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问题啊！白痴。”少年一把将男人推到了地上，提着包转身走远了。男人保持着被推倒的姿势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你明明知道的吧……为什么不肯和我分享答案……”
＊＊＊＊＊＊
中村彻打开了家门，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在桌子上。
“我回来了。”
“彻回来啦，刚好呢，快洗手过来吃饭吧，妈妈做了肉丸和红烧肉哦。”
“晚上做那么多肉干嘛啊！会积食的好吗！”中村彻一脸暴躁的说道，女人端着盘子也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的笑了一下。“对不起啊，因为以前听你说过喜欢吃这些所以我就做了，但是中午你又不在家里吃……”
“所以你的意思是怪我吗？”中村彻冷冷的看了女人一眼，随即走上楼。女人眼里已经聚起泪光，她愣了一下，然后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擦了一下眼睛。
丈夫几年前出车祸死了，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没想到也变成了这样。她坐在饭桌前，一边想丈夫一边掉眼泪，中村彻放下书包从房间里出来后，看到女人又在一脸哀怨的哭哭啼啼，心里更加烦躁，直接关上门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自从中村彻的父亲死掉之后，家里基本上就没有客人再来了。女人赶紧擦干了泪水，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厕所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跑过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一个穿着考究带着黑框眼镜的温柔男人，女人有点惊讶的问道。“请问您找谁？”
“我找一个少年，他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却不肯告诉我，我是来请求他和我分享答案的。”
女人明显有点惊讶，她把男人请进了屋里，招呼他坐下之后取出了茶点。
“是什么问题的答案呢？他怎么会不肯说？”
“啊，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的答案，您能让他下来吗？”
“啊……可，可以。”女人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楼上，敲了敲中村的门。
“彻，来客人了，他说他来找你要个答案，你可以告诉他吗？”
中村彻窝在床上，听到母亲的声音之后翻了个身，本来还以为她是哭够了来叫自己下去吃饭的……等等，答案？什么答案？不会是那个奇怪的变态吧！居然跟踪到家里来了？中村彻心底涌上了一丝不安，更多地是厌恶。他用被子裹住了身子。“让他回去！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答案！”
门外没有回应。
奇怪，往常的话那女人无论如何不是都会回应他一句的吗？中村觉得有些纳闷，他从床上走下来，打算出去看看，结果刚凑到门边，一个巨物就隔着门撞击了上来，把中村彻惊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彻，不要……开门！不要……”
外面女人的声音是像是被人勒住般，断断续续而且有气无力。
很快，从门缝下流进了什么颜色很深的液体。
中村彻撑着地面的手指在发抖，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条件反射的爬起来要去开门，但是温热的血液渗透白袜子钻进脚趾缝黏腻的恶心感让他后退了一步。
“你叫彻吗？那么，彻，告诉我那个答案是什么吧，我真的很想知道啊！求求你！！”
中村彻颤抖了起来，心里的不安像是快要炸开了一般。
“我从十开始倒数，每数一个数字就会有一刀扎在你母亲身上，放心，都不是致命伤，如果你能在倒数时间内告诉我那个问题的答案，我保证你的妈妈不会有事的，好吗？”
中村彻颤栗着褪到床边，双腿发软的抱着头坐在了木质地板上……他哪里知道什么答案！那是什么鬼问题啊！！！这一切都是梦，对吧！都是梦！
门外魔鬼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十”
中村假装没有听到有什么东西贯穿进肉里后又拔了出来的声音。
“九”
那令人浑身发麻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八”
中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七”
他好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眼前变成了一片白色。
“六”
隐约间他好像看见了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父亲下班回家之后，母亲上去接走过父亲的外套，他放下手里的玩具跑过去拉着妈妈的围裙角问她今晚吃什么。
“五”
母亲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今晚吃肉丸和红烧肉哦。
“四”
他感觉全世界都被填满了，他最喜欢吃这两样菜了。
“三”
中村彻突然松开了捂着自己耳朵的手，眼眶无法控制的往外留着温热的液体。
“二”
他爬了起来，踩着地上温热的血泊冲过去打开了门。
