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嘴贴着嘴,眼瞪得快成对眼了,也没人先松开对方。
范慕的脸略挪开一点,如同做坏事地的孩子般,眼神闪烁。接着夜色的掩护,红通通的耳朵没被人发现。
窦叶愣了会,胳膊肘继续用力推着对方:“干啥?你想憋死我?”
范慕老老实实地说:“那什么,你别喜欢他了,你喜欢我呗,我让你喜欢。”
窦叶目瞪口呆地看着范慕,脑子转不过弯来:半晌才气笑了:“喜欢他是找死,喜欢你是作死!你可拉倒吧。”
这是同情还是咋地,他还没惨到哪一步,让个接吻都不会的小直男可怜他。
范慕收拢了胳膊,低头看着窦叶的脸,嘴里咋摸着对方唇的味道。
一个暑假的时间,范慕长了个头,比窦叶还要高上几公分,窦叶如今看他还要稍稍仰起头。只是从对方眼里看不出恶作剧的神色。
窦叶推着对方:“干啥,松开松开!被你爸看到了,不打死我才怪。”
范慕眼睛贼亮贼亮的:“不能,他不会。我爸爸挺喜欢你的。”方景要是看不上窦叶,就算是曾老爷子的面子,方景也不会亲自来学校看窦叶踢球,给个几万块打发了。
他们一家总算步伐统一,都是‘同’,这种人家长大的孩子不走‘弯路’,那才是个异类。
窦叶也随口说:“你爸爸真帅,真酷,我太喜欢你爸爸了。”言下之意,你爸比你强多了。
范慕眼神暗了暗,伸手掐住窦叶的小细腰:“你敢!”
窦叶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敢,我不会破坏人家美满的家庭。”
范慕想了会,说:“我以后比他强。”
窦叶笑出了声,拍拍对方的肩膀,这傻孩子。
范慕掌上那块嫩肉勾的他心痒难耐,恨不能立即扒开对方的皮囊好好摸摸这人的瓤子。大手不住的磨蹭着窦叶的腰。
窦叶拍着对方的手:“干啥啊?小直男还对‘同’耍流、氓是咋地,松开松开,别开玩笑了。”
范慕抵住人,一本正经地说:“我没耍流、氓,我们在谈恋爱。”
窦叶没乐死也会被气死,这能叫谈恋爱?他没功夫和小直男闲扯淡,明天是决赛,他还赶着回家早点休息。
范慕索性用下巴蹭着人耳朵,两人贴着严丝合缝,小凉风都吹不过去。
窦叶任他抱了会才真切的会过意来,这人是真要和他谈恋爱,可这叫什么事?他也没勾搭这位小直男。
“你刚才一直跟着我?”
范慕没吭声,他是一直跟着窦叶,就算对方开了车,现在这交通有车不一定快。尤其是到江滩这一条路上,正是下班高峰期,吃饭的喝酒的,跑去约会的,车太多堵了一会,范慕跟着车跑了两站路辨别了对方会去的位置,自行去地点等人。
“你都气得走掉了,还转头跟着我?”
