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焱死在苏沐然手里,程枫兴奋的跟狐朋狗友畅快庆祝,然后很快,苏沐然也彻底成为他的人,沈焱的确很宠苏沐然,程枫有时看着苏沐然,就会忍不住讽刺:沈焱啊沈焱,这就是你宠这么多年的人!
——他从没见过比沈焱更蠢的人!
可后来,他发现蠢的不仅是沈焱,他一直认为,苏沐然就是玩物,等自己失去兴趣扔掉就行,而当对方真的被抓走,他惊慌失措才发现,自己比想象的更、更在乎他!
他想救苏沐然,却完全不敢得罪抓走他的那股势力,就连老爸也一再强调,绝对不能对那人有半点不敬,程枫焦躁不安,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却怎么也没想到——
那个人会主动来找自己!
“寇首长,我真的不知道苏沐然在哪,那天我根本没等到他,我还以为……他还在您别墅里。”程枫语气不悦,他站在寇刃对面,眼睁睁看着对方堂而皇之霸占着真皮沙发,几名警卫荷枪实弹挺直驻在他身旁,强大的压迫感逼的程枫连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寇刃没想在这找出苏沐然,他仅仅是想找到一些线索,以便更快的抓住苏沐然。
“他会躲到哪去?”寇刃头也没抬的冷冷问。
“这……我也在找他,直到现在也没半点消息。”
“没有消息……”寇刃一字一字的斟酌,他冷漠直视程枫,将对方的惊慌收于眼底,然后不冷不淡的威胁道,“别想骗我,你该知道,只要我想,别说t市赌场,就算是整个焱堂,也能轻易将他摧毁。”
程枫知道,寇刃没有说谎,他的确有这样的能力,焱堂对他来说,不过是脚边的玩具,看不顺眼时,只要轻轻踢一脚,就能将其彻底摧毁。
“别——”程枫擦了擦冷汗,“我只知道,苏沐然曾在s市出现过,真的!我绝对没撒谎!”
寇刃沉思:“……s市?”难怪,自己把q市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苏沐然。
……
权辉倚靠在冰凉的瓷砖上,瓷砖以白色为主,刻着精致鲜艳的花纹,程家会客厅外只有他一人,权辉双手捧着手机,小巧的白色手机与他宽大的手掌形成强烈反差,而手机上秀气的猴子吊坠更是显得格格不入,可偏偏权辉似乎对猴子吊坠很是喜爱,一边发短信,一边还用手指捏着猴子肚子。
寇玟颉很快回复短信:那次怎么就没弄死屈夏既,哼!我就是讨厌他,他凭什么霸占着哥,那是我哥,又不是他哥!我做梦都想弄死他!
权辉不禁皱眉,半晌才回复:阿颉,他是你哥,你不该喜欢他。
——可我就喜欢他!哥从小就对我好,要不是屈夏既,他肯定会继续对我好的!
——除了他还有别的人对你好。权辉手指落在发送键,想了想又忐忑的加一句:我对你不好吗?
——哎呀,权叔,这不一样嘛,你是长辈!不管了,反正你得帮我对付屈夏既,好不好嘛?权叔亲亲
——……好。
发完这个字,权辉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他很快掩饰,刚将手机收好,一名警卫就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站住!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权辉沉着脸呵斥。
警卫连忙停下,一边喘气一边解释:“刚刚泰管家打电话来,说……说老爷出事了!”
权辉不动声色的问:“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好像精神状况很糟糕,没有首长命令,他们也不敢放泰管家进去,你快让我进去吧,这事很急。”
“泰漫一向大题小做,他乱你怎么也跟着乱。”权辉打定主意要拦住这人,“首长现在有重要的事,耽误了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权辉语气坚定,警卫也不禁迟疑起来,“可……可是……”
“没可是,你先出去,这件事我会跟首长禀报的。”
“是。”
——
——
寇刃知道沈焱出事,已经是第二天,他从t市赶到q市,汽车刚到别墅就被闻晴拦住,闻晴眼睛充斥着血丝,一身名牌罕见的出现皱褶,她目光如同冰刀般指着寇刃,怒气冲冲的直接就冲过来。
寇刃挥手让警卫退开,隔着摇下的车窗打量闻晴,没猜出对方这是唱的哪一出,于是淡淡道:“闻晴,你有事?”前几天闻晴那一通斥责,寇刃虽然没计较,可见到对方还是有些不痛快。
闻晴像潜伏多年的火山猛然爆发,怒吼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寇刃不悦,“让开,别跟个泼妇似的。”
“那也是被你逼的!”闻晴怒指着寇刃,天平完全偏向沈焱,“我们一晚没睡等你,屈夏既都快死了,你就盼着他死是吧!”
可怜寇刃无缘无故又被骂,连情况都没摸清,一头雾水问:“你在说什么?他怎么了?”
闻晴眼眶红了,“你手机关机,我们就打电话给你警卫,屈夏既在里面又是吼又是叫的,他肯定出事了,你可真狠心,他还……你可真狠得下心!”