“我最喜欢吃肉丸和红烧肉了！我爱你，妈妈！”
中村彻的声音哽咽且沙哑的就像破风箱，他看到女人眼角有透明的东西滑落，和脸上的血迹融到了一起。
“一”
水果刀切断了女人落在颈间的头发和她的头颅。
“你那是什么答案。”男人转过脸，脸上和眼镜上被溅满了回血。他定定的看着中村彻，再一次质问道。
“你那是什么恶心的答案！”
中村彻只是看着地上的残破不堪的尸体，眼里的泪水停止流动。突然他像是疯了般冲上去按倒了拿着水果刀的男人，狠狠的咬上了他的脖子，一块血肉就这样被他叼在了嘴里。
男人像是没有什么反应一般看着他，中村彻狂暴时爆发的力量似乎对他造成不了多少伤害，他轻松的就扭转了两人之间的上下关系，死死扣住他的喉咙，看着他的眼神冷漠而又期待。
“为什么那么想活着呢？明明就这么憎恨这个世界。”
加纳利光用食指挑起中村彻的下巴，看着他渐渐失去色彩的眸子，语气轻挑的问着，就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尽管他知道再这样的状态下，中村是绝对没有办法来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但他还是不辞辛苦的问着自他被变成了Monster以来一直都这样问着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还是想活着呢，你很痛苦不是吗。
中村彻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一开始还在掰着加纳利光桎梏的手指已经失去力气松到了地面。加纳利光盯着自己手上的抓痕沉思着，脸上刺目的血迹已经开始干涸，颈间的伤口在不断分裂愈合。
又有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死掉了。
加纳利光这样想着，心底的伤感又开始无法抑制的蔓延了起来。外面已经完全入夜，他站起了身，黑暗下的身影就像披着黑袍的死神，黯淡的月光隐隐的照亮死神的半边侧脸，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却分明是有些红了眼眶。
第二十五章
莫少城睡得正沉，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他吵醒了。
昨晚执行任务一直到六点才回来，这才刚睡下没两小时！莫少城就差没口吐魂，到底是哪个混蛋！如果不是林斯小宝贝打来的他发誓等他休息完了之后绝对要用绳子把对方挂到直升机上，而且还要当着他的面用蜡烛对着绳子慢慢烧！
接起电话，莫少城暴躁的吼了一句。“他妈谁啊老子正睡觉呢管你什么事都等老子睡完了再说！”
对方听到这话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冷清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以为早上八点您应该已经绕着训练场跑了二十圈并且做完一百个俯卧撑了。”莫少城听到那音色瞪圆了眼睛差点没吓得把手里的听筒直接扔地上，他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般手忙脚乱的握紧了听筒，然后表情极度喜大普奔但是声音却十分正常地说道。
“我昨晚执行任务，刚刚才睡下，可能有点起床气，不好意思。”
“是吗，对打扰了您补眠我对此感到万分抱歉，但是我们这边收到了一条来自日本警方的消息，您不得不派出小组前去处理。”
“什么消息？”莫少城终于从他的林斯小宝贝主动给他拨电话的惊喜中走了出来，对于从日本警方那边得到的消息好奇了起来。
“加纳利光，那个人在日本出现了。”
“加纳？如果不是他刻意将自己的踪迹暴露出来，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在哪。”莫少城半靠在了放置电话的柜子前，转着从柜子上拿着的钥匙扣。
电话那头传来了翻阅资料的声音，莫少城非常耐心的等待着，不一会林斯的声音传了过来。
“日本警方那边掌握到的消息是加纳利光在前天傍晚时分屠杀掉了一对单亲母子，上个星期是一位破产老总，10月23号是一个即将结婚却被未婚夫抛弃的年轻女性，以及那之前的另外两位受害者。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已经犯下了五宗案件，受害者高达六人，这已经远远超过了Monster的正常杀人界限。具体情况我待会儿传真到你那边，和他一贯的杀人风格一样，总是习惯对那些绝望并且对生命产生厌弃的人下手。”
“那也是他特别的风格啊，身为一个人造Monster居然可以做到比真正的Monster还声名远扬真是不容易呢。”
“屠杀并不是用来比赛或者是做无谓的证明的游戏，这是犯罪行为，罪犯应该遭到逮捕。”林斯的声音永远都这样冷冷清清，莫少城扬起眉，视线透过房间里的窗户玻璃看向了外面带着金色光芒的阳光，粉尘和空气中的细小颗粒轻快的飘扬着，莫少城微微垂下了眼睑。
“是是，警官大人，我很快就会派人过去联系当地警方的，你记得把他们的警员证给打印好，要知道我们佣兵团可一直都是MH的三无产品。”
“等你把名单给我之后，我会邮寄到他们每个人的手里的。”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怎么样？”
“对不起，您还是抓紧时间好好补觉吧。”意料之中的惨遭拒绝。莫少城撇了撇嘴，知道聊天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但他就是舍不得挂电话。
“那晚上好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怎么样？”