范慕仍旧不回应,蹭蹭对方的耳朵,爪子也不安定,摸摸窦叶后背的厚度。
窦叶没了脾气:“你说句话成不成。”
范慕:“你都帮我说了,我说什么。”
窦叶翻了个白眼,推开范慕:“我要回去了,明天还有比赛呢。”
范慕点了点头,顺手扯过窦叶的包:“我送你。”
以范慕的认知里,接送女朋友,给女朋友拎包,女朋友要训练,送水送饭送茶叶蛋,这是男朋友的义务和权利,他同学就这么干的,现在想想其实他早就和窦叶在谈恋爱了。
窦叶:“就半站路,不用你送。你早点回去,你爸不是在家吗,还不快回去吃饭。”
范慕摇摇头:“我爸最恨我们跟他抢饭。要不,今天去你家吃。”他算超前了,他那同学还没敢登堂入室见丈母娘呢。
窦叶叹了口气,这是粘上了?可今天他也不想一个人回去,有人陪总比一个人呆着好,至少不会胡思乱想。
范慕跟着窦叶往窦家走,冷不丁冒出一句:“咱俩确定关系了,你以后不能对别人起心思。”
窦叶愣了会,转身:“范二,其实你是个弯的吧。你们哥俩合起伙来玩我呢。”
范慕不以为意:“随你怎么说。”
窦叶:“我尼玛最恨双了,你该不会是个双吧。”
范慕瞥了眼窦叶,他是喜欢看美女,上幼儿园的时候就知道拽着美女阿姨不撒手。但每次听窦叶提起张扬,他浑身都不舒服。
今天见窦叶上了张扬的车,两人在情侣约会圣地的江滩边,坐车里谈了半天,他的心就跟几十只猫爪子挠似的,他恨不得扑上去把人拉出来。
范慕觉着这就是喜欢,他老哥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看见那人和别人走了,心里难受,想要那个人只看着自己。
他家里的大人自己都搞同,也许他带个女的回去会受到歧视,喜欢上窦叶也不是他预期的目标,可就这么喜欢上了,一切就顺其自然。
窦叶恨不能上去咬那人两口,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根本不顾他心里有多大的冲击,这人是直的?打死他都不信。
范慕送人到了楼下,将包还给窦叶,捏捏窦叶的手背:“明天加油。”
窦叶:“你爸可说了,我要输了打断你的腿。”
范慕:“哦……你会赢得。”
窦叶:……
这尼玛是什么人,他当然会赢,但不是为了这人的腿才想赢。
范慕伸了手却没敢捏捏对方的脸,确定关系了,他反倒不敢动手动脚的,“我回去了。”
“你不吃饭了吗?”
范慕摇摇头:“算了,你要早点休息。我们学校的队员明天去给你们加油。”
窦叶看着范慕的背影隐入夜色之中,不由叹了口气,转身三步两步的上了楼,回家饭也没顾得上吃,就上电脑找哪位二逼律师算账,可惜人家不在线。
窦蓉:“吃饭,别总是玩电脑,眼睛还要不要了。明天打决赛呢。我明天休息……”
窦叶看了眼老妈,老妈其实是失业了吧,这么多天都没去工作,家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存款:“妈,家里还有钱吗?”
窦蓉愣了会,坐在饭桌边,端起碗扒了两口米饭:“你安心打球就是了。”
窦叶:“妈,你是不是……”
窦蓉:“没事,妈找了个工作,过两天就上班,也挺清闲的,就是早晚扫扫地做做清洁,社区里还给买社保,等妈联系两家做钟点工,总能维持的。”
窦叶:“妈,我哪里还有点钱。”
窦蓉:“你留着,这么大的小伙子总要买身好衣裳穿穿,朋友交际都要钱,你自己省点用。”
窦叶扔了碗筷,站起身进了窦蓉的卧室,他知道老妈以前有套首饰,项链手链耳环戒指,若他没猜错应该是他那死鬼爹送给老妈的订婚礼物。
窦蓉:“干啥,吃饭。”
窦叶进了房就翻大衣柜,他妈把首饰盒藏在大衣柜的棉被里,可摸了半天,就是没摸着。
窦蓉仍旧坐在饭桌边,咽着白米饭:“干啥呢!”
“东西呢?”
窦蓉:“什么东西,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窦叶:“妈,你卖给谁了?当票给我看看。”
窦蓉一撇嘴:“什么年代了还当票,谁敢开当铺啊。”
窦叶:“妈,那东西是那人送你的吧。那东西是爸爸留给咱们唯一的念想,是我没出息。”
他没有理由责怪自己老妈,若不是自己没出息能落到让老妈变卖首饰的地步吗?
