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心里虽然不愿黛玉和宝玉婚配后被婆婆搓磨,但出于为了黛玉将来能有个好的婚配对象,还是让黛玉回京由贾史氏调、教,但也开始上心的观察起和自己交好的人家有什么好的青年才俊了。
林琪和宝玉是男子,自然是同乘一舟的,而黛玉的船上,则是被大小的嬷嬷丫头并几个武娘子围得严严实实安安全全。每到一处,林琪也会和宝玉黛玉上岸看看民风民俗之类的。
这一日,到了曲州附近,三人到了州府里有名的茶楼,要听听这里的人文风俗,却听闻了一出自从去岁二月杏榜高悬后就一直传唱的“美谈”:原是一书生,少时家境贫寒,得一楚馆的吟唱清官资助得以继续学业,言之中后必迎娶清倌人。大考后中了进士,被座师的同族看中,招为女婿,书生不愿违背誓言又难以拒绝座师为媒的美意。消息传回,清倌人言自己出身卑微,不敢和小姐争美,故而退位让贤。如今书生和小姐已经结尾夫妇,书生回乡来希望纳清倌人为妾,也算是不违诺言了。只这清倌人避而不见,不愿让书生和小姐因为自己生了嫌隙。如今众人都劝清倌人答应呢。
第71章:林琪/蒋玉菡7.9
这也是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典型了。
林琪看贾宝玉一眼,发现贾宝玉皱着眉头又要说那番“水泥”的话,就拿起手边用来提高逼格配备的折扇一敲贾宝玉的头:“不过是个人渣糟蹋了姑娘家一片真心的事罢了,哪来那么多的感慨!”
因为两人没和黛玉一起在包间里,只是在二楼的大厅中,故此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被临近几个桌子的人听见了。其中就有一个是那书生的同窗,关系不错,故此十分气愤。又看林琪和贾宝玉年纪尚幼,就端起前辈的架子来斥责二人:“李兄情谊深厚不违誓言,乃是当世君子,岂是你们两个黄口小儿可以编排的?”
贾宝玉忍不住就要起来和对方辩驳,但却被林琪拉住了手压坐在位置上。因为自己的手被林琪按着,贾宝玉也没有使力挣开,反倒是安然的顺着林琪下压的力道坐回了位置上。
林琪一看这个开口指责他俩的人就是个寒门出身不会看人脸色的,也不回话,只是开口:“掌柜的,你这里可有笔墨?我出十两银子,要买下你这里的一面粉墙题字。只要留存我的字迹一个月就好。一个月不行,十天也可。”
能上二楼的人大多是家里小有资产吃穿不愁的,自然多的是闲心来看热闹。一看一个十八、九的学子和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学子对上了,就起哄让掌柜的答应。
掌柜的略一思索,就答应下来,让人奉上了笔墨。林琪得了浓墨大笔,就蘸足了墨,走到墙边挥毫写道:【自古书生爱狐仙,貌美多金性卑谦。待到书生成名日,自归山林让位贤。】署名是“写意”。
围观的众人一想前因后果,就知道这是借狐仙讽刺那李姓进士呢。不着一字却字字锐意刺骨,把个忘恩负义的形象倒是描绘得生动起来。围观的众人都纷纷叫好!
“此诗乃是我的一个前辈所做。世间多有些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只拿着一张遮羞布把龌龊之事包裹得光鲜亮丽,迷惑了世人的眼睛,不但不被谴责,反倒被多加赞誉。前辈不忿这乱象才做下此诗。”林琪朝围观的众人一拱手,解释道。
又转向刚刚斥责自己的书生,笑眯眯的说:“我二人的确是黄口小儿。但就因为年幼,故而能看清你这被迷了眼的人看不清的事情,也敢说出来。我自是不会编排谁的,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之后就让身边跟着的小子给掌柜的结账,就和贾宝玉一起离开了。黛玉自由人护着从后楼梯离开。
出了门好远,贾宝玉就一脸笑意的拉住林琪的手:“我就知道表弟定然不会和那些俗人一般,觉得那女儿家是个倌人就该嫁给那么个泥做的腌臜男子!”
