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陡峭,无法下去!”
“你拿绳子拉住我,自有办法!”九说完,腰间摸出一把白色粉末,风向正好吹向那些追杀之人。
“走!”
九拉着兰力新一路急行,来到这个半山腰边的峭壁处。
兰力新看了一眼,发现云雾缭绕。虽然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有些云雾。可是就算抛开这些云雾,这高度也不少了吧。
要是一个不小心就得粉身碎骨。
九之前是找到一条简单却易上的路,也是他上次进入飞云山庄的时候发现的那条路。
可惜他上次来过之后,林威就派人堵死了。现在情急之下,只有慌不择路。
好在他们两人常年腰间都是捆着一捆绳子。
趁追兵还没有发现他们的时候,
快速绑在一起。栓在一颗树上。
因为此地的树实在是太小了,兰力新把绳子拴在自己的腰间,自己拉住九。
“你下去,我拉住你!”
九一跃而下,手拽着绳子,身子在崖壁之间晃荡。
绳子快要到底了,九也是看到底了。估摸还有个四十来步的距离。正好悬崖之间长了一颗树,九晃到那颗树上,屈膝而站。
兰力新的运气没有这么好。九刚刚下去,就发现有追兵来了。绳子被砍断了,自己要拉着绳子,他不能自由行动,所以且行且退,一路就慢慢的到了悬崖边。
弓弩已经是没有箭枝补充,那些忌惮他,所以还没有急于求成的攻向他。
只是看见他一个人无能为力,终于是大胆起来了。
兰力新左闭右闪,只顾眼前,没有注意到身后。
脚下一滑,坠入山崖。
九正好是休整之后,就见有人从上面甩下来!
是兰力新!九见他一时间调整不过自己的身体,要是这样落地非死不可。足下一点,揽住华不虚。
这一下子多了一个人,九只觉得好像在自己的身上绑了重物,直索索的往下掉。也有些控制不住。何况此地崖壁陡峭,无立足之地。
九后悔自己救他了,这么高的高度,他如何下的去,更加还有一个比自己还要重的男人!
虽然九想了很多,却不过是短短一瞬间而已。身体失控,九控制不住,两人身子在空中打滚了。
九混乱之中,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地下,还有很远的距离
这次要是真的不死,他真的要去烧香拜佛了……
华不虚依旧还带着人在院子中间争斗。只是华不虚这边的气势还有人都是不如林威的。剑入肌肤,生死皆在分寸之间。华不虚的侧身让剑躲开了自己的胸口,而戳到了他左肩。一下子血流不止。
华不虚强行往后退,将剑抽出来。鲜血不断。
“教主!”
华不虚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事情。
林威一副嚣张的模样,华不虚冷冷一笑。
华不虚侧身看着远处那个回来的人,华不虚嘴角抽了一下,似笑。“你输了。”林威肯定的说。
“你确定?”华不虚笑道。
林威心想你还有什么和我比吗
,不自量力?
华不虚捂住流血的左肩伤口,见十回来了。问:“都来了吗?”
十点点头,他已经通知了潜伏山下长老,不需片刻便能上来的。
如华不虚所料,当自己的人拿着弓弩出现的时候。林威是傻掉的。
林威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干掉自己的侍卫的?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明明他已经堵死了来路。
华不虚自然没有时间和他解释。华不虚快速的点了两处地方,伤口的血流速度慢了。
华不虚说是让九去通知,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只不过是让十拿蛊通知下方之人。
不过为了不让林威看出来,然后伺机而动,破坏了自己的机会,华不虚才会让十离开。
十心中一晃神,希望九无事……
现在局势一下子被华不虚所掌控,自然就有说话的资本。
华不虚就袖一扫,收了长鞭。看着林威。“林盟主我们可得好好谈一谈!”
消息传到教中的时候,洛庆听说华不虚受伤了,一颗心提起来。后来又听说无大碍才放了下去。
他摇摇头,心道华不虚和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可是那脚步却按捺不住的往外走。
看到华不虚肩头上绑了绷带,还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华不虚听到有动静,以为是长老。抬头一看,是洛庆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还不休息?”
两人同时发问,说完之后又同时住了嘴。
洛庆看了他一眼。半阖着眼睛看地道“你不必如此努力。你……身上还有伤。”
华不虚轻轻动了下嘴角,那实在是叫人看不出来是笑。可是洛庆感觉到华不虚的心情很好,房间之中的气氛也不似之前那么紧张了。
洛庆却感到尴尬,他自己之前是说的好好。不再过问华不虚的事情,生也好,死也罢。华不虚的一丝一毫都同他没有关系。
可是听说华不虚受伤时,理智不负存在。
这下子洛庆给自己出了难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的他,低头转身就走。
还没有跨出门口,就被人拉入一个温暖宽大的胸膛。
洛庆睁大眼睛,吃惊不小。费力挣扎。
只听见华不虚闷哼一声,伏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动,伤口还没有结痂……”
华不虚呼出的气,吹的洛庆耳根发红。又因为华不虚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呆楞在原地就这样被华不虚抱着。
许久洛庆才感觉他的脚都被站麻了,华不虚才低头又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洛庆听完整个人完全呆楞住……
华不虚是在示爱吗?还是说他理解错误了?