寇刃皱眉,一股莫名的慌乱怵然袭上心头,他顾不上追究责任,立刻下车道:“我没接到任何消息,别废话了,马上过去。”
见寇刃慌张的表情,闻晴总算舒坦点,紧跟在寇刃身后,一边还冷笑,“现在知道着急了吧,早干嘛去了……”
寇刃没理她,他先是走,后是跑,猛然想起那人在进黑屋子的反常行为,他当时没多想,现在想想,‘屈夏既’真的很不对劲,他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会在进黑屋子时突然反抗,这只能说明——他在害怕!
寇刃没来由的害怕起来,这股情绪来的莫名,却偏偏不受控制,他赶到黑屋子时,泰漫蹲在门边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厉海棋在他旁边安抚,神色显得很是疲倦。
“快让开!”寇刃朝泰漫吼,厉海棋看了寇刃一眼,点点头扶着泰漫往旁边挪。
寇刃亲自进屋将人抱出来,沈焱晕倒在角落,他身上全是血迹,手臂以及腿上都是指甲抓伤的痕迹,有的伤口深,有的伤口浅,寇刃搬动时,还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来,等在阳光下看清沈焱,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寇刃没想到,他怎么也没想到,沈焱竟然会弄得这样狼狈!
那活脱脱就是一个血人,他白色的衣衫上浸满殷红血迹,全身都布满伤口,血液蜿蜒爬过身体每一处,就连脸都被血糊满,沈焱像是忍受过极大的痛苦,他嘴唇被牙齿咬破,仍残留着血伽,双眼安静的闭着,长长的睫毛使他看起来特别乖巧。
寇刃募然心痛,他无法想象沈焱遭受到怎样的精神折磨,才会将他逼到这种地步!如果早知道,他怎样也不会选择这种惩罚!
“愣着干什么!快送到医务房去!”闻晴率先醒过来,怒吼一声就往医务房跑,她得先洗手消毒换身衣服。
寇刃抱着沈焱往医务房跑,沈焱轻飘飘没什么重量,可他却有种抓不住的感觉,他紧紧抱着这个人,恨不得时间退回几天前,那股沉痛和悔恨紧紧压迫着他,让他无法摆脱。
将沈焱放在手术台,寇刃忍不住碰了碰他的眉眼,然后压抑着痛苦不堪的折磨,缓缓俯身,在沈焱唇角认真的亲了亲。
“别出事。”他轻声说,“我以后都对你好,再也不打你,再也不强迫你,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别出事。寇刃虔诚的祈祷。
第三十二章:摊牌
寇刃没想到,除了沈焱,他还会对别的人产生心痛的感觉。
即使连他自己,也没法解释此刻自己过度疼痛的原因,‘屈夏既’满身的伤口,仿佛也一刀刀割在他身上,寇刃掐灭烟头,举起双臂仰躺在沙发上,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茶台,半晌才苦涩的笑了笑。
——真可笑,直至今日,自己竟连那个人是谁都不清楚。
还有什么资格谈感情。
别墅医疗设施应有尽有,闻晴又从医院调了两位名医过来,沈焱情况很危险,看起来恐怖的伤口并不致命,可他关了一夜,失血过多早已昏厥,闻晴事先联系血库,将沈焱需要的血型调取来,先给他输血供给细胞活动能量,等一切就绪,她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沈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曾经,闻晴很讨厌这个人,屈夏既是有名的纨绔,仗着寇刃坏事做尽,偏偏总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闻晴甚至觉得,屈夏既在以这种方法博寇刃关注,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从哪天起,那个阴险狡诈、纨绔跋扈的屈夏既消失了。
她从出生起就跟医学打交道,甚至决定将生命献给医学事业,而能在医学上有所重大突破,更是闻晴梦寐以求的梦想,给屈夏既检查时,她看见了奇迹,那几乎意味着人类生命上将有世界性的突破。
可惜寇刃似乎不怎么喜欢屈夏既,对这个孩子也是忽冷忽热,闻晴甚至想,如果寇刃不愿意,她将跟沈焱一起承担抚养孩子的责任。
她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沈焱第二天才醒,全身痛的厉害,仿佛骨头都拆掉重新组装了一遍,脑袋蚁噬般的疼痛仍隐隐作祟,他拿手指揉着太阳穴,等疼痛缓解,才有时间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回生二回熟,沈焱瞅着床对面高科技的精密仪器,用脚趾也能猜到自己在哪,与此同时,那些阴霾痛苦的记忆纷纷涌入脑海,沈焱表现的很冷静,他甚至认真的理清每一条线索,只在触及某段禁忌时,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托寇刃的福,那段他以前怎么也想不起的回忆,现在分毫不差的全想起来了!
他尝试着翻身,一股尖锐的痛感立刻通过神经传递到大脑,沈焱咬牙躺回床上,再抬头就看见闻晴拿着输液瓶进来,见自己苏醒就一脸愉悦的表情。
“……”沈焱不知该说什么好,闻晴总能见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
很显然,闻晴误会了,她将沈焱这个窘迫的表情理解为失望,顿了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解释:“都这样你还想他呢!放心吧,寇刃还算有良心,昨晚守了你一夜,刚刚才有事离开,你要早点醒就能见到他了。”
“……”想到寇刃在这守了一晚,沈焱突然觉得反胃,“能别提他吗?”