“又说胡话!”林琪又敲了贾宝玉一下,“我自是不觉得谁比谁卑贱的。只是世人都这么觉得,我虽然心里这般想着,却也不能让所有人都想我所想。故此,你这泥啊水啊的话还是在家里说说就好。若是被外人听了,又要说你犯痴症了!”
贾宝玉听了林琪的话,略一思索,倒是爽快的点了头:“表弟说的有道理。我觉得谁也不比谁卑贱,便自己尊重他们,但也无法让世上的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尊重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和没相干的外人说我的心思。”
林琪点头,心里想着,贾宝玉要是生在正是妇女解放运动的时候,绝对是个进步人士。只是身在此时的背景,自然就成了异类了。只可惜在原着里,贾宝玉的心思是好的,可惜自己却没能力让他的思想付诸实施。
退上几步来讲,又无法如同现在的大多数男人一样,挣个前程给家里的姐姐妹妹们一个有力的娘家撑腰,好好的一个进步青年就这么让贾家的两个败家媳妇给养废了。如今却和其他普世观念下的人一样开始为了能让自己的姊妹的一生有了担当了。
两人并黛玉随后就登舟进京了,却不知道随后的种种发展。林琪写在墙上的那首诗因为用词浅白易懂,就连普通的百姓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受众群极多,传播之广泛出乎大家的意料。最后诗传到了李姓进士的耳中,怒然要求茶楼的掌柜刮掉墙上的诗。
只是能在州府里把茶楼开得风生水起的,有怎么会没有后台呢?虽然当初林琪说只要留存一个月就好,但是那一笔金钩铁划的好字,再加上那属于话题中心的诗,掌柜的请示了背后的东家,就决定不光不会划掉,还要请人定期维护一下。这时候又怎么会听李姓进士的话把诗句勾掉?自然又是一场风波。
最后看收不了场,李姓进士便灰溜溜的回了京城。而清倌人也由此声明远播,最后到底是做了一个正头娘子而没有与人为妾,也算是个结果了。
进京后不过一月就是秋闱,自然是有京畿地区的学子来参加院试。一时间,倒是让京城里多了许多的文会之流。贾宝玉并林琪倒是也在性质来了的时候参加些寒门学子的聚会。结果就冤家路窄的又和那个姓李的进士在状元楼碰上了。
对方也是个不会看人的,只从林琪的字迹上认出了他是当日写诗讽刺自己的人,不管不顾的就端着前辈的架子上去得瑟了。
林琪看着站在自己桌子前的成年男子,极力控制自己不翻白眼:“不知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当日你在曲州题诗辱我,我念你年幼也就不计较了。只是今日见了,作为前辈,我却不得不教你一教,须得知道尊师重道。”
林琪合起手里的折扇,“啪”的放在桌子上:“向来达者为师,我在德之一道上,必然是先达于你!尊师重道难道不是你该做的事情吗?”
“好个伶牙俐齿!”李进士本以为自己的人都到了对方眼前了,自然是能以势压人让这两个小子给自己道歉的,没成想碰到了硬茬子。
“好个不知廉耻!”林琪立刻顶了回去,“你背信弃义领取他人,难不成还能堵住所有人的嘴让天下人都不能说实话了不成?”
“明明对资助自己念书的姑娘许以妻位,另娶他人后又以悠悠众口逼迫其为妾。我弟弟不过说了句实话,就被你同样寡廉鲜耻的同窗斥责,到底是谁的错,岂是你一面之词就能定下的?”贾宝玉也站了起来,以护卫的姿态站在林琪身前。
文会上的其他人多是秋闱在即的学子,听到贾宝玉把事情的前后三言两语的说清楚了,立刻就把鄙夷的目光投向了李进士。
所以说“不作死就不会死”,李进士要是不上赶着想找回场子,也就不会把名声从曲州一直臭到京城了。虽然林琪自此多了一个“年轻气盛”的评价,但总体来说还是好评居多的。可李进士就不一样了。人品受到质疑,虽然没有闹到夺功名的地步,但是估计此生若没有什么大机缘,也就只能在当前的职位上原地踏步了。
知道后来李进士的境遇不太好,贾宝玉还颇为担心那位嫁与李进士为妻的小姐呢:“也不知这位姑娘如今又是如何了?”
