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凌日(灵异)+番外——靡靡之音

作者:靡靡之音  录入:10-08

但我看着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不掉下来,就觉得特别可怜,也觉得自己身上不那么痛了,后来我最怕看见别人掉眼泪也是这个原因。他打完了,我就保证说:“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

不过世上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不找小翳鸟了,大翳鸟却开始找上我,以后我每次出门都类似于被狙击。终于有一次,我一个不小心被五只超大的翳鸟围在一棵大树下,当时心想:这下肯定完蛋了,以后苏逢雪怎么办啊。要不你们就把我吃光吧,只要别让苏逢雪看到尸体,以为我只是贪玩失踪就好。

那回我真的很惨,差点就去见了七暝。身上弄得一团糟,好些地方伤得露出了骨头。

可现在想起来,却并不太记得那些伤痛,因为我和星临的第一次见面也在那时。

星临从鸟口底下救了已经半死的我,我醒的时候就全身绑着纱布躺在一片草地上。

第三章

草地是白的。

为了衬托真神的圣洁,昙华城所有的东西都努力和白色沾上边,草坪用的也是白色叶子的盈霜草,远远看着就像是凝了一层寒霜,透着丝丝的冷气。

旁边有只小鸟在啄我的手。那只鸟长得很奇怪,巴掌大小,只有一只眼睛长在额头正中央,浑身通红,羽毛像燃烧的火焰,尾翎是一大束并且拖得很长,末端带点七彩的光幻,让我觉得它除了头就只剩下尾巴。它一只脚收着,单脚踩在一只巨大的翳鸟的头顶上,头抬得高高的,很有些王者的风范。被它踩住的翳鸟拉耸着脑袋,趴在地上,头就俯在我的胳膊旁边,方便那小鸟碰着我的手,完全没有平时的凶悍。剩下的四只也是垂头收翅膀,老实得不得了。

那景象真的很诡异,就像一只小猫降伏了五只大老虎。

见我醒了,小鸟歪着头看我,唯一的眼睛眨了眨,看得很专注。

我顿时毛骨悚然,怎么觉得这只鸟在观察我似的。

然后我就听见有人说:“还觉得疼么?”

身上抖了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有人声音是这样的?穿越了听觉的极限,像是清澈甘美的泉水从心上流过。

我坐起来一转头,懵了。

有人坐在我另一侧,正含笑看着我。肤如融雪,眼似秋水,他一笑,周围纯白的背景立刻黯下去。墨绿色的披风,上面用银线修边,系扣是一颗猫眼石。他身上没有其他的装饰,只左耳坠着一串吊饰,铂金被拉成流苏状垂落在白皙的颈窝间,顶端是一排细小的青金石。

长这么大我见过的神族不算少了,甚至还在庆典的时候远远的看过几次诸方四君。虽然讨厌他们讨厌得要死,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真是得天独厚的美丽。但是就算号称“美眸扫过寸草不生”的西君白商殿下和他一比,那就成了个瞎子。

我被这极致的艳色震得头晕眼花,心里就想着一件事:我好想要他我好想要他……我好喜欢他我好喜欢他……

他仿佛对这样强烈的注视习以为常,还是很温柔的问我:“还疼么?”

我只知道呆呆的回答说:“我想要你。”

这回他愣了。

看见他愣我也愣了。

连旁边一只眼睛的小鸟也愣住了。

我终于有点回过神来。

我注意到他没有刻印。

神族是被真神所宠爱的一族,每个神族在诞生时都有真神作为祝福留下的图腾,也被称作刻印,大多都在脸上手上等裸露的部位。这些刻印各个形状颜色都不同,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诸方四君的刻印都呈金色,往下依次是赤、青、紫、玄。只有神族在犯下大罪时才会被取消刻印,之后这个神族的地位会变得比仙人好不了多少。消除刻印的过程也十分痛苦,一般由执掌刑法的北君玄珩执行,行刑过后,原来拥有刻印的地方会留下丑陋的伤疤,也是罪罚的标记。

我面前的人,右手摊开着,我看见他白皙的掌心上深绯的痕迹,似一朵花的形状。

他原来的刻印想必非常漂亮。

只是不知道他犯了这么错,要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神族之间感情非常淡漠,甚至还有点同类相轻,仙人们又对他们早就怀恨在心,所以虽然有规定不能加以迫害,但实际上落魄的神族有时候的遭遇比仙人们还不如,我小时候就曾亲眼见过这些落毛的凤凰被欺辱,周围的人却只是冷漠的看着,没有人出手相助。

一想到眼前的大美人也许同样会受到这种待遇,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

所以我拉住他的手,又补了一句:“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自己手上的印记,突然就笑了,一金一碧的眼眸中有柔和的波动,他说:“保护我是很辛苦的工作,你真的要承担下来?”

