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不虚咽不下这口气，洛庆自打与他认识，几乎都是跟在自己身后边。事实上，洛庆满足了华不虚的虚荣心。
之后华不虚开始放弃他，纳小妾，宠爱妾室。也许是因为洛向晚强行要求将他与洛庆捆绑在一起。他讨厌束缚，而洛庆是束缚的起因。
有时候，不喜欢一个人的理由便是如此简单。
尽管他当上教主之位已经有三年之久。可是难免还是会有人在暗地里说他的位置是洛庆的！
水月教向来不以血缘继承传位，更多的是能力大小。华不虚当时在教中的信望处于高处。而洛庆的身子根本不可能让他当上教主。可是，洛向晚在逼他。教中可以当上这教主之位的人不是非他不可。
以洛向晚的意思，只有谁愿意娶洛庆，他便将教主之位给谁。华不虚如何肯同意。
他便娶了洛庆，之后便是不在乎，到如今的的厌恶
华老夫人发现他在走神，拿拐杖敲了敲地面：“那你说说他是怎样的人？”
“我……”华不虚想要说出洛庆的缺点，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形容他的。
“身为一个男人，如此软弱不叫人可耻！竟然还说自己能够孕育！难道一个男人能够生孩子不是一件丑事吗？”
华不虚反反复复都是那么几句，华老夫人都听厌了。
“我不管你对洛庆是什么意思，但是你要记住不管洛庆死没死，你的正妻都不能让那些小妾来当！”
又是这个，华不虚看着自己的娘亲，她永远在乎的是门第。
“娘，你累了。”华不虚示意丫鬟带她下去。
丫鬟赶紧扶起老夫人说“老夫人，我带你回屋。”
两人走后，华不虚便一直在房间里头坐着。
许久，快要天黑的时候，华不虚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赶紧起身，此时一人从门外进来，喊道“教主，找到洛公子的尸身了！”
华不虚仿佛听到晴天霹雳一样，失去全身力气，一下子又坐了下去，问那人“你再说一遍？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小的在后山山谷之中仔细搜查，发现于洛公子坠崖下方处发现一人尸骨，已经被山中野兽啃食差不多了，不能辨认面容，但是尸体身上的衣服确实是洛公子的，在其不远处，发现婴儿褥布碎块！”
没有错了！华不虚都不能否认那不是洛庆。
方才华老夫人问他若是洛庆死了怎么办，一语成真！可是他能怎么办？鞭尸？
华不虚至今还不敢相信，在他以为中，洛庆会一直在他身后默默的生存。突然的死亡，让他措手不及。
不远处的九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身形一愣：死了么？洛教主死前千万叮嘱他要保护的人居然死了！在他的帮助下，惨死在野外。野兽都已经将他啃光。但是为什么洛庆知道那里生存的机会几乎为零，还是要离开。
九不能理解，洛庆的做法，他以为洛庆想离开肯定有自己下山的办法。所以自己才会配合婉夫人的机会送洛庆离开，如今，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为什么会这样……”
华不虚还是执意要见到尸体，晚上山谷野兽出没，不易进出。因为洛庆的身体破坏太过严重，不好移动。华不虚只能先行赶到外围，隔天亲自去看。
洛庆与他缠绵时所穿的衣袍，之前准备好的包裹还背着他身上，四周散落着小孩子的褥布，正是洛庆准备给辰儿的。
洛庆的身体才天一夜就被被野兽啃的七零八碎，衣服被不知名的野兽爪子划破。而野兽最爱食内脏，洛庆的肚子被撕咬出一道长口子，内脏全部被啃食干净。
尸体露出渗人白骸骨，肢干已经是被咬断成好几节。不少袒露出来的骨头上还连接着不均匀的肉块。头颅还在身上，可是那些细小的毒虫正在撕咬着为数不多的美味，怕是有不少通过耳朵，鼻孔钻进去，大口大口的啃食脑浆。眼珠子早已经不见了，脸上的几乎只剩下骨头。
华不虚看着这般场景，炎热的天气，微微发臭的尸体，险些吐了出来，当场有不少男子已经在反胃。
华不虚虽然脾气坏，但是除非犯极大过错一般很少杖毙人。而那些被杖毙的人大多数都是当天处理烧掉，怎么可能会放置在野外如此让野兽蚕食。！
华不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无法从破碎的脸颊分辨出洛庆来，可是一切都是再说明躺在地上的这个孩子就是洛庆，而洛庆死也要护着的儿子，也已经被野兽叼走，怕是已经是白骨累累。
华不虚回到教里，见到一直隐藏在自己身边的九出现，颇为惊奇。九向来独来独往，最擅长的就是隐藏之法和轻功。如果不是他自己出来，华不虚有没有办法找到他，只能感觉他是否在附近。
九说：“教主，我有事情要说……”
第二天，华不虚黑着脸，下令暗自此事，一连牵连出许多人，首当其冲的便是以婉夫人为主谋。这个女人聪明是聪明，但是心思太过歹毒，杀人灭口的，会暴露她的人无一不死于她手下，华不虚气急，谁给她这么大权力的！
婉夫人已经有九个月身子，生产在即，华不虚偷偷的将其身边的人全部调离，再以养胎的借口将她禁足于房间，不许外出。