39.两年后
洛庆呆愣在原地,许久才低低的笑起来。
只是那笑声笑的华不虚的心里发毛。仿佛要笑的没有气一般。
华不虚原本是想问他为什么要笑,话还没有开口。洛庆就挣脱了他的怀抱。反身推了他一把。
华不虚的伤口其实没有多重,可是他却是表现的十分痛苦。
以前的时候,每次要是他随着洛向晚出去之后,回来的时候带着伤。洛庆都会是拿着药守在他的床前。
华不虚还记得,性子温和的少年就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不会吵闹。洛庆就那样望着他,要是自己多瞧了他一眼,还会脸红着转过去。
现在的洛庆却会转过身子推开了自己。
华不虚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他不是一个善于反思的人,但是却知道一个人做错之后更重要的改变。
可是华不虚抬眼看了洛庆一眼,他还会原谅自己吗?
洛庆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只是他不能骗自己。洛庆并不后悔自己三年来离开,于他而言真正伤了他的心的是华不虚三年前的态度。
洛庆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两人双目以对,洛庆的眼底全无情愫可言。洛庆冷冷道“当我生下华辰的时候,那种痛苦我都挨过去了。可是那种被自己所爱的人,却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言而硬生生不信自己的时候的苦这辈子我再也不会享受第二次。”
洛庆一字一句的说,独独加重了享受二字。语气之坚决叫华不虚后怕。原以为华不虚会生气,气自己的冷淡。可是洛庆却见华不虚却举起手,比着一个剑指,置于额头。
目光盯着洛庆,眼底是洛庆以前最希望看到的神色。专注……
只听见华不虚道:“我!华不虚自这辈子谁都不信,可是我信洛庆;这辈子谁与我为敌,我便杀谁,可是我不杀洛庆。”
洛庆后怕,这是一个选择。他看着华不虚,原本发誓的不是他,洛庆却出了一场冷汗。汗水将发丝打湿,将后背的贴身衣物打湿,叫他好似泡在寒冬腊月冰水一般,抖成一个筛子。
华不虚说完之后,看洛庆慢慢转身离开。眼底的希翼化为灰烬不复存在。那个粗布衣裳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向门外,脊梁挺直。那脚步踩的很实。可是华不虚却觉得那是踩在自己的心上,一步步踩的人心发疼。
“我曾许诺,这辈子洛庆我不杀;我今再许,日后若是白发苍苍之际,身边站在我身边的有且只有一人,他姓洛名庆!”
洛庆停下来,却没有转过身子。华不虚听见他颤抖着声音说:“你不必如此。”
华不虚缓步走向洛庆,口中说“我还是喜欢吃你做的菜,还是用你调的药囊,还是喜欢你安静不说话的样子……”
就在华不虚伸手将要碰到的那一瞬间,洛庆却向前走了一步。华不虚手与洛庆的衣角只差短短的已好。
洛庆慢慢的走到门口,捂住胸口突然蹲了下去,大口的喘着粗气。好疼!
是蛊虫!
华不虚心里一慌,急忙跑过去。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一把抱住洛庆朝兰所在的地方跑去。
洛庆靠在华不虚怀中低低的说了一声:“放开。”
华不虚不管他的挣扎,洛庆又低喊了一句,沙哑着嗓子:“放开。”不消片刻,就到了兰住的地方。
兰开门一看是洛庆,连忙让他们进去。大致打量了洛庆的情况。又给洛庆喂了一些安神的药。只是也许是真的很痛,华不虚看着洛庆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动,许久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兰看了一眼洛庆,小声的对华不虚说:“现在蛊虫还不是很稳定,洛庆的情绪一激动可能就会引发。不过还好今天洛庆的情况不糟糕。”
华不虚看了洛庆一眼,发现他即使是睡着了也是皱着眉头的。很痛吗……
轻轻抚平那纹路,华不虚陷入了沉思,他欠洛庆的实在是太多了。
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是因为你吗?”
华不虚苦笑:“他说他不喜欢了。”
这个理由也信?兰心道。只是对华不虚说:“洛庆的性子犟。很少看他改变主意。”
“也许偏偏就变了呢?”华不虚不确定的想,洛庆虽然不强势却是牛一般是认死理。
兰似笑非笑的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一番,走到门口,后头对华不虚道:“若是变心了,他现在就不会在我这里了。”
华不虚心里一颤,兰说的对。若是变了,洛庆就不会在这里了。
兰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华不虚看着洛庆,神色深思。洛庆在害怕重蹈覆辙吗?
