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凌卓溪和萧堇墨两个人也急匆匆的返回灵窟洞。
(灵窟洞内竹阁)
紧闭的双眸,苍白的面容,嘴角间的血渍似乎还没有完全的干涸,那样刺眼的鲜艳。
“现在就你我二人了。”子夜站在床前,头也不抬的把玩着他的药箱。
屋内一片沉寂,没有任何人应答。
“怎么,难不成真的让我在众人面前揭穿你吗?我们伟大的皇妃!”子夜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口气。
“那为何还要帮我?”浓密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着,一双迷人的眸子便不费力气的睁开。
“我有说过要帮你吗?”子夜反问道。
“可是你的行为早已暴露了。”凌子宁微微的笑了笑。
“有吗?我只是正常的治病救人而已,你要是偏偏那么认为,也没有办法。”子夜继续擦拭着他的宝贝。
“也罢,虽不是同一路的人,但是至少还是有一些共同语言的吧。”子宁侧面的说道。
“嗯,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比较认同的。”子夜点了点头,很是认可的回答。
“那就好,至少还不是敌人,对吧?”子宁也更加确定了一些她心中的疑虑。
“那就要看你的想法了。”子夜并没有直接回答。
“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但是既然已经插手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一关过了,我凌子宁定会不胜感激。”
“感激倒不必,我只是出于同情,见不得女人伤心呢。”
“谢谢……”一提到这些,凌子宁的心情显然又有些低落。
“他们肯定会来探望你的,所以在此期间,万不可露出破绽,否则我也不能帮你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子夜嘱咐道。
“嗯,有劳了。”凌子宁的言语充满了感激。
说罢,再一次合上了双眸。有些事情,选择了怎样的开始,却不一定会跟着你的想法结束,这就是人生,经不得任何人的操控。
门突然被用力的推开,安陵禹灏和刘蒙率先进入了房间。
“子夜!她……”安陵禹灏刚欲问询。
“嘘……”然后起身示意,让大家跟随他一起出去。
三个人转身出门,刚好碰到了同样焦急的凌卓溪和萧堇墨。
“随我前来便可。”子夜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低声的说道,生怕惊扰了房中的病人。
跟随着子夜的脚步,安陵禹灏和萧堇墨竟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却也相对无言。
第六十一章
(灵窟洞)
青石长阶,风卷落叶,已失色的日月,道不出的誓约,即便来不及告别,愿用那最平淡的话语,覆你最真实的无邪。
虽是一路偕同,并肩与共,却如同视而不见,相隔陌路,并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道是命运无常,言不由衷。
子夜带领着所有人向外走去,来到了洞中央的泉水旁,清幽的芳香,澄澈而清凉,里面不知何时又多放了一些石头堆砌的假山,让这个山洞更加灵动起来。
“子夜,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凌卓溪已经尽量的在控制自己急切的情绪。
“对啊,子宁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几天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忽然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安陵禹灏也沉不住气了。
“大家无需惦念,皇妃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她的病症没有全然恢复,当遇到一些打击或者影响到她心智的事情时,筋脉倒走,气血逆流,就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性,而且事情可大可小,今日是恰巧被刘蒙发现及时,若是发现晚了,怕早已……”子夜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随意的扔进池水中,惊起一圈的涟漪。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吗?”凌卓溪满是不相信的神情。
“依我看来现在的确是没什么大碍,但我不能保证她在哪一天,万一又受到了什么刺激,我就不一定依旧在她身边治疗吧!”子夜冷笑道,却依然没有停下手中把玩的石子。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经受不了一点的波澜吗?”凌卓溪紧张的询问道。
“是,还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说罢,一粒石子飞旋而出,径直的打在池水中的假山上,竟击落出一些破碎的残渣。
