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刚才的胆战心惊,同样的夜晚,跟关楼在一起时就既舒服又安心。
林世想起了电影院里那个不明以为的吻,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关楼精致的侧脸。
“你是同性恋吗?”
林世鼓足了勇气。
关楼想也不想:“不是。”
林世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有一些失望,脚步渐渐的拖沓起来,眼神有些黯淡。
这一切都被关楼看在了眼里,他微微勾起唇角:“这要看你。”
林世愣了愣。
一根筋的人通常都听不懂关楼这句委婉的情话,林世也不例外。
关楼见林世一直迷迷糊糊的还没有进入状态,不禁有些心急难耐,便一把揽住了林世柔韧坚韧的腰,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以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关楼强势又不失温柔的覆上了林世的唇,啮咬,舔舐,用尽各种技巧挑逗起林世的欲望,这些技巧自然都是介黎教他的,但关楼从未曾在介黎身上花过这么些心思。
身体在这一记热吻中逐渐升温,林世被吻得迷迷糊糊失了心智,关楼恶意的将自己的舌缓慢抽出,林世却不知餍足的用自己的舌头去留住那一片温软。
关楼见林世面色潮红,眼眶微湿,被自己抚摸的有些颤抖,便停了下来靠在林世的肩上,低声道:“我们试试,好不好?”
林世脑子里现在是一片混沌,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理智,毫不犹豫地点头。
关楼满意的替林世整理了一下皱皱巴巴的衣衫,顺手打出一道符咒挡住了林世身后蠢蠢欲动的小鬼。
他牵起林世的手往自家公寓走去。
有个擅长招鬼的媳妇儿真是麻烦。
汇到了关楼的公寓,林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回忆起刚才的种种,他懊恼不已。
不是不喜欢关楼的示好,也不是欲望冲昏了头脑,只是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他对关楼的感情。
到底是几次生死攸关时机培育出来的依赖,还是所谓前世缘分带来的影响,亦或是真正的爱慕与欣赏?
关楼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林世满脸的纠结,觉得好笑,便坐在了床边上顺手刮了刮林世的下巴。
林世震惊之余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现在的他对男男情事有了一些了解,更何况他跟关楼现在是这种关系,而且看关楼的的能力,他应该是下面的那个。
不对,谁说他是下面的那个!
林世灵光一闪,如果她表现的强势一点,说不定可以反守为攻。
于是林世岔开双腿,斜着眼睛,大马金刀的坐在关楼身边,还很得瑟的抖腿:“我说,关楼啊。”
“……叫关老师。”
林世被关楼高贵冷艳的一记白眼给剥下了痞气,立即正常了起来:“关老师。”
关楼定定的地望着他,等他往下说。
林世默默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因为我们现在还是试一试,所以在正式确定关系之前,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向别人公布我们的关系。”
关楼没有说话,但林世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关楼并没有异议。
“第二,虽然只是试一试,但我们还是要保持对彼此的忠诚。”
关楼在心里举双手赞成。
“第三,不经过我的同意不能爬我的床。”
关楼皱眉。
林世紧张了起来:“怎么?”
“以前我们经常一起睡。”
“……”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林世默默的咆哮着,抹了一把汗。
“那不经过我的同意不能碰我。”
关楼蹭了一下林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继续定定的看着无可奈何的林世。
“……”
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林世额头上飙泪的阴影。
林世思考了良久,终于豁出去了:“不经过我的同意不能强哔——我。”
关楼勉为其难的点头。
林世放松的躺了下来,关楼顺势爬上了床和他一起躺着,专心致志的望着天花板。
“关老师,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林世的手枕在脑袋下面,眼神飘忽,心底升起一股热恋中独有的不安。
关楼开始回忆自己在人间看过的电视剧,通常女主角这样问的时候,就是揭示主角二人前缘的时候。
可是他与林世的前缘又略微不齿。
关楼简单讲述了一番,可以忽略了自己当初看中的其实是介黎的皮相这一事实,着重突出了介黎为了救他牺牲自己替他封印了神力的故事。
“那你一定很爱介黎咯?”
“你们是一个人。”
虽然林世仍然心有不甘,但好歹找到了让自己安心的理由。
他与关楼几千年的缘分,自然是情比金坚。
林世有些恍然,原来所谓的前世今生就是这般玄妙。
关楼享受的抱着林世骤然放松的身躯,吻了吻林世的唇角,,心满意足的睡下了。
自此,林世与关楼算是正式同居了。
虽然当事人之一抵死不肯承认,但黑化的某人已经用每天不规矩的小动作证明了这一点。
后来的几天,林世每天都安安稳稳的上课,晚上和关楼用不触及底线的小技巧增进感情,一直到与方宁约好的一起去过户的日子。
关楼因为教授的懒惰而不得不代课一天,他在林世的口袋里了放了一张平安符,便让他自己一个人去了。
林世来到别墅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方宁。反倒是一股熟悉的阴风让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转身,果然看见了一张翻着死气的脸。
是前几天林世在酒吧看到的那个男人,他直直的盯着林世,冷不丁伸出手来,却在即将碰到林世的时候仿佛被火烧了一般,惨叫一声,缩回了手,转手朝二楼跑去。
林世一愣,随即想到了关楼给他的那张平安符,犹豫片刻,便拔腿追了上去追到书房里,男人突然间消失了踪影。
林世看见书架前的地板上摊了一本书,似乎是被人为地翻开了。
那是一本自然学大典,被翻到了蜱虫的那一页。
【蜱(tic)】又名蜱虫、壁虱、扁虱、草爬子,是一种体形极小的蛛形纲蜱螨亚纲蜱总科的节肢动物寄生物,仅约火柴棒头大小。不吸血时,有米粒大小,吸饱血液后,有指甲盖大。宿主包括哺乳类、鸟类、爬虫类和两栖类动物,大多以吸食血液为生,叮咬的同时会造成刺伤处的发炎。蜱【在】宿主【身上】的寄生部位常有一定的选择性,一般在皮肤较薄,不易被搔动的部位。
其中,“蜱(tic)”、“在”、“身上”几个字被人用派克笔圈了出来。
第24章
蜱在身上?
