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这次就是不能扳倒孙如兰,也得让卓二郎对她彻底厌了,没承想她竟是有孕了,常慧娘心知肚明卓二郎有多么期待嫡子,如今孙如兰肚子里那块肉就等于免死金牌,卓二郎在她诞下孩子前,肯定不会有所动作。
常慧娘焦躁的在房里转着圈,不行!她不能让孙如兰生下嫡子,若是孙如兰生下嫡子,在侯府里的地位就再也动摇不了了,虽说方才二郎怒极之下曾喊出“休妻”,可她知道二郎冷静下来之后,不可能休掉孙如兰,因为孙如兰有一位户部尚书的阿耶。
常慧娘也没想让卓二郎休掉孙如兰,毕竟没有了孙如兰,可能还会有林如兰、许如兰、江如兰等的贵女,荣亲侯正妻的位置,肯定是个香饽饽,她自个儿坐不上去,可不能让旁的人得了去,与其换一个不知根柢的新夫人,不如一个被二郎彻底厌弃的旧夫人呢。
所以她不厌其烦的在卓二郎面前上眼药,渐渐的让他失去对孙娘子的爱重和信任,然后今日便是最后一击,可以彻底打垮孙娘子在卓二郎心中的形象和地位。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偏偏孙如兰在这节骨眼儿上有了身孕,坏了常慧娘的安排。
且萧宛娘只是吐血昏迷,倘若她醒了过来,将事实告知卓二郎就不好了,因此常慧娘狠下心来,当夜又去了一趟萧宛娘的院落。她一进府便开始买通萧宛娘院子里的下人,再加上“那人”原先在卓家的钉子,使得她异常顺利的进入了萧宛娘的院子,且一路通行无阻的来到了萧宛娘的寝室。
香茗早被卓二郎处置了,此时在房里侍候的是另一个丫鬟。那一个丫鬟见到了常慧娘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还对她点了点头,常慧娘走到床榻前,轻声问道:“她的情况如何?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前些时候调养的功夫都白费了,若是情绪再过于激动,下一次吐血便是回天乏术。”丫鬟轻声说道。
“竟是这样,可怜的清平国夫人,躺在床上受罪还不如早早的闭眼去了。”常慧娘叹息着说道,丫鬟的眼神一闪,低声说道:“也不尽然,稍早的时候夫人醒了片刻,一醒来便是要找郎君,只郎君不在府里,夫人这才睡下了。”
丫鬟的话让常慧娘心里一跳,她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夫人除了要见郎君,还有说什么么?”丫鬟瞥了她一眼,凑到她的耳旁轻声说道:“夫人说想问问郎君,为何纳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狐媚子入府。”常慧娘瞳孔骤缩,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都要插破掌心了。
“是么,夫人竟是说了这些。”常慧娘僵着笑脸,干巴巴地说道。丫鬟笑了一声,意有所指的说道:“幸亏当时房内无人,只有奴婢听见了,也是奴婢拦着夫人使人去请郎君的。”
“你做得很好。”常慧娘点点头,从袖里掏出一个荷包便塞进丫鬟的手中,丫鬟咧嘴笑了笑,“多谢娘子赏赐。”常慧娘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地离开了萧宛娘的院落。丫鬟在她走了之后便收起了谄媚的嘴脸,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嗤笑了一声,“倒是个大方的。”
丫鬟将荷包收了起来,转身唤来一个不起眼的小厮,将一封密信交给小厮,小厮立刻连夜出府,往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宫里卓惊凡正要服侍窦淳更衣就寝,就听有福在外面求见,卓惊凡挑了挑眉,让有福进来,有福恭敬的将一封密信递给卓惊凡。卓惊凡将信拆开来读了一遍,随后轻笑一声,“看来二弟中了美人计。”语毕将密信递给窦淳。
窦淳一目十行看完了密信,不在意的说道:“这个程柔总算有动作了,也难为她忍了这么久,更难为她找到常慧娘这种心如蛇蝎的美娘子。”
