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站起身时,转头对木楠说,“回去吧。”
“哦,好。”木楠跟着站起身,看着慕北走过去抱起木小龟的背影,他那句“我的母亲和你一样是人类”的话一直在心底打转,回想起之前苏文卿透露的一些关于慕北过去的消息,他有种迫切想要知道慕北经历过的事情的冲动。
第五十六章
活动结束后,木楠和慕北两人带着两个小家伙吃了饭,又去附近的附近广场的游乐场玩了会才送程睿回去,才三人一起回了家里。
因为下牛慕北提到他妈妈的事情,木楠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他小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从之前苏文卿所提到的些许信息来看,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慕北的父亲还是因为被抓去做实验出的事。
看着走在前面抱着木小龟的慕北,木楠面上没有透露出什么情绪,心里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有些不好受。
回到家中后,慕北找了衣服帮木小龟洗澡,其实在他没有出现之前,木小龟经常都是自己洗澡的,偶尔撒娇的时候才会让木楠帮他洗,或者两人一起洗,自从慕北搬进来之后,这种伺候儿子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由他来做,他倒也做得挺顺手。
当晚把木小龟哄睡着之后,木楠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
自从有了木小龟之后,他的作息一直都很规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基本上都是晚上十一点睡觉,早上六点半起来,也不存在失眠的问题,而现在他心里充满了对慕北过去的好奇和担忧,一瞬间竟然毫无睡意。
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不知道慕北睡着了没有。木楠心里想道,脑里浮现今天下午慕北提到他妈妈时的表情,他当时的神情看起来比平常要冷淡一些,眼里毫无波澜,像在陈诉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慕北的妈妈并不是自愿生下他的。”苏文卿的话在耳边响起。
到底慕北的身世是怎么一回事?木楠心里各种猜测,但始终没有得到一个肯定定的答案。
半响后,他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睡在旁边的木小龟,确定他没有踢被子之后,拿起自己的枕头下了床,决定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去找慕北。
在慕北的房门前又站了几分钟,木楠才轻轻敲了敲门,低声说道,“慕北你睡了吗?”
房内没有动静,木楠站了半分钟,抬手想要继续敲门,碰到门板的时候手指顿住了,看着紧闭的门板,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冒失,虽然说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但是有些事情,他不确定该不该问,虽然说想知道自己爱人的过去,这并没有错,但前提是对方愿意说。
果然还是太冒失了。木楠心里想到,他放下手,抱着枕头正准备返回房间,下一秒房门却打开了,只穿了件睡裤的慕北出现在门内。
“你还没睡?”木楠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
“没。”慕北看着他抱着的枕头,挑了挑眉,侧身让他进来,“你怎么过来了?喔,寂寞空虚,冷。”
“……能说点好的吗?”木楠错身走进来的时候扫了一眼他,眼里有些无奈的意味,“我是有事情找你。”
“哦。”慕北不在意地应了声,反手把门关上,轻轻上了锁。
同居了一个多月,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独处,像之前裸裎相见,相拥而眠的事情也早做过了。木楠进来后就动作自然地把自己枕头放在床的另一边,然后钻进被窝里,半躺着,才看向站着的慕北,见他半裸着上半身,不由皱了皱眉,“你不冷吗?”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中旬,温度下降了不少,尤其是晚上冷空气比较明显,在家中他也换上了长袖的睡衣,慕北倒好,除了一件薄薄的睡裤之外,上半身什么都没穿。
“你见过人鱼怕冷吗?”慕北不在意地道,走过去和他一起并排坐着,靠在床背上。
“我也只认识你一条人鱼。”
“还有我儿子。”慕北提醒他。
“说起来好像木小龟确实不怎么怕冷,冬天给他穿羽绒服他都难受。”经他这么一说木楠才想起来木小龟挺耐冷的,之前还以为是小孩子不怕冷,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种族的原因,“原来是因为这个。”
“嗯哼。”慕北哼声,表示正确。
虽然慕北说不觉得冷,但是木楠作为正常的人类,看他光着大半个身子坐着,还是忍不住伸手给他扯了扯被子,把被子拉上来盖到他的胸口处,过程中他的手不经意间擦过慕北胸前的某处,他自己没有意识到,拉完被子就想收回手,却被慕北突然握住了手背,按在胸口处。
“你吃我豆腐。”慕北转头看向他,两人离得很近,他蓝色的瞳孔的夜里看起来有些颜色深,没有平常的清澈,却多了份深邃,让人忍不住看着他。
他握住木楠的手后,位置刚好压在他的右胸前,被他这么一说,木楠才发现刚才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乳头,看他一脸正经地说你吃我豆腐的样子,木楠忍不住轻笑了声,用被他握着的手摸了一把他的胸口,调笑道,“就摸你了,怎么着?”
