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的关注点全在邹家这位敢往沈嘉勋的酒里放药的邹小姐和三姨太的身上。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不好好的捞一笔回来。
邹家三姨太其实没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现在又不是古时,民风保守,女孩子的贞操比性命还重要,男人占了女孩子的便宜就要对她负责一辈子,只是她在邹小姐的引导下,以为沈嘉勋对自己的女儿有意思,沈嘉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素来有洁身自好的美名,和他父亲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行事风格完全是两个极端,便自以为沈嘉勋是因为尊重自己的女儿才没有提出那方面的邀请,而然现在的年轻人在这种事情上大多没有老一辈人的矜持,特别是他们这个钱权堆出来的圈子,更是糜烂不堪,邹家三姨太又是见惯了这种事情的人,这才出了这馊主意,打算把生米煮成熟饭。毕竟,男人对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人总是更心软更偏袒一些,她也没妄想让自己的女儿变成沈太太,可如果能得到沈嘉勋这个助力,对于分家产这件事也是极为有利。
然而,这一切的设想,都是建立在沈嘉勋确实喜欢邹小姐的基础上。没有这基础,引人怜爱的主动献身,就变成了一个致命的把柄。那被注射进沈嘉勋的葡萄酒瓶里的新型药剂,是一种有着不小的助性效果的致幻剂,价格极其昂贵,但是因为对人体负担小,致瘾性微弱,而助性效果极为显着,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私下里流行极广,甚至不少已经五六十岁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老头也会偶尔使用这种致幻剂寻找刺激。
可不管致瘾性多小,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有多么低,在上流社会的小圈子内是多么的流行,它终究是一种被各国政府明令禁止使用销售的毐品,而中国对于毐品的打击在全世界范围内看来都是极为严苛的,国外甚至有在中国一旦抓到有人携带毐品就会当街枪毙的谣传,虽然是夸张,但是也从侧面说明国家对于这种事情的打击力度有多么的大。
而现在,邹家三姨太和邹小姐不仅购买毐品,还将这种毐品使用在沈嘉勋的身上,说是投毒都不为过,如果沈嘉勋真想追究她们的责任的话,借着这种致幻剂,足以让她们好好地享受一番牢狱之灾,就算只有几个月,可等到她们出来的时候,邹家早就洗牌完毕,她们将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此刻,八卦新闻的四个主角,沈嘉勋、埃德,还有三姨太和邹小姐,正坐在埃德自己开的一家咖啡厅的包厢内。咖啡厅是会员制,是埃德自己开着玩儿的,一开始不过是给娱乐圈的一些明星朋友们营造一个可以出来放心聚一聚的地方,只有少数权贵圈以及一部分功成名就的偶像明星才有资格进入,保密性极高。沈嘉睿没有参与这次谈判,他和沈嘉勋表面不合,按理说不应该同时出现在这种场合,因而只是躲在旁边的包厢里听而已。
沈嘉勋和邹家母女谈判,原本和埃德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埃德对于沈嘉勋那只被迫伸进邹小姐衣领的手一直耿耿于怀,说什么也不肯让沈嘉勋和邹小姐在他视线不可及的范围之处见面,便也跟了过来。
他们走进包厢的时候,邹家母女已经先到了,埃德一看到双眼红肿,形容憔悴,楚楚可怜的邹小姐,立刻重重的哼了一声,沈嘉勋立刻会意的更加用力更加明显的搂住他的腰,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亲昵的吻了吻他的嘴唇以示安抚,埃德这才面色稍缓,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刻薄讽刺吞了回去,乖乖的在沈嘉勋的身旁坐下,温顺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却盯着三姨太和邹小姐,一脸恶意满满的嘲讽和鄙视,看起来颇有些小人得志的骄纵。