“且看她们想玩什么把戏罢,如今气昏了卓夫人,下一个不知该轮到谁了。”卓惊凡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动作,帮着窦淳更衣,只是到后来,两人衣裳都穿不上了,窦淳抱着他滚到床榻上,折腾了整整一宿。
第一百零九章:来历
卓惊凡对于卓府的动静了如指掌,他冷眼瞧着常慧娘蹦跶,只是命人护好萧宛娘,别让常慧娘有机会下毒手。原先萧宛娘会吐血,是因着常慧娘嘴巴太毒,可后来常慧娘使人几次三番借故到萧宛娘的房里,便让萧宛娘身旁的人提高了警觉。
卓惊凡看着每日被送进宫的密报,没多久便看出了常慧娘的企图,因此更是命人严加盯着常慧娘,与此同时派去调查常慧娘的人也回来了。
卓惊凡知悉常慧娘的身世之后,也忍不住挑眉了,他拿着调查结果前往两仪殿的书房,窦淳见了他自是赶忙起身相迎,书房里侍候的内监和宫婢早就对圣人和皇后之间的亲昵见怪不怪,见到皇后来了便自动退下了。
“瞧瞧罢。”卓惊凡将常慧娘的来历递给窦淳,窦淳接过去一看,忍不住轻笑一声,“杜祭酒若是知道了,想必死了的心都有。”原来这常慧娘便是当初跟着云城杜家投奔到京中的常娘子,常娘子当日离了杜府之后,因缘际会之下进了上牧监府,成了上牧监夫人的外甥女儿,然后又攀上卓二郎,入了荣亲侯府做妾。
“这上牧监倒也有趣,当年程家的一点儿小恩小德他便记得牢牢的,却没想过先皇对他的恩德么?”卓惊凡嘲讽的说道。这上牧监之所以帮助程柔,便是因着当年程家入京之后,曾经帮过他一次,且后来程柔替上牧监谋到了差事,因此上牧监心中一直感念程家对他的知遇之恩和栽培。
可他却不知,程柔将他推上上牧监的位置自有其用意,上牧监掌养马,全国各地最好的马匹都要进献到上牧监的牧场,除去西北之外,便是上牧监手下的战马最为精良。程家离了西北便有如离了水的鱼,要在先皇的眼皮子底下屯兵养马是天大的难事,所幸有了上牧监,程家便可以暗度陈仓,将自家的马匹养在马场,也能够第一时间获悉先皇得了哪些马匹,可说是一举两得。
不过上牧监胆子小,虽说感念程家的恩情,却也不敢行事太过,因此多年来虽帮程家养着马,但先皇手中的好马却是一匹也没有失。而程家在京都中的行动也受到监视,因此程家不敢明目张胆和上牧监接触,使得上牧监这一条暗线竟是到了这时候才暴露出来。
当初永安之乱后,程家垮台了,上牧监手上还有一些程家的马匹,他并没有变卖,而是想着继续帮程家养着,也算是全了他想报恩的心,没承想程柔竟会突然找上他。
当年先皇驾崩之后没多久,宫里便传出婉贵妃哀伤过度,也随着先皇去了,上牧监本以为程家再无后人,结果婉贵妃却出现在他的面前。当下上牧监心里是害怕的,毕竟本该死了的人,如何会隐姓埋名跑出宫来?这其中是否牵扯了宫中的秘辛?他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可不想淌入宫中的浑水。
原先先皇在位的时候,婉贵妃在宫中的风光一时无两,程家阿郎更是被封为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因此当时程家找上他,是他的荣幸,且他觉着程家是靠山,就是出了事儿,也有程家这个高个子顶着呢。
可现在不一样了,先皇去了,程家没了,程柔一个娘子突然出现指使他,使得他的心里有一丝抗拒,可程家是他的恩人,他不能弃程柔于不顾,只得答应替程柔安排常慧娘的身份。幸而程柔的要求不高,只是让他帮着给常慧娘一个清白的身世,其余的便不用他多事。
上牧监得知只是这一点儿小事,自然很乐意帮忙,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去年朝中的几次清洗他也有所耳闻,实是怕了当今圣人的手段,他深怕程柔将他扯进宫闱的斗争之后,幸好,是他多虑了。上牧监放心地帮常慧娘安排身份,后来常慧娘竟是搭上了荣亲侯,上牧监心里欢喜得不行,这荣亲侯可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啊,常慧娘如今的身份是他的外甥女儿,岂不是说他和荣亲侯也攀上关系了?
