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一听这话,倒是深以为然,四散开买菜去了。侍卫这才让衙役把棺材抬进衙门里。
“上官,这东西抬进去,不太好吧?”衙役里的小头儿对侍卫露出苦练来。
“我们五爷都没说什么,还有谁说不好?赶紧抬!”众人这才没话说了,把棺材从衙门口抬进后堂里去。
此时的徒昫,正带着三千人马在扬州城里四处抄盐商的家呢。有的盐商还振振有词的骂徒昫呢,徒昫全当耳旁风,好声好气的解释:“你看啊,你交的盐税呢,就这么点,自然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家业的。既然你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别处的银两,那么必然是不知何人的银两被你占了,我自然是要为百姓主持公道的……别跟我说你媳妇的嫁妆,你拿单子来,我按照官府的婚书原件核对过后就还你!但凡是你能拿出证据的,我都还你。拿不出来的就不用想了。”
“五爷,这一家粗粗一算,将近千万两。”有个帐房拨着算盘珠子就过来了,“余下的具体数额,还要细细核算一番。这还是有些物件和田产不好估价没往里头算的结果。”
“一千万两,国库都没有你家富裕啊!你好大的能耐!”徒昫算是知道了,这样的巨富,难怪每日里斗富斗得天下都比不得呢。
这是第一家,没什么准备就被徒昫突击检查了。剩下的各家盐商,得了消息之后为了藏银子那是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池塘里、矮墙下、灶间的灶台里头,还有一家真的被搜出密室来,里面都是金砖。徒昫气着气着反倒笑了。很好,这些钱都是从盐户那里搜刮来的,徒昫不可能不返还一些安抚盐户,不然他不成了和这些盐商一样的人了?再有,西北一战之后,他一定要上报父皇要求对方割地赔款,之后开互市,从北关起向游牧地区推进建立城市,让西北的那些人逐渐从马上下来。
开了互市的最好一点,就是有理由让盐变成一种不那么精贵、不那么需要严格控制的东西了。他要让沿海建立晒盐场,让盐商再也巨富不了!
九月里,林海在听闻了徒昫一系列的雷霆手段之后,心怀感慨的闭上了眼睛。徒昫连见也没见贾琏和林黛玉,直接让随行的帐房把林海的产业处理了,在官府备了案,就让人跟着林黛玉扶棺回苏州守热孝去了。
甄家,他没动。如今还没到时候呢。索性如今从盐商那里得了将近几亿两的白银,徒昫全都让人运到船上,走水路日夜兼程回京。他自己,则是带着自己的倚仗在江南溜了一整圈,把江南摸了个遍。
江南官场的人在徒昫离开的时候都松了一大口气啊。好家伙,徒昫寻访江南这段时间,遇到的官员但凡有一丁点的不对,降级、免职是轻的,重的直接就让人全家押送京城了。徒昫可不会在乎你身后有什么背景,和谁家是姻亲。只要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或者该做的事情没做,那就是“不对”。
江南官场得知徒昫要回京,那是如同送瘟神一样,最快速度准备好了官船和路线,把徒昫送到了码头。
徒昫看着这些人一脸的“赶紧回去吧”的表情,做最后的告别演讲:“你们也别觉得我苛刻,赶上这天下不是你家的了!我既然得了老徒家掌管天下的好处,自然也要出把子力气把这天下管好些,也是给我爹尽孝了。所以你们也别怪我心狠!”
这话是实在话,离得近点听见了的百姓心里直点头。这位皇子把从盐商的不义之财拿来,一部分给了多年来都被压迫剥削的盐户们,一部分和林海捐馆扬州城的部分一起,要在江南建立蒙学院,凡有心人家的孩子都可以识几个字。虽说这蒙学院才刚选好地方,但是这一出还是让普通的百姓们心里有了个奔头,也有了识字的机会了!