三姨太看着在自己和女儿面前耀武扬威的埃德,想到那晚女儿出的丑,心中大恨,邹小姐更是眼圈一红,差点再一次掉出眼泪。不过三姨太显然表面功夫做的更足,她微微直了直后背,一脸矜持的微笑,看也不看故作乖巧的埃德,直直的看着沈嘉勋,声音微冷:“沈少爷,今天谈的是生意,都是公事,您带着这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埃德蹭的坐了起来,阴阳怪调道:“三太太,啊,不对,三姨太,”他故意把“姨”这个字拖得长长的,“今天你来跟我家嘉勋谈生意,带上这么个主动爬别人男人的床的货色,是什么意思啊?”不等三姨太有什么反应,又故意惊呼道,“呀,嘉勋,咱们要和邹家谈生意,怎么都该是和邹先生和邹太太谈,怎么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自己爬有妇之夫的床、还教女儿也去爬床的情妇谈公事啊,也太自降身份了。”
三姨太没想到埃德一点脸面都不给自己留,气得浑身发抖,又看到沈嘉勋望着埃德宠溺和纵容的眼神和表情,心下一沉,看来沈嘉勋确确实实是洁身自好,对待感情严肃认真,这容貌妖冶傲慢骄纵的戏子,恐怕真的就是下一任沈太太了,即使是个男人。
她向来能屈能伸,当年被邹太太捉女干在床,被一丝不挂的一直从卧室扯着头发拖出大门扔到街上,这种奇耻大辱尚能含血吞下,此时埃德不过是不痛不痒的辱骂她们母女两句,又句句都占了理,说起来不过是阐述了事实,她在邹家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经历的太多,从来都不是养尊处优玻璃心的贵妇人,这点刻薄话还是受得住的。
于是她稳了稳心神,重新展开一个微笑,仿佛根本没听到埃德话一样,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看来这位就是将来的沈太太了?沈少爷好福气。映容,还不快叫嫂子?”
沈嘉勋和隔壁房间的沈嘉睿听了三姨太这顺杆爬拉亲戚的话,立刻满脸黑线,而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埃德却被她这话顺了毛,挠到了痒处,立刻眉开眼笑道:“叫嫂子干什么,我又不是女人,叫哥夫多好啊。”
沈嘉勋抹去脸上的黑线,无奈的捏了捏他的鼻子,道:“什么哥夫姐夫的,你这两天又看什么小说了。”
于是埃德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我这两天看了几篇异世生子文,原来还有没有女人的世界,男人分雌雄,兽人和亚兽人,还有一个世界,男人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可有的男人五大三粗的,居然是个小哥,可以生孩子,有的男人又娘又弱,居然是个攻!那个哥夫就是这么来的啊,哥哥娶的小哥就叫哥夫啊,还有父亲和母父什么的……咱们俩要不要哪天去医院照个片子,看看是不是肠子外面附着着一个孕袋,不然万一怀孕了还没注意,孩子不小心掉了多不好啊……”
沈嘉勋深谙谈判桌上的规则,知道先开口的人总是落下风,因而并不着急和三姨太谈邹家的事,而是真的兴致勃勃的和埃德谈论起他这两天看的小说了。他发现埃德有时候幼稚得堪比小学生,看小说的时候总会信以为真,不管多么天马行空不合逻辑的设定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沈嘉睿听沈嘉勋和埃德又开始瞎扯皮了,也拿出手机来,再一次翻看保镖发给他的苏栩的日常生活,苏栩感冒好的七七八八,这两天出去走了散散步,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在房间里看电视。
沈氏兄弟耐得住,三姨太和邹小姐却开始坐立不安了起来。三姨太知道这是沈嘉勋给自己下马威。他握着自己的把柄,和哪位姨太太合作都有利可图,可她却别无选择。
想到这儿,三姨太只能打叠起精神,在听到埃德脑洞大开,思维发散到将来能不能生出女孩儿,第一胎生男孩儿还是生女孩儿的时候,终于开口道:“长男有长男的好处,长女有长女的有点。下面有弟弟妹妹,就知道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包容,成熟负责,男孩子不容易养成纨绔,女孩子不会任性霸道。”说着,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又道,“映容是老幺,被我养得不知天高地厚,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确实不合格,纵着她瞎胡闹,得罪了沈少爷和小沈太太,在这里,先给二位赔罪了。”