在蜱身上?
林世摸不着头脑,难道是方宁被修炼成精的扁虱给抓走了?
林世继续将那句话逐字逐句地看了几遍,突然间了有一点眉目。
在蜱虫身上,at tic……at tick……attick!
所以,方宁这是暗示他在阁楼上!
林世摸了摸口袋,确认那张平安符还在他的兜里,才放心大胆的上了阁楼。
阁楼在三楼最顶上,通过一根竖梯与下层相接。
林世看着一根竖梯从天花板上黑洞洞的开口伸出,头顶上有微微的细细簌簌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往上爬。
竖梯大概有五六米长,每爬一级脚底下就咯吱咯吱作响,让人心里头慎得慌。
越接近阁楼,林世便越难受,仿佛有一股黑气裹挟着百鬼的咆哮向他呼啸而来。
快要爬到竖梯尽头的时候,突然有人在黑暗之中推了一下竖梯顶端,林世晃了一下眼见着就要直直的摔到地上,他一咬牙,伸手扒住了天花板,翻了个身爬了上去。
不出意外,一双手在林世爬到阁楼上时曲爪抓了过来。
林世侧身躲了过去,又顺便远离了阁楼出口,以防出什么闪失,被推下去。
阁楼上很黑,外面的亮光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遮住了,一丝丝也透不进来,林世不得不调用起自己被高中英语毁掉了的听力。
猛然间,林世的胸口一阵剧痛,厚厚的羽绒服被生生撕裂,血粘在了衣服上。
与此同时,林世听到了自己的右侧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女人的惨叫,还有浑浊尖利的喘息,让人头皮发麻。
林世的手紧紧攥住了关楼给的平安符,无比怀念有关楼保护着的日子。
他摸索着女人的位置,想像关楼那样把符咒贴到女人的身上,忽然听见了破空的声音,眼前被一阵强光刺激,再睁开眼时,他已经站在了一个奇怪得地方。
这里有亮光,却还能看见周围大片的黑暗,不远处有一个红色的球一样的东西悬在半空中。
林世并没有去招惹那个红球,他不想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糟糕。
他试图走到黑暗中去,却被一个透明的屏障挡住。
林世叹了口气,坐下来理一理思绪,却听见了黑暗中拖沓的女人的声音。
“阿宁,我们很快就要有孩子了,你开不开心?”
林世猜出这是谢羽萍,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却还是继续趴在玻璃幕墙上面偷听。
谢羽萍的声音衰老尖利,又带着霉腐的味道,很难让人联想起日记里所展露的那个温柔体贴的女子。
她絮絮叨叨的将那些陈年辛秘一一回忆,极大的满足了林世的好奇心。
原来,方宁为了向家人隐瞒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才娶了谢羽萍,尽管二人婚后关系和睦,但方宁始终不愿意让谢羽萍怀上自己的孩子,以免受到拘束。
后来谢羽萍两度怀孕,方宁竟然暗地里使了手段,让谢羽萍流产。
谢羽萍第二次失去孩子以后,偶然得知了方宁当时的同性情人刘晓,并通过监听刘晓与方宁的对话之后得知了方宁背着她做过的事情,顿时妒火中烧,以方宁的名义将刘晓约至家中杀害,并自此躲在了阁楼里,一躲就是八年。
林世有些惊讶,在这么黑暗的地方,谢羽萍是怎么独自一人生活了八年的?
而且,既然谢羽萍没有死,是个正常的人,又为什么还会害怕关楼的符咒呢?
林世一边听着八卦,一边揣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另一边,关楼已经发现林世失踪了。
早在林世被谢羽萍困住的时候,关楼就有些心绪不宁。他匆匆下了课,就运起平安符上面的寻魂咒。
为了能随时随地的了解林世的情况,早在关楼把平安符交给林世之前,他就已经在平安符上下了窥隐咒与寻魂咒。
而今不知道为什么,窥隐咒竟然失效了,而寻魂咒的感应也不是特别深刻。
关楼顺着这一丝丝感应找到了方宁家的阁楼,看见阁楼下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竖梯,不悦地皱起了眉。
他跃上了阁楼口,双手扒着天花板,翻身站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毕竟关楼与林世的水准不同,谢羽萍并没有察觉到一点不妥。
关楼在黑暗中无法判断谢羽萍的位置,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听着谢羽萍的风言风语。
“我听大师的话把那些人的魂魄手机在了神瓶里,他们抢了你的心,害得我没了孩子,他们要偿命!”