华不虚在洛庆的头七，提了一壶酒，来到洛庆的小院。一碗一碗的喝着。
华不虚对着虚空自言自语：“我以为你从来不会死，小时候那么多次，你都熬过来了。这次，的确是婉夫人害得你。可是却是我不信任你的缘故。”
“洛庆，我再问你一句，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你要是说出来，咱们还是……”
华不虚突然词穷了，还是什么，兄弟？夫妻？还是敌人？
“以你的性子怕是不会恨我吧。”华不虚将酒碗摔碎在地上，大呼“洛庆，这辈子是我华不虚对不起你了，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吧。一路走好！”
“以后就别遇见对你好的就说要做人家小媳妇了……”
洛庆死了……
10.怪医·改变样貌
洛庆死都死了，华不虚想，这辈子就当自己辜负了他吧……
华不虚在后山立了一块碑，刻上洛庆的名字。碑上除了名字无一物，除了那两个孤单的字，冰冷告诉别人这里葬着一个名叫洛庆的人。身份不详……
一辆简陋马车，一个白发苍苍的异族服饰的男子驾车在古道上急行。马车里有三人，一个面色蜡黄，眼角耷拉的老人正拿着细长的银针，扎进躺在木板上的那个男子，不时发出阴冷的笑声。男子旁边躺在一个未满月的婴儿。
，老人检查了男子的身上，有三处骨折，多处淤血，以及皮肤的破损。脸上更是鼻青脸肿，不见人样！可以说这个人除了还能够呼吸外，其它便如同一个死尸。
白发人在天黑之前进了一个小城镇，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没有下车反而进来车厢，问老人：“有没有把握救活他？”
“要是碰上庸医，你还不如让他躺一个时辰，然后办丧事吧了。不过老夫我呵呵，倒是有几分把握。”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白发男子皱眉，表情不悦如此说。
“我知道。”老人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头写了一些药材名称。
老人又说他：“万无一失是需要用钱买的。嘻嘻。我需要这些东西，你去买回来”
热！热！热！
洛庆感觉自己好像泡在热焰中，肌肤的灼感，肌肉好似在热水中翻滚，翻滚成一锅粘稠的肉汤。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喊痛，每时每刻都在撕扯着他意志，撕成破碎的纸片。
他企图逃离这滚烫的苦海，可每一次刚刚用力，总有一股力量压住他头顶阻止他的动作。甚至有几次将他压进水面之下，呛了好几口水才让他浮出水面。
“咳，咳……”
胸膛仿佛被人强行吹气，等他无法承受的时候，就要爆炸一般！
这极致的苦痛，让洛庆无法承受，他想大呼，可五官仿佛全无，无法感知一丝东西，黑暗与静寂围绕其周围。
那个让我……让我出去！好疼，好，疼！
洛庆的思想已经清醒，莫名的恐惧，他怕这里是地狱火海！
他洛庆这辈子没有害过人，可是为什么他要下地狱呢！不是那些欲要治他于死地的人才需要下吗！
难道就因为他身为男子，却逆天而孕吗……
上天真是不公！哈哈……
洛庆试图再次挣扎的时候，才隐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真是不老实！随后被人一记手刃在后颈处，那一缕意识也沉沦，晕了过去。
李成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慢慢转醒，说：“小子，你总算醒了。”
洛庆眼前迷糊了一阵才看清楚他眼前的是一个面色蜡黄的老人，而自己脱了衣物，正泡在一个半人高的浴桶中。浴桶热水中放了厚厚的一层草药。
身子仿佛被巨石压过，车轮碾过，断成数节，稍微一动都疼痛难忍。
洛庆捻起一片叶子放在眼前辨认：“红花，龙骨草，君子白……”
这些都是一些高档的跌打草药。这么多名贵草药怕是要不少钱……
洛庆抬头问老人：“是你救了我吗？”
李成点点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说：“是的。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能知道这些草药名字。”
洛庆想起来道谢，结果浑身犯疼。况且被李成突然压住他肩膀，不让其起来。
“好好泡着，这些都是好东西，不要浪费了！我都舍不得……”
洛庆看着他在那里咂舌可惜，喃喃自语。突然他发现辰儿不在他身边。
“我的孩子呢？孩子有没有事？”洛庆抓住他的衣袖。
李成退了一步，指着塌上的婴儿诺了一身说“在那里。”
“你在哪里救了我？”洛庆感到奇怪，那里是一处山谷，这个身材弱小的老人怎么可能进到深处，并将其带出？
老人说“我叫李成，江湖人称怪医。此次进去山谷和友人采集珍奇草药，倒是看见你了，就随便带你回来了。”