要说徒昫拨出来补偿给盐户的钱,其实真的不多,每户才二十两银子。几万户的盐户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几十万两罢了。可是盐户们苦了太久了,久到为了二十两的银子,就家家户户的给徒昫立起了长生牌位。
这事徒昫是不知道的,但是皇帝看着报上来的消息忍不住笑了:民心所向!当有一天你不得不登上帝位的时候,我看你还怎么拒绝!
第109章:徒昫10.13
徒昫回朝之后就被参了。原因呢,自然是他在江南像是土匪一样抢了盐商的钱,也因为他在江南走了一圈,带回来十几个尸位素餐的官员。
参他的御史主要参的是这几条:越权行事,明明只是去交接巡盐御史,结果变成巡查江南了;搜刮民脂,盐商也是民啊,你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敢进人家家里强抢,和强盗有什么区别,你怎么就知道那是不义之财;拉拢民心,盐户们都给你立长生牌位了还不是拉拢民心;意图谋反,谁知道你把扬州城闭城三天是为了什么,总之就是心怀不轨!
徒昫是真不耐烦和这帮人扯皮子,但是考虑到自己的皇帝老爹会很难做,徒昫还是耐着性子的上朝了。跟着他一起上殿的,是七八十个大箱子。
关于越权行事和拉拢民心这回事,皇帝早就替徒昫解决完事了。意图谋反这种事就是拿出来凑数的,根本一点论据也没有,徒昫也没理户。唯一需要解释的,就是他把盐商家里都强了的事情了。
关于这一点,他之家把箱子打开,拿出了一个账本,和几册林海做巡盐御史以来暗中记录的扬州盐量总估。账册上是一户盐商的财产清单。清单上包括了历年来该盐商家里的所有财产出入,精细到每个月买菜用了多少钱都有。
“……你看,从他家所交的税收来看,他家里的总财产应该是一百三十一万一千四百余两,这里头包括了他媳妇和儿媳妇的嫁妆,还有这些年来的增值。但是实际上呢,他家里头可是两千万两多的财产。我有理由怀疑他大额度的偷税漏税,不然每年走盐量那么多,为什么江南盐税收上来的却这么少?”徒昫把账本塞进御史怀里头,“剩下的情况都差不多,账册全在这里了。御史大人要是不信呢,就自己一本本的看好了。倒也不是没有干净点的盐商,但也就是干净点而已。真要是完全干净不偷税的,是下头的小虾米。我不要没去这样的人家吗?我说这些是不义之财是有理有据的,你激动什么?不是我说你,御史大人你让人当枪使了吧!没头没尾的就参我。没有证据我会动他们?对比已故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册子,我从他们家里抄回来的银子总数和林大人的总估相差数目不大,还不做以证明我没错吗?”
徒昫一摊手,对御史表示,自己全都是合理猜测,行使身为皇子为君分忧的权利,证据很全,你随便查:“趁着盐商的事情,我其实想向父皇建议立法——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凡是家中有财产款项说不出来源的,都依法判刑,财产或收归国有,或补偿被得利的人家。”
“立法的事情,容后再说。”皇帝虽然觉得此法不错,但还是决定等过段日子再说。“御史台对五皇子之事可还有疑问?”
“臣等……臣等再无疑问了。”
“很好,退朝。”皇帝对徒昫的表现很满意。不骄不躁,有人使绊子也全都挡了回去。
徒昫看皇帝走了,就忍不住又走到御史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以为我带去的三千人都是吃干饭的?还是一个个杵在哪里做木头杆子的?我要是说这些全都是伪造的,那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啧啧!”
徒昫说完,也没理会疯狂的扑向那些箱子的御史,扭头拍拍屁股就走了。没错,他就是诈他呢!那些证据都是真的,是谢鲸领着他的侍卫和仪仗队其他人,在林海给出的总估基础上一点点查出来的。虽然他是先抢了盐商之后才去查的,但那也是真的证据。
解决了这个大事之后,徒昫愉快的回府去找谢鲸了。等回府里之后,徒昫才想起来,还有个刚过完热孝的林黛玉也被带回来了。
“人不是送到后宫去了吗?我也说了按照县主的待遇来。我带回来的人,谁还敢怎样怠慢不成?”徒昫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你能不能脑子里不想别人?就想我一个!”