谢羽萍嘿嘿地笑着,口气里满是满足与报复的快感。
林世一个激灵,望向了那团红色的光,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走近之后才发现,那是一个赤红的只有半张脸的婴儿,唯一的一只眼睛空洞死气,隐约可以看见其中许许多多狰狞的人脸,不断在婴儿的体内冲撞着。
林世看着一直血红的眼睛里还有那么多怨毒地眼睛,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他想到了谢羽萍的话,知道他现在就被困在谢羽萍口中的神瓶里,并且如果他在出不去的话,就会和那些魂魄一样融入鬼婴的体内,变为鬼婴的另外半张脸。
林世现在在只能寄希望于关楼及时赶到英雄救美了。
呸呸呸,他才不是美。
林世拿出了一直攥在手里的符咒,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将符咒贴在了鬼婴的额头上。
婴儿的半张嘴猛然张开,从中吐出了一大团黑气,黑气中裹挟着一张张狰狞的人脸,似乎是想从黑气的束缚中挣脱开来,凄厉的嚎叫顿时溢满了林世的耳朵。
谢羽萍怪叫一声,扔下了手中的方宁,朝神瓶爬去,拔开了瓶盖。
林世一阵头晕,又跌回了浓烈的黑暗之中。
关楼察觉到了林世的气息,松了一口气,朝阁楼的四个角落打出了四张燃烧着的符咒,火光瞬间照亮了一切。
林世眼前一亮,便朝着关楼冲去,无比怀念的抱着他的大腿,还用脑袋蹭了蹭。
关楼微微跺了跺脚,林世立即撒手站起,一脸严肃。
谢羽萍手中抱着血婴,脚下躺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白瓷瓶。
方宁被放倒在了角落里。
一家三口团聚,没想到是这样子的场合。
林世有些反胃。
谢羽萍的样子已经不能算是人了。骨瘦如柴,两只眼珠子诡异的向外突出,头发只剩了稀稀拉拉的几根,盘曲纠结的贴在腐烂的头皮上,嘴角不住的流涎。
虽然明知这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林世觉得,与其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如早死早超生。
谢羽萍警惕的盯着关楼、林世二人,嘴角扯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猛然把手中的婴儿吞了下去。
关楼手中化出一道符咒。
这个女人用禁术融魂,再以魂养鬼,煞气极重,凡人的躯体怎么可能承受的住魂煞的冲击。
谢羽萍吞下血婴后,身体开始张裂,一道裂缝将她的脸一分为二,一缕缕黑气从裂缝中缓缓溢出。
第25章
关楼把林世护在身后,往他身上贴了一道定魂符,然后才专心致志的与谢羽萍对峙。
其实也算不上对峙,就算神力被封印,这世间也鲜有他的对手。
谢羽萍眼见着没有了胜算,也顾不上身上的煞气融嗜于符咒的侵蚀,伸手捞起了昏迷中的方宁,正要从阁楼口逃脱,却猛然被一个黑色的身影给推了回去。
谢羽萍眼见着方宁被黑衣男人救走,被翳着的眼睛通红,一指刺进了男人的胸膛,一缕黑气顺着她乌黑脏乱的指甲向上窜,可男人一直将方宁护在怀里。
等到关楼出手的时候,谢羽萍已然不见了踪影,而男人也渐渐由实体变为了虚体,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关老师。”
林世扯了扯关楼的袖子,用眼神示意躺在地上的方宁与男人。
“魂魄要散了。”
林世抿了抿唇。
他觉得这个男人是个好人。
林世虽然不是白莲花,但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他用恳求的目光持续骚扰着关楼。
关楼默默地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介黎会这么有爱心,但他不会拒绝林世的任何请求。
他在黑衣男人的额头、心口各贴了一道引魂符。
“他叫什么?”
叫什么?林世也没有主意。
他搜肠刮肚,总算想到了谢羽萍曾经提到过一个叫“刘晓”的男人。
关楼默念了几句咒语,待两张符咒燃烧殆尽,地上的魂魄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样就好了?”
林世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还真让自己把男人的名字给蒙对了。
“他已经被送去往生了。”
关楼并没有告诉林世,因为在人间滞留太久,刘晓的魂魄需要在饿鬼道受苦百年,才能重新投胎。
林世有些惋惜:“可惜方宁没能见得上他最后一面。”
或许见面了刘晓就会后悔自己所有的付出了。
关楼想起了方宁看着林世的肆无忌惮的眼神,对脚底下这个男人愈发的厌恶,用脚尖踢了踢。
关楼直接把昏迷不醒的方宁从阁楼口扔了下去,然后抱着林世跳下,面无表情的掐了掐林世的腰。
林世的老脸红的快炸了,从来只有他耍流氓的份,现在竟然被一个闷骚男耍了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