洛庆打量他一会儿，怎么看都是一个身材瘦小的普通老人。洛庆不知道山谷里头的猛兽毒虫，也许自己真的恰好大难不死被这个老人和他的友人救了。可是不见他的友人在这里，李成不解释，洛庆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李成笑的狡猾，露了一口牙说“因为我啊，救一个人，最喜欢给人家改变样貌了。怎么样，要不要我也给你改改啊？这样你的仇人就不会认出来你。”
江湖有各种奇才，李成之所以被人称为怪医。除了他的治人方法向来只用银针和药浴，还有他的要求也很奇特。被他医治的人都会被其在脸上做出修改，被其改变样貌。
洛庆在想的是最后一句，所以他才会救我吗？但是，我的仇人……就不会认出自己了？
可是华不虚算仇人吗？他摇摇头。可是自己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他居然要杀自己……
“你要不要改变样貌呢？”李成继续诱问。“这样你就可以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了。”
“我……我不知道。”洛庆犹豫的回答。
变换了样貌的人还是他自己吗？可是，水月教虽然没有明里的势力；暗地的势力却遍布四海。
他担心华不虚知道他还活着，一旦有一个教中人认出来他，也许华不虚不会放弃会派人杀了他……毕竟华不虚都能下杀他的命令了……
洛庆苦笑一声，眼眶湿润。怎么到了如今，自己怎么还在想着他。
李成不着急，耐心等着他的思考。又说了一句“如果你改变样貌就不会有人认出来，这样你的孩子就可能安全一些啊！”
“你不用说了，我改变样貌。”洛庆似乎下定了决心。为了自己也为了处儿
李成听他说，回答“等你身子好一点就可以进行。”
“那我要等多久？”
“一个月之后。无麻沸散。”
洛庆想了想，自己这么多苦痛都受过来了，不过是一时痛苦罢了，过去便可以了。长痛不如短痛！
“可以半个月后吗？”
李成倒是有了兴趣，眼前被药材的药性痛苦到面色绝望的人，居然会为了不被认出来而接受改容。
“无所谓，只不过到时候我们要在另一个地方进行。我担心你的喊叫会叫来捕快。”
洛庆点点头，他已经决定好了。
时间在洛庆的等待中过去。半个月后，洛庆不得不承认李成的能力，他几乎死亡的身体居然也能被他救回来！虽然还不能行动自如，但是日常活动是可以进行的。
李成带着洛庆出了城，来到一家荒废的小院中。
李成再次提醒洛庆“你在过程中千万脸部不能剧烈抽搐，不然我锋利的刀可能划歪……”
李成指了指他的脑袋，两只眼睛细眯着说“就将它从你的脸，戳到你的脑浆，顺着刀口慢慢溢出来……你的五官就会因为脑子被划开而扭曲……”
洛庆脸色惨白，抱紧了自己的孩子。是“神医不用吓唬我了，我已经决定了。”
李成说“你决定就好了。我可不敢给你用麻沸散。”
“为什么？”
“有可能你就会醒不过来了。那东西怎么可以随便用呢。开始吧！”
洛庆将孩子放在塌上，自己躺好。天色还是十分明亮的，李成手中的特制小刀却闪着亮光，让洛庆害怕的闭上眼睛。
李成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刀成了他武器。冰冷的触觉开始缓缓滑动，肌肉被划开的痛觉，一丝一缕的刮开。
“实在不行就放弃吧。”李成叹了口气，如此说。
洛庆不想放弃，他盯着李成。脸上的生理泪水不停的下滑。
“诶，那么接下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停了！”
千刀万剐般，一刀又一刀的改变脸上的肌肉走向。李成看着表皮划开后，露出血红的肌肉。眼睛开始发光，就是这样，甚至还因为肌肉的主人没有昏迷还在抽动。他手下生风，开始放开自己的动作。
不能动，不能动……
他怎么能不怕，这种是非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痛。可是这种痛比不上他多年感情赴与东流水，比不上侍卫长说的教主令。心痛最为痛，搁在心口不上不下，最为伤人。既然都逃出来了，既然都打算过新的生活。
洛庆紧紧握紧手，喉咙发出因为痛苦的“呜呜”声。眼泪似水流一般流出来。无论这个人是打算把他改造成什么样子，只要……只要不要再与那个人扯上关系就好了。
只要不要再见到……再遇见，那个人就好了……
一针一针的缝着，一次又一次的痛苦终于还是让洛庆无法忍受，昏了过去。
李成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我还以为能撑到最后呢……毕竟，那里来那么多的恨啊～”
说完竟然哼起了小曲，动作继续不停。
很多日后，一间荒废的小院子中。洛庆脸上的伤可以拆布。
布条一圈又一圈的解开，滑落。洛庆等了许久才能睁开眼睛。洛庆捧着一面镜子看，铜黄色的镜子倒映出他现在的模样。
熟悉的感觉，不一样的脸。脸上满是刀疤，李成指着靠近下巴的一个大伤疤说“其它的我有保证会变淡，一些会消失，这个我无能为力了。”
洛庆抬手缓缓摸上自己的脸，逃的远远的，在加上这样的模样。应该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