第85章
三姨太态度放的足够低,说是要赔罪,也真的站起身来,向沈嘉勋和埃德鞠了一躬。她身旁眼睛还通红的邹小姐也不是分不清形势的蠢人,也忙跟着母亲起身鞠躬,低声道:“真的很对不起。”
沈嘉勋嘴里说着“您是长辈,我可受不起”,却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完完整整的接受了对方的道歉。埃德翻了个白眼,声音不大不小的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大大咧咧的翻起手机来打起了游戏。
隔壁房间的沈嘉睿简直要怀疑埃德是不是吃了什么增长智商的灵丹妙药,他和沈嘉勋一唱一和,简直算的上是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搭配得正适宜。不过沈嘉睿自己也知道,埃德不过就是单纯的看这两个对他的男人曾经意图不轨的女人不顺眼而已。
沈嘉勋见好就收,接受了三姨太和邹小姐的道歉,大家也就不再兜圈子,开始谈起正事来。有这么一个大好的把柄握在手里,不好好利用简直天理难容,沈嘉勋也不客气,当即狮子大开口,不仅要求三姨太把邹氏企业的商业机密无一遗漏的告知自己,还要她配合沈嘉勋说服她的丈夫邹先生参与一项海运生意。
而这条海运生意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商务合作,沈嘉勋和沈嘉睿想让邹先生参与的是几条走私和运送毐品以及枪支弹药的海运航线,而这条航线目前属于夸托西欧奇家族。夸托西欧奇家族正处于洗白的过渡期,只是家族内讧,人心不齐,便一直僵持在过渡期中,洗白的进度有些不进反退的态势。家族有实权的各位成员各自为政,想做合法生意的自顾自的开疆扩土,而舍不得灰色收入的继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家族开办的合法企业继续缓慢的发展着,将见不得光的钱洗白,而那些毐品枪支以及走私的生意在合法生意的掩盖下依旧红红火火,合法企业为家族清洗黑钱,而这导致夸托西欧奇家族的产业看起来庞大可观,实际上松散凌乱,到处都是漏洞。
而沈嘉勋要求三姨太说服邹先生参与的这几条航线,正是用合法生意包装过的走私航运线。其实,这几条航运线早就被国际刑事警察盯上了。夸托西欧奇家族这几年形式嚣张,得罪了不少人,国际刑警需要政绩,而窥伺着夸托西欧奇家族的其他帮派也想借国际刑警这把刀杀人,将这个家族瓜分。而这其中,霍尔特家族,雷靖卿,沈氏,以及几个意大利和美国的黑-帮家族贡献甚伟。
当然,这些事情沈嘉勋不可能告诉三姨太,他只是让她说服邹先生参与航线,并不告诉他原因。
但是三姨太并没有被这几条航线表面上能够给邹家带来的利润迷惑,沈嘉勋之前狮子大开口,而要求邹家参与航线生意的要求看似是打一棒子给一蜜枣,可反常必妖,沈嘉勋之前的一番安排看起来似乎想把整个邹家吞并,既然如此,他没有理由给邹家好处。
三姨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虽然沈家表面上看起来遵纪守法,可谁知道他们都有什么门路,这海运生意说不准是个陷阱。她想了想,便直截了当道:“沈少爷未免胃口太大,这是让人自己把自己卖了,还心甘情愿的帮您数数钱,再把家人也骗来给您卖了不成?沈少爷,我今天带着映容来赴约,说白了,不过是想给我这几个不争气的孩子多留点遗产,先生入了家谱的子女就有十六人,外面没过明面的子女更不知道有多少,可家产就这么一点,若哪天先生不在了,这法定遗产继承权可不分嫡庶,只讲血缘。我的孩子被我娇生惯养的没什么出息,可我也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任他们将来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欺负,做母亲的,总是想让孩子以后生活的更好一些。
“如今是我和映容有错在先,给您赔礼是应当的。可您如果这样一点后路都不留给我们,我还不如豁出去了,带着映容向先生坦白,就算先生因此对我心生反感将我赶出家门,可映容终归是他的女儿,再怎么偏心,也还是能保证映容一生衣食无忧的。”