“那他刚刚是因为?”萧堇墨忽然意识到刚刚子宁昏倒的事情,不由得好奇起来,他想知道这个凌子宁能承受的范围已经到了多少。至少在以后的生活中,要多加注意是最好。
“对啊,刚刚是因为什么而昏倒?”凌卓溪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刚刚没有说什么啊……”刘蒙做为当时唯一在场的人,不禁回忆道。
“没有吗?子宁只是和你谈话了吗?”安陵禹灏皱着眉头,也表示对子宁的突然昏迷感到不解。
“当时只是说到小皇子因为知道凌公子和萧公子要走而追了出去,她问询了一下结果如何,我只是说你们都未曾回来,她便已经倒下了。”刘蒙努力的回忆当时的细节,生怕有什么地方疏漏。
“果然是原因还是出自你们身上啊。”子夜不禁感慨。
“因为我们吗?其实她最在意的想必只有一个人吧。”萧堇墨低声的说着,却是如此不情愿的表情。感觉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生硬的卡住,酸酸涩涩,极为不舒服。
一语道出,大家便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安陵禹灏,原来短短几日,所有人就已知晓,不用刻意的点破,那个已经脆弱不堪的女子是如何倾注情感于安陵禹灏一身。
轻轻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安陵禹灏目光甚至也没有为任何人而停留,掠过的不只是眼神,而是那背负太多的凡心,枫儿也好,萧堇墨也罢,那些早已无法挽回的伤痛,现在似乎又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重演,欠下的已经太多,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你们放心的走吧,凌子宁交给我来照顾就好,毕竟她是我的妻子。”安陵禹灏终究还是承担起了责任,哪怕痛不欲生。
明知道会在意,明知道会妒忌,却依旧是如此的无可奈何。萧堇墨,我知道如若是你,也定会有这样的选择。
“不要,因为她毕竟也是凌卓溪此生最爱的妹妹,所以更不能够在此时离开。”竟然是萧堇墨坚定的回答。
原本以为理所应当,原本以为足够坚强,当听到安陵禹灏从口中说出把凌子宁交给他照顾就好的时候,萧堇墨便再也不能镇定自若,那清澈的眸子早已晶莹,泪光闪闪。
“萧堇墨……”凌卓溪发现萧堇墨表情的异常,有意轻声的呼唤道。
“其实你是担心的吧?”萧堇墨转而望向凌卓溪,似乎也明白他的心境。
“是啊,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是我视若生命的重要。”凌卓溪的眼神是无比的骄傲,那君临天下的男子气概散发无疑。
“那还在犹豫什么?现在我要求留下来,我们可以先不走了。”萧堇墨略微有些焦急的询问着,因为他实在不明白凌卓溪为何会在这个不重要的事情上而犹豫不决。
“因为……因为你的身体也没有比她好到哪去,你所剩下的时间……”凌卓溪眼神暗淡下来。
“凌公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萧堇墨急切打断了凌卓溪的话语,似乎略带一些的不安与紧张,眼神有意无意的向安陵禹灏瞥去,虽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了他那深邃眸子死死盯着自己的背影。顾不了那么多,迅速把还有些吃惊的凌卓溪拽到一旁。
“什么事,这么匆忙?”凌卓溪的确有深深的疑虑。
“凌公子,如果你真的为我好,我希望我们还是留下来,我承认今早是我找你急匆匆的想要离去,但是现在子宁还昏迷不醒,如若就这样离开,你我的心都不会好过的吧。”萧堇墨有些担忧的说着。
“可是凌子宁有安陵禹灏的照顾,我会放心很多,毕竟将来他们会相扶终老一生,而你呢?”
“我?我自己也可以很好……”萧堇墨的心突然如千刀万剐的撕裂般的疼痛。
“你不会是自己的。”凌卓溪肯定的说道。
“不会是自己?”萧堇墨有些好奇。
“傻瓜,我怎么可能忍心弃你于不顾呢?”凌卓溪温软的双手轻轻摸了摸萧堇墨的头,眼神是如此的宠溺。
“凌……凌公子,我真的可以的。”萧堇墨被凌卓溪这一忽然的举动所震惊,不自觉的有些失神。明明如此温暖的手,为何我却感受不到应有的温度呢?心还是那么的冰封。
“可是你的病情如果耽误下去……”凌卓溪欲言又止。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的很,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再急也不急于这几天吧,但是现在子宁可是在关键时刻啊,身边不能没有亲人在的,对吗?况且我不想让每个人因为我而欠下别人太多,这样反而会让我更加的惭愧,你明白吗?”萧堇墨竟然带着一股浓浓的忧伤。
“萧堇墨,我不想让你难过,所以我答应你留下。”这是凌卓溪转身前说给萧堇墨的最后一句话,空气中弥漫着宠爱的气息。
(寰昭国都)
斑驳的案台,陈旧的画纸,早已凝固的砚台似乎在昭示着它所历经的岁月,那未燃尽却早已熄灭的烛台也在静静的守候,等待着那个一次次温柔的把它点燃的人,让它绽放出生命的光华,来换取绚烂的光明,见证着那不为人知的尘封画卷,滴滴烛泪,点点星光,只是此时,旧物还在,那个静若处子,眉目如画,纤尘不染的绝艳男子又在哪里手绘天下?