林琪这次是一点都没控制的赏了贾宝玉一个白眼:“你担心什么?又不是你老婆!”
“话不能这么说……”贾宝玉本来还想辩驳几句,一看见林琪的脸色更不好了,只能诺诺的住了嘴。
林琪最后叹了一口气,又对着贾宝玉解释:“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位姑娘的家里还是有些手腕的,选定女婿怎么会不事先查看一番?”后面的阴、私之事是林琪进京之后找人查到的,如今看贾宝玉还处于“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阶段,便点到为止,让贾宝玉自己悟去。
贾宝玉转天果然让自己的小厮去打听了一下,听闻那家的小姐在出嫁前就知道有这么一位清倌人,但认为对方身份低微不足为惧,故此也未在意。
“何苦呢?都是女子,为何要这般为难彼此?”贾宝玉知道了前因后果,对这小姐夺人丈夫的事情很是难过。但随后又想到林琪平日里说的话,也慢慢释然了。随后又想到还在佛堂里的母亲,又是长叹一声,随后却越发的用功读书了。
林琪见贾宝玉认真读书,也开始自己找些事情做。他深知自己的身体是难以参加秋闱的,故此也不为难,只是把诗词捡了起来,写了好多的诗词。只是不知为何,总是匠气多于灵气,颇有种不及前人的感觉。
林琪因而又开始回忆自己记忆力的好的诗词,连带贾宝玉也受益颇多。黛玉见了,也加入进来,竟让宝黛二人的关系亲近了起来。
这一亲近,林琪又开始担心黛玉会不会和贾宝玉产生什么两小无猜的竹马青梅之情了。只是看着宝玉和黛玉一起探讨诗词时的愉悦,心里怅然若失的同时,又觉得或许圆了这木石前盟也可以,毕竟这木石二人定然是会高兴的吧。
“林妹妹,怎么表弟又不在?”贾宝玉最近几次造访梨香院,都没见到林琪,自然就有此一问。
黛玉一手拿着棋谱,一手执着棋子正思索,自然没工夫理会宝玉:“我怎知?哥哥最近都不理会我的,且只要你一来就会避出去!我还要问问你,是哪里惹我哥哥不高兴了?”
贾宝玉听了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啊!对了,明个东府请咱们去赏梅花,你来不来?”
“几个枯枝子梅花有什么好看的?我可不去。但是哥哥说不得是要去的,他是最爱梅花的了。”黛玉落下一子道。
宝玉也点头:“是了,他最爱梅花的。”
第72章:林琪/蒋玉菡7.10
林琪虽爱梅花,但是真的不愿意和东府的贾珍多加接触。林海如今是巡盐御史,自己身为林家嗣子,若是被贾珍给介绍给个不甘心的王爷之类的,那就是上赶着自己找死呢。故此,接了东府的帖子,他也是不愿意去的,一大早就找了个借口出门逛书肆去了。
贾宝玉在东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林琪,顿时就性质全无了。众人以为他是困顿了,便让贾蓉的媳妇秦可卿引着他找个屋子歇一会去。
众人拥着宝玉到了一个上房内间,墙上挂着一幅“燃藜图”,又有“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对联。宝玉看了,半晌不语,打发了身边的小子丫头之后,自己和衣卧在床上,缓缓睡去了。仿佛间,却梦入仙境,恰是太虚。
这面贾宝玉魂游太虚,那头林琪因为没在书肆见到合心意的书,就溜达着往回走,恰在门口遇上了一对祖孙——刘姥姥和板儿被周瑞家的引着往内院去见王熙凤。
盖因之前王氏变卖祭田的事情发了,薛家也借此离开了荣国府,如今周瑞家的也不似以往的有体面了,对祖孙二人也还算客气。林琪因为无事,也就跟着凑热闹去见了王熙凤。这可是红楼一梦中的第一忠义人!
