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桐(四)——金星凌日

作者:金星凌日  录入:10-08

“洗礼了尘埃,才真实的感觉到清澈,一直以来的执念,已经让我忘记了世间的美好,为父……为父错了。”鬼王气息游离的小声说道,的确身体也早已经到了极限。

“记住这样的美好,忘却所有的仇恨,现在很痛苦吧?”寒煞俯身在鬼王耳边小声说道,轻轻用手把鬼王的双眼遮住,“再也不会痛苦了,父亲!”说罢,手便拔出了刚刚刺进鬼王体内的刀。

满手鲜血的抱起已经断气的鬼王,不再理会任何人的静静离去,凄清而忧伤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山巅中。

寒风乍起,冬雪飘落,在这刚刚还被大雨浇灌过的山谷,却在转瞬之间又迎来了洁白的风雪,彩虹似乎还没有消逝,朵朵雪花早已纷纷落下,掩盖了一切的泥泞与不堪,赐予世间洁白无瑕。

(七年后)

艳绝尘寰的男子跪在灵堂前,俊美容颜之下却也是一脸温柔,看着眼前牌位,眼神依旧满是哀愁。

“既然相信他还活在世上,为何还要每年的祭拜?”门外的男子传来疑惑的口吻。“七年了,你还在坚持什么?”

“烈煞,你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最西的方向吗?”子夜没有了曾经的桀骜,时间早已经把他洗礼的平静而祥和。

“不是他让你找寻宝宝的方向吗?”烈煞反问。

“因为西方才是回归的地方,如东升西落的太阳,无论怎样耀眼,终究还是要为落在西方的晚霞留出余光,那里才是他最终的方向。”不禁强挤出一丝笑容,“所以我也想葬在这西方,怕是他还没有找寻到我的方向,不知何时我的身体就会支撑不下去,早早设立灵堂,就可以让他与我一同安葬。”

“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才让宝宝离开你,去拜师学艺吗?”寒煞穷追不舍的问道。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他的了,男人长大以后,是应该去外面闯荡闯荡。”子夜转身走出,轻轻关上灵堂,“倒是你,七年来为何不愿离开?你可以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难道你不需要一个等你死后,把你们双双合葬的人吗?”寒煞伸了伸懒腰,轻巧的说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大结局)

(安陵皇城)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星辰还未褪去,天地一片静谧,安陵皇城的大殿内便已经响起了洪亮的钟声。

又是一年冬季到,安陵皇城的楼台之上浸染皑皑白雪,放眼望去这纯白的世间,城内彩灯照耀,星光璀璨,银白都反射出光芒,身边却没有人可以与之欣赏,从天飘落的尽是凄凉。

金戈铁马荣于营,绝世俊颜倾于城,不如并肩于白首,一生仅此无他求,只可惜银白耀世,艳绝妒天。

“父皇,你在想念母后吗?”男孩稚嫩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母后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皇祖母说,让我不要难过,她是为了我们的国家而牺牲的英雄。”

“皇上,是小皇子吵着说要见你,所以……”刘蒙带着看起来约莫七八岁年纪的男孩,站在安陵禹灏的身后。

“是啊,所以要在心中永远记得母后,那些在生命中出现过的人,怎么能够轻易忘却呢?”安陵禹灏宠溺的抱起男孩,“想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景色?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皇宫中可是留不得的。”说罢,看了一眼再一次面露紧张的刘蒙。

“是不是应该和皇太后通禀一声?”刘蒙小心翼翼的说道,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这么多年过去,永远还是老样子啊。”安陵禹灏叹口气,“母后这么疼惜他的宝贝孙子,怎么可能允许呢?不过……我的脾气……”

“皇上……”刘蒙无奈的表情,却也紧跟上了脚步,这样的情景他怎会不熟悉呢?

一旁的楼阁之上,梦儿一边帮安若梳着发髻,一边笑着看安陵禹灏他们离去的背影,“依梦儿看,皇太后更是宠着自己的儿子吧?”

“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啊。”仿佛松了一口气,却也带着叹息,“随他去吧,自从这七年来,从宁儿生下孩子便出家为尼后,他就再也没踏出这皇宫,该是出去散散心了。”

“皇太后,明明已经七年过去了,可依旧会在皇上的眼眸中感受到泣血的哀鸣,性情大变的他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的癫狂,梦儿深深的知道,愈是极力掩饰自己,愈是在一个人苦苦支撑已经坍塌的希望,该怎样才能补救遍体鳞伤的他啊?”话语间,梦儿的眼泪早已经止不住的流下。

旁人的伤痛都已经触及灵魂,更何况那个情到深处的安陵禹灏呢?