我已经完全迷失在他的笑容中,想都没想就点头:“当然,我都考虑好了。”

后来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星临。

至于为什么会受到神罚,我不好问,他也没说。

不过以后的日子我就开始经常见到他,因为他,日子就开始幸福得冒泡。

每次他出现的时候,身边总是带着那只火红的小鸟,翳鸟也再没找过我的麻烦,我感激它,就给它取名叫“小翠”。星临问我,为什么是红色的却要叫小翠。我对他说,红的就叫小红多没意思,这叫艺术的加工与再创作。

——第一个梦结束——

我趴在水边闭着眼睛休息。

刚才的梦很长,梦里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但现在却想不起来。

轻柔的风从林间拂过,有什么东西细碎的坠落肩头。我睁开眼睛,发觉是花瓣被微风吹落。温泉中的雾气消散了些,一眼掠去,粉色的花瓣竟铺满了碧绿的水面。

我刚才似乎睡着了。

醒来一动,发觉有双手臂圈着我的腰。

“醒了?要不要再来一次?”有人问我。

这声音……这语气……啊啊啊啊啊啊!

我猛地转身,表情在瞬间扭曲。

“怎么了?”面前的人银色的长睫毛有些湿润,上面还沾了点水珠。

“腰……腰闪到了。”这种感觉,这种又酸又麻又爽的感觉。我好像没在做梦了,因为梦里不会有这么没情趣的对话。

我做了我做了,而且是和一个男人,而且我没有半点不情愿,而且我觉得很舒服,而且我还是下面的那个。

欲哭无泪。

虽然我们曾经是情人,可我已经失忆了,现在才算第一次见面啊……第一次见面就……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些?

星临挨过来,那动作好像是要帮我揉腰。我急忙朝后退了一步,终于距离拉得稍微远了一点把他看清楚。

他同我一样浸在水里,长长的银发漂浮在水面上,仿佛是流云在水中的倒影。眼睛在夜色中是沉金和暗碧,很像一只纯种的波斯猫,脸颊雪白的皮肤吹弹可破。

我只敢把视线停留在他颈项以上,满脑子都是为什么我在这里他又在这里。

我是白商让过来的,难道他也是白商叫过来的?

白商把我们一起叫过来给机会出轨?

星临没有再过来,也只是这样看着我,眼波仿佛沉静的深海。

有些问题我不能不问。

“星临,你过得好吗?”我忍了忍,还是问出来,“我是说,白商他……对你好吗?”

听见我的问题他好像愣了一下,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说:“嗯。”

“那就好。”我尴尬的笑笑。他这么肯定的回答,我总觉得自己怪怪的,他也怪怪的。

他又说:“你呢?”

“呃?”

他说:“你过得是不是也好?”

我只觉得舌头都有些打结,一出口却是:“我、我也过得很好。”

怎么变得真像老情人久别重逢的幽会对话了?

星临看了我一会儿没作声,然后说:“那我就放心了。腰还疼么?”

我差点跳起来,连忙说:“不疼了,不疼了。”

他微笑了一下,起身上岸,捡起放在一旁的单衣披上。我忙避开眼,心跳得像打鼓一样,过了一会儿却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掌在我眼前展开,几根手指修长优美。

我一时没会过意来,就听他说:“这台阶有些滑。”

我这才明白他是要扶我,身体却自动的往后避了避:“不用了,我踩稳点就好。”

他说:“那你自己当心。”一边把衣服和披风递给我。

我跟在他后面,看他华美的衣裾拖在身后。

这个星临一举手一投足,气质尊贵优雅。我想问他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被白商发现,西君殿下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但是一堆话堵在嗓子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句都问不出来。

星临把我带到一个地方停下。

那是一处房间,或者说更像一座宫殿,只是比诸方四君庞大的宫舍要小得多。穹顶是圆形的,由一整块巨大的水晶构成,满天星光经过折射照耀进来,在地面上形成瑰丽的光线花纹。地上铺着驼色长毛地毯,赤脚踩上去又软又暖和。四周都是圆形巨柱,上面缠绕着翠绿的藤萝。东南西北四方分别座落着四个一人多高的细脚花瓶,中间插着玄、苍、朱、金四色花朵。中央是白玉砌成的圆台,其中盛开着洁白的昙花。

星临走进来坐在白玉圆台边上,然后脱下披风搭在腿边,对我说:“今天太晚了,就在这里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去。”

我四下望望。

休息……

这里没看到有床啊。

星临侧过身,一只手向前伸展邀请我:“过来。”

那表情,那动作,强势却也温柔,再配合着他的脸……我吞吞口水,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他把我揽住,往身后的那些昙花一倒,就这么躺在那堆昙花上。

我大惊。

身下触感是柔软又有弹性,头挨上的地方自动就凸起一块,高矮合宜权当枕头,比一般的床垫不知舒服上多少倍,原来这些花是床……真高级。

星临拉过旁边叠放的丝被给我们盖上:“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只是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明天我会送你回去,这次就当作陪我。”

我愣了愣才反应,还是没反应过来他是指什么。

不喜欢这里?