华不虚嘴角苦笑不止,是的,他已经害怕了。也许是自己太傻,还是说当局者迷。他对于洛庆始终从来没有恨过。
那日在飞云山庄之内,那林威一剑,彻底惊醒了他。
在生死之际,他想到许多人,那些面容在他眼前滑过,似一阵云雾消散。唯独只有洛庆一人还记得清清楚楚。
也许是以往十几年来的相知相守,还是说自己对于洛庆的愧疚。那个实在称不上美的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占据了他的心吧。
也许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华不虚之前看着洛庆离去的时候,心如死灰;然而兰的话却把他打醒了。若是心中无我,洛庆现在就不会在这里。
日垂西山,洛庆才悠悠转醒。
“你为何会在此处。”洛庆直起身子,警惕着眼神瞧着华不虚。
华不虚支开窗户,那细丝暖光投到华不虚的身上,一袭玄衣的俊俏男子梦幻而美好。一时间洛庆目不转睛,痴痴的看呆了。
华不虚转过头道:“你可曾考虑好了?”
洛庆的心跳疯狂打鼓,敲打的声音震的他耳根子发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他要同意吗?
洛庆心里的小人分成两派。一个声音说:信吧,信吧!华不虚这个向来不服输的人都低下头,你怎么还不信呢?
可是另一个却阻挡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那个声音说,骗人的,他在骗自己。不要同意!不要同意!
洛庆甩甩头,将那两种想法抛出脑海之外。
他不是不信,他只是怕了,害怕华不虚又是在欺骗自己。害怕一如三年前一样,自己毫无解释的境地。
华不虚看着洛庆的表情心里一慌,洛庆只要自己想,一定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他心里笃定。
难道要让洛庆直接在心里否定掉。华不虚走到洛庆身边,按住他的肩膀,居高临下看着,然后开口打断洛庆的思绪。“若是你同意,我定不负你!”
洛庆撇开眼睛,看向别处。华不虚的心越来越沉,快要沉到谷底的时候。洛庆只要是说话了。只是那话却给了华不虚一盆冷水。
“水月教有言,祭司之人断情绝爱,抛弃前尘过往,一生唯以继承历代教中心血毒方为重!”
华不虚心凉了大半节,他破开这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吗?
洛庆见华不虚沉默,挣脱他的束缚。赤脚起身,走到门口一如兰那样又重新反过身子说:“你能做到吗?”
华不虚待洛庆离开,才回过神。眼睛中发着底底幽光,那么坚定,带着执着。
“洛庆,若是我做到了,希望你不要反悔!”华不虚自言自语。“我也定不会让你反悔!”
细雨纷纷,清明雨多。洛庆看着屋外枇杷又开。随后他戴上斗笠,挎着装着纸钱的篮子进入雨中离开院子。
如今已经是两年后,华不虚却似忘记了他的承诺,再不出现他的生活中。只是偶尔回教抽空到此看他一眼。而且他体内的蛊虫也倾向稳定。
只是那些曾经熟悉的人却去了大半。洛庆后来才知道九死了。坠崖而死,面目全非,在一堆人的肢干摔成一团肉泥。那个人……
若不是那一张铁面具,华不虚也不会知道原来他们被包围之后,曾去了崖顶。
那个要杀他的侍卫长兰力新也死了,落得九一样的下场。兰早离开了教中,去了何处洛庆不知道。只是那个人终于似一个耄耋老翁来。佝偻着身子行走在洛庆不曾去过的地方。
洛庆也曾想过,也许自己老了,便似这般游名山大川。
踩着雨水洛庆来到后山,那里是一堆堆小土堆,下面埋葬着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细细寻找找到那个长满荒草的坟墓,洛庆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念道“我何尝不恨你,如果不是你。我和不虚也不会是如今情形。只是你比我可怜,我也懒得去恨你了。”
葬在这个坟墓之下的是婉夫人。洛庆也是在她疯了之后才明白兰力新的要杀他的理由就是这个女人。
疯言疯语中,她终究是错过了那个为她出生入死的男人。洛庆叹了一口气,人呐,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后悔。
她是如此,华不虚也是如此。
洛庆心道就这样也好,他与华不虚这辈子就这样僵持也好,至少还知道对方的信息,还与保持着不远却也不近的距离。
只是世事弄人,半个月后,华不虚回到教中。
原以为他会第一时间来看自己,可是洛庆假装晒草药,在院子站了一天也没有等到他。
在洛庆的思虑难安中,第二天从华辰口中得知。
“华敏的爹爹要成亲了,要给敏姐姐找继母了!”
洛庆打翻了药筛,忘记了喂蛊虫,整个人都不好。
难怪他不来了,难怪,难怪……
洛庆按捺住自己的激动,心中不断的问,不是说就这样吧,怎么为什么自己的心这么难受……
他想去问华不虚,可是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当初拒绝华不虚的是自己。
只是……他的心难受的要死。
40.大结局
今日又是细雨绵绵,洛庆撑着一把伞,看着华不虚的院子自言自语的说“好久不见了。”
放眼望去果然是一片喜气洋洋,大红绸缎,挂着描金流苏。比起自己婚娶之时,当年的布置有过之而不及。
不时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华敏一袭艳衣,跑跑跳跳过来,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