“……你真浪。”慕北看了他半响后,吐出这三个字。
木楠乐了半天,“你除了这个还会说什么?”
“这三个就足够形容你了。”慕北哼道。
“就你说我浪,以前可没有人这么说。”
慕北闻言皱了皱眉头,眸色加深,“你还想浪谁?”
“唔,我想想。”木楠说着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他支着下巴,低着头,像是真的在想考虑能浪的对象,没注意到慕北的脸色。
慕北一听木楠的话,脸瞬间就拉了下来,握着木楠的手加大了力道,随即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在了身下,一手撑在木楠两旁,语带危险地说道,“除了我,你谁也不能想。”
木楠看着离自己的脸不到十公分的慕北,他眼里的凌厉和不悦没有一丝遮掩,除此之外还有浓浓的占有欲,对于这样的慕北,木楠没有一丝不不悦,而是稍微抬了抬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低笑道,“嗯,除了你谁也不想。”
木楠这句话大大满足了慕北的独占心理,唇上被亲过的地方有些痒痒的,他稍稍松开握着木楠的手,俯身咬住他的唇。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呼吸都有些乱了,木楠深吸了口气,轻轻推开在自己锁骨处轻咬的慕北,有些喘气地说道,“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他的动作引起了慕北的不满,惩罚性地咬了口他肩窝处的皮肤,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用鼻尖磨蹭了两下他的颈子,然后才听话地在旁边躺好,一手搂着他的腰,嘟哝了句,“你好烦。”
他不满的话语让木楠笑了笑,慕北就是这样的性子,在任何时候,只要他出声,他都能听话。木楠心里一软,抬手揉了揉他蓬松的卷发,“乖。”
慕北哼了句,“哄狗呢你。”
“不,哄鱼。”木楠认真地说道。
慕北:“……”
每次看慕北无语的样子木楠都觉得很逗,他乐了一会,才重新坐好好,刚靠上床背就被慕北伸手一揽,拉到了他的怀里,木楠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躺着,才说出自己过来的原因,“我过来是想问问你下午没说完的事情,能告诉我吗?”
“什么事?”慕北漫不经心地玩着木楠的手指头,突然觉得他无名指上面有些空,也许应该有个戒指,他心暗暗下了个决定。
“就是关于你过去的事情,还有你父母的事情。”木楠说道,从慕北的手中抽出手,翻个身趴在他的胸口,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想知道所有关于你的事情,不管你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想要了解,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那就当我没有问过。”
木楠的神色很认真,他双眼坦然地与慕北对视,里面是对慕北毫无保留的感情和关心。
两人对视了一会。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慕北伸手覆在木楠的背上,对于木楠他没有什么是需要隐瞒的。他语气很平淡地说,“我出生在一间实验室,在那里长到了两岁,我的记忆中除了我的母亲和实验室里的实验器材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就连我的父亲我也没有见过。”
“我的母亲是人普通的人类,她是被实验室的人抓去的,为的是与我父亲交酉已,尝试人类和人鱼能不能生育后代,她和父亲被下了药,关在同一个房子整整三天,父亲一开始并不愿意碰她,最终却身不由己。”
慕北的话让木楠心里一颤,猛地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些都是我从看管我的实验员口中得知的,他们经常把这些事情当成饭后笑谈。”说到这里慕北声音染上一丝冷意。
“她不是第一个被逼着与父亲交酉已的人类,却是唯一一个活着,并且成功怀孕的人类。她并不愿意生下我,如果可以选择她甚至宁愿去死,可惜实验成功之后她根本没有选择权,那些人就像刽子手一样,不止操控着她的命运,也掌握了她家人的生死,她只能顺从,即便她心里想死。”
“她说过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最肮脏的日子,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过如此。”
“出生后我并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在我有意识的时候就一直被关在玻璃仓内,每隔几天或者半个月就会有人来从我身上取走细胞或者血液。”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人鱼的意识很强,虽然只在实验室长到两岁,但是很多事情我都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母亲的时候,她看起来非常不好,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活着的人的样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但是我却感到很亲近,她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但是她看着他的眼神却有着无比的恨意和憎恶。
“因为那是你的妈妈,你们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木楠轻声说道。
“或许吧。”慕北轻呵了声,“只不过是被强逼而来的关系罢了。”
木楠有些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只能伸手握着他放在一旁的手,“那你的父亲呢,你们不在同一个实验室吗?为什么没有见过他?”