上牧监乐得将常慧娘送进侯府,就是没有摆酒也无所谓,成了荣亲侯的妾室也比外头一些正头娘子强些。上牧监却是不知,这荣亲侯的名头听着响亮,可事实上论起实权来,许是比他这个上牧监还不如。众人只见着了侯府的亮丽堂皇,只见着了卓家是皇后的母家,却少有人看出这其中的局限。
总之这上牧监巴巴的将常慧娘送进了侯府,便坐在家里等着升官发财。……
“正好我过一段时间要将朝中官员的位置动一动,这上牧监既然如此感念程家的恩德,我便送他去与程家作伴罢。”窦淳勾起唇角笑了笑,这上牧监如此不识相,将程家给摆在了皇室前头,那么他便全了对方的心意罢,省得人心里埋怨他这个圣人不仁慈呢。
“嗯,正该如此。”卓惊凡点点头,附和了窦淳对上牧监的处置。上牧监要庆幸,程柔对他并不是完全信任,所以没将计划全盘托出,否则上牧监的下场只会更惨。
“卓二郎你打算怎么办?”窦淳不想再提起上牧监,便换了话题,问起卓二郎。
“不怎么办,父亲去了之后他便是府中的顶梁柱,他年纪也不小了,且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难道还需要旁人盯着么?这一关他过不去是他没本事,也是心性不够,就是因此丢了爵位他也得认了。”卓惊凡提起卓二郎就有气,冷着脸说道。
“还不至于丢了爵位,他的夫人孙娘子是个好的,倘若孙娘子能够拉他一把,经过这一次磨练,想来应是能够成长一些。”窦淳淡淡地说道,他的心里不待见卓家,却也不会故意搓磨卓二郎,只要卓二郎没有触到他的底线,任凭卓二郎蹦跶,也是和他不相干。
只卓二郎这次搞出的事儿,传出去并不好听,也会带累了凡凡的名声,因此他才会出手管一管,可要让他真的从头管到尾,他也是没那闲情和时间。起初得知卓二郎传出和人孝期苟且的消息后,他便使人去训了对方一顿,可对方执意将常慧娘接入府,那么常慧娘干出什么,卓二郎就得受着。
另外,卓惊凡和窦淳也是想将程柔找出来,所以他们放任常慧娘进入卓府,且没有阻止她的行动,在她将萧宛娘气得吐血之后,又想着对萧宛娘下药,卓惊凡这才使人暗中换了药,不让萧宛娘真的出事。
不过他没想到,常慧娘还有些手段,竟是逼得孙娘子被卓二郎喝斥,倘若不是孙娘子恰巧有了身孕,卓二郎这怒火也不会消得这样快。
“孙娘子为人正派,对上常慧娘怕是讨不了好。”卓惊凡抿了抿唇,皱眉说道。
“放心罢,孙尚书这个女儿不是简单的,你不用替她担心了。”窦淳笑了笑,拍拍他的手温声说道。卓惊凡闻言挑了挑眉,拿眼瞅着他,“这话有意思,听起来像是你知道了什么?”