最后王熙凤看在林琪的面子上,给了刘姥姥七十两银子不提,林琪自己又添了三十两,亲自送祖孙两个出门。
“可不敢麻烦爷们儿送我们两个。”刘姥姥一看连王熙凤对林琪说话都有几分的讨巧,自然也猜到林琪的身份应该不一般,怎么敢劳烦人家。
林琪倒是无所谓的拉着板儿往大门走:“既是老亲,有了难啊灾的,我们帮把手也没什么。但怎能晚辈高居屋内让长辈自己离开呢?”到了门口,又打发人雇了一辆马车来,“姥姥也莫推辞,须知道要是孑然一身也就罢了,可到底身上有外物呢,雇个车也安全些,也免得我板儿侄子又要走回去不是?”
刘姥姥摸了摸手上挽着的包袱皮,也知道是林琪的好意,就点头应下了,心里是千恩万谢不提,不由得感叹这才是大家子风度呢。
待林琪送走了刘姥姥要回梨香院,猛然就记起今天正好是贾宝玉初试云雨情的时候。心里顿时就是一滞,也不知为何,就疾步穿过了荣宁街进了宁国府。
他本以为贾宝玉还如同原着中的样子是在秦可卿的卧房里睡觉的,谁知却被小子引着到了一处必然不是女子宿处的房间。
进了门,恰好就听见袭人问了一句“是怎么了”。林琪心里就是一怒,甩手就走了,也没让人知道就自己回了梨香院。
待到晚间吃完饭,林琪苦笑了半天,忽然就知道自己这种种的反常到底是何缘由了,故此又回转到贾母处,到底是想阻止贾宝玉和袭人的云雨情。
只是才走到贾宝玉居所的外间,就听见“碰”的一声响,赶忙就快走几步进了屋子。却见贾宝玉穿着中衣坐在床上,地上还有一套中衣。而袭人捂着肚子也倒在地上,浅色的衣服上是个显眼的鞋印子。
“宝玉!”这是林琪第一次喊贾宝玉的名字而不是称呼他为“表哥”。这一声喊出来,就是惊得贾宝玉一个机灵,看了看袭人又看了一眼自己还没系好的中衣带子,贾宝玉的神情一下子惶恐起来:“表弟!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
林琪也不说话,叹了口气上去替贾宝玉把中衣的带子系好,又披上一件衣服,却被贾宝玉按住手:“表弟你别不说话!我什么都没做的!我只让她给我换件衣服,没别的!你不要多想!”
“我又多想了什么?”林琪挑起眉毛来,看向贾宝玉,“表哥身边的袭人晴雯麝月秋纹的,我多想些什么了?”
“……你刚刚还叫我宝玉的……”贾宝玉憋了半天,最后委屈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林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贾宝玉的重点真的是歪的没边了。只是他也知道,贾宝玉刚刚解释过了,就觉得事情也清楚了,才会歪楼的。说到底,贾宝玉的世界里还是非黑即白的时候居多。
“你不喜欢,我明天就把她们都打发了可好?”
“别!我成什么人了,和一群丫头一样争风吃醋不成?你也该知道老太君和二舅母把她们安排在你身边是做什么的,好好想想后果吧!”林琪掐了贾宝玉的脸颊肉一下,忍不住感叹后者的好触感。
地上的袭人早就过了疼劲儿,从躺着蜷缩的姿势换成了跪着叩头的姿势。听着站在床边上的两人的对话,她就觉得自己估计是呆不成了。
只是宝玉到底是个软心肠,问了林琪之后,倒是把袭人留下了。自此袭人收了小心思,倒是真的变成个“贤惠人”,把宝玉身边的种种管理的井井有条。
自此,宝玉和林琪二人倒是越发的喜欢呆在一起做些事情了。宝玉倒是如同原着一样,开始制起各种胭脂来了。林琪是觉得,这东西要是弄好了,就是妥妥的聚宝盆。毕竟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宝玉做出来的胭脂和粉膏也是定好的,又加上是公府的玄孙做出来的,自然多了些“风雅”“意境”的意味,销路是绝对不会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