慕北摇摇头,“我所在的实验室比较小,只关了我一个人,最初我对父亲的印象只有寥寥几句,从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口中得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苏文卿说他是一条非常温柔的人鱼。”说道这里慕北表情有些迷茫,他没有办法去想象父亲的样子,在他的记忆中唯一的亲人的印象就是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苏文卿认识你的父亲?”木楠疑惑地问,难道说苏文卿不止和慕北有关系,还和他的父亲有关系?
“嗯。”慕北点点头,“二十一年炸毁实验室的人就是苏文卿和厉默呈,他的本意是想要救出父亲,可是在他找到父亲的时候,父亲已经死了,他当时也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从慌乱中逃脱的母亲带走了我。”
“什么?”木楠惊讶地出声,信息量过大让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第五十七章
“什么?”木楠惊讶地出声,信息量过大让他不禁瞪大了眼睛。
对于刚听到的信息,他表示有点意外,怔了几秒,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苏文卿的父亲也认识你的父亲吗?难道苏文卿也是人鱼?所以才会对人鱼种族这么了解?”
“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不是。”慕北打破他的猜测。
“那是什么?”
“苏文卿的父亲曾经是我在的那所研究所的成员,后来因为与研究所有分歧脱离了出来。苏文卿说过我的父亲曾经有恩于他们家,具体什么事情没有细说,只知道父亲曾经在他们家住过一段时间。”慕北话间也带上了一丝疑惑,苏文卿跟他说父亲的事情时,并没有很详细地告诉他,他之前虽然也奇怪,但在看到对方提到父亲时眼里掩盖不住的伤悲之后,他就不再问了。
苏文卿似乎很在乎父亲,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对父亲的死依旧没有释怀,在慕北小时候曾经见过苏文卿喝醉后喊着父亲的名字的样子,深切又悲伤。
慕洋。
这个从苏文卿口中得知的父亲的名字,他的一生短暂到让人惋惜,他死的时候也不过才二十五岁的年龄。
“没有办法把他安全地从那个鬼地方带出来,这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
苏文卿掩面流泪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慕北想要安慰他却无从开口。
苏文卿和父亲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不清楚,但是相对于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自己来说,父亲的死,苏文卿要更加难过吧。
“原来如此。”木楠点了点头,“那之后呢?你和你母亲离开实验室之后去了哪里?”
“垌渠。”慕北说了一个地方,“在窑县,一个偏远到近乎与世隔绝的山区小镇。”
木楠并没有听过这个小镇的名字,但是窑县他是知道的,著名的穷乡僻壤之区,据说那里有很多地方都是不通水不通电的,有些家庭甚至要靠河水来生活,那里的人们生活得就像在旧灾区一样,没想到慕北竟然会在那里长大。
“我在那里长到了五岁,在第一次发育期过去半年后,苏文卿找到了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苏文卿的情景,慕北轻笑了声,话里带着些不可思议的意味,“他竟然在毫无线索的条件下能在那里找到我。”
“他后来怎么知道你的存在的?”木楠问他。
“除了我和母亲之外,当时还有实验室里的其他人也趁着混乱逃了出去,后来被苏文卿的父亲偶然遇上,才知道我的存在,苏文卿说他们找了我整整两年。”
“你们跟他回去了是吗?”
“不。”慕北摇了摇头,“我当时并不相信他,因为实验室的影响,我几乎对除了母亲以外的人都抱有恨意,即使当时我们生活的地方根本没有多少人靠近。”慕北停了一下,跟他解释,“我们住的比较远,靠山上,在一个以前别人捕猎时用来休息的山洞里。”
一个单身的女人带着一个才满两岁的小孩,独居在条件简陋艰苦的山洞里居住,木楠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度过的。看着慕北平淡的表情,和毫无起伏的语调,他只觉得心里心疼地厉害,忍不住握紧慕北的手,想要传递给他自己的温暖。
“当时一定很难过吧……”木楠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干涩,从慕北之前的说的来看,他的母亲并不喜欢他,他当时那么小,生活条件那么差,自己唯一的亲人又厌恶自己,他当时是什么样子的心情呢?一定比自己现在更难受吧。
“其实还好。”慕北不在意地说道,“相比起一直被关在实验仓里,能获得自由要更舒服一些。”虽然那些自由并不如想象中幸福。
“那……她对你好吗?”木楠有些迟疑地问。
“无所谓好不好,在她心里我的存在只是一个耻辱罢了。”慕北有些讽刺地笑了下,“她曾经有过两次想要掐死我,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松手了,只是打了我一顿。”
木楠心里一震,他以为慕北所说的他母亲对他不喜欢只是像自己一样,没有人管罢了,却不知慕北的母亲竟然憎恨到想要掐死他的地步,即使一开始她并不愿意生下慕北,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血浓于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