古朴而风韵的木门被轻轻推开,虽衣着朴素,没有华丽的服饰所点缀,依然掩不住那耀眼的风华,丰姿绰约,身材曼妙,肌若珍珠,眼如璨星,一颦一笑间就已然荡漾了人间的女子缓缓的走了进去。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轻柔的语气,却是掩饰不了的哀伤。
“梦璃,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一丝疲惫的语气。
“我去了书房、养心殿、花园找寻你,甚至连你平时对弈的亭子都去过,发现你都不在,我就猜到你来到了这里。”
“你大可不必一个人跑来跑去,可以交待给丫鬟做就可以。”语气总算是有了一些的温柔。
“我说过,我会亲自照顾你的。”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低声回应,像是在责备,又似在劝慰。
“还远远不够,如果他在,他做的会比我多出千百倍,不是吗?”梦璃情绪竟然有些激动,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去宣泄,只是像诉说一件事实的坦然。
“梦璃……”更像是接近于哀求的呼唤。
“凌晗,还是不能提起对吗?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无法忘记,忘记是不需要刻意的。”
“我在努力。”
“对啊,你是在努力,你已经努力了大半生了,多么不容易。”梦璃略带嘲讽的语气。
“如果用一生我也愿意。”突然沉默后的回答。
“终于说出实话了,其实早已经知晓一切了吗?”
“知道那又怎样?也回不去当初了。”
“想想……凌子宁都已经成家了,每个人又怎么能回到从前呢?”梦璃感叹道。
“是啊!真快啊,子宁都嫁人了,相信贞伊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我真是不知该说你是过于天真还是怪你太过善良!”
“你就当我为我的子民所做的选择,所以这些都是义不容辞的。”眼神望案台上那一张张铺满灰尘的画卷,嘴角竟微微透出了笑意。
第六十二章
(灵窟洞)
孤月寒星,惨淡的月光费力的挤进那虚掩的窗子,屋内便划出一道银白的光亮,虽然微弱却依然照射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人儿,孤独的背影被映在墙上,似乎更显得凄清寂寥,虽已深夜,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不,我没有做错什么,安陵禹灏本来就应该喜欢我,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没有错,是他们分辨不出真相,可是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凌子宁自言自语的反复念叨着,似乎已经陷入了僵局。
只见凌子宁忽然起身,抬头望了望那微弱的月光,那光芒恰巧直直的射向了那双早已灰暗的眼眸,映在瞳孔里的光,让这黑夜更阴森异常,嘴角上扬,轻轻的哼了一声,便起身离开房间,走了出去。
“咚咚咚……”没有回应。
“咚咚……”凌子宁依旧不罢休的继续敲着房门。
“直接近来就好,我早就恭候你多时了。”是预料之中的从容。
轻轻推开房门,却似乎在进入之前犹豫了,没有再踏入一步,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
“没有想好之前,我劝你还是回去吧,既然认输了,就把自己的东西拱手送人就好,何必让自己如此痛苦呢?”
“不,我的东西谁都没有能力夺走他,一切都是我的,所有人都欠我的,都欠我的……”像是突然清醒般的回应,又像是在像命运宣战的愤怒,接着便毫不犹豫的踏入房间。
“子夜,你早已料到我会来?”子宁开门见山的问道。
“比我预料的要晚许多呢,看来的确是很艰难的抉择呢。”子夜并没有直接的回答,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的喝了一口。
“我该怎么办?”没有过多的闲谈,凌子宁也赌定子夜已经完全了然她的心思。
“看来爱情真的不易碰触啊,竟让你这么一个外表纤弱的美人变得如此……。”子夜没有继续说下去。
“子夜,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除了爱情,我便什么都没了,我唯有紧紧抓住那仅有的一点幸福,难道这都不可以吗?”恍然间,大颗的泪珠的便从那张娇艳的脸上滚落下来,是无限的委屈和渴求。
原本只是想奚落一下眼前的女子,却不曾想她竟簌簌落泪,这让子夜竟也有些慌神,原来每个人不过都是为了自己那一点点的幸福而已,哪怕是一条不归路,也无怨无悔。
“安陵皇妃,记得我说过,倘若想收回一个人的心,最好的办法是?”子夜有意的提示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变成他心中的那个人,可是?”子宁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安陵禹灏内心深处的人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子夜似乎故意的询问道。
“我……”子宁欲言又止。
“不知皇妃是否还记得那天我给你讲的故事?”
“你是说那些谣言?”子宁反问道。
“看来皇妃还是没有要我帮忙的诚意啊,我都这般为你,为何还要对我有所隐瞒呢?”
“我只是……”子宁开始犹豫起来。
“既然让我帮忙于你,却又不愿据实相告,那让我如何助你?”
“嗯,虽然不知道你这么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过暂时我们还是朋友的。”子宁深吸了一口气。
“好,那我们就需要从长计议……”子夜幽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