闻晴不置可否,径直到床边给沈焱换了瓶液,又关切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认真给沈焱做过全面检查,腹中宝宝暂时没有大问题,不过这样的事再有一次,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还没出世的小宝宝。
“还好,就是动一下就疼。”
“不疼就怪了,哪有你那样自残的,把好好的身体都割成什么样了,真能狠得下心。”
沈焱呵呵附和,“那是,这种事除了我没人敢做。”
闻晴冷哼一声,“因为你是脑残。”
“……”
沈焱需要足够的休息,闻晴也不多言,检查完情况就准备离开,走到门边突然想起:“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闻晴不提还好,一提沈焱肚子就直闹腾,“我想喝山药乌鸡汤,你让泰漫给我送来吧。”
“这个好,这个好。”闻晴直点头,山药乌鸡汤,既能安胎又有营养。
“还有……”沈焱犹豫着,他不确定闻晴的立场,“我醒来的事情,能不能暂时对寇刃保密?”
没想到,闻晴答应的很爽快,“我也觉得,就该让他多着急一下,免得动不动就动手,你放心,我就说你需要休息,绝不让他靠近你。”
“……谢谢。”
泰漫的鸡汤送的很快,还顺便附赠泰式哭腔表演,沈焱喝着鸡汤、吃着山药填肚子,饥肠辘辘硬是把来势汹汹的反胃感压了下去,等大口吃完,他才将注意力集中在泰漫身上,一边回味鸡汤的味道,一边苦笑,“我还没死,你一个劲哭什么。”
“呜呜,老爷,你快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你那时全身都是血,看起来好吓人,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沈焱头疼,“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我……”泰漫语塞。
“别哭了,我的伤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不过这次也真险,差点就死在那里面了。”沈焱脸上写满悲伤,他一边叹气,一边认真打量泰漫的表情。
“呜呜——”
“真搞不懂,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喜欢哭哭啼啼的!”沈焱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压制住不耐烦,尽量表现的无助、友好,“泰漫,我问你个问题,要是有天寇刃要杀我,你会不会救我?”
泰漫惊得忘了哭,反应过来连忙摆手,“不!不会的!首长不会杀老爷的,您可是他干爹啊!”哪有爹杀自己儿子的。
“我是说假如。”沈焱强调。
泰漫愣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处事简单,想的自然也不多,在对寇刃的忠诚与老爷的性命间,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我一定会救老爷的!”
沈焱怔了怔,然后笑了,“泰漫,你对我真好,谢谢你,除了你恐怕没人会为我跟寇刃作对,真是的,总觉得很悲哀。”
泰漫从没见过沈焱惆怅,一时手足无措,“老……老爷,您怎么了?”
“我没事,你明天能再给我送鸡汤吗?”沈焱整理情绪,他需要循序渐进,不能急于一时。
等到第五天,沈焱身体有了极大好转,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平常的跑跳都没有任何问题,闻晴每天都会来检查,并且嘱咐他好好休息,尽量少走动,在寇刃这件事上,闻晴果然遵守承诺,也不知道她跟寇刃说了什么,那人这几天竟然乖乖没有出现。
泰漫每天也会来医务房,名义上是送鸡汤,其实大多数时间都跟沈焱闲聊,沈焱懂得把握分寸,每次都适可而止,不超过泰漫承受的底线,久而久之,泰漫简直都有些害怕沈焱了。
在沈焱的挑拨下,泰漫第一次质疑首长,并为沈焱打抱不平,等到第五天,这种想法已经很牢固,期间,他还为沈焱递过一次消息——主要是沈焱担心手机被寇刃监听。
然后,沈焱将自己计划的某一部分,添油加醋的说给泰漫听。
“你也知道寇刃的性格,再待下去我肯定会疯掉的,我真的没法忍了,泰漫,你说过会帮我的对不对?我不需要你做很多,那是你力所能及的事,你放心,寇刃不会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了,你就把所有事全推到我头上,你说这些是我逼你做的,你也是不得己,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你的。”
沈焱说的很认真,目光真诚透着不加掩饰的期待,泰漫有些犹豫,可猛然对上沈焱的眼神,他咬咬牙硬是点了头,带着死的觉悟问:“那……那我能做什么?”
“我会想办法让寇刃将部分警卫带走,等他们走了,你就想办法将其他警卫引走,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我。”
“引走?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引?”泰漫启动迟钝模式。
沈焱默然,靠在床头勾了勾手指,泰漫好奇宝宝般地凑近,认真听沈焱出主意,可听着听着,他突然就脸红了,渐渐连耳根子也变红了。
解决完泰漫,沈焱认真思考着计划漏洞,这次只能成功,否则他无法预料以后还有没有逃走的机会,就算惹不起,自己还能躲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