为什么,我就觉得这里挺好啊。只是看着白刺刺的东西觉得有些扎眼。

星临把我的手拉过来,变成将我牢牢抱紧的姿势。他身材高挑,一举一动优雅高贵,仿佛是这世界上不该存在的完美。即使仅仅这样拥抱在一起,连我都觉得应该更加的珍惜他。不过看看现在他住的地方,看看他现在享受的一切,我相信白商是真的对他好,至少这都不是一个仙族能提供给他的。而他这样的人,也值得这一切。

不知道以前的我怎么想,但是就现在的我而言,我觉得这样的生活环境更适合他。

有种人,天生就是应该养尊处优,天生就是应该享受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我感觉到星临在轻轻的摸我的头,我慢慢的合上眼。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我不知道失忆前的我是如何与星临相处的,但就现在而言,我总觉得看着他就有种毫无瑕疵、不太真实的感觉。

就像现在,我一醒来就发现已经被送出了原来睡的地方,从渊正站在我身边,恶狠狠的瞪着我。

他的眼睛本来就很大,蓝幽幽的,水汪汪。被这样的眼睛瞪,说实话,真的很恐怖。

从渊依旧对我毫不客气,“睡到现在,你像头死猪。”

我坐起来。

这个房间以乳白色为基调,装饰主要是饰金浮雕,唯一的桌子上摆着一只赤眼金猊香炉。以前在仙族长老的房间里面我也见过这种香炉,那时候还算不知道这像狮子又不是狮子的动物就是狻猊。但是仙族长老那只用的一般是很小的红宝石,质地也是镀金。可我面前这个,狻猊的红眼睛是足足大指甲大小,那成色也也能看出来是足金。

从渊说每年下界都得要上贡大量的钱财到昙华城,看来都到这些地方来了。

狻猊正张着嘴袅袅的吐着熏香,香味也更加浓郁,整个屋子都香喷喷的,弄得我直想打喷嚏。三边直线型的窗户顶部镂空呈浮云状,透过窗户望去,能看见金白为主色的宫舍绵延无尽,在阳光下华丽且嚣张的铺呈开来,仿佛一直延伸到云端。

光看这力求浪漫唯美不计代价的装饰风格,就知道十有八九这里是白商的地盘——流金香榭。

我问从渊:“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渊朝我翻个白眼:“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在这儿了。”

我仔细看了看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那你上哪儿去了?”

“你管不着。”从渊说着不好听的话,语气却很弱,眼神也有些躲闪。

我看着他下唇明显的伤痕,还有鲜艳得不正常的唇色,估计那掩得高高的领子下面肯定有许多罪证。

从渊看着我对他上下打量,明显有些慌了,然后他也扫扫我的脸,眼睛眨了眨,突然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意澜上仙,昨天上哪里侍寝去了?”

我避过他的先发制人,有些担心他,“是白商吗?他似乎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人。”

从渊眯起眼睛,“这些用不着你来操心。”

我被他的不领情骂得有些迷糊。

连我这个初来乍道的人也能看出白商对待我们的轻佻,我不相信从渊会看不明白。

任谁都看得出白商不过是玩玩,从渊……该不会是真的认真了吧。

虽然这段时间这位鲛龙族的少年一直没给过我好脸色,但是莫名其妙的,我对他的印象偏偏不错。

想了想,我说:“从渊,之前你和我说白商最是荒氵壬,你还记得吗?”

从渊依旧笑得甜蜜,“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白商殿下地位崇高,总有些得不到他心意的人会怀恨在心。”

我实在不能理解他突变的态度和想法,只好揉揉发疼的脑袋,“从渊,你想清楚了吗?你还记得白商是怎么对待他的龙姬?鲛龙族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不过是玩物,难道你也想成为其中之一?”

“苏意澜!”

我的不识相终于让从渊彻底垮下脸,他狠狠瞪我一眼,“我们是玩物?难道你们仙族就不是吗?对了,你失忆了,大概还没有人告诉你人类是如何得到力量成为仙族的吧。那我告诉你,虽然有人是通过自身修炼获取,但那少之又少。神族崇尚情欲,他们为了尝尝鲜也会偶尔与人类游戏,所谓神圣的神力,不过是他们下床之后的赏赐。仙族不是都还长得不错?那可是经过精心挑选后的结果。”

从渊嘲讽的看着我,而这时,我是真的说不出来话了。

很少人知道我是仙神混血而生。

七暝和苏逢雪……我有些不敢想象下去。

我不再说话。

从渊盯了我一会儿,脸上渐渐露出尴尬和后悔来。

“苏意澜,我不是……”一向骄傲的少年居然有些结巴,“我只是……就是……”

他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把话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神族安排了招待的宴会。”

我暗自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自然,“安排在什么时候?”

从渊咬着嘴唇说:“今天晚上。”

“地点呢?”

“流金香榭正殿。”

我愣了愣:“正殿?”

从渊看了我的反应有些奇怪:“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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