“我不是想着这是你带回来的嘛!自来也没看你对哪个丫头这么上心过。”谢鲸有点心虚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合着你是醋了啊!”
“嗯,醋了。不过现在知道没什么,就不醋了。”谢鲸一点都不迟疑的承认了。
要说现在的贾家,是没有什么做了贤德妃的贾元春的。贾元春如今,还在甄贵妃身边执开路杖呢。因为没有贤德妃,自然也不需要建大观园,所以没了林家的两三百万两横财,也还支撑得下去。就是不知道要是徒昫上门去要账,那还能不能支持得住了。
因为有了徒昫要回来的这么一大笔银子支持,西北军打了一个打胜仗。派去和北夷谈判的官员也很争气的狠宰了北夷一笔,随后又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提出了开互市。朝廷借着这个机会,把边境城市二百里以外的方圆百里的地方都建房开镇,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开始了中原推向草原的第一步蚕食计划。
隔了一年,新虎尊炮终于配给到各大军营了,燧发枪也一起被配给了。这无疑令本朝的军队如虎添翼,迅速的把周边那些觊觎华夏辽阔的目光都加以震慑了回去。皇帝开始了大规模向外扩张国土面积。这样的行动就算是上皇驾崩也没有停止。
哭灵是个很累的活,给曾经是皇帝的人哭灵更是一个很累的活。
上皇虽然晚年有些糊涂,但是他年富力强之时,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他成功的压制了回族的叛乱,收回了部分异姓王的兵权,改革了土地种植品种。可以说,上皇是一个略有瑕疵,但是功大于过的皇帝。
当今给上皇守完二十七天的孝之后,不但没有失去头上大山的轻松,反倒有点萎靡了。要说原因,当今也说不清楚。上皇的确是山,但既是有压力的山,也是靠山。虽然上皇后来偏心的厉害,但是作为儿子的当今,心里还是觉得,只要上皇在,自己就不至于是没靠山的人——虽然这靠山经常让自己不痛快。
徒昫知道了以后,恨不得给自己亲爹两杵子:这就是缺爱啊!不过考虑到死者为大,和作为直系丧家的自己亲爹,徒昫还是决定保持沉默,让皇帝自己合计去吧。
徒昫掌管户部期间,有眼力见儿的人家,都把自家的欠款还了,例如史家的一门双侯。没眼力见儿的人家,依旧没事人一样吃喝玩乐,例如贾家一门两国公。徒昫是一点不着急的,反正最近国库充盈,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这几家人家就继续养养膘好了。
在徒昫的坚持下,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被立法。这个一开始被认为很儿戏的法令,却真正的开始让官员的贪污减少了。当然,真正有心贪污的人还是会想出各种方法来规避法律的,这不可避免,但起码大幅度的降低了贪污官员的基数。
此后,徒昫又被调任到刑部。执掌刑部的徒昫很自豪的把自己的“杀人诛心”的理论和满清十大酷刑结合在一起,通常都能做到还不等开始用刑,只用言语刺激就够让人歇斯底里的“我招”了。另外,他还小小的对刑部的官员推广了一下以现代医学为基础的法医学这门科学。这在此时的欧洲,已经初现雏形了。
随后的六部轮任,徒昫是吃苦耐劳的替自己亲爹工作。空闲的时候,徒昫出了和谢鲸时刻腻歪以提醒皇帝自己没兴趣当皇帝的决心,一边猜测到底是七皇子更有可能登上帝位还是八皇子更有可能登上帝位。他要虽是做好抱大腿的准备!