“看来您真是很闲，除了吃饭和睡觉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既然说了开头那我就都说完好了。从五十岚正昭那边的行动来看，他似乎对加纳利光虎视眈眈，要知道加纳的母亲当年带着他离开MH之后，第一个去找的人就是五十岚。而且从加纳利光的DNA分析结果来看，他注射的也并非M3，他拥有了Monster的天赋，这是一项新的突破，但是研究成果全都掌握在加纳利光的母亲加纳花继的手里。加纳花继已经确定被加纳利光杀害，现在除了找出加纳利光的所在并把他带回研究室进行药剂分析，还要弄清楚资料在哪里以及当年加纳花继找五十岚正昭究竟做了些什么。”
“so？我只想知道今晚你有空吗。”
“五十岚正昭或许有空。”
“你想让我去和他吃饭？”
“您没有这个权限。而且和他吃饭需要预约。”林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需要去保护佐沢诗代的安全，我们这边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假身份。她和五十岚之间已经建立了很久的合作关系，佐沢是我们安插在Monster组织里十分重要的一步棋，我们将通过她来获取有关五十岚的情报。五十岚是一个很神秘而且很不好惹的男人，对于这个男人，我们必须再多掌握一些资料……不过……算了，电话里说并不方便，等你接到上级的任务时就知道有哪些事情是需要注意的。”
“真可惜，约会计划泡汤了，本来还想买一大束花单膝跪地送给你的。”
“不好意思，我是男人，你不必拿取悦女人的方法来对待我。”
“可是我以前没追过男人啊。”
“或许你可以去问一下你那些情人应该如何去讨好一个男人。”
莫少城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
哎，小美人真是不好啃。
莫少城重新倒回了床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无论怎样，一早就听见小宝贝的声音也让他觉得人生真是幸福值爆满，然后完全忘了自己马上就要去佐沢身边当卧底这一回事。
＊＊＊＊＊＊
莫少城手下一共有五十二个人造Monster，他们被分配在这个佣兵团中，四人一组，一共十三组。他看着桌子上的组员分配名单，挑来挑去，视线扫过每一份小组信息。手指捏着勺子搅拌着咖啡，莫少城终于提起了一张小组表，阳光穿过了薄薄的纸张，四个人的半身照和旁边的资料备注被透得一清二楚。
那就第四小组吧，距离上次任务已经修整了一个星期，精力绝对是足够了。
他收到任务要保护佐沢诗代，这种卧底性质的任务通常都要做很久。团里的任务暂时交由副团长代理，他不在这的话一定得把秦苏阳给派出去，没他盯着万一林斯小宝贝和秦苏阳又旧情复燃那可不得了了。
莫少城心情大好，仿佛在赞叹自己做了一个多明智的决定般眯了眯双眼。主要还是因为这次任务需要面对的人是加纳利光，而第四小组里有秦苏阳。
那个男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在他还是人的时候就是兵王的身体素质，特种部队里的人基本上都不是人，何况他是副队级别的。他没有五十岁的限制，完美的复制了Monster的基因链，这种程度上的他其实已经不属于人造Monster，而是一只真正的Monster。
但是像他这样的Monster迟早都会有面临崩坏的那一天，虽然秦苏阳他自律到几乎不是人……不，他Monster，只不过Monster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属于“人”的灵魂。
尽管这样，组织还是不会将任何关键性的位置交由他来坐，这并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信任Monster的血性。
如果有一天，秦苏阳体内Monster与“人”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了呢？
那他大概就会变成一只真正意义上的怪物了吧……Monster组织不会接纳他，MH会想尽办法屠杀他。
……就跟现在的加纳利光一样。
人心的平衡是无法永远保持的，总会有被崩坏的一天。然而对此莫少城也毫无办法，他看着桌子上被搅拌着的黑色咖啡，放下信息表从抽屉里拿出了方糖，一颗一颗的夹出来，白色的晶莹固体没入黑色的香醇液体，眨眼间就消溶不见。
第二十六章
秦苏阳醒来的时候，刚好是东京的晚上，肚子里传来了饥饿感，他随便套上了一件大风衣穿上军靴便走出了房间。而对面刚好也有人出来，他的穿着十分考究，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秦苏阳一瞬间似乎以为自己看到了那个人……
加纳利光？不过两人的脸完全不同。
秦苏阳神经质的跟了上去，他对这个人感到疑惑。又或者说……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引力牵拉着秦苏阳。
他跟着男人走进了电梯，按了一楼。秦苏阳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隐隐的觉得有种不协调感。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静谧到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他站在前面，双手轻靠着西裤裤线随意放着，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有隔人的陌生感在心底交错着，秦苏阳盯着他的脑袋一动不动。
“先生，您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男人没有转过身，只是这样问着，很快秦苏阳在电梯前反光的地方看到男人正透过着那个镜像看着秦苏阳的眼睛。
第一次视线相对，是两人投射在镜面上的影像。