“从失去萧堇墨的那一刻,我的灏儿就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安若早已自知杜明,虽然看似每天生活在自己的身边,辛勤的处理朝政,但是那个男人已经不是他有血有肉的儿子了,那仅仅是一副躯壳。

想起七年前在千洞山,因大雪封山阻挡住他们回去的道路,却也因为中途的恶狼袭击而相互走散,安陵禹灏带着几乎没有呼吸的萧堇墨最终也因体力不支的昏倒,却没想到醒来后便发现萧堇墨消失在自己身边,不过从地面凌乱的动物脚印判断,估计是野狼闻到了血腥味才一路跟随,萧堇墨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没人知晓他在山上待了多久,又是如何度日,只是知道安陵国都的皇上七日未上早朝,从安陵禹灏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憔悴的容颜独自回城的一刻起,萧堇墨三个字便再也只字不提,只是在那午夜过后的清冷中,在梦魇的呼唤中依旧一次次被惊起。

(安陵国都,永华都)

“这位施主,时隔多年还没忘却这痛苦的根源?一切不过又开始了轮转。”安陵禹灏拿着寺院的扫帚轻轻扫着石阶上的白雪,却忽听见身后僧人的智言。

回眸间,安陵禹灏满是惊讶的表情:“你是……是当年的师父?我如今总算领会了师父当年的提点,早知道会是如今的结果,我断然不会踏入这佛堂中。”一幕幕回忆涌向脑间。

“我不是谁,我又是谁,你说我是谁,我便是谁,众生皆无相,有因必有果,困厄逃不过,功德济世间,佛渡有缘人,施主,造化是可以根据修行而改变,化得此缘还需此生续啊。”白胡子僧人笑了笑,转身走入佛堂中。

离开庙宇的安陵禹灏陷入了沉思,一路上都在想着刚刚师父话语间的意思,却也在不知不觉中走错了道路,眼前独桥小路,桥下冰冻三尺,寒冰之上积雪覆盖,而这人迹罕至的石桥上却只有薄雪一层,似乎有人刻意的打扫。

“刘蒙,这是什么地方?”安陵禹灏原本打算带着孩子去热闹的集市玩耍,却转来转去的走到了这样的地方。

“臣也是跟着皇上前来的,以为是要拜访什么朋友。”刘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也是心不在焉的行走。

“应该走那条路才对吧?”安陵禹灏转身指了指另一条岔路,终于算是缓过神来。

刘蒙四下看了看,认同的点了点头。

“父皇……我口渴了。”小皇子摇晃着安陵禹灏的胳膊,撅着嘴巴的说道。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哪喝水呢?等父皇一会带你去集市,那里什么都有。”安陵禹灏刮了刮男孩的鼻子,温柔的哄劝道。

“可是孩儿真的好渴,而且刚刚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上也没有力气了。”男孩继续纠缠着。

刘蒙看了看石桥,“皇上,我看这里打扫的很干净,说不定里面有人居住呢,不如我们去看看?”

安陵禹灏看了看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便同意了刘蒙的说法,三人缓缓向石桥走去。

穿过石桥,里面竟然还有一条蜿蜒的小路,两旁的树枝上也是落满了积雪,几只野鸟飞过,白雪便被抖落到地上。

绕过蜿蜒小路,还真是被刘蒙说准,眼前的确有一座雅致的房屋,然而另安陵禹灏惊讶的并不是这房子,而是房前那棵参天的枫叶树,虽然已是冬日,却依旧苍劲屹立。

“皇上……”刘蒙看着眼眸惊慌的安陵禹灏,小声的呼唤道,枫树对于他的意义,想必只要任何认识萧堇墨的人都会懂得吧。

转身仔细观看着房屋,在那看似简易却很优雅的正门口,赫然挂着一块牌匾,清秀的‘枫叶斋’三个字足以让安陵禹灏手足无措的震惊,慌乱的甚至没有敲门便强力的推开,扑鼻的清香从房间中释放出来。

房间内似乎并没有人,琴棋书画样样齐全,墙壁之上还挂满了精致的画作和书法,看来在这居住之人一定是文人墨客。

“刘将军,我父皇怎么了?”男孩看着安陵禹灏呆滞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

刘蒙蹲下身子,摸了摸男孩俊俏的脸庞,“小皇子,你父皇是在找一个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吗?”男孩歪着脑袋,疑惑的问道。