眼看着徒昫还是被皇帝重用着,徒旬的心里那叫一个不甘心,那叫一个恨。所以,没法子在别的地方找茬的徒旬从谢鲸身上下手了。
徒旬下手的方式真是让徒昫无语了。要是他想让竞争对手失去左膀右臂,一定是从公事上下手。可是徒旬不,他让人请谢鲸赴宴,然后引谢鲸到一处点了燃情香的屋子里。屋里除了燃情香,还有中了燃情香的南安郡主和敏柔公主在。
这位公主(就是前文中“皇帝膝下四男一女”中的“一女”)从出生起就没什么存在感,如今到了快要及笄的年纪了,皇帝正打算给她指婚呢。徒旬这一招可谓阴损非常。无论是哪一个人被谢鲸给碰了,谢鲸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徒昫也会被很严重的恶心到。
但是谢鲸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算计到呢?明知道事情不对还不走,那不是傻缺吗?而且一扇门加一个铜锁真的能拦住天天抗木头跑的谢鲸吗?答案是,不能。
阴谋没有成功的徒旬打算来阳谋了,直接让甄派的官员去想谢鲸家里提亲。没错,就是提亲。一般来说,提亲这种事情都是男方向女方提出的,所以说徒旬为了给徒昫添堵也是蛮拼的了。
第110章:徒昫10.14
定城侯接待来人的时候还奇怪呢。两家虽然同朝为官,但是没什么来往啊!听说了来人的意思之后,差点没一口茶水当空喷出来。
什么叫做你家闺女偶然在茶楼上看见谢鲸打楼下经过,自此魂牵梦萦非君不嫁了?什么叫就当救人一命请允了这亲事吧?你是逗我玩呢是吧!是吧!
别的先不说,谢鲸和五皇子那点事根本就没瞒着定城侯府上下!或者说压根就没瞒过任何人!任何人!大多数人还是明眼人的。人家看出来了都不敢提这茬,没看谢鲸如今都二十四了还没成亲吗?
“你闺女喜欢谢鲸谢鲸就得娶她,她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两人正说着话呢,接到信的徒昫就从吏部早退过来了。
“五皇子这就说笑了,男婚女嫁,合情合理不是?”
“那你知不知道,谢鲸是我的人?”
“谢将军自然是五殿下麾下的人,这点世人皆知。”
徒昫笑了,拿着手里的扇子遥遥点了提亲的官员两下:“你这就装傻了不是!我说的,是谢鲸是我睡过的人,就像你夫人是你睡过的人一样。你想把女儿嫁给谢鲸,那我就给你夫人找个姘头,如何?”
对方的脸都气绿了,但是他又真怕五皇子较真。要知道,五皇子是真的无所顾忌,说找个姘头,就真的能找到!
第二天上朝,又有御史参徒昫。这回徒昫是真的不耐烦:“我和谢鲸在一起踩你尾巴了?是让你家祖坟塌了还是让你家孩子下井了?不是没有吗?我谁也没碍着谁,怎么就不对了?”
“阴阳调合乃是天道。”
“可拉倒吧!你听见天道和你说话了?天道把这事写在哪了?”徒昫翻白眼。
“好了!”已经快六十多岁的皇帝打断了御史和徒昫,“朕近日觉得身体愈发的虚弱,已经难以承担国家之重了。”
皇帝没有说两人谁对谁错,反倒是来了这么一句,一下让满朝的文武官员都愣住了,随即有年岁大点的就觉得耳熟——当年上皇禅位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果然,皇帝的下一句话就证实了这些人的猜想。“观朕之诸子,唯有皇五子徒昫天姿粹美、深肖朕躬,必能克成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退朝!”皇帝说完,就走了,留下徒昫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参奏徒昫的御史现在死的心都有了。前两个参奏徒昫的御史不也没事吗?怎么到了他这里,皇上就直接禅位了?
“五爷,陛下说了,不见你。只让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清楚,如今你的几个兄弟,可有哪个比你出彩的?”
“出彩个屁!我就是个半桶水晃悠的白吃饱!把这么大个国家交给我了你也真放心的下来!亲爹你出来!咱俩聊聊!”被拦在皇帝寝宫外边的徒昫依旧不放弃的冲着殿里头喊,希望能改变皇帝的决定——他是真的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