆发出来的,却铺天盖地般的夺人心魄。
黄真谢湘李信三人却管不了落芳院后宅此刻到底是多大一场惊天动地血肉横飞的恶斗了,落芳院又不是黄真的产业,所以就是说被人焚了他也只能迅速感叹一下;不幸灾乐祸就已经是心存仁厚了。
黄真心里并无多少惊恐,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想不到发生的这样快,现在他所要做的,便是赶紧带着身边的两个人离开这个忽然之间变成了人间地狱般的地方。
谢湘没有受到惊吓那是胡扯的,不过也没有到了手脚发软不能行走的地步。
他只是觉得心里抖得慌;夏雪宜到底给吴大娘的落芳院招来多大的灾难啊,怎么听起来会有那么多呐喊哭叫声音,恍然之间,谢湘觉得不是夏雪宜的仇家在围攻落芳院,倒是兵临城下的大举进攻一般。
当然,谢湘也不是在担心落芳院,其实他更是无所谓,落芳院不是黄真的更不是他的,那个扭呀扭的吴大娘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发的就是不义之财,就算是被人抄家,想来也是预科之中的事情。
夏雪宜的仇家不来,以吴大娘喜交江湖中人的脾气,难免迟早会被殃及池鱼。
李信更是没想法,他人小,也不知道怎么去害怕了,反正就这样了。
他觉得,只要他和公子哥哥能赶紧跑出去就是万幸了,至于其他的,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
整个落芳院被官兵和锦衣卫前后围攻造成的巨大混乱也叫黄真胆儿大了起来,他带着谢湘李信索性跑了几步,来到一个獒狗护卫已经倒毙的角门,一脚踹开门扇,三个人竟然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连个冷箭都没有射过来;谁都顾不上。
官府的人都围在落芳院前面,锦衣卫的人毕竟人数有限,再加上夏雪宜和何红药都是凶狠异常,落芳院后宅多处的风灯在混乱之中都被击打熄灭,夜色深沉哪里还顾及了这里面还有黄雀在后的漏网之鱼。
后来谢湘才惊心动魄后怕不已的知道,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之中,偌大的落芳院没有武功而侥幸轻轻松松玩儿似的逃走生存下来的也只有他和李信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