刘蒙起身望着依旧不安的安陵禹灏,“是的,是唯一能让你父皇苏醒过来的人。”

“哈哈,刘将军也冻坏了吧,我的父皇在这么冷的天怎么可能睡觉呢?而且他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怎么可能还没醒?”男孩天真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家里有客人进来了吗?”一帘之隔的房间内传出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

所有人不禁望向传出声音的方向,虽然有一半的水帘遮住视线,却也看见下半身紫衣袍子的人向厅堂走来。

安陵禹灏握紧了双拳,手指深深的嵌在手心内,青色经脉蜿蜒的爬出,脑间也早已经是一片空白,万物静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剧烈的敲击。

水帘轻挑,盈步迈出,一个乌黑长发的俊朗男子从房间内缓缓走出,眼神迷离的望向安陵禹灏,瞬间便是满脸的震惊。

“天啊,世间真的有如此美男?”男子绕着安陵禹灏转了一圈,同样美艳的眸子中满是欣赏,“却完全不是阴柔的美感,这样的锋芒谁能抵挡?”

“原来家中有人,原谅我们冒昧的打扰,只是……只是孩子有些口渴,我们便顺着道路找寻到了这里。”刘蒙有礼貌的解释道。

“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相遇便是缘分嘛,何况我也不是这里的主人,只是他的朋友而已。”男子似乎并不介意他们的硬闯。“客人请坐吧,我去烧壶水。”

“你是说主人另有其人?”刘蒙机灵的问道。

“嗯,他上山采药去了,无论寒暑不分昼夜,一切都是看他的心情。”男子似乎有些无奈。

“这主人看来是通晓医术啊?不知可否一说他的名讳,将来说不定会登门拜访。”刘蒙趁机问询。

“他可不是什么名医,不过是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病症,我想你们未必用的着。”男子掩面而笑,“不过若是像你们这般俊俏的公子前来,我倒也是欢迎,唤我朋友梧桐就好。

“梧桐?”安陵禹灏似还没有清醒过来一般,依旧不为所动的站在那里,“一切也不过是巧合。”

“这位?”男子看着安陵禹灏失神的表情,不禁问向刘蒙。

“哦哦,我家主子最近被事情困扰,所以总是走神。”刘蒙忧愁的走到安陵禹灏身边,“我们坐下休息片刻吧,我看您也累了。”

“早已经习惯了,没关系的,我想出去走走,一会出来找我吧。”安陵禹灏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

不过一会的功夫,外面的白雪又已经覆上一层,踩在吱吱作响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印刻的脚印,看着银装素裹的天下,冰封的心恐怕也永远不会融化。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看着刘蒙带出孩子,安陵禹灏黑色的斗篷上面早已经落下一层雪花。

“以后这里可以欢迎你们随时来,不然真的很无聊。”男子挥舞着双手,热情的说道。

“华千,你在和谁说话呢?”庭院门口忽然传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和暖声音。

“梧桐,你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男子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颦一笑间的无与伦比,举手投足的天下无双,长发轻抚着绝艳的脸庞,“刚刚家里来了客人,不过只是路过,那模样还真是令人难以忘怀,却是与你不一样俊俏,不知道谁那么幸运可以与他相伴左右呢?”

“你呀,还不赶快找个人成家,天天赖在我这里怎么成?而且又没有外人在,你还是喊我真实的名字吧。”放下背后的药草,温柔的抚摸着手下威风凛凛的巨狼,“奇迹,今天在山中,你又帮助了一个人,在雪地里救人,好像是你的专长呢。”

“外面风雪大,我们进屋吧。”华千体贴的打开了房门,两人却也望了一眼前方刚刚转过去的背影。

刘蒙三人缓缓走过了石桥,“父皇,我把皇祖母给我的玉佩好像掉落在刚刚的房间里了。”男孩满脸委屈,闪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

“父皇回去再给你一个。”安陵禹灏不打算再返回去,毕竟那里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可是……可是皇祖母说,那是母后留给我唯一的东西。”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却也没有任性的哭闹。

“皇上,让臣去吧。”刘蒙自然理解安陵禹灏的心境。

安陵禹灏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去,“宁儿留下的东西,即便是掉进悬崖,我也会亲自舍命拿回,这是男人的承诺。”缓缓走向枫叶斋的方向,天上竟也飘落起鹅毛大雪,遮挡住视线,掩盖了万物……

正文完

推书 20234-10-09 :爱由心生——曹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