窦蓉张张嘴,没了言语,那东西她何尝想卖,但自己的确没办法,以前再苦也能挺过去,现在她年纪大了,用工的单位也不多,要是日子真能过下去,她也不会起那心思。
“都半年了,你还去要回来不成。”
窦叶伸手:“卖东西的时候有发票吧。”
窦蓉:“我卖给你二舅了。”
窦叶:“二舅?八百年不来往了,见面都要躲着走,你会卖给他?妈,你要不说我今天通宵去找,一家家找,今天找不到,明天,总能找到的。”
窦蓉也恼了,儿子大了管不住,可那么件东西至于让儿子和她翻脸吗:“一件东西,还是我的,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窦叶:“可钱是用在家里了!你跟着他除了我,就剩下那么点东西了。”
窦蓉拍得桌子啪啪作响:“人都死了几十年了,留着我嫌碍眼。”
窦叶:“我也是他留给你的,你看几十年了,我碍眼吗?”
第三十四章
窦叶是带着憋屈的心情上场,面对一支整体水平颇高、联防意识强的队伍,S大这边上半场的进攻显得苍白无力。
窦叶四十五分钟不知在跑什么,整个人浑浑噩噩地,混乱的中场令锋线队员不得不直接回后场要球。
好在今天的阵形非常适合打防守反击,上半场两队相互试探并没有采取过激的争抢。
中场休息时,曾老爷子第一次当着所有队员的面训了窦叶,“你心不在焉的做什么?你还有后路,这些人呢?他们的后路在哪里?”
“要有人换,我现在就拉你下来,窦叶,你小子给我听好了,你要做核心,做领军的人物,我老头子给你搭台子,但你要是丢了老头子的脸,别怪我不客气!”
“我儿子踢球的时候,不管多大的困难,他想的是赢,你满脑子都是什么?”
窦叶无言以对,他也想赢,但脑子里都是他爸留给妈的那套首饰,他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是曽叶翔的儿子,人总需要个物件去证实别人的话,即便那个人是他最亲爱的妈妈。
范慕也坐不住了,用了点关系进入S大的休息区,见窦叶一个人坐在那里,往日张扬劲也没了,蔫儿吧唧地垂着头,解鞋带重新系好,继续解……
范慕蹲在窦叶面前,拍开窦叶的手,帮窦叶系鞋带,问:“你咋了?”
窦叶看着范慕的头顶,伸手揉着范慕的发,扎手,“那啥,你这个发型不太酷,换个发型。”
范慕抬起头盯住了窦叶的眼:“你到底咋了?”
窦叶扯出个笑容,看了曾老头一眼,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借点钱我。”
范慕眼神闪烁,窦叶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刚建立关系就找男朋友借钱的事,窦叶做不出来,“家里出事了?”
窦叶干笑:“我妈……失业了,但这不是问题,总之你能借点钱我吗?”
范慕:“你要多少?”
窦叶:“你有多少?”
范慕:“整个范家都送你要不要?”
窦叶嘿嘿笑着,“小样,你当我真是吃软饭的啊,其实我……”
窦叶用简短的字眼说完,大意就是他妈当了一套首饰他想赎回来。
范慕点点头:“字据有吗?”
窦叶:“在我这,但我昨天晚上去了,人家说卖了。我妈抵押了一年,可还有两个月呢。而且拿回来钱要的多,比放高、利、贷的还狠。”
窦蓉昨天和他说了实话,当初窦叶虽然说不想在治病了,她即便不信队医的诊断,还是想弄清楚她儿子到底有没有毛病,等到十二月底的时候当了首饰,想带窦叶去B市瞧瞧,可窦叶没去。
窦蓉好几次想去赎回来,但走到抵押调剂行门口,腿就迈不出去,她也明白,她拿了那套首饰,一直没有找伴多半是思念那个人记着那人对她的好,给她留的痛,不是死去的人纠缠着活人,是活着的人不愿意忘却原本已经失去的那段情。
这次窦蓉借着机会咬牙也想做个了断。可卖了首饰又能怎样,该记得不会减少,反倒平添了自身的烦恼。
范慕说:“你安心打球,其实的我来做。”
范慕只是问了调剂行的名字,转身出去打电话,窦叶看着范慕的背影心里有块地软乎乎热辣辣的,范慕长高了,肩膀变得更厚实,靠的住的好男人!而且,这男人说喜欢自己?!