“你当她这时候传出有孕的消息是凑巧?她自个儿的身子她会不清楚?只怕一有征兆她便料到了,她按下消息便是等着这日呢。”窦淳眯了眯眼,笑着说道。
“竟是如此么。”卓惊凡有些惊讶,窦淳这时将孙娘子的消息递给卓惊凡,语气平静的说道:“卓府里头的人我一直派人盯着,孙娘子那里自也是不例外,我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出现,虽说我信得过孙尚书,可也得防着。”
卓惊凡握了握窦淳的手,他懂,卓府里头还藏了些魑魅魍魉,倘若孙娘子因着对卓二郎的情意,被带上了歪路,弄出些事端来,届时连累到孙尚书便不好了,因此窦淳想要在根本上杜绝这个可能性,便使人暗中盯着卓府。
经过这一段时日的观察,这孙娘子确实是个好的,不管萧宛娘或是卓二郎有何心思,孙娘子一概不理,只顾着打理好府中庶务,和教养她和卓二郎的小娘子。卓容雍去了之后,萧宛娘跟着倒下,侯府的当家人便是孙娘子,孙娘子并没有因着真正掌了侯府便移了性情,还是和以往一样低调安份。
卓惊凡和窦淳都不得不承认,卓二郎这个夫人真是选对了。
端看这一次的事件便知,孙娘子心里是个有成算的,她许是料到了常慧娘会发难,也在防着对方,因此将对自己有利的消息先隐瞒下来,只待适当的时机甩出来效果会更好。
孙娘子不是不知常慧娘在背后挑拨她和卓二郎的夫妻感情,可她愣是能够按捺住,忍到常慧娘出招之后,用有孕的消息扳回了一城。虽说无法立马使得卓二郎回心转意,可是凭着有了身孕,卓二郎也不至于太过慢待她。
“如此的心性和手段,配给卓二郎真是委屈她了。”卓惊凡有些感慨的说道。
“卓二郎可是你弟弟,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呢。”窦淳听他对孙娘子如此高看,心里有些酸酸的,因此故意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是就事论事,帮理不帮亲。”卓惊凡听出他语气中的醋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故意正经八百的说道。窦淳见他如此严肃,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他伸出手便将人拉入怀里,然后捧着对方的脸直接啃了下去。
卓惊凡任由他动作,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待到窦淳亲够了放开他时,一抬眼便见着对方眼中来不及掩饰的笑意,愣了愣,故意恶狠狠地说道:“好啊,竟敢戏弄朕,朕只是三天没收拾你,你竟上房揭瓦了,这还得了,看朕的厉害!”语毕伸出手在对方身上四处搓揉着,揉得卓惊凡全身都发软了,整个人都瘫在他的怀里。
窦淳见卓惊凡情动了,睁着一双隐隐带着水雾的迷蒙双眼,他吞了吞口水,只觉着心口砰砰砰跳得飞快,不管和凡凡亲热多少次,每一次都让他像初次般紧张,他觉着对凡凡怎么“吃”都不够,真是恨不能日日夜夜都和对方歪缠在一起。
眼见着凡凡的双颊越来越红,长长的眼睫毛不断颤动着,他心里就越来越火热,到后来忍不住了,他直接将人压在了地板上,便开始撕扯对方的衣裳。虽然天气还冷着,但是书房里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且房里烧着地龙,因此他也不怕凡凡会着凉,三两下子便将彼此的衣物都除了。
卓惊凡被吻得情动,全身瘫软的任由窦淳折腾,当熟悉的刺痛传来时,他忍不住闷声一声,双手掐上窦淳手臂,接着就被窦淳带入激情的漩涡之中。……
待到一切平息了,窦淳抱起卓惊凡走入内间,和对方一起躺到床榻上,他拥着卓惊凡,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手在对方圆润的肩膀上摩娑着。卓惊凡累得睁不开眼,靠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窦淳轻轻吻了吻对方的发顶,柔声说道:“睡罢,我在这儿陪你。”话音刚落,卓惊凡便睡了过去。
窦淳陪着卓惊凡躺了一会儿,待到对方睡熟了,他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唤了人来服侍着沐浴后,走到书房外间时,地上凌乱的衣裳已经不见踪影,显然是被收拾好了,他面色不改的走向书案,坐下来后继续批阅奏章。
圣人和皇后在书房里亲热也不是头一遭了,因此服侍的宫人们都很镇定,已经没了初次时的震惊和错愕,这些时日以来,他们也算看明白了,圣人一颗心都扑在了皇后的身上,对于其他人是看都不看一眼。本来还有一些野心的宫婢,见了圣人对皇后的稀罕劲儿,便都打消了念头。
先不说她们能不能入得了圣人的眼,就凭着圣人对皇后的宠爱,就是她们真的成功了,日后怕也是只有被冷落的份儿,且圣人对于那些个心思不良的狐媚子向来没有好脸,初登基时有那不信邪的,硬要往圣人跟前凑,现在人都不知道被丢到宫里的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因此宫里的气氛竟是难得的和谐平静,没了想要爬床的宫婢,人人都安份守己尽着本份做事,如此干净的后宫,可谓是几十年来都没有过的。
也是因着宫人的安份,卓惊凡近来显得有些无趣,也不知道窦淳是不是发现了他的无聊,竟是丢了许多奏章让他决策。这和以往陪着窦淳批阅奏章不一样,这一次,窦淳竟是让他直接拿主意,且之后没有再看,照着他的批示便将奏章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