沈嘉勋笑道:“三太太想偏了,我可不会做想让马跑又不让马吃草的事情。既然我选择了你,只要你好好与我合作,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等一切结束了,邹家剩下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别人一分钱都捞不到。当然,就算邹家全完了,我也会好好的补偿你。只看你信不信,我能给你的,必然比将来邹先生能留给你的遗产要多。你可以好好想想,是给我做事轻松,还是和邹家另外五个女人和她们的十三个子女抢家产来的轻松。”
三姨太面色青白,表情凝重。她一直是个现实的女人,在别的女孩子看童话故事时羡慕公主和王子美好的爱情故事时,她羡慕的却是公主的昂贵的珠宝、漂亮的衣服和如云的仆从。在她年轻时的那个年代,给人做情妇还是一件极为严重的道德罪名,甚至可以断送一生。她那时不过刚刚满二十岁,是个从小县城考出来的女大学生,却已然看出了人和人之间那条再多的知识也无法改变的分隔线,线下面是苦苦挣扎求生的普通大众,而线上则是坐拥一切的天之骄子。于是她当机立断,抓住机会,成为了邹先生的情妇,若成功了,便能迈过拿到分隔线,从此成为人上人,而失败了,可能面临开除,灰溜溜的回到老家,被父母赶出家门,或者嫁给一个司机、一个工人,灰头苦脸的过一生。然而她成功了,几十年下来,渐渐的从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情人,变成了有名有份的三姨太。
现在,她再一次面临一个选择,成功了,她将拥有邹氏,即使是大大缩水的邹氏,她也心满意足,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整个邹家,即使她想吞下也消化不了。而一旦失败了,她将重新落入尘泥。
不,不是尘泥。她为邹家打拼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即使被邹先生赶出家门,她攒下的那些东西,依旧能够让她停留在那条分隔线之上,享受荣华富贵。
邹小姐完全慌了,因为她知道沈嘉勋要让她们母女做什么。“妈……”她小声的唤道,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只是紧张的抓着母亲的手,汲取能够继续面对沈嘉勋——这个她曾经深深的暗恋,而现在令她恐惧的男人——的勇气。
三姨太反握住女儿的手,表情缓和了下来,“我相信沈少爷的能力。”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她甚至轻松的笑了出来,“邹家不过是一代起来的暴发户,抓住了历史机遇,不过是投机倒把而已,房产能源不过都是些虚的,怎么比得上沈家家世源远,根底深厚。比起给一个思想陈腐的暴发户老头子做事,我自然更愿意为沈家的继承人服务。”
沈嘉勋知道她一定会答应,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微笑着,点了点头:“三太太不愧是巾帼英雄。”
至此,合作达成,剩下的不过是面子上的虚与委蛇和互相试探了。隔壁房间的沈嘉睿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便起身从咖啡厅后门离开。他不过在旧金山呆了几天,公司的事情就堆了一堆。而苏栩还在阿根廷等着他,沈嘉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见他了。苏栩想调制一款讲述火辣的爱情故事的阿根廷风情香水,自然要四处采风,而这火辣的爱情故事,苏栩曾经说过初步设想是酒吧夜店的一见钟情……
沈嘉睿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想烧了一把火。苏栩肯定要去阿根廷本地的酒吧夜店采风,万一被什么人占了便宜,他非得呕死不可。
而在大半个地球以外,感冒好的差不多的苏栩穿戴整齐,决定去外面逛一逛。他一下飞机就病倒在床上,到现在只在保镖的陪同下,在酒店门口的街道上走过几分钟松松筋骨,再远一点,保镖就一副他好像要去屠龙一样惊恐表情,半哀求半强迫的让他回房间休息。而今天,感冒已经几乎痊愈的他已经决定了,如果保镖再不让他走远一点,他就直接打电话给沈嘉睿,非让他同意不可。
而保镖似乎听出了他的心声,在他走出酒店的时候,甚至殷勤的为他准备了车。苏栩目前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想随便走走而已,便让他们把车开回去,自己沿着街道信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