窦叶转念一想,尼玛不对啊,这人说‘我让你喜欢!’这尼玛说得是他上赶着倒贴对方啊!可这人明明一直在倒贴自己……
窦叶不想继续想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冲着正在那里开小会的杨伟几人吼了声:“干嘛呢?一个个干嘛呢?”
欧飞抬起头:“你丫原地满血复活了么?没有就给我待着去,尼玛,你要是不行了,老子可是将来要接替你队长职位的伟大男人!”
窦叶:“滚滚滚,老子才是队长,老子没有不行的那天,老子行着呢!”
杨伟咧开嘴,呲牙:“看见没,见色忘义,看见没,小老公来过了,这人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我都说了,你们想巴结他,给他送帅哥酷男就好。欧飞我就觉着你不错,你要牺牲下自己,眼睛一闭咬紧牙关把他办了,队长就是你的了!”
欧飞:“我妈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我九代单传,长子嫡孙,就他?不成不成!”
男孩子么,没事就拿那种事开涮,也没坏心思,只是瞎起哄。
窦叶咧着嘴看着那群人,这是他的队友,他最好的朋友。
“够了啊,休息了四十五分钟,上半场情况也摸的差不多了,下半场对方应该会加紧防守,他们踢得太小心,想拖我们进加时赛,所以下半场该怎么样踢,你们心里有数?”
看着得意洋洋的窦叶,一群人竖起了中指,也不知道是谁上半场像个观光客一般,到处游荡。
窦叶不以为意,继续说:“他们中路不行,虽然中路不好打,但比起左右两边来说,中路队员的水平差一点,中场控球能力一般,后卫和守门员只见配合默契,中后卫的个人能力突出,所以我们这样做……”
下半场一开球,窦叶便直冲对方中路,中场盘带,到脚,小范围内的配合推进。
S大看台上的观众们纷纷看着义务解说员,这是咋回事,不是说中路防守严密吗?这窦叶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脚不受脑子控制了?
解说员还是那位女队副队,也是瞪大了眼,这脸打得啪啪的,她才说应该走边路,左右都会是重点进攻的路线,没想到一开场就甩了她响亮的耳光。
哪位很懂豆疯子的小酷哥呢?她急需救火队员过来。
范慕打完电话便回了看台,毕竟他和同学们一起来的,而且还拉了条幅‘S大XX高中分队’。
副队连忙冲着范慕大吼:“你看见没,豆豆怎么了,还在攻中路?”
范慕点了点头,他也没看懂,从上半场在中路的进攻中基本是做无用功,窦叶显得不在状态,可现在窦叶的心结解开了,他怎么还在进攻中路?
这场球大会专门安排了现场解说员,其中有位是市内唯一一家丙级职业联队的教练,对着麦克风一阵嘘:“哎呀,毕竟年轻气盛,S大虽然有曾经青少队的两位队员,可对战术安排上有问题,他们缺少有经验的教练,这一通蛮干。”
哪位教练的意思就是窦叶年轻,见自己所在的中路久攻不下赌气非要攻中路呢。而且顺便点了曾老头的名字,一个专门挖人祖坟的家伙带什么队?不如让他……不,他可是丙级职业队的教练,怎么也比S大男子足球的强,要是S大女队让他去做教练……还是算了,女队的教练曾经执教甲级联赛呢,据说再换就换老外了。
另一位电台的体育频道主持人连忙问:“那您的意识是S大现在苦于没有合理的战术安排,可S大前几场踢得很不错,配合流畅,整场进攻推进的非常不错……看这球,窦叶断球,左前方是杨伟,正前方是王淀,身后有柳明全支援,S大在层层推进,后卫队员们已经压过长江学院半场,窦叶传球,是王淀……果然窦叶还是试图在中路撕开对方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